吸血情人(2)

第五章

清爽的秋風從窗外輕快地躍入,戲弄著窗旁的窗簾不住翻動。

薔薇的芳香依偎在風的懷抱中傳遞到城內每一個房間。像是捨不得短暫的秋天,爭先恐後地在白色的寒冬來臨之前努力地綻放她們最美的姿態。

太陽柔和的金光為樹葉增添一層溫暖的顏色。

在微涼的秋日午後,凱和喬在庭院薔薇園的長椅上嬉戲著。

「啊…啊…」凱細細的呻吟,用手環在喬結實的身體。

喬的嘴唇在凱的胸前游移,無法停止的喘息聲不斷地從凱的唇裡湧出,白皙的肌膚被熱氣薰洩成薄紅色。

終於從公爵的束縛中解脫出來的凱,每天和喬幸福的廝守在一起。再也不需要懼怕任何人,兩人可以自由地談情說愛,互相接吻擁抱。

「嗯……嗯唔……」

一重疊嘴唇,凱的紅舌就迫不及待的纏住喬,兩人發出溫潤的摩擦聲互相吸吮著對方。

喬的手探進凱敞開的睡衣裡,撫摸著他細嫩的大腿繼續往深處前進。

這真是造物者的傑作啊,每抱凱一次,喬就深深有這樣的感歎。

「想嗎?」

喬在凱的身邊低語。凱浮起一絲媚笑把手伸到喬的雙腿之間,拉開拉鏈握住了喬。

「當然想要。用你的…進入我的身體吧。」

凱細如蚊聲地說著,開始摩擦喬的男性象徵。

「啊…啊…啊啊…唔。」

凱的喘息聲響遍整個落花飛舞的薔薇園。每當喬用力前後搖晃時,凱就沉醉在痛苦和歡愉交織的快感裡。直到身心皆被幸福漲滿,才發出歡愉的嬌吟聲達到高潮。

「啊……呼…」

喬用力擁住了凱,在他的最深處射出了滾燙的液體。同時,凱也緊閉上眼睛跟隨在喬之後將自己解放了。兩人呼吸急促互相擁吻。

充實的疲累感支配著凱的全身。喬將凱鬆弛的身體擁入懷中,一起沉入甜美的夢鄉裡。

「喬先生,少爺的情況怎麼樣?」雅寇布帶著家僕進入凱的寢室。

「他剛剛才睡著。」喬站起身來回答。

「是嗎?那還是不要吵醒他。」

雅寇布命令僕人們退下去。

原來還以為可以回到從前快樂的每一天,但卻好景不常,凱的身體開始不舒服起來。

屈指算算,距離上次吸喬血的時候已經過了將近二個月,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使得凱的身體逐漸衰弱。

失去了公爵的供養而沒有人血可吸的凱憑著他堅強的意志,從沒有過半句怨言和不滿。

僕人們每天為凱準備二隻兔子的生血。然而,日子一久,生免的血已經無法滿足凱身體的需求了。雖然喬每天陪在他身邊照顧他,但凱虛弱得無法起床,一整天有大半的時間都花在睡眠上。

再怎麼說還是需要人血。

只喝半杯兔血的凱,就像被睡魔誘拐似地沉睡不起。直到深夜,喬還是一直守候在他的身邊沒有離開。包裹在絲被中沉睡的凱,嬌靨已失去原有的光澤,像個罹患重病的病人一樣蒼白而毫無生氣。

喬坐在他的床邊,撫摸著他憔悴的臉頰。凱長長的睫毛在眼臉上落下光影,近乎灰色的嘴唇乾燥欲裂。

「凱。」

「嗯?」

輕輕呻吟一下,凱翻轉過身來睜開了眼睛。

「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

看到喬,凱浮起一抹無力的微笑。喬輕輕點了點頭,在凱的面頰上吻了一下。

「我剛剛做了一個夢。」

「夢?」

「嗯。我夢到阿爾佛又要來拆散我們兩個。真奇怪,他都已經死了,應該沒有人會來拆散我們了才對啊。」凱的表情有點僵硬地苦笑著。

「以我的身體為交換條件,阿爾佛會找一些身份不明的流浪漢來當作我的食糧。」

「凱…」

喬無言以對,公爵所說的 恩情」就是指這件事吧。他伸手輕撫凱的瘦頰,凱也把自己的手重疊在一起。

「但是我沒有後悔。只要一想到可以永遠和你在一起,什麼苦我都能忍耐。」

看著凱強顏歡笑,喬內心具有說不出的心痛。看著他那被死神眷顧般的蒼白臉頰,而自己卻什麼也不能做…。

喬從來沒有像此刻般如此憎恨自巳。

凱閉上眼睛緊抓住絲被。突然感到喬似乎在移動,床裡的彈簧發出不規則的軋吱聲。

凱翻過身睜開眼,喬的臉就在自己身邊。

「喬,你別走,一直陪在我身邊好嗎?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孤單一個人。」

凱雙手環住他的頸背,喬俯身擁抱他並吻住他的嘴唇。

「怕什麼?我哪裡都不會去,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喬在凱的耳邊低訴,凱用力點頭仍摟著喬不放。

然而,無情的命運讓凱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虛弱。

早餐時已食不下嚥的凱,只能靠飲兔血為生。但即使一日喝上五隻兔子的血,凱的情況仍然沒有好轉。

「雅寇布、雅寇布,你在哪裡? 」

醒來的凱搖著叫人鈴,但卻不見雅寇布的人影,可能是外出了吧。

「有沒有人在? 」沒有人聽到凱的叫聲。

凱歎了一口氣。用手肘撐起身體已是氣喘吁吁。他慢慢下了床,取起一杯擺在床旁桌上的生血,咕嘟咕嘟地一仰而盡。當帶有獨特氣味的生血滋潤喉嚨時,那瞬間的充實感和愉悅讓凱的全身都輕鬆了不少。

當他預備再喝一杯而傾倒玻璃瓶時。

「啊……」

突如其來的暈眩讓凱搖晃了一下身體,雙膝無力地跪坐在地上,手上的玻璃杯也滑落在地面摔得粉碎。

凱用雙手支撐著虛弱的身體不住喘氣,伸手欲拾碎片時突然感到一股悲哀湧上心頭。

明明已經可以和喬廝守在一起了,為什麼自己的身體卻偏偏不聽使喚呢。凱的淚水一滴滴從頰上落下,纖瘦的身體不住顫抖。

原以為終於可以從公爵的束縛中逃脫,沒想到現在又陷進另一個與生俱來的詛咒之中。凱從來沒有像此刻如此憎惡自己是個吸血人種。

背後傳來門開的聲音。

凱回頭一看,是喬站在那裡。他的眼神裡充滿了無奈與憐惜。凱低頭迴避他的眼光,喬緩緩走近他的身邊伸出手去。

「謝謝。」

凱乖乖的讓喬扶他起來。然而失去力量的雙腿根本撐不住他軟弱的身體,整個人跌進了喬的懷裡。

「……」

凱慢慢抬起頭,遇到喬深沉而悲哀的目光。那對暗藍色的瞳孔裡蘊藏著堅定的意志。

「喬…」凱輕喚了一聲。

「為什麼不要我的血?」喬低聲質問。

「你又不是糧食。」凱垂下眼皮細聲回答。

「現在還願得了那麼多嗎?事關你的性命啊。」

喬抓住拚命搖頭的凱的細肩搖晃著,長長的黑髮隨著凱的搖頭而絲絲躍動。

「凱!聽我的話!」喬大聲說道。

然而凱仍是堅持不吸喬的血。

「凱! 」

焦急萬分的喬終於忍耐不住打了凱一巴掌。凱撫著臉頰吃驚的仰望著喬。

「好,你不吸,就讓我來讓你吸。」

喬拿出預備好的短劍抵在自己頸上,毫不猶豫的一刀劃去。感到灼熱痛感的同時鮮血已迸開來,一滴滴沿著頸項落下。

「喬!!」凱嚇得雙眼圓睜。

「來吧,凱。這就是你現在最想要的人血。」

喬把沾滿鮮血的左手伸到凱的面前。嗅到血的味道,凱飢渴的吞了一口口水。然而,面對喬的逼近,凱卻一步步的後退。

「不…」

凱持續搖著頭,被喬一瞪,像受驚似的又後退了好幾步。

「凱,喝了它吧。這樣你的身體才會好起來。」

喬強忍著隨著脈搏壓迫而來的疼痛,更把洩滿血的手湊到凱眼前。凱像瘋了似地拚命搖頭,淚水不受控制氾濫了整個眼眶。

「凱! 」

喬的手抓住凱,凱大喊著不要拚命掙扎。

「不要啊!喬!我不能再喝你的血!雅寇布、雅寇布,快來啊!喬他…」

凱拚命想掙脫喬的束縛,奈何力不從心。兩人糾纏到床的邊緣,喬把洩血的手湊到凱的嘴邊。

「快住手!我不想你為我犧牲啊! 」

凱把頭轉過去堅持不妥協。

「你不用管我。能讓你活下去的話,就算要我全身的血我也沒有一句怨言。叫我眼睜睜看著你日漸衰弱,還不如叫我死了算了。」

「喬……」凱在喬懷裡不住顫抖。

「來吧,凱。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喬起身坐在床緣,把凱抱坐在自己的膝上,偏著頭讓他更容易吸吮。

「喬……喬…」凱不停的哽咽。

「來吧…」

喬溫柔地看著凱。凱在他的催促之下才輕輕舔了舔傷口,人血的氣息擴散在口裡。

原諒我傷了你,喬!」在心裡狂喊著,凱把嘴湊到喬的傷口上。

「嗯…咕。嗯…嗯嗯…」

凱開始貪婪地吸吮喬的生血。喬緊擁著他慢慢臥倒在床上。感覺懷中的人兒已經開始恢復體溫,枯萎而乾枯的肌膚也漸漸回復了光彩。

太好了…」喬在心中這麼對自己說。

凱邊哭邊啜吸著血,像小貓在舔牛奶似的享用。這段日子一定熬得很辛苦吧?凱忘我地吸取鮮血,漸漸陷入恍惚中。他應該已經沒事了。

喬的臉上牽動一抹微笑,意識逐漸朦朧。似乎有點失血過多了,但喬不在乎。只要能讓凱恢復健康,犧牲一點血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時,喬的身體打了個冷顫。

「喬……」凱的聲音似乎從遠方傳來。

「沒關係,我不會死的。」

喬心裡這麼想卻說不出話來。原本輕撫著凱的右手也向下滑落,喬終於跌入了黑暗的深淵裡。

「喬,喬?你振作一點啊,喬!」

「唔……」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喬聽到凱在自己身邊不斷地叫著自己的名字。喬拚命想從混沌的意識中清醒過來,但是眼皮實在是太沉重了。過了一會兒,喬感到有什麼東西流進自己的口裡,好像是水,正好可以潤澤自己乾渴的喉嚨,喬飢渴地飲下了它。

「啊…」

喬終於睜開了眼睛,在搖曳的燭光之中看到凱的檢。

「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死了。」

凱美麗的大眼睛裡盈滿了淚,臉上卻帶著高興的微笑。喬長長吐出一口氣把凱擁進自己懷裡。

「你的氣色看起來很好嘛。」喬輕撫凱的頭。

「不過流那一點血就不省人事,真沒面子。」喬自嘲地浮起一絲苦笑。

「這一切都是你給我的啊。」

凱含著淚珠把頭埋在喬的胸前,喬苦笑抱緊了凱。

看到凱回復平日的那份美麗,喬這才放下心來。

「喬,拜託你以後不要這麼衝動好嗎?我已經沒事了!但是萬一你發生了什麼事的話,我…」

「沒有你我活不下去。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為我有活下去的希望。」

「凱…」

喬握著凱的手。他那被淚水浸透的瞳孔是那麼晶瑩剔透。

「答應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永遠陪在我身邊。還有不要討厭我,要是你不要我,我就無法再愛任何人,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人了。」

凱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魔性被喬所厭惡。尤其是喬曾多次目睹自己醜惡的真面目,即使有滿腔愛意也有可能化為灰燼。

所以,明知喬有多麼愛自己,凱也想從他的口裡親耳聽見愛的誓言。

用指背拭去凱的淚,喬笑了。

「真傻!我怎麼可能會討厭你? 」他輕柔地撫摸著凱的長髮安慰他。

然而,兩人也都隱約感覺到有個最大的難題橫在自己面前。

雖然凱剛才吸了喬的血而得以回復生機,但是以後怎麼辦?

