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獨行田伯光《一》
我,姓田,叫田伯光,三十五歲,江湖中人。
在我生存的這個江湖,人們把我稱呼為採花淫賊。
對於採花淫賊這個稱謂,我雖然不大喜歡,但也不是特別討厭,畢竟,這是江湖中人對我的評價。
在江湖上,我的名氣不可謂不大,但我也知道我絕不是受歡迎的人物。坦白點說吧,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衛道之士,大概連做夢都想把我殺之而後快。
就說華山派那位偽君子岳不群吧,這人就曾三番五次的追殺我,大概想籍此來振興日漸衰落的華山派。
雖說每次我都能全身而退,但一翻驚心動魄卻在所難免。因而,我暗地裡發了誓,哪一天我一定要把岳不群的老婆——漂亮的岳夫人搞上一搞,以洩我心頭之恨。
還有四川變臉王小矮人余滄海,這人本來就卑鄙無恥之極,卻硬充是什麼正派人士,一直與我為難。對於這個難纏之極的小矮人,我恨得牙癢癢,不過,他那幾位漂亮的小妾已被我所定為必奸之目標。
多年來,我就這樣一直在追殺與反追殺中生存了下來,這全賴我從小練就的一身輕功。
萬里獨行這四個字絕不是浪得虛名的,大膽點說吧,即使盜帥楚留香再世,也不見得就比我高明。
快刀,是另一種我賴以生存的絕技,一直以來都讓不少江湖中人聞之而膽喪。
快刀,輕功,採花,這就是我田伯光的標誌。
據說,有一個叫金庸的人曾經寫過我的故事,但我必須要說清楚的是,金庸寫的田伯光絕不是真正的田伯光。
尤其需要強調的是,金庸並不是武林中人,他對江湖中事可謂是一知半解,把我的事描得不倫不類。
我現在要做一項既無先例,將來也不會有人倣傚的艱巨工作。我要把一個人的真實面目赤裸裸地揭露在世人面前。
這個人就是我——萬里獨行田伯光。
當然了,我的故事裡充滿了腥風血雨,勾心鬥角,但更多的是醇酒美人,香艷奇情。
江湖是什麼樣子的,這大概沒有人能說清楚,但有一點是永恆不變的,無論哪一個時代的江湖都充滿刺激。
江湖人是怎麼樣生存的,這大概也沒有人能說明白,但同樣有一點永遠不變的是,無論哪一個江湖人都充滿了慾望。
我是一個江湖人,生存在一個充滿刺激的江湖,毫無疑問地,我充滿了慾望。
人在江湖,除了有一身保命的本事外,還需要有謀生的技能。採花,是我的癖好,卻不是我的職業。
我是一名專職探子,靠打聽消息,然後賣給有需要的人來維生。
我在這一行一直都混得不錯,大言不慚的說,在這一行,我是最好的。即使是名門正派的人,有時也不得不出高價向我買消息。
最近,江湖平靜得讓人發慌。平靜對於一個靠賣消息來維生的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我已經窮了好一陣子了。
少林,武當一向低調,且不去說它。
至於日月神教方面,教主東方不敗好像不問世事,教務完全交由一個叫楊連亭的傢伙處理,把神教搞得亂七八糟。最近,被江湖群豪奉若神明,尊稱為” 聖姑” 的任大小姐也離開了黑木崖,不知所蹤。
向來活躍的五嶽劍派也偃旗息鼓,就連野心勃勃的五嶽盟主左冷蟬也毫無動靜。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直覺告訴我,這不尋常的平靜中,醞釀著一場巨變,就看誰來點燃導火線。目前,我還不知道導火線在哪,只要把它找出來,再賣給急著想點燃它的人。
這是一宗大買賣。
就在我窮得快發瘋的時候,機會就來了。衡山派劉正風發出英雄貼,廣邀武林同道,定於衡山宣佈其將金盆洗手,從此退出江湖。
劉正風在江湖上是一號人物,武功不錯,聲名極佳,又正值盛年,怎麼突然要退出江湖呢?內裡定有文章。
我決定馬上趕上衡山,探個究竟。
萬里獨行田伯光《二》
趕路是一件令人十分痛苦的事。
日夜兼程,風餐露宿,這種滋味何其難受。
我實在懷念身在怡紅院的日子,美酒佳餚,溫香軟玉,左擁右抱,何等快活。
只可惜一旦床頭金盡,便只好英雄氣短了。
一個男人,身上沒有了銀兩,那簡直比死還不如。
窮,有時侯甚至會把人逼瘋。
為了擺脫這個窮字,人有時侯會做出一些不可思議的事。
我已經窮得快發瘋了,所以我不得不拚命趕路。
出了福州城,折向西南,過閩江後,到了南嶼。
這大半日下來,可說馬不停蹄,我連一口水都沒喝過。 直到過午,才見到路旁有一家小飯鋪。
這家小飯鋪獨家孤店,靠山而築,附近一片松林,別無鄰家。
老大遠就見到有三個人站在店前,東張西望,神色慌張。
兩男一女,兩長一少,似乎是一家三口,兩個男的手上都提著劍。女的手上提著一把金刀。
我認得那年長的男人正是福威鏢局的總鏢頭林震南,那女的大概就是他老婆王氏,那少年自然就是他們的獨生愛子林平之了。
福威鏢局近年來在江湖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縱橫十省,生意越做越大。
林震南所依靠的就是祖傳的七十二路辟邪劍法。
我心下覺得納悶,林震南近幾年已經很少親自趕鏢,看樣子也不像是趕鏢, 倒像是逃命。
碰上這等有趣的事,說不得我只好停下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我幾個縱身,躲進小飯鋪附近的松林,靜觀其變。
直覺告訴我,松林中有人埋伏,只是我身法太快,沒有驚動此人。
林震南橫劍身前,朗聲說道:「青城派的朋友,林某在此領死,便請現身相見。」叫了幾聲,只聽得山谷回聲:「現身相見,現身相見!」
餘音裊裊,此外更無聲息。
林平之大聲叫道:「我林平之就在這裡,你們來殺我啊!臭賊,狗崽子,我料你就是不敢現身!鬼鬼祟祟的,正是江湖上下三濫毛賊的勾當!」 突然之間,竹林中發出一聲清朗的長笑,林平之身前多了一人。他不及細看,長劍挺出,便是一招「直搗黃龍」,向那人胸口疾刺。
那人側身避開。
林平之橫劍疾削,那人嘿的一聲冷笑,繞到林平之左側。
林平之左手反拍一掌,回劍刺去。
林震南夫婦各提兵刃,本已搶上,然見兒子連出數招,劍法井井有條,此番乍逢強敵,竟絲毫不亂,當即都退後兩步。
來人一身青衫,腰間懸劍,一張長臉,約莫二十三四歲年紀,臉上滿是不屑的神情。
林平之將辟邪劍法使將開來,橫削直擊,全是奮不顧身的拚命打法。
那人空著雙手,只是閃避,並不還招。
待林平之刺出二十餘招劍,這才冷笑道:「辟邪劍法,不過如此!」
伸指一彈,錚的一聲響,林平之長劍落地。
那人飛起一腿,將林平之踢得連翻幾個觔斗。
林震南夫婦並肩一立,遮住了兒子。
林震南道:「閣下尊姓大名?可是青城派的麼?」
那人冷笑道:「憑你福威鏢局的這點兒玩藝,還不配問我姓名。不過今日是為報仇而來,須得讓你知道,不錯,老子是青城派的。」
林震南劍尖指地,左手搭在右手手背,說道:「在下對松風觀余觀主好生敬重,每年派遣鏢頭前赴青城,向來不敢缺了禮數,今年餘觀主還遣派了四位弟子要到福州來。卻不知什麼地方得罪了閣下?」
那青年抬頭向天,嘿嘿冷笑,隔了半天才道:「不錯,我師父派了四名弟子到福州來,我便是其中之一。」
林震南道:「那好得很啊,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那青年似是不屑置答,又是哼了一聲,這才說道:「我姓于,叫於人豪。」
林震南點了點頭,道:「『英雄豪傑,青城四秀』,原來閣下是松風觀四大弟子之一,無怪摧心掌的造詣如此高明。殺人不見血,佩服!佩服!於英雄遠道來訪,林某未曾迎迓,好生失禮。」
於人豪冷冷的道:「那摧心掌嗎,嘿嘿……你沒曾迎接,你這位武藝高強的賢公子,卻迎接過了,連我師父的愛子都殺了,也不算怎麼失禮。」
我也不禁吃了一驚,這林平之好大的膽子,竟敢殺了余矮子的兒子。
林震南長劍一擺,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好笑,於少俠說笑話了。」
於人豪白眼一翻,傲然道:「我說什麼笑話?」
林震南道:「久仰余觀主武術通神,家教謹嚴,江湖上無不敬佩。但犬子誤殺之人,卻是在酒肆之中調戲良家少女的無賴,既為犬子所殺,武功平庸也就可想而知。似這等人,豈能是余觀主的公子,卻不是於少俠說笑麼?」 於人豪臉一沉,一時無言可答。
忽然松林中,離我十丈左右有人說道:「常言道得好:雙拳難敵四手。在那小酒店之中,林少鏢頭率領了福威鏢局二十四個鏢頭,突然向我余師弟圍攻……」
這人一面說,一面走了出去,此人小頭小腦,手中搖著一柄折扇。
接著聽他說道:「倘若明刀明槍的動手,那也罷了,福威鏢局縱然人多,老實說那也無用。可是林少鏢頭既在我余師弟的酒中下了毒,又放了一十七種喂毒暗器,嘿嘿,這龜兒子,硬是這麼狠毒。我們一番好意,前來拜訪,可料不到人家會突施暗算哪。」
林震南道:「閣下尊姓大名?」
那人道:「不敢,區區在下方人智。」
林平之拾起了長劍,怒氣勃勃的站在一旁,只待父親交待過幾句場面話,便要撲上去再鬥。
聽得這方人智一派胡言,當即怒喝:「放你的屁!我跟他無冤無仇,從來沒見過面,根本便不知他是青城派的,害他幹什麼?」