新的不安包圍著兩人,敏感的凱依偎在喬的懷中想到未來忍不住輕顫。

「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睡?我好冷,當我的暖被吧。」

喬排除掉逐漸湧出的不安笑著對凱說,凱也浮起一絲羞怯的微笑用自己臉頰去摩擦喬的臉頰。

「我怕衣服會睡皺了。等一下!我去換件衣服。」

凱想掙脫喬的手臂起身。但喬一句 管它的」又把凱強硬地拉回自己的懷抱裡。

「真是的,每次都這樣。」凱像對待一個頑童似的看著喬。

「我愛你。」

「我也愛你。」

互相交換著愛的誓言和親吻。那一夜,兩人像忘了一切似的在彼此的懷中得以安歇。

凱愛憐地凝視著比自己先進入夢鄉沉睡的喬的容顏。

微啟的門縫裡有一對目光在看著他們,是雅寇布。他的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吹熄手中的蠟燭,他輕輕地闔上了門。

或許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凱的眼裡只有喬。即使在喬剛進入這座城堡的時候,凱也無視於他的苦口婆心。雖然公爵死了對凱來說是掙脫了一個束縛,但是喬的存在卻把凱和他的距離越拉越遠了。

一心期盼凱能得到幸福的雅寇布心情非常複雜。

隔天,凱比喬先醒來。

「喬。」

凱叫了一聲,喬沒有任何反應。他的胸膛規律地起伏,深褐色的頭髮柔柔地覆蓋在額上。凱用手輕撫他溫暖的肩膀。

「喬,起床了。」

「唔……」喬把頭埋在白色羽毛枕裡呻吟。

「太早了吧? 」

「我想沐浴,陪我一起去嘛。」

喬起身打了一個大呵欠,凱一搖叫人鈴僕人就進來了。

「叫雅寇布準備,我要沐浴。」

「管家在天剛亮的時候就出去了。」

「出去了?到哪裡去?」

雅寇布極少瞞著凱外出,凱訝異地詢問著僕人。

「他沒有交代。」僕人低著頭窮於回答。

「沒關係,那就拜託你了。還要準備薔薇水。」凱飲著免血一臉納悶。

「奇怪,他到底到哪裡去了?前幾天才剛補過食物用品,除了這件事他出去做什麼?

這一天,雅寇布直到黃昏時刻才回來。

第六章

在冬天來臨之前,好久沒有外出的兩人攜手同游森林。雖然城堡內側也有森林和小河,但是和外面世界的那種解放感還是截然不同的。

喬把凱扶上馬背,自己則坐在他的身後環抱著他。兩人騎著馬緩緩漫遊於綠林之中。

紅黃相交的葉子、落英紛飛的景象。那初夏時節蒼鬱的翠綠樹海不知何時已變成蕭瑟的黃葉,呈現出一片秋日的景致。

「喬,停下來。」

當馬踱步到粗枝低伸的大樹下時,凱要求停止前進。待喬停下馬時,凱一個飛身輕快地躍上枝頭。

「我們再像那個時候來玩追逐遊戲好不好?」

「這麼大的人了還玩那個?」

「你不願意嗎?」凱秀麗的容貌上擦過一絲陰影。

「不是。」

「不想玩就算了,不必勉強。」凱不高興了。

「好啦,我玩就是了。」

喬笑著把馬繫在樺木的樹幹上。凱吃吃一笑,從樹枝上跳了下來,開始誘導喬。

「數十下再追過來哦。」

柔和的陽光從林縫間射進,將樹影洩上一層朦朧的美感。小河因水量減少而使河面變得狹窄,凱身輕如燕地躍至對岸。他身形飛起的瞬間,美麗的長髮隨之翻飛。那一瞬間凱似乎和光影溶為一體。他那妖美的身形令喬目眩神馳,呆立在原地不動。凱轉過頭來對著他笑。

「快點來呀。還是你連這條小河都跳不過? 」

看到喬躍過小河追來,凱才又嬌笑著跑開。兩人像天真無邪的孩子般追逐嬉戲。終於追上凱的喬,從背後抱住他,兩人雙雙撲倒在枯草上。落葉被震得滿天飛舞。

「好久沒這麼跑了。」

大口喘氣的凱仰望著壓在自己身上的喬,喬也俯在凱的胸前傾聽他的心跳和紅唇裡所發出的喘息聲。

喬把手伸進凱的襯衫裡撫摸著他柔軟的肌膚,凱怕癢似地咯咯嬌笑。

「嗯……唔。」

喬的唇覆蓋在凱的櫻唇上,穿過他的齒列。凱閉上眼睛和喬的舌糾纏在一起。兩人在枯草堆上纏綿了一會兒。

「凱,要不要到遠一點的地方去?」喬突然抬起身來這麼說。

「遠一點?」凱滿臉不解狀。

「嗯,再往前一點有個視野非常良好的地方。」

說著,喬拉著凱的手腕站起來,兩人回到繫馬處騎上馬緩緩向森林西方走去。那裡對凱來說是一個完全未知的地方。登上斜坡走了一會兒,原本樹叢茂密的坡道突然豁然開朗。

他們登上了斷崖的頂端,遼闊的景色呈現在兩人眼前。

「怎麼樣?景色很棒吧?」

「嗯。我從沒踏出過霧森一步,不知道森林西側居然有這麼遼闊的地方。」凱的眼神裡充滿了憧憬。

「那就好。」

兩人暫時無言地眺望著遠景。

凱順著喬的目光追去。喬所了望的方向有個山崗,上面隱隱約約聳立著幾座城堡。有大城、有小城,有森林和河流,喬的視線直直望向其中一座最大的城堡。

「凱,那就是多爾諾城。」指著那遙遠的古堡向凱解說,暗藍色的瞳孔裡泛著思鄉的信念。凱的臉上籠罩了一層淡淡的灰暗,心情突然變得有點悲哀。

「怎麼了? 」喬看著凱微帶寂寥的臉。

「沒什麼。」凱低聲回答。「…你一定很想回到自己的城堡對不對? 」

喬驚訝地看著凱,凱依偎在他懷裡歎了一口氣。

「我從來沒想過這件事。」

最近的凱變得異常膽怯,他害怕不知何時喬會對自己厭倦。原本想紓解他的情緒所以帶他出來觀察風景的喬,卻反而讓他更加不安。喬為自己的不小心感到後悔。

「要不要回去了?太晚歸的話雅寇布會擔心。」

喬摟住凱的頸頂,凱無言地點點頭。

「來,抓緊我。我要用跑的了。」

喬這次讓凱坐在自己背後,用力一踢馬腹,馬立刻風馳電掣地飛奔了出去。凱抱緊了喬結實的腰身。

秋天日落很快,要不了多久四周已被濃厚的暮色所掩蓋,洩上一片橙黃色。兩人回到城堡時已天色微暗,準備好晚餐的雅寇布焦急地等著主人的歸來。

「你們今天到哪裡去玩了?」

在豪華晚餐用到一半的時候,雅寇布不經意的問道。凱停下送烤鴨入口的手,無精打采地回答。

「只是騎著希佛在森林裡兜圈子而已。」凱把刀叉放在器皿旁邊站起身來。

「我不吃了。」

「少爺他怎麼了?」雅寇布目送凱離去,向喬詢問。

「啊啊,我把他帶到能看得見多爾諾城的地方後,他就一直那個樣子。」

「喬先生,您怎麼能擅自把少爺帶到陌生的地方去呢?萬一被村民發現怎麼辦?請您以後別再這麼做了。」

雅寇布嚴厲地責難著喬。喬雖有瞬間的不高興,但是想到雅寇布的顧慮是對的,也只好認錯。

「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帶凱外出,這總行了吧?」

「請原諒我的無禮,這一切都是為了少爺好。」

「我知道。別放在心上。」喬有點郁卒的回答。

「我也不用了。」

把餐巾放在桌上,喬站起身來向凱的房間走去。凱躺在床上看著。

「關於早上的事,你生氣了?」

「又不是你的錯。」凱闔上摟無力地微笑。

「你忘了我告訴過你,我是愛你的嗎?我發誓絕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走的。」喬擁住凱的肩膀。

「我相信你啊!晚上胃口不好的原因是因為好久沒出去玩了,所以有點累,別擔心。

「真不舒服的話,我去幫你把雅寇布叫來。」

讓凱躺回床上,喬出去叫人。不一會兒,雅寇布就端著摻著兔血的飲料進來了。

「把一切都忘了好好休息吧。」

凱把杯中物一仰而盡,這一晚他獨自進入夢鄉。

當天半夜發生了一件怪事,城堡裡飼養兔子的小屋中只剩下3隻兔子,其餘全都被殺掉。第一個發現者是預備喂兔子的僕人,聽到她的慘叫,雅寇布和其他男僕趕到現場一看,才發現鐵絲網被破壞,而兔群們也慘遭噬殺。

雖然事後雅寇布判斷是入夜後森林飢餓的猛獸所為,但是喬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如果有野獸進入城中,奧拉裘不會一點反應都沒有。因為喬也將近天明才入睡,根本就沒有聽到狗的叫聲。

不過,在城中不可能有人會殺掉凱的食糧,但喬沒有再深入追究下去。比起找出犯人,想辦法補足凱的食糧才是當務之急。

由於雅寇布不想讓凱擔心,所以提議暫時瞞著他,喬也舉雙手贊成。

「喬先生,能不能請你為了少爺到森林裡走一趟? 」

早晨,雅寇布來到喬的房間。

「昨晚少爺在休息之前曾說想要吃鹿肉排,但是今早城裡的獵師為了捕兔而外出,會用獵槍的只剩下您了。所以想麻煩您幫這個忙。」

喬爽快地答應了雅寇布懇切的請求,帶著奧拉裘準備出發到森林。臨行前,雅寇布又交代他順便到森林的北邊,把幾天前在那裡設下的捕兔陷阱裡的獵物拿回來。

在喬出門之前凱還未醒來,喬本想等凱醒來後告訴他一聲再走,但在雅寇布的催促之下,只好麻煩他轉話之後就出發了。

「我知道,請您一路小心。」雅寇布深深行禮。

雅寇布回到凱的寢室,站在陽台上目送喬遠走之後,轉頭看著沉睡中的美麗主人。從窗外吹進來的風吹得床上的紗帳四處翻飛,雅寇布細心地把最內側的帳子給放了下來,掩住他主人艷麗的睡容。

進入森林的喬依照雅寇布所說的去尋找捕兔陷阱。但奇怪的是不但一個也沒找到,連野獸的蹤跡也沒有發現。

是雅寇布弄錯了嗎?喬邊疑惑地想著邊騎馬前進。

北邊的森林是喬和凱初次相遇的地方。在他還對凱一無所知就不停地追逐他的那一個夏天,數不清楚究竟來了多少次,只為了想見佳人一面。

從那時到現在已過了有半年了吧?在搖晃的馬背上回想起和凱的初相逢,喬不覺苦笑。這時,在前面不遠處的樹叢突然掠過一個物體,是鹿。這匹相當壯碩的雄鹿停下來看了喬一眼後又消失在樹叢之中。

「奧拉裘!」

聽喬一叫,狼犬迫不及待地衝出去。喬騎著馬跟在狠犬後面進入樹林中,雄鹿慌張地左右逃竄,而經過調教聰明的奧拉裘則繞到他的正面嚇阻。喬等鹿跑到自己面前時舉起獵槍扣下板機。

長長的槍響迴盪在森林中,終於被寂靜給淹沒。鹿發出最後一聲哀嗚。

奧拉裘在一旁吠叫,喬則在稍遠處舉起槍口威嚇似的對準雄鹿,雖然在尚未確認獵物是否斃命就靠近是相當危險的行為,但是似乎不需擔心,因為雄鹿已經斷氣了。

走近一看,才發現這是隻鹿角粗大而體格壯碩的鹿。雖然要帶回去會有點辛苦,但凱看到一定會很高與吧?