方人智晃頭晃腦的說道:「放屁,放屁!好臭,好臭!你既跟我余師弟無冤無仇,為什麼在小酒店外又埋伏了三十餘名鏢頭、趟子手?我余師弟見你調戲良家少女,路見不平,將你打倒,教訓你一番,饒了你性命,可是你不但不感恩圖報,為什麼反而命那些狗鏢頭向我余師弟群起而攻?」
林平之氣得肺都要炸了,大聲叫道:「原來青城派都是些顛倒是非的潑皮無賴!」
方人智笑嘻嘻的道:「龜兒子,你罵人!」
林平之怒道:「我罵你便怎樣?」
方人智點頭道:「你罵好了,不相干,沒關係。」
林平之一愕,他這兩句話倒大出自己意料之外。
突然之間,只聽得呼的一聲,有人撲向身前。
林平之左掌急揮,待要出擊,終於慢了一步,拍的一響,右頰上已重重吃了個耳光,眼前金星亂冒,幾欲暈去。
方人智迅捷之極的打了一掌,退回原地,伸手撫摸自己右頰,怒道:「小子,怎麼你動手打人?好痛,好痛,哈哈。」
王夫人見兒子受辱,刷的一刀,便向那人砍去,一招「野火燒天」,招出既穩且。
那人一閃身,刀鋒從他右臂之側砍下,相距不過四寸。
那人吃了一驚,罵道:「好婆娘。」
不敢再行輕敵,從腰間拔出長劍,待王夫人第二刀又再砍到,挺劍還擊。
林震南長劍一挺,說道:「青城派要挑了福威鏢局,那是容易之極,但武林之中,是非自有公論。於少俠請!」
於人豪一按劍鞘,嗆啷一聲,長劍出鞘,道:「林總鏢頭請。」
林震南當下更不客氣,劍尖一點,長劍橫揮過去。 於人豪見他這一招來勢甚凶,閃身避開。
林震南一招未曾使老,第二招已遞出,劍尖直刺對方雙目。
於人豪提足後躍。
林震南第三劍跟著又已刺到。於人豪舉劍擋格,噹的一響,兩人手臂都是一震。
於人豪長劍圈轉,倏地刺出,銀星點點,劍尖連刺七個方位。
林震南還招也是極快,奮力搶攻。
兩人忽進忽退,二十餘招間竟難分上下。
那邊王夫人和方人智相鬥卻接連遇險,一柄金刀擋不住對方迅速之極的劍招。
林平之見母親大落下風,忙提劍奔向方人智,舉劍往他頭頂劈落。
方人智斜身閃開。 林平之勢如瘋漢,又即撲上。
突然間,一人從背後掩來,舉腳橫掃,將林平之絆著,跟著拔出匕首,指住了他後心。
但聽得王夫人尖聲大叫:「別殺他,別殺他!」
又聽得方人智喝道:「你也躺下。」
王夫人本已不敵,心慌意亂之下,更是刀法鬆散,被方人智回肘撞出,登時摔倒。
方人智搶將上去,點了二人穴道。
那絆倒林平之的,瘴頭鼠目,看來又是什麼青城四獸。
林震南見妻子和兒子都被敵人制住,心下驚惶,刷刷刷急攻數劍。
於人豪一聲長笑,連出數招,盡數搶了先機。
於人豪笑道:「我的辟邪劍法怎麼樣?」 林震南道:「你……你……你怎麼會辟邪劍……」
方人智笑道:「你這辟邪劍法有什麼了不起?我也會使!」
長劍晃動,接連三招,正都是方才林震南使過的辟邪劍法。
霎時之間,林震南似乎見到了天下最可怖的情景,萬萬料想不到,自己的家傳絕學辟邪劍法,對方竟然也都會使,就在這茫然失措之際,鬥志全消。
於人豪喝道:「著!」
林震南右膝中劍,膝蓋酸軟,右腿跪倒。
他立即躍起。
於人豪長劍上挑,已指住他胸口。
只聽那絆倒林平之的人大聲喝彩:「於師弟,好一招『流星趕月』!」
這一招什麼「流星趕月」,大概就是辟邪劍法中的一招。
林震南長歎一聲,拋下長劍,說道:你……你……會使辟邪劍法……給咱們一個爽快的罷!「
方人智突然回手,用劍柄撞了林震南的穴道。
聽他說道:「哼,天下哪有這樣便宜的事?先人板板,姓林的龜兒、龜婆、龜孫子,你們一家三口,一起去見我師父罷。」
先前絆倒林平之的那人左手抓住林平之的背心,一把提了起來,左右開弓,重重打了他兩個耳光,罵道:「兔崽子,從今天起,老子每天打你十八頓,一路打到四川青城山上,打得你一張花旦臉變成大花面!」 林平之狂怒之下,一口唾沫向他吐了過去。
兩人相距不過尺許,那人竟不及避開,拍的一聲,正中他鼻樑。
那人怒極,將他重重往地下一摔,舉腳便向他背心上猛踢。
方人智笑道:「夠了,夠!踢死了他,師父面前怎麼交代?這小子大姑娘般的,可經不起你的三拳兩腳。」
那人聽方人智這麼說,倒也不敢再踢,只得在林平之身上連連吐涎,以洩怒火。
方於二人將林震南一家三口提入飯店。
適才這一翻熱鬧雖然沒有什麼看頭,卻把我弄得滿肚子狐疑。
事情大概是林平之年少氣盛,錯手殺了余矮子的龜兒子,於是乎余矮子出動 什麼青城四獸來報仇。
聽林震南提到摧心掌,那是余矮子的得意武功,想來余矮子就在附近了。
更奇怪的是,青城派的兔崽子們竟都會使林家的辟邪劍法。
不過,依我看來,這辟邪劍法名過其實,林震南竟敗在余矮子的幾個弟子手下。
倘若林震南與我對敵,絕對接不下我三招。
本來這件事和我沒有任何關聯,況且我正忙著趕路,我實在犯不著趟這一趟渾水。但這事既和余矮子有關,我就他媽的搞上一搞,把他搞得越混越好。
再說,我心裡面還有另一個計較。
老子我已經有好幾天沒碰過女人了。
這王夫人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眉清目秀,皮光肉滑的,實是一位絕色美人。
機會就在眼前。
此時不趁機偷其香,竊其玉,我田伯光豈非空負淫賊之名。
萬里獨行田伯光《三》
我施施然的走出松林,來到小飯鋪前。
守在門口的那個傢伙一見到我,似乎吃了一驚。
只聽他惡狠狠的道:「你是什麼人?」
我瞪了他一眼,冷然道:「殺人的人。」
這人一跺腳,道:「你找死。」
劍一提,便向我刺來。
我拔刀。
一刀劃破了他的咽喉。
可憐這傢伙連我的刀都沒有看見便已氣絕身亡。
「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天下間能接得住我出手一刀的人還不多。
在這把單刀上,我下過苦功。
在我學刀的最初幾年,單是拔刀這個動作,每天便至少要練四個時辰。 方人智,於人豪衝了出來,見到此情此景,大為赫然。
長劍指向我,顯得又驚又怒。
於人豪道:「狗賊,你是什麼東西,出手竟如此狠毒。」
我低頭,凝視手上的刀,輕輕的吹落刀鋒上的血珠。
只聽方人智道:「閣下高姓大名?和我青城派可有過節?為何出手行兇?」
我還刀入鞘,淡淡的道:「我殺人從不需要理由,也從不向任何人交代。」
方人智道:「那閣下是存心找青城派的梁子了。」
我沒好氣的道:「正是。」
於人豪嘶啞的道:「藏頭露尾的狗賊,有膽殺人難道就沒膽說出姓名麼?」
我道:「憑你們青城派這點兒玩藝,還不配問我的姓名,不過,我既是來殺人的,便讓你知道又何妨。」
方人智道:「請賜教。」
我昂首道:「我姓田,叫田伯光。」
看到兩人倒抽一口冷氣,一臉又卑痍又驚恐的神色,我感到相當滿意。
於人豪大聲道:「你就是江湖上人人欲殺之而後快的淫賊田伯光?」
我正式道:「如假包換。」
方人智陰陰的道:「風流快活的地方那麼多,田兄怎有空閒來管我青城派的事?」
我沉下臉道:「我喜歡。」
於人豪怒道:「方師兄,別囉唆了,咱們一起殺了這個淫賊,為江湖除害。」 方人智按住於人豪,道:「於師弟,別造次。」
本來,我殺機已動,手按刀柄,但心念一轉,又鬆開了手。
青城派這次挑了福威鏢局,表面上看來是為報殺子之仇,細想卻不然。
從青城派的兔崽子們會使辟邪劍法這件事上看,余滄海此舉是早有預謀的,其中必有隱情。
我是一個好奇的人。
刺探揭露別人的隱私,在我來說,就和偷香竊玉一樣重要。
留下這兩人來繼續折磨林震南一家,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
我一念及此,便讓過一邊,道:「你們走吧。」
於人豪正想發作,方人智一邊使眼色制止一邊道:「田兄既這麼說,想必很喜歡這地方,我們這便走好了,只是,屋內的人我們也要帶走。」
我兩眼瞪著兩人,直瞪到兩人臉上發青。
於人豪氣怯的道:「你兩眼瞪那麼直幹嗎?屋裡面的人我們一定要帶走。」
我搶前一步,突然拔刀。
刀光一閃,只一閃。
我還刀入鞘,退回原位。
於人豪一聲嘶聲瀝血的慘呼,右手按住左耳處。
鮮血迅速染紅了他自左肩以下的衣服。
在他腳下,多了一隻鮮蹦活跳的耳朵。
方人智扶著慘叫不絕的於人豪,臉色難看之極,慘然道:「我們走。」
我一擺手道:「慢著。」
方人智駭然道:「你還想怎樣?」
我笑道:「你害怕。」
方人智歎了口氣,道:「好快的刀。」
我傲然道:「我的刀一向很快。」
方人智放開了於人豪,長劍一挺,道:「出招吧。」
我哈哈一笑,道:「我說過要殺你嗎?」
方人智道:「你……」
我道:「男的你們可以帶走,女的留下,他媽的給我滾得遠遠的。」
方人智道:「田兄既要留人,咱們也沒話好說,只是我師父怪責下來……」
我沒好氣的道:「那是你們自己的事,與我無關。」
方人智為於人豪包紮好傷口,這才進屋把林震南和林平之帶了出來。 林氏父子兩個人,四隻眼直瞪著我,似要噴出火來。
想來,方纔的事他們都聽到了,若不是被點了穴道,早已撲過來跟我拚命。
想想這一家人也真的夠慘了,失手被擒之際,以為有人相救,卻不料竟是趁火打劫。
劫色。
我一向只劫色,不劫財。
我皮笑肉不笑的對林震南說道:「林總鏢頭但請放心好了,在下一定會好好的對尊夫人。」