喬拿出繩索躍下馬,開始綁住鹿的四肢。

突然聽到枯葉被踏動所發出的 聲,喬驚覺地握住獵槍示意奧拉裘安靜。似乎有好幾個人,說不定是鄉村的獵師群,要是被發現就麻煩了。喬預備避開他們而調轉馬頭。

「少爺!您不是喬少爺嗎?」

從背後傳來的竟是個熟悉的聲音,喬吃驚地回頭一看。

「塞迪斯!!」

出現在不遠林間的人正是喬父親身邊的第一侍從塞迪斯和他的都下。

「果然那個情報是真的,前幾天有人來通報曾在這個森林見過您。伯爵非常擔心您,請跟我回去吧。」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喬一時無言以對。

凱一直昏昏沉沉的睡到當天晚上,因為雅寇布在昨夜的生兔血裡加了安眠藥。

夕陽西沈,室內一片黑暗。雅寇布打開了紗帳,搖鈴叫來傭人點亮燭火後,將門從裡面反鎖。

在橘色燭光的搖曳之下,凱更加艷麗動人。突然,凱無意識地把頭轉向雅寇布的方向,微啟的唇瓣中吐露著規律的呼吸。

「嗯…喬…」

凱發出細細的夢囈。雅寇布的表情有瞬間的陰影,但隨即又浮上一層薄笑。

「您仔細聽好,少爺。喬先生已經不會再回到這座城堡裡來了。」

雅寇布鬼祟地竊笑著,捧起凱細白如玉的纖手親吻著。

「當然剛開始會很辛苦,但是您一定會馬上就忘記喬先生。只是回到從前的生活而已,一點也不困難。請原諒我的所為,這一切完全是為了您好。以後就讓小的代替喬先生來撫慰您吧。我已經傾慕您很久了,少爺…」

他的嘴唇漸漸從手背吻到手腕,接著擁住凱的頸項,佔領了他那嫣紅的花唇。自從被公爵強奪以來不知有多久沒有觸碰到的嘴唇,比以前更加的柔軟而甜蜜。

正如雅寇布所言,到了隔天早上喬也沒有回到城堡。

等藥效過後醒來的凱,第一件事就是先到喬的房間去,然而被整理得整整齊齊的床上找不到喬的一絲溫暖。

不知喬去向而惶惶不安的凱,在每天早晨例行的沐浴中向侍女們詢問,卻沒有一個人早上和喬碰過面。

「他是不是出去了?」

「可能是吧,但是我們不清楚他到哪裡去了…」

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喬怎麼會不肯訴我就出去了呢…」

眺望著窗外風景的凱自言自語,不知怎麼的總是揮不去胸口那一抹不安。

「有事叫我嗎?」雅寇布恭敬地推門而入,行了一個禮。

「啊…雅寇布,你知不知道喬上哪兒去了?我找不到他。」

凱坐在搖椅中向管家問道。結果,雅寇布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說話支支吾吾。

「他…」

「在我睡著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凱懷疑地看著雅寇布。

「喬先生昨晚突然出了城堡後,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雅寇布背對著凱小聲回答。

「沒回來?這是怎麼回事?他到哪裡去了?」

「小的也不知道。喬先生是瞞著大家偷偷出去的,小的也派人出去尋找過,但沒有發現他的蹤影,可能是到了森林以外的地方去了吧。」

「怎麼可能?」

凱難以相信喬會瞞著自己偷偷出去,而且居然一去不返。

「少爺。」

雅寇布像難以啟齒似地開了口。腦子一片混亂的凱抬起頭來看他,青眸中盛滿了憂慮。

「前些時候小的去採買食物用品時聽到一個傳言,說是多爾諾城發生大事,喬先生的兄長突然因急病去世,可能會由次男來繼承爵位…」

「那又怎麼樣?雅寇布,究竟想說什麼?」凱的青瞳嚴厲地瞪著雅寇布。

「小的是說該不會喬先生因為知道了這件事,所以就回多爾諾城去了。」

「胡說八道。」

凱從搖椅上站起來走到桌邊,從花瓶裡拔出一朵薔薇。黑貓利紐靈活地跳到猶自搖晃的椅子上。

「喬怎麼可能回他自己的城堡裡去,他答應過我不走的啊。而且他每天都跟我在一起,怎麼可能知道多爾諾城發生了什麼事?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啊。」

凱嘲笑似地瞥了說出這個謠言的管家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去。然而,他的手卻在發抖,無意識中剝動手上薔薇的花瓣,深紅的花片紛紛墜地。他看了花瓣一眼,又像要自己冷靜似的撥開前額的瀏海。

無名的不安和恐懼、憤怒讓凱深深地動搖了。

「口頭上的約定又算什麼呢?或許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況且在公爵死掉那時,喬先生曾經出城過一次,或許他是在那時候知道的也不一定。」

「雅寇布,你的意思是喬不值得信任是嗎?」

凱的口氣裡完全表現出他不想再聽下去的語氣,纖細的身體拚命忍耐著將要沸騰而出的怒火。雅寇布雖看在眼裡,仍不畏怯地繼續勸說。

「少爺,您仔細想想,如果喬先生不是早有預謀,又怎麼會帶您去眺望了多爾諾城後接著私自外出一去不回?他一定是想獲得爵位而拋棄了少爺您了!」

「別說了,雅寇布!你的話讓我非常的不愉快!」凱難以接受的低頭大叫。

「不,請您一定要聽小的說。您一定不知道吧?喬先生的母親是被領主當作玩具玩玩的下女。也就是說,他根本就是歐貝爾伯爵的私生子。像他這種出身卑微的人,能夠得到爵位,就算他會被虛名誘惑也不足為奇。」

「雅寇布!我不許你侮辱喬!我絕對相信喬!他一定不會背叛我! 」

凱激烈地搖頭否定雅寇布所說的話。他拒絕相信自己深愛的喬會捨棄自己。

「少爺,不能相信這個城堡以外的人!人的心是容易改變的。喬先生一定是像公爵一樣只想得到您美麗的肉體來滿足自己的慾望而已!」

雅寇布的話就像一把利刃深深刺在凱的心口上,凱再也忍耐不住。

「住口…雅寇布!住口!」凱驀然回頭放聲大叫,雅寇布整個人僵硬的站在原地。

「我叫你住口你沒聽到嗎!你給我出去!我暫時不想看到你的臉!」

「少爺…」

「出去啊!不出去我就殺了你!」

凱也不拭去滿臉的淚水,用雙手把雅寇布推出門外,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凱伏在床上放聲大哭,那哭聲連門外的雅寇布都聽得一清二楚。

「少爺…,您就趁現在哭個痛快吧。淚水流盡之後,就把喬先生的事全忘了吧。」雅寇布朝著關得嚴密的房門輕聲低語。

過了一個星期,喬仍然沒有回來。凱每天以淚洗面,不管誰勸都沒有用。只要一想到喬的事,凱就成了個淚人兒。

而且自從他知道喬走了之後就再也不喝生血,連食物也不吃。身體一天天的衰弱下去,一天有大半的時間都在床上渡過。

「少爺,小的待會兒要到市集裡採買冬天需要的用品。您想要什麼可以吩咐小的。」

「交給你辦了,什麼都可以。」

凱背向著他有氣無力地說著,雅寇布無奈地凝視著主人的背影,不想再給他任何刺激。

「對了,少爺,下個月到瓦拉基亞已去世的叔父城堡走一趟吧。今年要在此地過冬相當不容易,因為在歐貝爾很難找到能當您食糧的人類。如果在瓦拉基亞應該就容易很多吧?」

預備出房門的雅寇布,突然想起這件事就向凱勸誘。但是凱並沒有給他任何回答。

「請您好好考慮一下,反正還有時間。」雅寇布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請您今天一定要喝生血,小的下午就會回來。」雅寇布恭敬地一鞠躬後走出了房間。

「嗚…嗚嗚……嗚」

埋首在羽毛枕裡,凱壓抑的哭聲充斥在房間每個角落。沒想到喬不在城裡竟讓自己如此的悲哀寂寞,他想也沒想過居然會如此想念一個人的體溫。

喬,你為什麼會突然不見了呢?太過份…太過份了。竟然一句話都沒說就不告而別。

你討厭我了嗎?因為我束縛著你所以你才離開?像我這種吸血怪物果然不值得你愛?還是你就如雅寇布所說,選擇了伯爵的封號而捨棄我?回答我啊,喬!

凱握緊了絲質床單,窗外傳來雅寇布所乘坐的馬車聲。

「……」

盡情哭泣過後,凱突然若有所思的抬起頭。為什麼不自己去確定呢?就到喬的城堡去親眼目睹這個事實吧。反正現在雅寇布又不在,要離開這裡太容易了。

「奧拉裘!奧拉裘!」

凱從床上跳下來奔到陽台叫著狼犬的名字。奧拉裘高興地從庭院飛別而來。

「你也一起來吧。如今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凱抱緊狼犬的脖子,它桃色的舌頭一遍又一遍舔著主人的臉。

啪沙啪沙,成群的鳥兒從凱的頭上掠過。這個森林在和喬初相遇的時候幾乎沒什麼改變,凱邊觀望四周的風景邊朝著森林的出口走去。

踏著地上的落葉,奧拉裘在前面為凱開路。凱的眼光停在前頭一座小水池上,腳也自然地向那裡走去。

那一天,公爵難得地一大早就來到城堡,讓凱喝下一種奇怪的藥後,把他帶到這個森林來。凱雖不知那是什麼藥,但是身體卻像有火在燒一樣灼熱。結果,凱無法忍到城堡,就在這座小池邊自慰而被喬看見。

凱還清楚記得當天的情景。

俯身輕掬池水,冰冷的水在凱的指間滑落,在水面上形成一圈圈的水紋。

「喬…」

凱的淚水滴滴墜落,擴大了波紋的範圍。

奧拉裘發出嗚嗚的叫聲咬扯著凱的衣角,像是要叫凱去看什麼似的。凱站起身來隨他而去。

「奧拉裘,你找到什麼?」

奧拉裘貼地嗅了嗅味道之後,隨即奔進草叢堆裡銜了一樣東西走到凱的面前。

「這是…」

凱一看立刻臉色大變。奧拉裘嘴裡所叼的是從前凱在跟喬玩遊戲時,把手帕插在樹幹上的那把短劍。

沒有錯。劍柄的部分襄有紅寶石和藍寶石,還刻有二隻龍交纏在一起的藍貝爾斯家的紋章。但是這杷劍應該在喬身上才對啊!

也就是說喬來過這裡?」

凱握住短劍向四周張望,或許喬就在附近也說不定。

「喬…喬!你在嗎?在的話,就回答我啊!喬!」

凱叫著喬的名字在林裡四處亂走。但是得到的卻只有風聲和樹葉搖曳的聲響而已。

凱的心像開了一個大洞,在如此廣闊的森林中找不到一絲喬的影子。

冷風吹起落葉輕撫著凱的面頰,隨即越來越強,捲得凱的長髮在空中翻飛。一隻烏鴉聒噪地騰空而去,凱羨慕地追著它的行蹤。要是我有翅膀的話就能立刻飛到喬的身邊去了…。

凱倚在樹幹上慢慢往下滑。

「喬。」

你真的不要我了嗎?真的討厭我了嗎?凱伏在枯草上痛哭失聲。奧拉裘靠在他身邊安慰他,凱抱住它雄壯的身軀把臉埋在它銀白色的皮毛裡。

「喂,你在那裡幹什麼?」

突然凱背後的草叢被分開,凱吃了一驚回頭一看,三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那裡看著他。

「沒見過你嘛,從哪裡來的?」

看他們肩上各自扛著獵槍,應該是村裡的獵師。凱是第一次在城外見到喬以外的人類,不覺心生畏懼。

「別怕嘛,我們是這附近村子裡的獵師,你是不是迷路了?」

其中一個男人蹲下身來看了凱幾眼後,讚賞地吹了聲口哨。

「喂,這小子是個上等貨色哩。」

男人感歎於凱的美貌,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後,將視線停留在凱睡衣間隱約露出的白皙雙腿上,男人的眼神裡浮出了淫穢的目光。

凱不自覺渾身打了個冷顫。這種目光他看過太多次了。對,就跟公爵帶來的男人看自己的目光一樣。

那吞口水的聲音特別清楚,凱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抱緊了自己的身體。他轉過身體想要站起來,無奈力不從心又再度跌坐了下去。長髮垂落在胸前,膝蓋不聽使喚地發著抖。

「喂,你不要緊吧?怎麼搖搖晃晃的?」看不過去的男人把手放在凱的肩上。

「別碰我!」

啪的一聲,凱打掉了男人的手。凱厭惡人類的觸碰,尤其是像這種心懷不軌的男人。

能碰自己身體的只有喬而已。

凱顫抖似用力地瞪著男人們,青眸裡充滿了嫌惡的光芒。魔性的眼神讓男人們瞬間望之卻步。

「哼…神氣什麼?我可是好心哩。」

男人不屑地向同伴求取認同,其他的男人也皆點頭稱是。然而他們的態度裡卻隱約流露出輕蔑的神情。

「漂亮的小伙子,你是從哪裡來的啊?」

當男人又想靠近凱,奧拉裘就立起身出聲威嚇,打開前腳壓低身體露出尖銳的犬齒。

「哇~嚇死人了。特古雷,你來想想辦法吧。」

男人隱身在其他男人背後,奧拉裘為了保護主人勇敢擋在男人們面前。

「我們又不是要吃了你主人,幹嘛這麼凶?」

叫特古雷的男人踏前一步向奧拉裘說話,然而奧拉裘仍舊露出尖牙發出警告的嗚聲。

身體裡流著狼血的它有著銳利的犬齒,緊皺著眉頭,全身的毛都豎立起來,如同立刻要撲上去噬人一般兇惡。

獵師們當然知道被激怒的動物不好惹,所以意味深長地互相使了使眼色準備離開。

「好吧!既然我們不受歡迎就走吧。」

男人們終於消失在原來出現時的樹叢裡了。凱看著男人們完全消失後,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嚇死我了。奧拉裘,幸好有你在…」

凱感激的抱住了狼犬。奧拉裘也安心下來搖晃著尾巴,又回復到原來溫厚的家犬。

「啊……」

一陣暈眩讓凱再度跌坐在地。可能是這一陣子沒有喝兔血的關係吧,身體越來越虛弱了。其實也不是賭氣,只是根本提不起喝的心情。

「為什麼偏在我想去找喬的時候…」

凱拭去臉上的淚水緩緩起身。不能再在這裡耽誤時間了,說不定又會遇見其他的人類。凱踉蹌地繼續前進,喬的多爾諾城還有很長的一段路。

在樹叢裡有幾雙眼睛看著凱的一舉一動,是剛才的三個獵師。他們佯裝離開的樣子偷窺著凱的情況。

「喂,看那小子的穿著可能是哪個貴族的少爺吧?他身上那套睡衣可是絹質的哩,從衣服裡還可以看到真球項煉。」其中一個男人躲在遠處看著凱這麼說。

絲毫不知情的凱帶著奧拉裘繼續往森林中走去。

除了美麗的容顏之外,凱那搖曳生姿的背影和烏黑光亮的長髮更是挑逗著男人們的慾望。

「笨蛋!這還用你說嗎?你看到了他的腳沒有?又細又白,真不像是雙男人的腿。」

特古雷回想起剛才所窺見的凱的大腿,把自己的手放在下巴上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白得發亮,跟女人的差不多。」多葛魯說。

「是啊,挺漂亮的小子。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裘爾一臉涎笑。

「嘿嘿嘿…那關我們什麼事?怎麼樣?好久沒玩了。」

「是啊,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反正這附近的女人也玩膩了。」

「不過,把他給輪姦之後,被發現了怎麼辦?」三人中說話最沒份量的裘爾擔心地向多葛魯詢問。

「我有辦法,包在我身上。」

「什麼辦法?」特古雷一付不解狀。

「你該聽說過這森林的傳說吧?」

「啊,我祖父還活著的時候聽他說過。什麼在森林的深處住著個侯爵,被某處的領主毒殺了之後,怨靈變成吸血鬼復生,後來跑回去吸那個領主的血把他殺掉。所以到現在那座城堡裡還住著吸血鬼,會偷襲進入森林的人。對吧?」

「沒錯。我們可以利用這個傳說,誣賴那小子是吸血鬼,這樣一來就算我們再怎麼折磨他也沒有人會說話。要是那小子不聽話,就好好玩玩他後把他給殺了,村人問起來,就說在嚴刑拷打之下,等他招了之後就讓他伏法了。屍體就埋在森林裡,根本沒有人會知道。」

多葛魯的嘴角浮起一絲殘忍的微笑。他是這三個男人之中最凶狼殘暴的一個。

「也就是說…死人不會說話是吧?」特古雷也笑了。

「這下可好玩了,不但有樂子可享,我們還變成抓鬼英雄了。不愧是多葛魯,壞點子動得特別快。」

「王八蛋,你會不會說話啊?這叫聰明絕頂。」多葛魯得意地敲著裘爾的頭,特古雷則在一旁奸笑。

「既然決定了,就快把那個小子抓到手吧,順便把那隻狼犬殺掉。哼!畜牲還敢違抗人類。」

男人們像追捕獵物似地偷偷跟在凱的背後,身為獵師的他們做這種事簡直是家常便飯,經常三人合作來捕取獵物。避開風頭,壓低聲響,一步步慢慢靠近目標。

感覺到一點微弱聲息的奧拉裘突然又發出低嗚聲。

「怎麼了?」

走過碩大的楠樹下時,凱發現奧拉裘的樣子不對,所以佇足向四面觀望,卻沒有發現什麼。

這時,多葛魯分開茂密的草叢跳了出來。

「我們又見面了,小子。」

「啊…」

凱往後退了二、三步,這次從反方向的草叢裡出現了特古雷,而別的方向則出現了裘爾。

男人們帶著淫穢的涎笑從三個方向步步向凱逼近,另一個方向則被大楠樹擋住了根本無路可逃。凱往後退卻被地上盤延的樹根絆倒,男人們於是不放鬆地繼續逼近凱。

「別過來!」

凱顫抖著手拔出繫在大腿間的短劍來護身。是那把喬遺落的短劍。

「嘿…嘿…嘿…,用把短劍就想抵擋,挺勇敢的嘛。不過你可沒有退路羅,小伙子。

」多葛魯露出卑鄙的淫笑說道。凱把頭轉開,握著短劍的手不停的顫抖。

「不想受傷就乖乖跟我們走,帶你去個好地方。」

當多葛魯想要拉住凱的手時,奧拉裘叫了一聲撲上來就咬。男人靈活地避開,奧拉裘換了個方向想要再跳起來的時候突然一聲槍響震天。奧拉裘的身體在凱眼前噴出紅色的血花從半空中落下來。

「奧拉裘!」

凱大叫了一聲。奧拉裘又發出短暫的嗚叫聲後就一命嗚呼,鮮血慢慢在銀色的皮毛上擴散。

「已經沒有人能幫你了,我看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對了,先丟了那把短劍再說。

抱著奧他裝運身的凱背上被一隻槍頂在後心。

「呀啊!」

「喲,有兩、三下嘛。」

凱突然回頭,反手一劍就向特古雷刺去。然而輕易被閃過之後,雙手反而被反翦壓在地面上,短劍從凱的手上落下。

「你們想把我怎麼樣?」凱瞪視著男人們顫抖著詢問。

「把你當作吸血鬼帶回村裡去。」

聞言,凱驚愕地瞪大了青眸,全身僵硬。他們怎麼會知道我的真面目?不,聽他的口氣似乎還不知道。但是…

震驚和恐懼讓凱止不住渾身顫抖,他們究竟想對自己做什麼?未知的困惑更加深了凱的畏懼。

「嘿嘿嘿…不想死的話就乖乖跟我們回去。」

「怕什麼?我們不會殺掉你的,只是想好好快活一下而已。乖乖聽話就會讓你好好享受一下。」說著,特古雷和裘爾就伸手剝開凱的睡衣下擺。凱當然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不要…不要啊!放手!放手!不要啊!救命啊…雅寇布!喬!」

凱拚命想撥開男人的手,但雙拳難敵六手,不一會功夫凱就被他們反手綁住推倒在地上。腕上的細繩深嵌入肉,痛得凱不住呻吟。

「嘿嘿,等回到了村子裡再好好疼愛你。」

多葛魯把手伸進凱的睡衣裡撫摸著他的大腿內側,然後像確定似的握住了他股間的分身。

「告訴你,不乖乖聽話可是要受皮肉之苦的。就像這樣!」說完,多爾魯用力將凱的花莖一扭。

「啊喲!」尖銳的疼痛讓凱哀叫一聲後流下了大滴的淚水。

「喂…把狗血擦一點在他身上,這樣才像剛吸過血的樣子。」

裘爾把奧垃裘的血擦在凱的睡衣上,凱只能搖著頭拚命哭喊。

「叫你乖乖的聽話不懂是不是!小心我折斷你的命根子!」

特古雷摑打著不停掙扎的凱,被打得倒地不起的凱被男人像玩具似地又踹又踢。

樹葉發出沙沙的吵雜聲。

凱的慘叫長長地迴響在林中之後終於被寂靜所吞沒。

另一方面,中了雅寇布計策的喬,被父親的侍衛硬押回城裡。雖然喬激烈的抵抗,但是人單勢弱終究是徒勞無功。短劍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掉落的。