林震南絕望的大叫道:「淫賊,你敢!」
林平之怒道:「淫賊,你敢動我娘親,我……我就……」
我重重的摑了他一掌,把他大得滿嘴是血。
我氣定神閒的道:「他媽的,我這就去動你娘親,你又耐我什麼何?還是乖 乖的叫聲爹吧。」
林平之牙齒和著血的兀自大罵,林震南則似乎氣昏了過去。
方於二人早已不耐煩,點了兩人的昏睡穴,扛上就走。
我走進了小飯鋪。
林夫人歪斜的坐在牆角,身子靠牆,神色甚是萎靡。
見我進來,俏臉煞的發白,忽兒竟又現出了隱隱紅雲。
我緩步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
林夫人驚慌的道:「你……你想幹什麼?」
我笑道:「那麼,你認為我想幹什麼。」
林夫人道:「淫賊,你休想!」
我色瞇瞇的道:「休想什麼?」 我突然出手,捏住了她的下顎,將她下巴卸了下來。
我悠然道:「想嚼舌自盡麼?沒那麼容易。」
對於這種情形,我已經很有經驗。
但凡貞烈女子,在這種時候,嚼舌自儘是唯一選擇。
林夫人又驚又怒,眼神絕望之至,卻偏偏身不能動,口不能言。
眼前的一切,我早已欣賞過無數遍,但每一次我都有同樣的興奮。
就是這樣,我喜歡的就是這樣。
我跨間那話兒已開始不安分起來。
但我知道現在還不夠,我還要把她推向絕望的深淵。
我還要把她推向萬劫不復的境地。
然後,再慢慢的挑起她的情慾。
然後,我再好好的享用她。
萬里獨行田伯光《四》
我開始細細的欣賞眼前這個女人。
鬢髮零亂,一臉風塵,但不能掩其絕色。
一身僕婦打扮,想是逃命的易容改裝。粗衣麻布,但卻不能掩其美好身段。
就這麼樣一個女人,處處都散發著成熟婦人獨有的魅力。
我幾乎不敢相信,這個女人已經有一個十七歲的兒子。
一位我很尊敬的前輩,江湖史上最偉大的淫賊——妙僧無花曾說:只有生過孩子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女人。
這是一句至理名言。
在我十多年的採花生涯中,一次又一次的印正了這一句名言。
妙僧無花,曾經說過很多很妙的說話,也曾經幹過很多很妙的事情。 無花是我一生中唯一佩服過的一個人。
妙僧妙語,成為了淫賊的座右銘。
就連昔年叱吒風雲的盜帥楚留香也不得不承認,妙僧的確很妙。
我抱起了林夫人,把她放在小店中間一張桌子上。
我讓她頭朝外,腳朝內。
店門我索性也不關,這樣,即使我在風流快活時也能很清楚的看到外面的狀況。
我不敢大意。
余矮子說不定就在附近。
方才放走的兩個兔崽子若和余矮子匯合了,肯定要折回來向我討回公道。
桌子高度適中,但不大夠寬,林夫人身子躺在上面,臀部壓著桌邊,兩腿半 吊。
這是我比較喜歡的一種形式。
對於一個江湖人來說,站著永遠比躺著安全。
對於一個淫賊來說,站著也有另一番風味,可以一覽全景。
林夫人顯然明白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兩行清淚流下,直流至耳際。
兩道目光射向我,極為怨毒。
若是目光能殺人,我相信我已死了一萬次。
我很滿意我的獵物。
那種萬念俱灰,生不如死的表情,竟是如此的誘惑。
我再從頭到腳細細欣賞了一遍,然後就撕開了她的衣服。
雪白凝滑的肌膚上,瞬即豎起了一粒粒雞皮。
是冷還是怕?
一雙乳房不算很大,但還是很挺。
至少,對於這種年紀的女人來說,還是很挺。
即使是平躺著,隆起的部分還是很分明。
兩顆乳頭已然突起,令人湧起一股很想咬一口的衝動。
我已經是久經沙場的人了,但每一次面對即將被我吃掉的獵物,我都莫名地抓狂。
我伸手摸摸腰間,刀還在。
我必須確保若有突變,我也能在瞬間拔刀。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這並不是空話。
像我這樣的人,若有半點疏忽,焉能生存至今。
我解開了林夫人的褲頭帶,將褲子一寸一寸的往下褪。
雪白的小腹說不上平坦,中間有一道若隱若明的暗紅色的印痕。
這是妊娠紋,是一個女人生育過的明證。
妙僧無花說:一個美麗的婦人,有了一道美麗的妊娠紋,就有了顛倒眾生的魅力。
尤其是眼前這個尊養處優的貴婦。
一道火在我跨間燃燒起來,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個部位。
我已經一柱擎天。
但當我把林夫人的褲子褪盡,另一幅奇景更讓我歎為觀止。
林夫人兩腿之間竟連一根毛也沒有,玉門之處,光滑之極。
兩片暗紅色的大陰阜包著兩片鮮紅色的小陰唇,中間一顆陰核更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這林夫人竟是個白虎!
青龍配白虎!而我恰恰是一條不折不扣的青龍。
我狂喜不已。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據妙僧妙語記載,青龍遇上白虎,乃是千年一回。遇之則龍乘風,虎從雲,妙不可言。
我獨行萬里,踏遍千山,苦覓不遇。
沒料到竟就這樣碰上了。
謝謝你,林震南!
請借夫人一用!
林夫人赤裸的躺在我面前,兩腿被我大大地分開,高聳的胸膛急速起伏,臉上表情無法形容。
此情此景,我只能說一個字:妙!
此時此刻,我也只能做一件事:干!
不!現在還不是時機。
這個女人還沒有完全屈服。
貓在沒有把老鼠玩弄得形神俱滅時,是絕不會把老鼠吃下去的。
我強自按下慾火,目光停在林夫人的臉上。
淚已經流乾了,目光也沒有先前那般凌厲。
一個再凶的女人,完全赤裸地躺在一個淫賊的面前,是否只有接受命運。
我淫笑道:「林夫人,你知道剛才我若是出手不及,你嚼舌自盡了,我會怎樣嗎?」
我明知她無法回答,於是接著一字字道:「我會奸屍。」
林夫人眼中露出了極恐懼和極厭惡的神色。
我續道:「我田伯光一生好色如命,碰上你這樣美麗的女人,又怎肯輕易放過。即使是屍體也照奸不誤。」
我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道:「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對屍體也有特殊癖好,尤其是剛剛死,身子還熱呼呼的屍體。想起來真懷念啊!那種滋味我已經整整三年沒嘗過了。所以,你就算死了,也不會耽誤我風流快活。」
我自言自語的繼續道:「不過,像你這樣的美人就這麼死了,未免有點可惜。」
我的手慢慢地爬上那豐滿的胸膛上,一邊捏揉著一邊說:「你說這樣好不好,現下,你先讓我快活夠了,然後你再死,你死了以後我再奸上三天三夜,然後再將你的屍體帶到洛陽,放在金刀王家的大門口,怎麼樣?」
看著林夫人驚懼得幾乎扭曲的臉,我得意極了。
我的手從胸膛往下滑,掠過小腹,直達玉門。
在我輕柔的撫摸之下,林夫人的身上起了變化,呼吸急劇起來。
我盯著她說道:「你丈夫和兒子都落在余矮子手上,生死未卜,你難道就捨得一死了之?你若從了我,待我快活夠了便放了你,你便可以去洛陽搬救兵,好救你丈夫和兒子,豈非兩全其美?」
我手停下,不知不覺間,手已然濕了。
恐懼和怨毒之色逐漸隱去,代之一臉擔憂,隱隱中也有一絲喜色。
我惡狠狠的道:「你若不從我,那麼,林震南,林平之,金刀王家一家,我便一刀一個,通通殺得乾乾淨淨。」
我說完,手離開了她的要緊部位,飛快的合上她適才被我卸下的下巴。
萬里獨行田伯光《五》
小店外陽光明媚。
微風過處,松林發出沙沙聲響。
回復了說話功能的林夫人說出了第一句話:「我不想死。」聲音很冷靜。
我笑了。這個答案本來就在我意料之中。
接著林夫人說出了第二句話:「你真的會讓我走?」
我說道:「你以為我田伯光是什麼人?」
林夫人道:「我只知道你是當今江湖上最聲名狼藉的採花淫賊。」
我不怒反笑,道:「我是一個聲名狼藉的淫賊,可我也是一個一言九鼎的淫賊!我說過你可以走,你就一定可以走。」
林夫人沉默。沉默有時侯就是答案。林夫人顯然已經認命了,她根本就沒有 反抗的餘地。
女人最大的長處就是懂得在什麼時候認命。我的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我可以做的就只有一件事。老鼠既然已經認命了,貓唯一的選擇就是把它吃下肚子裡面去。
我提起了林夫人的雙腳,去掉鞋襪。
很漂亮的一雙腳,小巧玲瓏,晶瑩如玉,簡直連一點暇疵也沒有。對於女人的腳,我有一種奇特的嗜好。尤其是這種近乎完美的天足。
湊到鼻前,我深深的吸了一口。一股很奇特的味道。就是那種走了大半天路,再跟人打了一架,遺留下來的味道。
很臭!但是,我喜歡這種味道。 我忍不住深深的吸入一口,這種氣味經過咽喉,到達胸腔,再進入腹腔,再伸延至肺葉末端。
讓這口氣在裡面百轉千回之後,才緩緩的吐出。
這讓我有一種魂飛天外的感覺,就像剛剛吸食過五石散一樣,四肢百骸舒坦無比。
我一邊呼吸著這種味道,一邊把這雙腳放到嘴邊。
用我多天未剃的鬍子,輕輕的紮著腳心。
林夫人全身顫抖,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笑聲一起,這間孤獨的小店,登時春色盎然。