一回到城裡,喬立即被告知哥哥因病去世,而自己必須成為王位的正式繼承人之事。

然而這突如其來的事實喬卻完全無法接受。雖然身為領主的次男,但因母親身份卑下的關係,喬自幼就活在人們輕蔑的眼光中。在稍懂人事後就被送進了寄宿學校,直到從巴黎的大學畢業這段期間,用無人理踩來形容也不為過。

雖然喬在完成學業後就被召回多爾諾城輔佐王兄,但那只不過是表面上的名義而已,並不能改變別人對他鄙視的眼光。所以有自知之明的喬也就順其自然,像是故意要違抗忤逆似地每天過著浪蕩的生活,順便也可以避開一些不必要的鬥爭。

然而沒想到兄長的死竟讓喬的命運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從被人輕蔑的私生子一躍成為領主的繼承人。這令喬感到非常反感,自己根本不想得到伯爵的名位。對喬來說,和凱在一起的生活才是自己的全部、自己的幸福,他完全不在乎那些表面上的功名利祿。

喬被日益膨脹的焦躁搞得坐立難安。

「如何?喬,下定決心要繼承我的爵位來統治這片領地了嗎?」

隨著腳步聲,喬的父親歐貝爾伯爵走進喬的房間。不過他每次都是在門外說話,絕不會開門踏進一步。從以前就是這樣,每當喬難得地回家探望時,不要說親吻了,連一個擁抱也沒有。所以喬也從來沒把他當作自己的父親看待。

「父親大人,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繼承你的爵位,以後也一樣。所以求你快把我逐出城去吧,就眼從前一樣。至於爵位,請菲利浦表弟來繼承就行了。」

喬苦澀地瞪著那扇門,只聽見父親在門的另一邊哈哈大笑。

「你還年輕。我不會叫你執政。在你姐姐夏綠蒂出嫁,而你哥哥夏爾又病逝的情況下,和我有血綠關係的就只有你。雖然你非正室所生,但你只要一天是領主的兒子,我就絕對不允許你胡來。如果你不答應繼承王位,我是不會放你出去的。」

像這樣的對話已數不清說過多少次,喬真想立刻飛奔回凱的身邊。但是房門被扣上大鎖,又有衛兵監視,房裡的窗上也被裝上青銅窗格,就跟牢獄沒什麼分別。

凱現在怎麼樣了?喬彷彿可以聽到他的哭聲。此刻的喬只恨自己太不小心中了雅寇布的計策,毀了和凱永遠廝守一起的諾言。

兔的屠殺事件也是雅寇布所為吧?

喬望向窗外遠方的霧森,在密密叢林的阻擋之下完全看不見凱的城堡。

「凱,我一定會回到你的身邊。相信我,等我回來。」

喬握碎了掌中的玻璃杯,鮮紅的血一滴滴落在地面。看著殷紅的血液,喬思念著遠方的人兒。

然而他還不知道凱為了找他已經落入了歹人之手。

被多葛魯等人抓回村子裡的凱,被吊在廣場的大楠樹上,在村民的圍觀之下遭受嚴刑拷打。

剛開始看到凱那美麗容貌的村民有不少人還寄予同情,但等到有個男人說出曾目睹他和喬在森林中嬉戲的事實時,就完全不留情地向凱施以暴行。

輕蔑和憎惡的眼光、好奇心、肆虐的慾望,充塞在每一個瞪視著凱的村民眼裡。無情的皮鞭撕扯著凱的皮膚,惡毒的咒罵和石頭的攻擊,不管凱如何哭喊,沒有人肯站出來替他說一句話,甚至還有人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凱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遭到這種待遇,起碼自己並沒偷襲過這村子裡的任何一個人,而且村民們也沒有真憑實據證明凱是吸血鬼,只憑多葛魯等人幾句也就認定並加以毒打。

然而,儘管承受著如此難熬的痛楚,凱還是沒有承認自己的身份。他以流著藍貝爾斯家的血為傲,即使再怎麼痛苦也不會認輸而自暴身份,這對凱來說更是難以忍受的屈辱。

他在痛苦的呻吟中看著每個凌辱他的人,凱一生都不會忘記這些人的臉。

麻繩發出吱軋的摩擦聲,可憐的凱被吊在地下教會禮拜堂的大廳之中。

地下室特有的陰寒之氣輕撫著凱的面頰,他像從長長的睡眠之中醒來似地半睜開眼睛,全身劇痛,被吊住的手腕也已經全無感覺。凱無力地垂著頭,長髮也隨之微微晃動。凱的眼睛雖然睜開,但是視線卻在空氣中徘徊,無神的瞳孔尋不到焦距。

如果能就這樣死去不知道有多好?凱突然這麼想。

既無法找到喬,又被多葛魯等人抓住、被村民毒打,他的心充滿了悲傷和絕望。

嘰嘰嘰…刺耳的開門聲響起,隨即又砰的一聲重重關上。

「真是的…,那些村民出手也未免太很了吧?在我還沒享受到之前就給折磨死了怎麼辦。」

裘爾說著,手持燭台走到凱的面前,接著特古雷和多葛魯也跟了進來。三人看著吊在半空中而意識不清的凱滿足地笑了。

裘爾用蠟燭的火把祭壇上並列的蠟燭點著,原本陰暗的地下禮拜堂才大放光明。

祭壇上有一座大理石做成的白色聖母瑪利亞像聖潔地微笑著。這座地下教會是在捕獵魔女盛行時建造的,隨著這股風潮的消失,這裡也逐漸乏人問津,而幾乎變成廢墟。

他們佯裝要幫村民們處分凱而把他帶到這裡來。這裡除了沒有人會接近之外,還有相當好的隔音功能,裡面在做什麼外面完全聽不見。他們為了達成目的,所以選了這個神聖的場所。

「別抱怨了,裘爾。這小子已經是我們的,要殺要也不會有人吭一聲。」

多葛魯粗暴地抓起凱的前發拉他站起來,每當繩子一動,凱的身體就掠過一陣激痛。

「唔……」

凱呻吟了二聲之後完全清醒過來了,多葛魯湊上臉就塞住凱的嘴唇。

「唔嗯!」

凱睜大了雙眼,厭惡地想要轉過頭去。然而多葛魯硬把他轉向自己的方向,把舌頭伸進他的嘴裡。裘爾在一旁吹著口哨欣賞。

多葛魯淫猥的舌捲住凱艷紅的柔舌,凱嫌惡得幾乎想嘔吐。本想趁機咬他的舌,但無奈下巴被他握住,在無法動彈的情況下只有任他吸吮。

「好戲該上場了。」

放開凱的嘴唇後,特古雷把凱手上的繩子割斷,凱整個人跌在地上。像是久候多時似的裘爾和多葛魯隨即一撲而上。

「不要…!」

還來不及解開繩索,凱的衣服就被兩匹野獸給撕裂了。然後雙手被裘爾和特古雷壓住仰躺在地面上,雙腿分開,一支燭台放置在凱的腰邊。

「讓我們好好欣賞一下。」

多葛魯用火光映照著凱的股間並用手撫摸著。看著另外兩人的邪笑狀,待會兒一定也是輪番上陣吧。

那份齬齪感讓凱全身開始顫抖。

「哦…真細緻的皮膚。屁股的洞跟花蕾一樣。」

「啊啊。」

凱發出一聲細細的驚叫扭動著腰身。沒有任何滋潤的手指唐突地進入凱的秘所,一口氣用力插入,痙攣的疼痛佔領了凱的下半身。

「好…好痛。好痛啊!快住手!」凱搖著頭喊痛。

「少囉嗦!喂,讓他安靜一點。」多葛魯說完,抓住凱的足踝。裘爾則撕下睡衣一角揉成一團塞在他的嘴裡。

「嗚嗚嗚︰.! 」

凱的雙眼裡湧出大量的淚水,多葛魯的指頭在凱的內壁裡測試著肌肉的縮緊使。凱纖柔的身軀易感地弓起了幅度,無法叫出聲的嘴裡發出唔唔的嬌喘。

「原來這小子知道男人的滋味,還拚命收縮我的指頭。長得這麼可愛沒想到卻是個淫貨。」

男人們淫穢地涎笑。

「嘿嘿嘿…就讓我們來好好疼愛你,保證爽到你腰都直不起來。」

「我看你一定是哪個貴族所養的孌童吧?大白天的穿著睡衣在森林裡走來走去。」

「搞不好是逃出來的。」

男人們嘴上說著風涼話,手則不停地折磨著凱。

「這樣就差不多了吧?喂,把這小子翻過去趴在地上。」

多葛魯命令著兩個人。要不了幾秒鐘,凱已經像野獸一樣地四肢著地。兩腿之間夾著多葛魯的雙腿,根本無法併攏。

嘻、嘻、嘻…,男人們看著凱那羞於見人的部分發出浮笑。多葛魯的手扳開凱的雙丘,看著暴露在外呼吸著空氣一開一合的玫瑰色花蕾,臉上不禁浮起貪婪的慾望之色。

「嗯…唔…」

凱蹙起蛾眉,渾身顫抖。多葛魯滑黏的舌頭正舔著凱緊繃的花蕾。

當口中的布屑被拿掉,不受控制的呻吟聲源源不斷地從凱口裡湧出,支撐著身體的雙手也不支癱軟。

「準備得差不多了吧?我讓你飽餐一頓。」

「不!不要!不要啊!」

凱用力搖頭拚命想逃,卻無法阻止男人們一觸即發的慾望了。

「真舒服。喂,下一個該誰了? 」

逞完獸慾後的多葛魯從凱的身上抽離,凱全身無力的倒在地上。在被村民嚴刑毒打之後又遭受到這種非人的折磨,讓凱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然而,男人們並沒有就此放過他。接著多葛魯之後上陣的是特古雷,然後是裘爾。在燭火搖曳之中,凱被凌辱得不成人形,整個禮拜堂裡充滿了他的哭叫聲。

男人們把凱輪暴了之後,雖然平息了股間的膨脹,但是肆虐的慾望卻相對地越燒越旺。

「哼。越是看這小子就越想折磨他。」

多葛魯說著向禮拜堂四周張望,忽然祭壇上的大理石燭台闖入他的眼中。

「呼呼……」他的眼裡浮現殘忍的陰影。

「喂,把那座燭台拿下來。」

「幹什麼?」特古雷雖不解,仍依言取下了燭台。

「反正要殺了這小子,不如用更好玩的方法。把這個塞進他的身體裡去。」

兩人的臉上瞬間掠過一陣猶豫,但馬上就不懷好意地笑了。

這時的凱還不知道男人們殘忍的行為,在一旁壓低聲音哭泣。

特古雷走到凱的身邊俯視著他,待特古雷把手伸過來時,凱迅速地在他臉上咬了一口。尖銳的犬齒貫穿男人的皮膚,隨即滲出鮮血。特古雷驚喊了一聲痛後縮回了手。

「臭小子!」

憤怒的特古雷揚手作勢要打凱,凱嚇得縮起脖子。然而這一掌卻沒有打下來,反而抓住了凱的足踝往前面拖去。

「不要……住手…。求你們饒了我吧!」

凱哭叫著掙扎,卻無法打動特古雷,仍舊被拖著前進。途中凱的手試圖抓住石梯奈何力不從心,他還是被拉上了用大運石做成的祭壇前。特古雷雙手一推,就把凱送上了祭壇。裘爾和多葛魯正站那裡對他淫笑,一股寒氣貫通了凱的背脊。