沒有哪個女人的腳心是不怕癢的。
在我口舌並用之下,林夫人笑出了眼淚來。
林夫人哀求的道:「求求你,別……格格……我受不了……格格……」
在林夫人苦苦的哀求聲中,我的戰鬥力也在不斷地上升。
這種哀求聲竟是如此的美妙,比之銷魂的叫床聲有過之而無不及。
玉蔥般的腳趾更加充滿誘惑。
我一口把腳趾頭含進嘴裡,像品嚐一道精美的小菜。
林夫人的鼻息開始沉重起來。
哀求聲和喘息聲已漸漸地分不開來。
我依依不捨的將林夫人兩腳放在桌邊,小腿和大腿緊貼,兩邊分開。
好一幅令人垂蜒的景致。
我俯下身,舌頭輕輕的舔弄著白皙的粉項,兩手輕柔的撫摸豐腴的雙肩。 舌頭慢慢地往下滑,直至胸前。
我把臉埋在雙乳中間,用鬍碴子細細的刺激著那幼滑的肌膚。
兩手也慢慢地從雙肩滑下,直達腰際。
我懂得怎樣去挑起一個女人的情慾,我也喜歡這麼做。
我雖然是一個淫賊,卻一直不喜歡用強暴的方式來佔有一個女人。
強暴雖然很刺激,但畢竟欠缺了藝術性。
乳頭鮮紅而突起,含在嘴裡,卷在舌中,美不勝收。
吐出乳頭,舌頭從胸前滑下,沿著那條美麗的妊娠紋,終於來到了兩腿間的墳起之處。
兩手也不停下,從腰際復往上去,按在一雙美乳之上。 玉門早已潮濕,我把臉埋進去。
林夫人「啊」的一聲,然後又是一連串銷魂的喘息。
我仔細地品嚐著從虎穴裡流出來的汁液,味酸而騷,卻也回味無窮。
我舌頭不停地捲動著,一顆鮮紅的陰核突了起來。
我站起,解開褲子,露出了我的擎天一柱。
這條飢渴已久的巨龍,乍逢夢迴千遍的白虎,凶相畢露。
我兩手按著林夫人兩漆,青龍到了虎穴邊沿。
我沒有馬上插入,巨龍在虎穴口張牙舞爪,直至龍頭沾滿林夫人的汁液。
林夫人雙目緊閉,臉返紅潮。
我腰向前一挺,巨大的龍頭刺了進去。
林夫人又是” 啊” 了一聲,全身泛起一絲奇異的淡淡的粉紅色。
我深吸一口氣,長驅直入,龍頭碰到了花心。
龍虎交匯之處,緊密得連一點縫隙也沒有。
快樂的源泉打開了。
我把巨龍緩緩的拉出一大半,再狠狠的往前衝進去,一次又一次。
我不斷地重複著這個動作,卻絲毫不覺得乏味。
在一次又一次強烈的衝擊下,這個堅貞的婦人,終於放下了矜持,睜開了眼睛。
瞳孔放得很大,銀牙緊咬櫻唇,目光流動。
在那兩道熾熱的目光裡,我忽然明白了妙僧無花的話。
龍乘風,虎從雲!龍虎濟會之時,渾然一體。 我知道我將要進入一種前所未有的忘我境界,而林夫人顯然也已迷失在慾望的漩渦之中。
我放棄了所有經典裡面提到過的交合的要領,完全出自本能地衝擊著這個女人。
一雙手不停的在雙肩,乳房,小腹,臀部遊走。
我腦海一片空白。
我是一頭野獸。
一頭陷入瘋狂狀態的野獸!
林夫人雖然身不能動,但明明在極力迎合著我的衝擊。
這分明是一對在瘋狂交合的性獸!
當我又一次深深的衝進虎穴,碰觸到花心時,林夫人再次「啊」的一聲。
聲音裡有一種說不出的銷魂。 奇異的粉紅色越來越明顯。
我突然感到穴裡面有一種妙不可言的蠕動。
我停了下來,龍頭緊緊的頂著花心。
美麗的小腹一緊一弛,很有節奏,穴裡面的蠕動恰恰跟隨著這種節奏。
我漸漸地清醒過來。
蠕動的節奏漸漸加劇,好幾下突而其來漩渦幾乎讓我丟奎棄甲。
我連忙深呼吸,緊攝心神,緊守精關。
這是一種意志力的對抗。
從外表上絕對看不出這女人竟是如此尤物。
所有的動作對於我來說都是不必要的,
那種蠕動讓我猶如騰空而起,如在雲端。
我感到我的魂魄離開了我的身體,飄到了超然物外的九重天。 這時候,我竟然想起了很多的人,很多的事,就連最遙遠的回憶也清晰得猶如昨日。
那些曾經在我跨下苦苦哀求過的女人,那些曾經在我刀光裡倒下的江湖豪傑。
我甚至乎想到了林震南,那個可憐而復可悲的男人。
漸漸地,所有的臉都融合成一張臉。
一張女人的臉。
那個第一次把我帶進太虛幻境的女人。
那個我終生都忘記不了的女人。
那個最終令我成為一個淫賊的女人。
就在這一剎那,奇妙的蠕動突然消失了。
我還來不及有任何動作,林夫人穴心裡面湧出一股熱流,直向我的龍頭襲來。 也就在這一剎那,僅僅是一剎那,我覺得時間停頓了。
所有的一切都停頓了。
甚至連心跳都停頓了。
那張女人的臉突然崩裂,四散而去。
一股熱流從我巨龍中直噴而出,一瀉如注。
然後,那種蠕動竟又回復了,一張一合,一緊一弛,似要吸盡我的精魂。
我軟軟的趴在林夫人身上。
喘息聲漸漸溫和,蠕動漸漸平息,奇異的粉紅色漸漸消退。
過了很久,耳邊聽到了林夫人冷冷的聲音:「我想你應該讓我走了。」
我站直了身子,龍身從林夫人體內滑了出來。 我繫好褲子,摸摸腰間的刀,刀把冰冷。
一揮手,解開了林夫人的穴道,我大踏步走了出去。
一切都已經完結。
身為一個淫賊,我絕不會留戀任何一個女人,哪怕這女人再好,再動人。
我展開輕功,向衡山飛奔而去。
萬里獨行田伯光《六》
這是一家路邊小客棧。
一家又小又陳舊,但還算乾淨的小客棧。
然而,對於一個飢腸漉漉的趕路人來說,這無疑已經是最大的恩賜。
更何況,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還下起了瀝瀝小雨。
客棧,一個很普通很平凡的地方。
但對我來說,客棧永遠有著特別的意義。
一個長期在外漂泊的江湖浪子,客棧有時候就代表了家。
兩味簡單的小菜,一碟白饅頭,一壺熱酒,這就是我的晚餐。
一杯酒喝下,我心中泛起一絲溫暖。
酒並不好,但我還是品嚐了一下才嚥下,分不清品嚐著的究竟是酒還是此刻的心情。
小店內,孤燈,獨酌。
我舉起酒杯,心裡卻開始胡思亂想。
我盡量去想一些有趣的事情,令自己愉快起來。
這些年來,能令我愉快的事情並不太多,除了銀兩也許就只有女人。
銀兩可以令一個男人充滿自信,而女人可以令一個男人蝕骨銷魂。
一壺酒還沒有喝完,我竟已有一點酒意,內心悠然生出一種落漠。
一種多年以來一直無法排遣的落漠。
這種落漠起源於孤獨。
萬里獨行,只是一個雅號,它的意思就是說我沒有朋友。
我從沒有朋友,只有敵人。
如果人一生中一定要有朋友的話,那麼我腰間的刀就是我唯一的朋友。
一個既忠心又可靠的朋友。
一直以來也是這把刀給予我生存下去的能力和勇氣。
也許在我一生中終與我不離不棄的就只有這把刀。
門外,微風,細雨。
我忽然渴望有人進來,哪怕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就真的進來了兩個人。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男的是一個手腳還算麻利的老頭子,女的是一個長得很醜,滿臉麻子的少女。
但我細看了一眼就發現這醜陋的少女顯然是易容改裝,而且,易容術並不高明。
一雙如水般清澈的大眼睛,兩片薄而小巧的嘴唇,窈竅而纖秀的身段,在在都顯示這少女是個美人胚子。
我全身覺得一熱。
女人,美麗的女人,這可以讓人產生許多的想法。
兩人在靠牆的一桌坐下。
那少女半嗲半罵的道:「這壞老天真不作美,這雨真不知要下到什麼時候。」
聲音清脆嬌嫩。
老頭沒有回答,只是吩咐著小二張羅飯菜。
有意無意間,兩人都向我這邊瞟了一眼。
我舉杯,一飲而盡,望向窗外茫茫夜色。
老頭道:「小師妹,這雨還真不知要下到啥時,說不得咱們只好在這逗留一宿。」
少女道:「嗯。」
原來是師兄妹,只是這對師兄妹的年齡相差也實在太大了。
少女又道:「二師兄,你說林公子可脫身了嗎?」
聲音壓得很低,但我還是能聽得清。
老頭又向我望了一眼,我若無其事的望著窗外。
老頭道:「林平之武功雖然差勁,但還算機靈,方才給咱們一陣瞎搗亂,想必是逃脫了。」
聽他提到林平之,我不禁留上了神。似乎林平之被他們從方人智,於人豪手上放走了。
少女笑道:「想起方才方人智,於人豪的表情就好笑。」
老頭道:「有一件事很奇怪。」
少女道:「什麼事?」
老頭道:「林夫人。」
少女道:「對啊!林家三口喬裝改扮一起逃跑的,難道說林夫人自個兒脫身了嗎?」
老頭道:「這事還真不好說。」
我心下暗暗好笑。
林夫人,那個美麗的婦人,我依稀里還有一絲懷念。
少女道:「是了,二師兄你怎會使青城劍法?」
老頭道:「這……」
少女微嗔道:「二師兄,你說嘛。」
老頭道:「看來我若不說,小師妹你是不會讓我好過的。」
少女笑道:「你知道就好。」
老頭道:「是臨下山前師父他老人家教我的。」
少女訝然道:「爹怎會青城劍法呢?」
老頭道:「小師妹,師父他老人家的武功來歷咱們作弟子的不應妄加惴測,師父身為華山派掌門,對各門各派的武功想必都有一番體會,會一點青城劍法又有什麼奇怪。」
少女沉默。
聽到這裡,我著實吃了一驚,同時也猜出了兩人的來歷。
想不到兩人竟是華山門下。
這老頭叫勞德諾,岳不群座下第二弟子,聽說是帶藝投師,武功一般,但在江湖上也算是一號人物。
當然,這是托了華山派的福蔭。
這少女叫岳靈珊,岳不群的獨生女,聽說是個絕色美人,姿色不在乃母岳夫人之下。
這兩年在江湖上也漸漸有了一點名氣。
事情看來很複雜,青城派挑了福威鏢局已經有點玄,華山派似乎又插上了一腿。
究竟內裡有什麼玄機?