「看你精神還不錯嘛,居然敢咬我。」

特古雷接著走上了祭壇,向兩個同伴展現剛才被凱咬過,像是獸牙留下的二個傷口。

「這小子的牙挺尖的,幾乎跟狼的一樣。」

特古雷抓住凱的下顎扳開他的嘴。多葛魯看了看之後的確是比一般人稍為尖銳一點,不過特古雷也形容得太誇張了吧。他們根本沒有想過凱就是真正的吸血人種。

他們把凱抓過來,讓他跨坐在躺在祭壇上的特古雷身上,並且把腰高高抬起。在特古雷的臉部上方剛好就是凱那最羞恥的部分,特古雷伸出舌頭舔了凱萎縮的花莖一口之後整個含入嘴裡。這麼一來,凱就逃不了了。凱雖然知道多葛魯拿了個東西站到自己背後,但卻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呼呼…,雖然你是個冒牌吸血鬼,但是該給你的還是要給你。」

多葛魯抓住凱的頭髮,殘忍地笑了。

「仔細看好了,小子。這個東西馬上就要進入你的身體裡。」

「啊……」凱的臉色因恐懼而變得蒼白。

多葛魯手上的燭台頂端部分就足足有一個小孩子手腕的寬度,更不用說頭部以下越來越寬的幅度了。

「不……不要!」

凱用盡全身的力量大喊,然而多葛魯已經把燭台尖端放到花蕾門口了。冰冷的大理石更煽動了凱的恐懼感,他拚命扭動著身軀想要逃避,但是燭台尖端已經被推進窄門裡去了。

「哇啊啊啊!」

冰冷的尖端壓迫著凱柔軟的內壁,壁口越撐越開地一寸寸吞進白色的異物。

「啊唔唔!啊唔……唔唔……」

這慘絕人寰的凌辱讓凱睜大了眼睛發出哀叫,多葛魯毫不留情地繼續將燭台塞入。那比人的性器還粗上幾倍的硬物讓凱的花蕾綻裂,鮮紅的血花洩紅了燭台尖端,沿著大腿流下。不僅殘忍,而且褻瀆。該死的、墮落的人類,令上帝也垂淚的悲慘世界。

「啊咕……唔。唔唔唔…」

極限的痛苦讓凱的身體起了劇烈的痙攣,開始不停地發抖。

在微痛中苟延殘喘的凱,意識朦朧地開始在腦中掠過一些類似幻覺的殘像。

那是喬溫柔的瞼和緊緊擁抱著自己的肩膀。還有能把自己帶入快樂深淵的結實身體。

凱的眼裡溢出新的淚水。

我愛他。我比任何人都愛他。但是…他已經不在了。

「喬!」迸出一聲喊叫後,凱終於失去了意識。

「喂,他是不是死了?」躺在凱身體下的特古雷向多葛魯問道。

「還沒有。不過如果不管他的話,流這麼多血可能也活不久了吧。」

多葛魯粗暴地拔出燭台,鮮血汨汨而流。突然白色的聖母瑪利亞神像咚地一聲從祭壇滾到地下。

遊戲結束後,男人們仍不放凱干休,繼續蹂躪他被扯裂的秘所。凱就像一個殘破不堪的玩偶任他們凌虐。直到天色將明,已經氣若游絲的凱才在男人們慾望的休止符下被解放。

「怎麼樣?要不要在這裡喝一杯?就算是慶祝我們消滅了吸血鬼。」

多葛魯把準備好的酒瓶拿出來邀其他兩人喝酒。三人隨即把凱拋在一邊開始開懷暢飲。

狂人們的酒宴一直持續到天亮,喝得爛醉如泥,一個個像死屍一樣的睡倒在地上。

「唔……」

從古老建築物龜裂的牆縫裡射進幾道刺眼的陽光,投映在凱的臉上。他動了動眉毛睜開了眼睛,青色的瞳孔裡終於有了生氣,從眼角自然而然地滑下一行淚水。

凱用手肘的力量把自己撐起走下祭壇後,拾起滾落地下的神像。接著看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那些昨夜凌辱自己的男人們,凱放輕腳步走到他們身邊,停在靠他最近的多葛魯身前,把手上的瑪利亞像猛地就往他頭上砸去。只聽卡的一聲,多葛魯的頭蓋應聲而破腦漿四溢,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命喪黃泉了。

看著他的死狀,凱的臉上浮現出冰冷的微笑,他屈膝在多葛魯身邊啜吸著他的鮮血。

好久沒喝到的人類生血讓他原本傷痕纍纍的身體在瞬間又恢復到白皙絕美。

「唔……呼。」

發出陶醉的呻吟聲,凱體中的魔性睜開了眼睛。他舔舔自己被鮮血洩紅的嘴唇。

「不原諒…我絕不原諒你們。」

凱開始攻擊特古雷,而特古雷也正好在這時突然醒來。

「嗄!」

摸到他身上的凱一口咬在他的喉頭上立即噴出了鮮血。

「啊哇哇哇哇…救…救命啊!吸血鬼…他是真的吸血鬼!」

聽到特古雷的慘叫聲而醒來的裘爾嚇得魂飛魄散,拚命想爬著逃走。凱拋下特古雷的屍體向裘爾一步步逼近。

「是我們不好!我們錯了!求求你不要殺我…饒了我吧!」裘爾哭叫著向凱求饒,然而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啊啊啊啊!」恐怖的慘叫聲迴盪在禮拜堂裡。

盡情享受完男人們的鮮血後,凱避開人們回到森林。一進森林,立刻就發現了奧拉裘死狀淒慘的屍體。

「奧拉裘…都是為了我…」

凱慢慢蹲下身,把愛犬冰冷的屍體抱在懷中。

城堡中正為尋找凱而鬧得不可開交。

「您到哪裡去了?擔心死小的了。」

雅寇布一看到凱平安歸來,高興得老淚縱橫。接著又看到奧拉裘的屍體才知道事情不對,忙連聲的追問究竟出了什麼事。

「……」

凱也不擦去臉上交錯的淚痕,只是失了神似的呆站在原地。

「少爺!」

然而,凱就像崩潰地失去了意識。

叩叩叩,有人敲門。

「門沒關。」凱從羽毛枕上微抬起瞼來應答。

「少爺,」雅寇布緩緩推開了門,走到凱的床遠。

「小的已經把奧拉裘埋在南方庭園裡。」雅寇布邊說著邊在花瓶上插上薔薇。

「是嗎?辛苦你了。它是為了救我才被殺的。」

背向著雅寇布的凱,像是壓抑著悲傷似的雙肩微顫。

「少爺…關於上次小的跟您提過到瓦他基亞的事…」雅寇布疼惜地看著主人的背脊,難以啟口似地說著。

「…好吧,我去。反正這裡也無法長住了,村民有一天會找到這裡來。」

凱作了決定,慢慢坐起身來,撥了撥散在額前的亂髮。

「但是在去之前…」

把 我還有事要做」 這句話吞回去,凱沉默了下來。

凱怎麼樣也無法原諒那些村民,無法原諒那些凌辱自己的可恨人類。他要讓那些人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恐怖,要他們嘗嘗自己所受過的屈辱。

被唯一所愛的喬背叛,自己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什麼…都沒有。

凝視著窗外的凱,雙眸中充滿了哀愁的怨色。他下了床走到陽台上看著遠方曾和喬嬉戲過的鞦韆,凱的心裡只有滿滿的寂寥感。

看著這樣的主人,雅寇布的臉上浮上一股憂色。

凱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人了。

數天後,多葛魯等人的屍體才被村民發現。而幾乎是同時,鄰村也傳出了被吸血鬼襲擊的事件。

他們看到了,一個拖著白色長衣的美少年,滿嘴鮮血地在吸取犧牲者生血的模樣。

他們記得那個少年的臉。美艷絕倫的容貌、漆黑如暗夜生輝的長髮、纖細的身體。嘴唇上滴著鮮血,魔性的眼光透視著犧牲者。在他那只青眸的凝視之下沒有人可以動彈得了。

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啊!我要吸光你們的血!」

凱不分黑夜白天、男女老幼地襲擊著村民。

連教會的神父也成了凱犬牙下的犧牲品。他原本並不相信神的存在,十字架更是無所畏懼。反正懼怕十字架的吸血鬼只是教徒編造出來的宗教產物而已。在很久以前,為了保存家族之財產地位和榮耀而堅持近親通婚的藍貝爾斯侯爵家,突然在某一代生出吸血人種。在代代近親婚姻的持續之下,終於藍貝爾斯侯爵一族都成了吸血人種,所以對吸血後裔的凱來說,神祇的教誨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

神父拚命用十字架擋在身前,嘴裡呼喊著聖書上的經文,凱嘲笑著他的愚蠢行為,把銳利的牙齒深深刺進他的喉管裡。

「啊哈哈哈…。唔呼呼呼……」

凱瘋狂的笑聲在森林中迴響。人們以為已被多葛魯收服的吸血鬼再度蘇,將平靜的村落推落到恐怖的深淵之中。

最終章

「少爺,再留在這裡太危險了。我們趕快向瓦拉基亞出發吧。」

雅寇布迎接著衣服洩滿鮮血歸來的凱,浸泡在雅寇布準備好的薔薇浴池裡,凱玩弄著在水中搖曳的髮絲。

「老是給你添麻煩。」凱看著守在一旁的雅寇布,給了他一個溫柔的微笑。

「您別這麼說,服侍您是我的責任。小的永遠都是少爺的奴才。」

雅寇布靦腆的笑了。凱仰起頭看著他,嘴角掀起一朵瓢忽的微笑。

「出發的準備應該都已經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您的隨身物品和老爺的遺物。小的馬上派人去收拾。」

接過雅寇布遞上的毛巾,凱輕輕擦拭了身體後包住自己。

「以後的事就全交給你辦了。」

雅寇布跟在走出浴室的凱身後,內心感到相當的不安。

最近的凱看起來跟幽魂一樣虛無飄緲,如果沒有人細心地守護他的話,就像一朵失去生命力的薔薇一樣隨時可以枯萎。

跟了凱這麼久,雅寇布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主人。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似的。所以雅寇布想早一點移居瓦拉基亞也是為了這個年輕主人著想。他本以為把喬趕走之後就會恢復以前原有的模樣,但現在才知道這全是自己的誤算。他完全沒想到凱對喬的愛竟是那麼的深。

到了瓦拉基亞開始了新的生活後,相信少爺一定很快就會把喬先生給遺忘的。」雅寇布凝現著凱擦拭頭髮的背影心裡暗暗盤算。

「雅寇布,你覺得命運可以改變嗎?」穿著雅寇布遞上的新睡衣,凱轉身突然問出這個問題。

「小的不知道。」猜不透凱問這句話的含意,雅寇布只能含糊回答。

「說的也是。這種事又有誰會知道呢?」凱苦笑著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自言自語。

命運開始轉動的時刻來臨了,那是個東方開始泛白的清晨。

凱被外面吵雜的聲音吵醒了。他翻換個睡姿透過窗簾望向窗外,天都還沒亮外面怎麼會隱隱泛著紅光?該不會發生火災了吧?在這冬日將至的乾燥天氣裡如果發生火災,森林可能在一瞬間付之一炬。

凱不安地預備起床。這時,原本關閉的房門被粗暴地推開,雅寇布氣極敗壞地衝了進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凱整理著身上睡亂了的衣衫詢問管家。

「村民來抓少爺您了!請快逃吧。」雅寇布上氣不接下氣的回答。

「抓我……」

凱微微動了動嘴唇,轉頭看到窗外村民手上的火把把附近照得通明,他嫌惡似的蹙了蹙修長的蛾眉。

該來的終於來了…?」

「少爺,您絕不能出這房門一步知不知道?直到小的來請您之前絕不要輕舉妄動。」

說著,雅寇布取下裝飾在牆上的獵槍交給凱。

「您知道怎麼用吧?如果有人一接近陽台您就開槍射擊他,我會在這段時間準備馬匹。請您記住一定不能開門知道嗎?」

看到凱點點頭應允了,雅寇布才又匆忙離去。

凱在咽喉深處發出幾聲嗤笑,握著長槍坐在床邊。

凱早就料到有這麼一天的來臨,只是沒想到竟然這麼快,是因為自己最近的暴行激怒了村民吧。然而不那麼做,凱就無法宣洩心中的怨氣。他恨人類,恨所背叛自己的人,也恨喬。所以他也早已預料到把愛情化成憎恨而襲擊人類會換來什麼樣的後果。

自己已經沒有什麼想要,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

喬,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人啊,但是我明白那是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夢想了。凱伸手拭去眼淚,把槍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槍匣裡裝有銀色的子彈。

外面越來越亮了,是村民的火把增多了,還是天已經亮了?那些吶喊的人是村民吧?