岳靈珊道:「青城派真那麼厲害嗎?一下子就毀了福威鏢局。」
勞德諾道:「余滄海固然是江湖上難得一見的怪才,但要說青城派真那麼厲害也不見得,只能說是福威鏢局太過不堪一擊。不過,余滄海這次也未免太狠了。」
岳靈珊道:「余觀主嗎?他出手毒辣得很。我……我見了他很害怕,以後我……我再也不願見他了。」
語音微微發顫,似乎猶有餘悸。
勞德諾道:「尤其是他那門得意武功摧心掌,更是歹毒無比。」
岳靈珊道:「青城派跟福威鏢局真有那麼大的仇口嗎?」
勞德諾道:「此事說來話長。」
岳靈珊道:「反正咱們要留一宿,時間長著呢,二師哥你便說些故事給我聽聽。」
此時飯菜已經上來了,勞德諾道:「那便邊吃邊說吧。」
我心下不禁一喜,但馬上又產生了另一個疑問。
勞德諾對這件事情似乎瞭如指掌,難道說華山派也在其中謀劃什麼?
勞德諾道:「這事要從大師兄腳踢青城四獸說起。」
岳靈珊道:「嗯,為了那事,大師兄還挨了爹三十棍子呢,陸猴兒也挨了十棍。」
這件事我也略有所聞,華山派大師兄令狐沖在酒樓腳踢青城四獸,是最近頗為讓我愉快的一件事。
令狐沖在五嶽劍派年青一代中,算是一個了不起的腳色,據說已深得岳不群的真傳。
但也聽說此人聲名不太佳,好喝好賭,似乎和岳不群不是同一路貨色。
勞德諾道:「為了這事,師父還特令我攜信上青城派道歉。師父信中說,現在已將兩名頑徒重重責打,原當命其親上青城,負荊請罪。只是兩名頑徒挨打後受傷甚重,難以行走,特命二弟子勞德諾前來領責。此番事端全由頑徒引起,務望余觀主看在青城、華山兩派素來交好份上,勿予介懷,日後相見,親自再向余觀主謝罪。」
這老頭果然是勞德諾。
看來岳不群這偽君子也還保留著一貫的虛偽本色。
勞德諾又道:「我到得青城,那青城四獸心懷不忿,幾番出言譏嘲,伸手要和我較量……」
岳靈珊怒道:「呸!青城派的傢伙這麼惡!二師哥,較量就較量,怕他什麼了?料那些怪物也不是你的對手。」
勞德諾道:「師父命我上青城山去道歉謝罪,可不是惹是生非去的。當下我隱忍不發,在青城山待了六日,直到第七日上,才由余觀主接見。」
岳靈珊道:「哼!好大的架子!二師哥,這六日六夜的日子,恐怕不大好過。」
勞德諾道:「青城弟子的冷嘲熱諷,自然受了不少。好在我心中知道,師父所以派我去幹這件事,不是因我武功上有什麼過人之長,只是我年紀大,比起眾位師弟來沉得住氣,我越能忍耐,越能完成師命。他們可沒料到,將我在青城山松風觀中多留六日,於他們卻沒什麼好處。我住在松風觀裡,一直沒能見到余觀主,自是十分無聊,第三日上,一早便起身散步,暗中做些吐納功夫,以免將功課擱下荒疏了。信步走到松風觀後練武場旁,只見青城派有幾十名弟子正在練把式。武林中觀看旁人練功,乃是大忌,我自然不便多看,當即掉頭回房。但便這麼一瞥之間,已引起了我老大疑心。這幾十名弟子人人使劍,顯而易見是在練一路相同的劍法,各人都是新學乍練,因此出招之際都頗生硬,至於是什麼劍招,這麼匆匆一瞥也瞧不清楚。我回房之後,越想越奇怪。青城派成名已久,許多弟子都是已入門一二十年,何況群弟子入門有先有後,怎麼數十人同時起始學一路劍法?尤其練劍的數十人中,有號稱『青城四秀』的侯人英、洪人雄、於人豪和羅人傑四人在內。小師妹,你要是見到這種景,那便如何推測?」
岳靈珊說道:「青城派或許是新得了一本劍法秘笈,又或許是余觀主新創一路劍法,因此上傳授給眾弟子。」
勞德諾道:「那時我也這麼想,但仔細一想,卻又覺不對。以余觀主在劍法上的造詣修為,倘若新創劍招,這些劍招自是非同尋常。如是新得劍法秘笈遺篇,那麼其中所傳劍法一定甚高,否則他也決計瞧不上眼,要弟子練習,豈不練壞了本劍的劍法?既是高明的招數,那麼尋常弟子就無法領悟,他多半是選擇三四名武功最高的弟子來傳授指點,決無四十餘人同時傳授之理。這倒似是教拳的武師開場子騙錢,哪裡是名門正派的大宗師行徑?第二天早上,我又自觀前轉到觀後,經過練武場旁,見他們仍在練劍。我不敢停步,晃眼間一瞥,記住了兩招,想回來請師父指點。那時余觀主仍然沒接見我,我不免猜測青城派對我華山派大有仇視之心,他們新練劍招,說不定是為了對付我派之用,那就不得不防備一二。」
岳靈珊道:「二師哥,他們會不會在練一個新排的劍陣?」
勞德諾道:「那當然也大有可能。只是當時我見到他們都是作對兒拆解,攻的守的,使的都是一般招數,頗不像是練劍陣。到得第三天早上,我又散步經過練武場時,卻見場上靜悄悄地,竟一個人也沒有了。我知他們是故意避我,心中只有疑慮更甚。我這樣信步走過,遠遠望上一眼,又能瞧得見什麼隱秘?看來他們果是為了對付本派而在練一門厲害的劍法,否則何必對我如此顧忌?這天晚上,我睡在床上思前想後,一直無法入睡,忽聽得遠處傳來隱隱的兵刃撞擊之聲。我吃了一驚,難道觀中來了強敵?我第一個念頭便想:莫非大師哥受了師父責備,心中有氣,殺進松風觀來啦?他一個人寡不敵眾,我說什麼也得出去相助。這次上青城山,我沒攜帶兵刃,倉卒間無處找劍,只得赤手空拳的前往……」
岳靈珊突然讚道:「了不起,二師哥,你好膽色啊!」
勞德諾道:「只是我擔心大師哥遇險,明知危難,也只得挺身而出。難道你叫我躲在被窩裡做縮頭烏龜麼?」
岳靈珊笑了起來,笑聲說不出的動聽。
一時間,這家小客棧有了點生氣。
勞德諾續道:「當下我悄悄起來,循聲尋去,但聽得兵刃撞擊聲越來越密,我心中跳得越厲害,暗想:咱二人身處龍潭虎穴,大師哥武功高明,或許還能全身而退,我這可糟了。耳聽得兵刃撞擊聲是從後殿傳出,後殿窗子燈火明亮,我矮著身子,悄悄走近,從窗縫中向內一張,這才透了口大氣,險些兒失笑。原來我疑心生暗鬼,這幾日餘觀主始終沒理我,我胡思亂想,總是往壞事上去想。這哪裡是大師哥尋仇生事來了?只見殿中有兩對人在比劍,一對是侯人英和洪人雄,另一對是方人智和於人豪。」
岳靈珊道:「呀!青城派的弟子好用功啊,晚間也不閒著,這叫做臨陣磨槍,又叫作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
勞德諾微微一笑,續道:「只見後殿正中,坐著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矮小道人,約莫五十來歲年紀,臉孔十分瘦削,瞧他這副模樣,最多不過七八十斤重。武林中都說青城掌門是個矮小道人,但若非親見,怎知他竟是這般矮法,又怎能相信他便是名滿天下的余觀主?四周站滿了數十名弟子,都目不轉睛的瞧著四名弟子拆劍。我看得幾招,便知這四人所拆的,正是這幾天來他們所學的新招。我知道當時處境十分危險,若被青城派發覺了,不但我自身定會受重大羞辱,而傳揚了出去,於本派聲名也大有妨礙。大師哥一腳將位列『青城四秀』之首的侯人英、洪人雄踢下樓去,師父他老人家雖然責打大師哥,說他不守門規,惹是生非,得罪了朋友,但在師父心中,恐怕也是喜歡的。畢竟大師哥替本派爭光,什麼青城四秀,可擋不了本派大弟子的一腳。但我如偷竊人家隱秘,給人家拿獲,這可比偷人錢財還更不堪,回到山來,師父一氣之下,多半便會將我逐出門牆。」但眼見人家鬥得熱鬧,此事說不定和我派大有干係,我又怎肯掉頭不顧?我心中只是說:「只看幾招,立時便走。『可是看了幾招,又是幾招。眼見這四人所使的劍法甚是希奇古怪,我生平可從來沒見過,但說這些劍招有什麼大威力,卻又不像。我只是奇怪:」這劍法並不見得有什麼驚人之處,青城派幹麼要日以繼夜的加緊修習?難道這路劍法,竟然便是我華山派劍法的剋星麼?看來也不見得。』又看得幾招,實在不敢再看下去了,乘著那四人鬥得正緊,當即悄悄回房。等到他四人劍招一停,止了聲息,那便無法脫身了。以余觀主這等高強的武功,我在殿外只須跨出一步,只怕立時便給他發覺。以後兩天晚上,劍擊聲仍不絕傳來,我卻不敢再去看了。其實,我倘若早知他們是在余觀主面前練劍,說什麼也不敢去偷看,那也是陰錯陽差,剛好撞上而已。小師妹恭維我有膽色,這可是受之有愧。那天晚上你要是見到我嚇得面無人色的那副德行,不罵二師哥是天下第一膽小鬼,我已多謝你啦。「
岳靈珊道:「二師兄,怎會嘛!」
勞德諾續道:「後來余觀主終於接見我了。他言語說得很客氣,說師父重責大師哥,未免太過見外了。華山、青城兩派素來交好,弟子們一時鬧著玩,就如小孩子打架一般,大人何必當真?當晚設筵請了我。次日清晨我向他告辭,余觀主還一直送到松風觀大門口。我是小輩,辭別時自須跪下磕頭。我左膝一跪,余觀主右手輕輕一托,就將我托了起來。他這股勁力當真了不起,我只覺全身虛飄飄的,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他若要將我摔出十餘丈外,或者將我連翻七八個觔斗,當時我是連半點反抗餘地也沒有。他微微一笑,問道:」你大師哥比你入師門早了幾年?你是帶藝投師的,是不是?『我當時給他這麼一托,一口氣換不過來,隔了好半天才答:「是,弟子是帶藝投師的。弟子拜入華山派時,大師哥已在恩師門下十二年了。』余觀主又笑了笑,說道:」多十二年,嗯,多十二年。『「
岳靈珊問道:「他說『多十二年』,那是什麼意思?」
勞德諾道:「他當時臉上神氣很古怪,依我猜想,當是說我武功平平,大師哥就算比我多練了十二年功夫,也未必能好得了多少。」
岳靈珊道:「嗯。」