這麼一大早就來真是太辛苦?

「就這樣結束一切吧。我終於能夠從咒縛裡解放了。」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如此鎮定,凱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

另一方面,被幽禁在多爾諾城的喬,每天過著煩躁和焦急的日子。就算自己答應繼承爵位,那老謀深算的父親也不可能輕易就放喬出來。明知如此卻束手無策,喬真恨自己沒有用。

父親已經三天沒有再來遊說了。是放棄了嗎?不…不可能。看著城裡的侍從們來來去去,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喬認為城內即使發生了什麼大事也與自己無關,所以就算看到近鄰的村長到城裡來大聲叫喚著什麼,喬也是躺在床上不予理會。

然而,今天的騷動似乎跟往常不太一樣。從窗戶上望下去,看到他們好像在準備著武器。一陣不祥預感掠過喬的腦海,有難以言喻的不安。

把視線朝向森林方向,那裡正冒著縷縷白煙,發生火災了嗎?喬坐立不安地咬著自己的大拇指,這種椎心的焦躁感究竟從何而來?喬難耐地抓起一本書就往上鎖的房門擲去,在房裡來來回回的走了幾圈之後,把背貼在門上滑坐了下來。

門外傳來隱約的說話聲。是監視著喬的士兵們打發無聊時間在閒聊吧。

「聽說森林外面那個村落每天都被吸血鬼偷襲,所以伯爵大人已經批准今天去燃燒森林。」

「什……!!」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吸血鬼偷襲?燃燒森林?那麼說那幾道白煙是…」.他奔到窗口向森林望去,那白煙越來越濃密的方向正是凱的城堡。

「凱!」在自己被囚禁的這段期間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喂!開門!讓我出去!求求你們把門打開!」

喬大叫著拚命敲門,用肩去撞、用腳去踢。但是門仍是紋風不動。士兵們沒有父親的命令是絕不會開門的。

「可惡!全是他養的狗!」

喬狠罵了二句,不甘心地咬住下唇。既然門出不去那只有從窗戶了。但是窗戶上已被裝設了銅條窗格。

「怎麼辦才好…」

喬環顧室內,杷視線停在一張椅子上。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喬把椅子高舉過頂。

一定要成功!」

他用力地把椅子砸向青銅窗格。卡的一聲,青銅果然應聲斷裂,空出了一個能鑽出一個人的空間。喬偷偷的笑了,拉下窗簾綁成條狀從窗外垂下後自己也跟著攀牆而下,還沒到達地面,喬就迫不及待地鬆手躍下。

喬俐落地隱身在附近的草叢裡,幸好沒有什麼人經過。他小心翼翼地偷偷潛進馬廄。

被繫在馬房裡的希佛看見主人,興奮得嘶嘶嗚叫。

「都靠你了。」喬祈求似地撫摸馬首,跨上馬背飛馳而去。

「別讓村人進入城堡!把門關起來! 」

雅寇布的聲音緊張而急促,指示著僕人用槍射擊想要爬進城堡的村民,激烈的槍聲此起彼落地響起。凱在窗簾縫隙窺視著這一切景象。

「再撐下去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了。」凱自言自語著抱起了纏在腳邊的黑貓。

「放心吧,我會救你的。」凱把陽台的窗子開了一條縫隙。

「去吧。」

他把黑貓推出陽台。利紐轉頭依依不捨地叫了一聲,凱溫柔地看著他。

「快逃吧,我隨後就來。」他寂寥地低語。

村民們把門撞壞之後像蝗蟲般湧了進來。原本優美雅致的庭園被他們踐踏蹂躪,美不勝收的薔薇園也在大火中被燒得面目全非。

「少爺!我們已經撐不下去了!請快逃吧!小的已經把馬準備好了,現在從後院出去還來得及。」

雅寇布大叫著再度衝進凱的房間。然而凱只是搖搖頭。

「你叫其他人先走吧,我要留到最後再走,因為我是這座城堡的主人,一定要和它共存亡。」他的語氣裡充滿了平靜。

「少爺!」雅寇布被凱的回答嚇得目瞪口呆。

「但是您這麼做不是太危險了嗎?」

「我會沒事的,不必替我擔心。你盡快安排其他人先走,因為他們是普通人,沒有任何罪惡。像我這種吸血鬼,他們居然能奉為我主,照顧得我無微不至,我真的很感激他們。」

凱坐在椅子上,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後閉上眼睛。

「這是命令。你立刻安排他們逃走,否則我絕不動。」凜然有力的聲音命令著雅寇布。

「主人……」

雅寇布感動得流出熱淚,年僅十八歲的主人到了這種生死關頭還想拚命貫徹他做主人的義務。雅寇布無法反對只有遵從。

「小的明白了,小的會照您的話去做。但是少爺,等到大家都走了之後請您一定要盡速離去。」雅寇布不放心地叮嚀著主人。

等管家出去之後,凱站起來拿起獵槍。沉重的槍身雕刻著精細的花紋,他纖細的手指在上面來回撫摸。

城外的吵雜聲越來越激烈了。

「!!」

突然,一塊石頭破空而來,碰破了玻璃窗之後落在凱的腳邊。陸續又有越來越多的石頭飛進來。

像瘋了似的叫喚聲和怒罵聲,凱閉上眼睛聽著那些聲音。

喬,我們永遠沒有再相見的一天吧?一想到這裡,凱就覺得哀傷不已。

這張床和房裡的一切都殘留著喬的影子,根本無法消除。反而如影隨行的緊跟在凱的身邊。

為什麼我那麼恨你,卻仍無法將你忘記?

凱伏在床上不由自己的啜泣。

村人焦急於無法進入城堡內部,開始改用火攻,可能是想把凱熏死吧。白煙從玻璃窗的縫隙裡冒進來,凱呼吸困難地開始咳杖。

雅寇布應該都讓下人們安全逃走了吧?凱不希望長久以來盡心盡力服侍自己的他們受到連累。他們是自己唯一能夠信賴的人。

村人陸續在城堡各處放火,怒罵和火焰以及燃燒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了。

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這應該是最後了吧。

「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這句話像是凱說給自己聽的,或許自己一直在等待這個時刻的來臨也不一定。

「少爺,下人們全都被抓了。城堡四周早被村人團團圍住,完全不可能逃得出去。」

雅寇布臉色蒼白地衝進凱的房間。

「是嗎…?那只有認命了。」凱歎了口氣,無奈的青眸寂寞地微笑著。

「下面的情形怎麼樣了?」

「非常淒慘,只要是房間他們就放火焚燒,要是進不去就把玻璃窗打破擲進火把燃燒。」雅寇布用袖子擦拭著滿是煙灰的臉。

「啊!」

這時,突然凱背後的玻璃窗破裂,一支火把擲了進來。凱驚叫一聲趕緊避開,雅寇布脫下上衣拚命想撲滅火焰,奈何火已蔓燒到窗簾上,火勢衝到天花板上。

「這座城已經完了。」凱仰望著焦黑的天花板自言自語,紅蓮色的火焰轉眼之間吞蝕了整個天花板。

「少爺您別怕,我們一定會得救的。」雅寇布想安慰已經放棄了一切的凱,然而他自己也知道很本就是窮途末路。

「你不用安慰我了,因為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來臨,根本就沒有想過會得救。與其要我被捕後受辱,還不如以藍貝爾斯侯爵城主的名義死在這座城裡。」

凱微笑著抽起一束花瓶中的薔薇。即使在這種時候薔薇的芬芳依舊沒有改變。凱擁抱著花束,眸子裡有無盡的憂傷。從房間裡越來越濃密的白煙看來,這座城的陷落不需要花上太長的時間。

「……」

突然,凱的腦海裡浮起喬的微笑。這種時候為什麼自己會想起他的臉?凱搖搖頭想要揮去他的幻影,然而新的幻影卻又不斷地浮現。

「雅寇布,真的很不可思議。」凱自嘲地微笑,彎腰坐進搖椅裡,薔薇花從他的膝蓋上落下。

「您是說?」雅寇布拾起花朵遞給凱。

「阿呵……從剛剛開始我就一直不斷回憶起往事。」

彷彿忘記了城堡的危險似的,凱沈隱地和雅寇布聊起天來了。白皙的纖指玩弄著薔薇花棘。

「是您小時候的事嗎?」明白主人的澈悟,雅寇布也用平時說話的語氣詢問。

「不是,是最近發生的事。」

凱像天真的孩子似的微笑著,每當搖椅晃動的時候,他那細柔的長髮也隨著微微躍動。

「而且奇怪的是,我想起的全都是有關於喬的事。」提到這裡,凱輕輕泛起一抹苦笑。

「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和他在一起生活的日子。那一定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瞞著公爵每天膩在一起的那一段短暫時間真的很快樂。如果喬沒有離開,這快樂的生活或許可以一直持續下去也不一定。他為什麼要走呢?雖然一想到這件事帶給凱的只有痛苦,但好笑的是,自己卻無法不去想它。

「我憎恨他卻無法忘掉他。他明明背棄了我們之間的承諾,我卻還癡癡地等著他回來。」凱自言自語著。

「少爺…」雅寇布心痛如絞。

「那一定是…」他停止往下說而看著雅寇布,青眸裡充滿了無助和悲傷。雅寇布無法正視他的眼神,因為那會讓他的良心遭受譴責。

「即使現在,我對他…」

語尾掠過一陣顫抖,憂鬱的雙眸裡掉下了大串的淚水,沿著因熱氣而潮紅的臉頰流下。

是的,即使在這個時候,凱還是思念著喬。雅寇布後悔不已的流下眼淚。

「早…知如此,我就不應該把喬先生趕出城堡。沒想到他的離去竟會讓少爺如此痛苦…」雅寇布用手遮住了臉悔恨地自言自語。他的話讓凱大大地震動了。

「雅寇布…你…你剛才說什麼?」凱難以置信地看著雅寇布,詢問的語氣裡完全控制不住顫抖。

「你…說什麼?」

凱拚命克制住顫抖的嘴唇,停了幾秒鐘再問一遍。雅寇布不敢面對他銳利的眼光,垂著頭含糊不清地想要瞞騙過去。

「你剛才說了什麼!雅寇布!」凱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他的瞳孔裡充滿了驚愕和困惑,還有控制不住的怒意。