勞德諾續道:「我回到山上,向師父呈上余觀主的回書。那封信寫得禮貌周到,十分謙下,師父看後很是高興,問起松風觀中的情狀。我將青城群弟子夤夜練劍的事說了,師父命我照式試演。我只記得七八式,當即演了出來。師父一看之後,便道『這是福威鏢局林家的辟邪劍法!』」
勞德諾又道:「當時我問師父:」林家這辟邪劍法威力很大麼?青城派為什麼這樣用心修習?『師父不答,閉眼沉思半晌,才道:「德諾,你入我門之前,已在江湖上闖蕩多年,可曾聽得武林之中,對福威鏢局總鏢頭林震南的武功,如何評論?』我道:」武林中朋友們說,林震南手面闊,交朋友夠義氣,大家都買他的帳,不去動他的鏢。至於手底下真實功夫怎樣,我不大清楚。『師父道:「是了!福威鏢局這些年來興旺發達,倒是江湖上朋友給面子的居多。你可曾聽說,余觀主的師父長青子少年之時,曾栽在林遠圖的辟邪劍下?』我道:」林……林遠圖?是林震南的父親?『師父道:「不,林遠圖是林震南的祖父,福威鏢局是他一手創辦的。當年林遠圖以七十二路辟邪劍法開創鏢局,當真是打遍黑道無敵手。其時白道上英雄見他太過威風,也有去找他比試武藝的,長青子便因此而在他辟邪劍法下輸了幾招。』我道:」如此說來,辟邪劍法果然是厲害得了?『師父道:「長青子輸招之事,雙方都守口如瓶,因此武林中都不知道。長青子前輩和你師祖是好朋友,曾對你師祖說起過,他自認這是他畢生的奇恥大辱,但自忖敵不過林遠圖,此仇終於難報。你師祖曾和他拆解辟邪劍法,想助他找出這劍法中的破綻,然而這七十二路劍法看似平平無奇,中間卻藏有許多旁人猜測不透的奧妙,突然之間會變得迅速無比。兩人鑽研了數月,一直沒破解的把握。那時我剛入師門,還只是個十來歲的少年,在旁斟茶侍候,看得熟了,你一試演,便知道這是辟邪劍法。唉,歲月如流,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原來林家的辟邪劍法果然非同小可,當年青城派和華山派的首腦人物尚且敵不過。
然則林震南怎麼又鬥不過青城派的後生小子?多半是林震南領略不到這劍法的奧妙厲害之處。
只聽勞德諾道:「我問師父:」長青子前輩後來報了此仇沒有?『師父道:「比武輸招,其實也算不得是什麼仇怨。何況那時候林遠圖早已成名多年,是武林中眾所欽服的前輩英雄,長青子卻是個剛出道的小道士。後生小子輸在前輩手下,又算得了什麼?你師祖勸解了他一番,此事也不再提了。後來長青子在三十六歲上便即逝世,說不定心中放不開此事,以此鬱鬱而終。事隔數十年,余滄海忽然率領群弟子一起練那辟邪劍法,那是什麼緣故?德諾,你想那是什麼緣故?』」我說:「瞧著松風觀中眾人練劍情形,人人神色鄭重,難道余觀主是要大舉去找福威鏢局的晦氣,以報上代之仇?『師父點頭道:」我也這麼想。長青子胸襟極狹,自視又高,輸在林遠圖劍底這件事,一定令他耿耿於懷,多半臨死時對余滄海有什麼遺命。林遠圖比長青子先死,余滄海要報師仇,只有去找林遠圖的兒子林仲雄,但不知如何,直挨到今日才動手。余滄海城府甚深,謀定後動,這一次青城派與福威鏢局可要有一場大斗了。』「我問師父:」你老人家看來,這場爭鬥誰勝誰敗?『師父笑道:「余滄海的武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造詣已在長青子之上。林震南的功夫外人雖不知底細,卻多半及不上乃祖。一進一退,再加上青城派在暗而福威鏢局在明,還沒動上手,福威鏢局已輸了七成。倘若林震南事先得知訊息,邀得洛陽金刀王元霸相助,那麼還可鬥上一鬥。德諾,你想不想去瞧瞧熱鬧?』我自是欣然奉命。師父便教了我幾招青城派的得意劍法,以作防身之用。」
勞德諾頓了一頓才又道:「事情大概就如此了。」
岳靈珊恍然大悟的道:「原來有這麼一段事故,我還道是林公子為了救我才惹來一場滅門之禍。」
勞德諾道:「林平之雖是不自量力,但一身俠骨卻令人敬佩。」
岳靈珊道:「是啊!」
勞德諾道:「小師妹,福威鏢局散了,許多青城弟子到處翻箱倒篋,鑽牆挖壁,幾乎將偌大一座福威鏢局從頭至尾都翻了一個身。鏢局中自有不少來不及攜去的金銀財寶,但這些人找到後隨手放在一旁,並不如何重視。我當時便想:他們是在找尋一件十分重要的東西,那是什麼呢?」
岳靈珊道:「難道是辟邪劍法的劍譜!」
勞德諾道:「不錯,我也這麼想。瞧這模樣,顯然他們佔了福威鏢局之後,便即大抄而特抄。眼見他們忙得滿頭大汗,擺明了是勞而無功。」
岳靈珊道:「二師哥,這次余滄海親自出馬,你看是不是有點兒小題大作?」
勞德諾道:「余觀主的師父曾敗在林遠圖的辟邪劍下,到底林震南是不肖子孫,還是強爺勝祖,外人不知虛實。余觀主如果單派幾名弟子來找回這個梁子,未免過於托大,他親自出馬,事先又督率眾弟子練劍,有備而發,倒也不算小題大作。不過我瞧他的神情,此番來到福州,報仇倒是次要,主旨卻是在得那部劍譜。」
岳靈珊道:「二師哥,你在松風觀中見到他們齊練辟邪劍法,這路劍法既然會使了,又何必再去找尋這劍法的劍譜?說不定是找別的東西。」
勞德諾搖頭道:「不會。以余觀主這等高人,除了武功秘訣之外,世上更有什麼是他志在必得之物?」
遇靈珊仍是不解,搔頭道:「他們明明會使這路劍法,又去找這劍譜作甚?真是好奇怪啊!」
勞德諾道:「小師妹你倒想想,林遠圖當年既能打敗長青子,劍法自是極高明的了。可是長青子當時記在心中而傳下來的辟邪劍法固然平平無奇,而余觀主今日親眼目睹,林氏父子的武功更殊不足道。這中間一定有什麼不對頭的了。」
岳靈珊問道:「什麼不對頭?」
勞德諾道:「那自然是林家的辟邪劍法之中,另有一套訣竅,劍法招式雖然不過如此,威力卻極強大,這套訣竅,林震南就沒學到。」
岳靈珊想了一會,點頭道:「原來如此。不過劍法口訣,都是師父親口傳授的。林遠圖死了幾十年啦,便是找到他的棺材,翻出他死屍來,也沒用了。」
勞德諾道:「本派的劍訣是師徒口傳,不落文字,別家別派的武功卻未必都這樣。」
岳靈珊道:「二師哥,我還是不明白。倘若在從前,他們要找辟邪劍法的秘訣是有道理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要勝過辟邪劍法,自須明白其中的竅訣所在。可是眼下青城派將林震南夫婦都給捉了去,福威鏢局總局分局,也一古腦兒給他們挑得一乾二淨,還有什麼仇沒報?就算辟邪劍法之中真有秘訣,他們找了來又幹什麼?」
勞德諾道:「小師妹,青城派的武功,比之咱們五嶽劍派怎麼樣?」
岳靈珊道:「我不知道。」
過了一會,又道:「恐怕不及罷?」
勞德諾道:「是了。恐怕有所不及。你想,余觀主是何等心高氣傲之人,豈不想在武林中揚眉吐氣,出人頭地?要是林家的確另有秘訣,能將招數平平的辟邪劍法變得威力奇大,那麼將這秘訣用在青城劍法之上,卻又如何?」
岳靈珊呆了半晌,突然拍掌叫道:「這才明白了!原來余滄海要青城劍法在武林之中無人能敵!」
勞德諾道:「大有可能,看來余滄海野心不小啊!」
岳靈珊道:「呸!我看這小矮子還不配呢。」
勞德諾噓聲道:「小師妹不可亂說。這一切都是咱們自個兒的猜測。」
岳靈珊道:「嗯。」
勞德諾道:「吃過飯便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大師兄他們說不定已到了衡山了。」
兩人沒再說什麼,吃過飯後便吩咐小二打點客房。
想不到在此荒野小店竟聽到如此一段秘辛。
很顯然,林家滅門之禍並非偶然。
余矮子從其師長青子處得知辟邪劍譜的秘密,因而佈局謀之,但似乎還沒有得手。
岳不群也知道這個秘密,但只是暗中行事,沒有正面和余矮子作對。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看來還是岳不群稍勝一籌。
當今江湖上我最討厭的兩個人將有一番龍爭虎鬥。
火已經燒起來了,看來我應該往火裡再加點油,讓這趟火燒得越烈越好。
我對岳不群恨之入骨,早就想打他老婆的主意,無奈岳夫人武功高強,不在岳不群之下,我很難找到機會下手。
沒料到今天竟碰上了他們的女兒,看來是老天給我的補償。
今夜就採了這朵鮮花,讓我這次衡山之旅再添一分秀色。
萬里獨行田伯光《七》
深夜,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雨仍然在下,越下越大,而且風也起了。
我在房間裡休息了個多時辰,體力已然回復。
獵食的時刻已經到了。
我分別在勞德諾,岳靈珊,掌櫃以及店小二的房間都吹了點迷香。
在確保客棧內所有人都進入昏睡狀態後,我摸進了岳靈珊的房間。
然後,我肆無忌憚的點燃了房間內的蠟燭。
醜陋的喬裝已經剝去,燈光下,我見到一張清純脫俗的臉。
兩道彎彎柳眉不濃不淡,眼睫毛很長,鼻樑挺且直,嘴很小,唇很薄,再配上一張瓜子臉,很美。
的確很美,就如同畫圖中人。
身子平躺著,兩手疊在小腹,兩腿並得很緊。
這種睡姿並不具有誘惑力,還夠不上用海棠春睡來形容。
未經人事的處子自然沒有成熟婦人那種風情,但卻另有一種令人心動的清新氣息。
外面,風雨交加。
風掠過緊閉的窗戶,發出一種淒厲的嗚咽聲。
雨點打在屋頂上,滴滴嗒嗒,又緊又密,而且毫無規律。
房間內,燭光閃爍。
我的心在跳,呼吸漸漸粗濁。
風聲,雨聲,心跳聲,呼吸聲漸漸地混亂成一片。
以一個淫賊的身份來說,佔有一個女人可以有很多的方式。
而最常用的就有三種:強暴,迷姦,脅迫。
還有一種更高層次的,也就是妙僧無花所說的淫賊的至高境界:偷心!