「小的知錯!小的實在太愚蠢了!」自知無法再瞞下去的雅寇布,整個人跪伏在地上向主人道歉。

「啊…」

怎麼會…凱下意識地想否定這個想法。一向對自己最忠心,自己最信得過的雅寇布,居然才是背叛自己的那個人。

「怎麼會……」凱像崩潰似地頹坐在椅子上,震驚得週身輕顫。

「這麼說,喬他……」凱的嘴唇無意識地蠕動。

「並沒有…背…叛我…了?」

「小的知錯!」雅寇布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道歉。

一陣虛脫感侵襲著凱的全身。

喬並不是有意離開我的…」

因為愛我才會中了雅寇布的計謀,是雅寇布利用喬的情意而活生生將兩人拆散。

「雅寇布!」

只聽到嗒的一聲,鮮血一滴滴落在地面上。雅寇布驚愕的凝視著他年輕的主人。

策馬狂奔入霧森後來到城堡的喬,目睹村民把城堡層層包圍的景像,不禁驚呆了。他們不論男女老幼皆手持火把和農具或獵槍大聲叫喊著,城堡已經完全淹沒在火海裡。

凱、你一定要沒事!」喬揮動著馬鞭往前衝去。

「走開!全都給我走開!」

喬狂亂地策馬奔入群眾之中,用馬鞭驅趕著妨礙他前進的村民,希佛也抬起前腿嘶嗚,踢散了不少人。好不容易才到達了城堡門口。

但是門口已經被大批手持火把的精壯男子所包圍,他們在等待著忍受不了濃煙而從裡面逃出來的人伺機圍捕。

喬吐了一下舌仰頭看著二樓,二樓的白煙似乎沒有一樓那麼濃密。而群眾會停留在這裡騷動也是因為凱還在裡面的緣故吧。

「可惡!」

喬恨恨地罵了一句,轉頭看看四周的情形。在不遠的地方,城堡下人們全部都被綁在那裡,他們可能也逃不過被村人虐般的命運吧。不過現在的喬已經沒有餘力去營救他們了。

「喬先生!少爺和管家都還在房子裡面!」年輕的下女一看到喬就大聲哭叫。

果然沒錯。」

凱的自尊心那麼強怎麼可能自己出來投降?眼看著城堡有一半已淪為火海,再不想辦法把凱救出來的話恐怕有生命危險。

怎麼辦?」

喬拚命想鎮定自己紊亂的思緒,突然他的眼角餘光掃到不遠處的噴水池。他迅速衝到池邊把自己從頭到腳淋濕後,用腳踹破被火燃燒過的脆弱大門。

「唔…」

一股濃密的熱氣迎面而來,但喬仍不顧一切地衝入火海之中。有些村民本想跟著他後面衝進去,奈何火勢太強只好作罷。

城中就好像火焰地獄一樣。原本裝飾在大廳各處的薔薇被燒得屍骨無存,牆壁也吐出了火舌,整個空間裡瀰漫著灰燼,樓梯和迴廊也被燒得面目全非。

即使景象如此慘不忍睹,還是無法阻止喬要找到凱的決心。他毫不猶豫地向凱的寢室奔去。

「凱…少…爺…」雅寇布喉音沙啞地叫著主人的名字,他的身體慢慢從凱的身邊滑落。

他的胸口插著一把短劍。凱用力地大口呼吸,跨在他身上拔出劍後又高高揚起作勢要再刺下去。

「少…爺…,小的恨死了能夠獲得您全部愛情的喬先生,所以才…」雅寇佈滿臉是淚,痛苦喘息地拚命訴說自己的心聲。

「我…想讓……您完全屬…於……我。」

凱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隨即像否定這個說法似的用力搖頭大叫。

「我一開始就說過了,凡是妨礙我和喬的人,不管是誰絕不寬貸!」

「但是…少爺,我真的很愛您啊。打從心裡深深愛著您……」

儘管他努力地闡明自己的心跡,但是凱根本聽不進去。在雅寇布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凱的第二劍又揮了下來。

「咕嗚!」雅寇布的嘴裡噴出了鮮血。

「我絕不原諒你。我絕不原諒有人妨礙我們!」凱像咒文似地在嘴裡喃喃念著。

「嗚……嗚嗚…」

凱的口裡發出悲痛的嗚咽聲,他現在才知道這愚蠢的管家是多麼深愛著自己。是的,雅寇布這一路走來一定很辛苦吧?眼看著自己最愛的凱被公爵奪去,接著又是喬。而且這次凱也是深深地愛著喬,只要有喬在的一天,凱絕不會再多看雅寇布一眼。

所以雅寇布才會忍受不了而出此下策吧?

儘管如此,凱還是無法原諒雅寇布。這是他這一生僅有一次的愛戀啊,一想到竟然被雅寇布用那麼卑劣的手法破壞,凱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和悔意。如果當初自己堅決相信喬的話,就不會有今天這種事發生了。如果不是因為追尋喬而進入森林裡的話……。

雖然喬是因為深愛凱才會中了雅寇布的圈套,但是不相信喬的自己更令凱感到可恨。

火焰延燒了整個天花板,支撐著大床的柱子也被火燒得斷裂而崩塌下來。在火焰燃燒和建物倒塌的聲音之下,凱已經聽不到城下村民的叫罵聲了。

一切就這樣結束吧。離開了雅寇布的屍身,凝視著越燒越旺的火焰,凱這麼想著。

突然,房門被誰用力地推開了,凱吃驚地瞪大眼睛。

「喬……」衝進房間的人是喬。

「凱!你在幹什麼?還不快逃!這座城就快要燒燬了!」

喬大叫。然而,凱卻轉過了身去背對他。

「雅寇布全都告訴我了。」

凱靜靜的說。喬微皺了一下眉頭,瞥了一眼倒在凱腳邊的雅寇布屍體。

「那就不需要我再說明了吧?快跟我一起逃吧!然後我們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永遠生活在一起。」

「算了,喬。真的算了。」凱苦笑著搖搖頭。

「凱…」

凱那哀淒的青眸裡盛滿了淚水。

「這是我不信任你的報應。」凱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

「那不是你的錯,你是因為懷疑我背叛了你才去偷襲村民吧?那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好中了雅寇布的計謀。」

不管喬如何努力說服凱,換來的回答還是搖頭,因為凱已經下定了決心。

「不,我哪裡也不去。因為不管到哪裡我都是一個必須靠吸人血為生的吸血鬼。」凱寂寞地微笑,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獵槍,天花板已經被燒得片片掉落。

「不管是早是晚,我都已經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來臨,只是好像太快了。」

凱自我嘲諷地輕笑,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想不出任何能夠阻止凱的辦法,只能站在原地著急。

「吻我吧,喬。」凱雙手握緊了槍身,撒嬌似地走到喬的面前,仰起頭閉上眼睛。

喬拚命忍住鼻中湧出的酸澀,擁住了凱的身體,把自己的嘴唇覆蓋在他那嫣紅而可愛的櫻唇上。雖然有點血腥味,但喬毫不在乎地用力吸吮。

喬,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很想跟你走,但是我不能。不管有什麼理由,我既然襲擊了村民就應該得到報應。

雖說我倆都中了雅寇布設下的圈套,但當初我如果相信你等你回來的話,就不會發生今天這種事。我真笨,你怎麼會丟下我獨自離開呢…。

我無法相信自己,那麼深愛你卻又沒有去相信你。

事到如今,後悔已於事無補。既然發生了這種事,我就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這也是繼承藍貝爾斯侯爵家血統所要肩負的宿命。

「原諒我吧,喬。答應我,讓我死在這裡。這樣我才能從血族的咒縛裡掙脫出來。我不想一生都被人當作怪物啊!」凱伏在喬的懷中呼喚,喬心痛地流下了眼淚。

「就算是吸血鬼,對我來說你就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我唯一愛的人只有你一個。如果你想要人血的話,我的血讓你吸。所以凱,求求你和我一起逃吧!」喬用盡全身的力量緊擁著凱。

「喬…」然而,凱的決心早已堅定不移。不行啊,喬。跟我生活在一起只會增添你的麻煩,不會擁有幸福的。求求你別為我再生不如死了!

「用這把槍殺了我吧!」凱把槍推到喬身上,迅速退後兩步。

「你認為我做得到嗎?我是那麼愛你。」喬顫抖著嘴唇說道。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微笑著。

「如果你真的愛我的話,一定下得了手。」

多麼殘酷的回答。

「因為我相信你…」

喬的心都快被撕裂了。費盡千辛萬苦才回到凱的城堡,原以為從此可以和凱共渡餘生,沒想到卻是如此殘酷的結局。

「凱…我…」喬的聲音顫抖。

「天花板都快崩塌了,這樣一來我們都會被燒死。你想讓我被火焰吞噬而死嗎?求求你快射殺我!讓我死在你的手裡!」

不行,我做不到。我怎能親手殺死我最愛的凱!喬轉過瞼緊咬著下唇。

「求求你,喬!如果愛我的話就殺了我!證明你是愛我的!」凱扯裂喉嚨似的喊叫。

「凱!」

拖著長長的尾音,槍聲震響在整個房間裡。凱的胸口噴出了赤紅的鮮血,纖細的身體被反彈力震得往後一仰後緩緩倒向地面,長長的黑髮在空中翻飛。

這一瞬間,突然圍攻在城外的群眾全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火焰燃燒的劈啪聲。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屏息呆站在原地。

槍從喬的手上滑落,他搖搖晃晃地走到凱身邊,顫抖的手緊緊擁抱住他瘦弱的身體。

「喬…」

凱微微睜開眼睛浮起一抹絕美的微笑,鮮血從他的嘴裡流了出來。他顫抖的手輕輕撫上喬的面頰。

「吻……我吧……喬。」

凱氣如游絲地低語,湛藍的眼眸裡溢滿了淚水。喬拚命忍住自己想大聲哭叫的情緒,用自己所有的愛情吻住凱的嘴唇。

凱…」

喬柔情地吸吮著凱柔軟的嘴唇,盛載不下的淚水從凱的眼角滴落,這是多麼甜蜜的接吻啊。

喬,謝謝你,能遇見你真是太好了。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那卻是我一生中最愉快的時光,真的謝謝你。喬,我愛你,我比誰都愛你。

永遠不變…。

就這樣,凱緩緩閉上了眼睛。

「!!」

突然,抱在喬懷裡的凱似乎變輕了。低頭一看,喬被眼前的景象驚得雙眼圓睜。

凱的身體放射出美麗的光澤而化成銀色的灰燼,在被火焰吞沒的房間裡燦爛地四處舞動。銀灰從喬的指縫裡流洩,他悲哀地凝視著自己空無的雙手。

凱,失去你之後我就什麼也沒有了,因為你是我的全部……。

轟的一聲,火焰杷整個房間全都包圍住了。喬身在其中,握住僅存的銀灰輕輕地親吻。

凱──

凱──

我隨後就來了,你一定要等我。我絕不會再放你走了,從此之後我會永遠愛你,就讓我們化為灰燼,永遠合而為一吧。

「你說好不好?」

聽到喬的詢問,銀灰像具有魂魄似的在空中快樂狂舞。

你可以從你的咒縛中解脫,而我也可以從領主兒子的身份裡得到解放。

凱!和我一起來吧。一同陶醉在我倆甜蜜而又絕美的夢中吧。不被任何人打擾。不被任何束縛控制。只有我們兩人。永遠地……。

喬慢慢拿起獵槍。

「凱! 」

槍聲和悲痛的叫聲同時響起。拖著長長的運音,終於被藍貝爾斯侯爵家崩塌的喬隆聲淹沒而消失在火焰之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