妙僧妙語有這樣一句話:征服了一個女人的心,就等於征服了這個女人的一切。此為淫賊之最高境界。
無花是這樣的人,盜帥楚留香也是這樣的人。
據無花說,只有楚留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淫賊,能偷心於無形。
不知道「偷心」是不是偷術的最高竟界。
香帥偷術天下第一,他偷過的女人多如天上的星,但從未有人認為香帥是淫賊。
對於無花的話,這是我唯一不認同的。
我總認為,淫賊就是淫賊,沒有境界高低之分。
無論用什麼方式,只要能偷到女人,就是一個成功的淫賊。
就淫賊的各種方式來說,我較喜歡脅迫。
在脅迫的過程中,那種貓抓老鼠的滋味最令我回味無窮。
不過,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一切都必須酌情而定。
就在此時此刻,我計量過後,還是決定迷姦這種方式。
華山派在江湖上畢竟是一個大門派,況且,五嶽劍派名譽上也是一個大聯盟,力量不可忽略。
假使我明目張膽的淫辱了岳靈珊,岳不群肯定會抓狂,傾全華山派之力來對付我,也說不定是傾全五嶽劍派之力。
那時候我真是吃不完兜著走,疲於奔命。
單是岳不群夫婦聯手,就會令我大傷腦筋。
迷姦雖然不大夠味,但好在神不知鬼不覺。
嘿嘿!一想到平白多出岳不群這個便宜岳父,我心裡便偷著樂。
我一邊樂著一邊脫光了衣服,爬到了床上。
首先提起了岳靈珊的一雙腳。
對我來說,在佔有一個女人的時候,品嚐一雙玉足是不可或缺的步驟。
雪一般白的一雙腳,十隻腳趾的排列很標準,腳趾甲修得很整齊,很秀氣。
我近乎瘋狂地嗅著這雙腳的味道,逐個逐個的吮吸著玉蔥般的腳趾頭。
這種滋味是無法形容的,末了我更忍不住把我堅硬的話兒在在這雙腳上不停地摩擦。
解開了岳靈珊的衣服,粉紅色的肚兜包住了隆起的部分。
羊脂白玉般的雙肩令我人忍不住伸手去撫摸,很滑,很柔。
隨著均勻的呼吸,隆起的胸膛很有節奏的一起一伏。
這時,我注意到肚兜的正中心處竟繡著一隻金色的狐狸。
我不禁一愕,旋即明白,原來這小妮子一顆芳心早就繫在其大師兄令狐沖的身上,在這貼身衣物上繡上一隻狐狸,自然就是把情郎捧在懷裡的意思,朝夕不離。
很多情也很可愛的一個小妮子。
令狐沖艷福不淺啊!
只不過,遇上我田伯光,令狐沖的艷福就只好打個折扣。
令狐沖,你的未來老婆我先借來一用,你老哥就只好穿我老田的舊鞋吧。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我索性把岳靈珊身上的衣物全部脫去。
昏暗的燭光下,這具完全赤裸的少女的曈體有一種說不出的美。
一雙玉乳盈盈一握,平坦的小腹,玲瓏的香臍,豐滿的臀部,修長的腿,無一不恰到好處。
搜索枯腸,我只想到兩個字來形容:完美。
一雙手按在一雙玉乳上,我陶醉了。
摸索中,兩乳內都有一塊硬塊在竄動,就恍如兩隻頑皮的小兔子。
這是處女特有的特徵,在經過男女之事後,這種特徵就會慢慢消失。
我低下頭去,深深的吻在岳靈珊的兩片櫻唇上。
我很少這樣去吻一個女人。
據說,吻才是一個女人的最後防線。
卑賤如出賣肉體的妓女,她願意出賣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就是不願意出賣一個香吻。
我深深的吻著岳靈珊,呼吸著這少女的清新呼吸。
手從小腹往下滑,越過肚臍,越過一片稀鬆的草原,到達那片未經開墾的處女地。
我的手就停留在這裡,細細的揉動起來。
要種田就要開荒,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離開了櫻唇,我的嘴停在鮮紅的乳頭上,左左右右,來來回回。
即使在昏睡中,岳靈珊的呼吸也漸漸急促起來,臉泛紅霞,而我的手也已潮濕了。
分開兩條修長的腿,我開始鑒賞這片水光粼粼的寶地。
墳起而形狀很美觀的兩片大陰唇,緊密地包著兩片小陰唇,中間鑲嵌著一顆誘人的丹朱豆蔻。
那顆豆蔻鮮紅欲滴,正驕傲地挺立著。
分開兩片小陰唇,我伸出中指慢慢地爬進去,我不敢進入得太深,生怕弄破了處女膜。
手指很小心地試探著裡面的鬆緊度。
我的手指在滑嫩的玉戶中,扣扣挖挖,旋旋轉轉,玉戶內的嫩肉開始收縮,痙攣的反應著。
淫水正潺潺的流出。
抽出手來,我毫不遲疑的伸出舌頭開始舔弄那顆豆蔻,吮吸著滿溢出來的瓊漿玉液。
舌頭更不時地身進玉門中去。
昏睡中的處女,顯然承受不了這樣的挑逗,全身顫抖不已,喘息聲越來越大。
水到渠成了,我跨間的巨龍早已騰空而起,蓄勢待發。
我發狂似的壓在岳靈珊赤裸的嬌軀上,手持巨龍先在玉門外面擦弄一陣,嘴唇也吻緊她那鮮紅的小嘴。
一雙椒乳與我的胸膛緊緊相貼。
巨大的龍頭在玉戶外撥弄了一會後,已完全濕潤了。
忍無可忍之下,臀部用力一挺,巨大的龍頭推開柔軟的陰唇進入裡面。
「啊」的一聲嬌呼,岳靈珊全身僵直。
昏睡中的處女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迎接她生命中的第一個開墾者。
我不敢再冒然挺進,慢慢的扭動著腰部。
直至感到裡面已漸漸寬鬆,越來越潤滑,我才突然挺前,一舉刺穿處女的最後屏障:處女膜。
強烈的疼痛令岳靈珊重重的哼了一聲,秀眉緊觸,臉色煞地發白。
我一股作氣,長軀直入,直至盡處。
處女的鮮血慢慢地滲了出來。
感受著巨龍被陰肉緊緊包圍的快慰,我開始緩緩的抽插。
隨著沾滿鮮血的龍身進進出出,我漸漸地無法控制自己最原始的獸性。
我兩手按在岳靈珊雙肩旁,撐起上身,全身挺直。
在臀部和腰部的協力作用下,我展開一輪猛烈的攻勢。
當我堅實的腹肌和岳靈珊柔軟的小腹接觸時,發出一種奇妙而悅耳的「啪啪」聲。
這一刻,我是歡愉的。
即使就這樣一成不變地不斷地重複著相同的動作。
燭光搖動,紅燭有淚,突然爆出一點火花。
我突覺精關一鬆,終於一瀉如注。
我虛脫地軟倒在岳靈珊身上,手仍依依不捨的撫摸著那一身凝滑的肌膚。
良久,我慢慢地回過神來,剛剛採摘了的鮮花依然嬌嫩無比。
我匆匆的收拾殘局,盡量不留下一點痕跡。
我離開岳靈珊的房間時,一根紅燭剛剛燃盡。
我懷著一顆樂不可支的心離開這家春色無限的小客棧,繼續我的征途。
風息了,雨也停了,天邊已開始發白。
我心底深處忽然冒出一個很古怪的念頭。
岳靈珊這朵鮮花算是采過了,不知哪一天成熟的岳夫人也能讓我染上一指。
假使有一天這兩母女同樂於我,那是一種怎樣的滋味。
也許我這一生注定要和岳不群這偽君子糾纏不清,也許還有令狐沖。
萬里獨行田伯光《八》
我在衡山腳下一處山洞安頓下來。
一來是囊中羞澀,二來我暫時還不想太招搖。
這個山洞又大又乾燥,很舒服。
說實在的,除了女人,其他的事情我一向都不太在意。
南嶽衡山,南以衡陽回雁峰為首,北至長沙岳麓山為足,巍峨七十二峰逶迤盤桓八百里素有「五嶽獨秀」之美稱。歷來,觀客遊人不絕。
衡山風光自是秀麗無比,但我卻無心欣賞。
我並不是來遊山玩水的。
最令我心動的還是衡山城內最大的妓院——群玉院。
聽說裡面的酒和女人都賣得特別貴。
只可惜我暫時只能想想而已。
我口袋裡的銀兩已越來越少,而我的心情也越來越煩躁。
狠狠地咬一口白饅頭,滿滿地喝一口酒。
饅頭又乾又硬,難以下嚥。
酒是劣質的燒刀子,又凶又辣。
不過,在我喝下半壇後,就不再那麼難受,心情也漸漸愉快起來。
夜色蒼茫。
繁星流動。
躺在山洞外一塊大石上,我開始想接下來的事。
雖然到劉正風金盤洗手之會還有好些時日,但衡山城已漸漸熱鬧起來。
各門各派的先遣人馬都已先後到達。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名門正派中人,其中也有一小撮企圖想渾水摸魚旁門左道之士。
一時間,衡山城內龍蟠虎踞。
江湖人就是這副德性,什麼地方有一點風吹草動,大伙就會湊到一塊,名義上是給主人家一點面子,事實上是誰都不肯錯過一次絕好的露臉機會。
當然了,見面後相互吹捧一番才是真正的目的。
象岳不群,余滄海一類的人,每隔一段時間若不出來露露臉,那是絕對比死還難受的。
劉正風號稱「一劍落九雁」,武功自有其獨到之處,在江湖上的名聲也是眾口鑠金;這幾年,衡山掌門「瀟湘夜雨」莫大先生孤身漂泊江湖,衡山的事務實際上都是劉正風處理的。
在這種節骨眼上,劉正風為何突然退隱呢?
江湖上眾說紛紜,但大都認為莫大先生與劉正風師兄弟不和,劉正風為了避嫌,故有此舉。
我始終認為事情不會就這麼簡單。
一陣夜風吹過,我機靈靈的打了個顫。
隱隱約約中,遠處傳來幾聲簫音。
荒山寂寂,何人有如此雅興?
細聽之下,簫聲斷斷續續,時而幾不可聞,其間似有一股不絕的轟鳴之聲將簫聲掩蓋。
我心下大奇,順著聲音摸索而去。
穿過一條羊腸小道,經過一片矮林,轉過了個山坳,便聽得轟轟的水聲,又行了一段路,水聲愈響,穿過一片樹林後,只見一條白龍也似的瀑布,從山壁上傾瀉下來。
星光之下,這條白龍更顯得氣象萬千。
想來此處也是衡山一絕色。
我躲進樹林邊的一棵大樹上,靜觀四周。
只見瀑布前一塊草坪中有一人在吹簫。
簫聲輕柔如水,清幽動人。
流水轟轟,竟掩不住柔和的簫音,並且還能傳到那麼遠,看來這吹簫之人內力修為非同小可。
簫音慢慢低沉下去,但低而不斷,有如游絲隨風飄蕩,卻連綿不絕,更增迴腸蕩氣之意。
我不通音律,但只覺此音聽來全身舒坦無比。
此時,星光燦爛,依稀可見此人模樣。
是個矮矮胖胖、猶如財主模樣的中年人。
此人赫然便是劉正風!
簫聲停頓,劉正風抬頭仰天,一聲長歎。
我心中充滿了疑惑,但一時間萬千思緒無從捕捉。
忽然有一個聲音道:「賢弟何事歎息?」
分明是一把女聲,但又覺甚為粗豪。
劉正風一轉身,面向瀑布,大聲道:「師姐。」
瀑布旁的一塊大岩石後一個人走了出來。
一身僧袍,頭戴僧帽,身材甚為高大,竟然是個尼姑。
看到此人的出現更令我吃驚不以。
來人正是恆山俊逸峰白雲庵庵主,恆山派掌門定閒師太的師妹——定逸師太。
定逸這老尼姑不但在恆山派中威名甚盛,武林中也是誰都忌憚她三分,平生疾惡如仇;是邪派中人的天敵。
有誰能相信在這深夜,劉正風竟和定逸師太在此荒野之地相會。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才真正令我目瞪口呆。
草坪中,兩人已緊緊擁抱在一起。
此時雖有星光,但畢竟夜色蒼茫,而且兩人與我相隔也比較遠,我眼睛瞪得老大,勉強能看到兩人的舉動。
朦朧中,但見兩人的姿勢已由擁抱變為擁吻。
一支洞簫已不知去向,劉正風兩手也不知何時滑進了定逸師太寬大的僧袍中。
定逸師太兩手圍著劉正風脖子,肥臀輕扭。
原來是一對私會的狗男女!
這實在是天下間最荒謬最滑稽的事。
我幾乎忍不住笑出來。
好一個劉正風!
能人所不能者,大丈夫也!
好一個定逸師太!
好一個偷淫的老尼姑!
我抓破了頭也無法猜測得出劉正風和定逸師太這一對癡男怨女是怎樣勾搭上的。
定逸師太平躺在草地上,兩腿屈起,微微地喘息著。
劉正風背向著我跪在定逸師太兩腿中,身子趴下,臉埋在定逸胸前,不時地發出很曖昧的「嘖嘖」聲。
我極力地睜大雙眼,緊緊地注視著,生怕錯過了場上的任何一個細節。
很離奇,很古怪的一出活春宮。
慢慢地,劉正風頭部往下移,到了定逸兩腿間。
定逸師太腰肢向上一挺,喘息著道:「賢弟不可。」
劉正風抬頭道:「怎麼啦?」
定逸師太道:「髒啊。」
劉正風淫笑道:「不髒不髒。」
定逸師太道:「賢弟,不可!這些天以來我一直在趕路,已經有好些天沒洗澡了。啊……使不得……」
劉正風沒有再回答,只是把臉深深的埋進去。
定逸師太兩腿一夾,發出一連串銷魂的呻吟。
那種曖昧的「嘖嘖」聲又再度傳出。
夜風輕柔。
樹林發出沙沙聲響。
飛流傾瀉。
轟轟的流水聲竟掩不住蕩人心魄的喘息。
一對翻騰的肉蟲,在這荒野點燃了一片慾望之火。
我竟莫名地興奮起來。
我的意識也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少年時,在多少個不眠的春夜偷窺師父師娘交合的情景。
我想到了我師娘,那個美艷的婦人。
那個曾經令我何等蝕骨銷魂的女人。
我的左手不由自主的伸進褲襠裡。
我已經很久沒幹這回事。
事實上,自從有了第一個女人開始,我就再沒有試過。
我總認為,自贖,對一個男人來說,是一種無能的表現,作為男人,想女人了,就去找女人。
但此刻我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褲襠裡的手握住了堅硬的肉棒,一下一下的套弄起來。
忽聽定逸師太道:「賢弟,你累了,讓師姐來。」
劉正風抬起頭道:「好。」
說完就躺下,呈大字型。
定逸師太站直了身子,正好面對著我。
我不由得暗讚一聲,好個老尼姑!
再怎麼說,定逸師太也是五十好幾的人了,想不到一副身段竟還如此有看頭。
一雙肥乳沉甸甸的掛在胸前,雖有些下垂卻未見老態。
小腹微微隆起,臀部很豐滿。
最難得的是兩腿依然修長結實。
難道說恆山派竟有什麼奇門內功可以永駐青春?
我幻想著那雙肥乳正夾住我的肉棒,左手的動作也漸漸地加快了。
定逸師太在劉正風身邊跪了下來,一隻手在劉正風胸前摸索著,另一隻手滑到劉正風跨間。
劉正風道:「師姐,好舒服。」
定逸師太輕輕一笑,俯下身去吻住了劉正風。
星光下,一顆光頭晶瑩閃亮。
我的思緒很混亂,慾火卻越來越熾。
眼前的淫靡場面和零碎的回憶片段交替糾纏。
一股無法抑制的衝動在折磨著我,我幾乎忍不住就跳出去按住定逸師太干個痛快。
可是,我不敢。
這兩人都是當世高手,我的刀再快也及不上兩人聯手,我還沒有愚蠢到去自掘墳墓。
我的左手又再加快了速度。
定逸師太的嘴從劉正風唇上滑下,在胸前逗弄了一會,便停在了跨間,含住了劉正風那話兒。
劉正風大聲的呻吟著。
定逸師太嘴裡則不停地發出「雪雪」聲。
劉正風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大聲道:「師姐,別逗了,辦正事吧。」
定逸師太抬起了頭,分開兩腿,成半蹲狀,在劉正風跨間緩緩的坐了下去。
兩人同時發出「啊」的一聲,聲音極為歡愉。
劉正風兩手搭在定逸師太腰肢上。定逸師太微微地抬起肥臀,又緩緩地坐了下去,如此重複了好幾遍;似乎是漸漸適應了,套弄的速度也就快了起來。
微風中,一雙肥乳極有節律地飛舞著。
一股股淫浪無情地向我直撲過來。
我突然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這種女上男下的姿勢,一般稱之為「觀音坐蓮」,是我師娘平素最喜歡用的交合姿勢。
我的第一次就是用這個姿勢來完成的。
那一年,我美麗的師娘已經四十二歲了。
那一年,我還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十六歲的少年。
在以後的所有的歲月裡,我始終無法忘記那個晚上。
那個瘋狂而又銷魂的晚上。
就在那個晚上,我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男人。
就在那個晚上,我踏上了淫賊之路。
多年來,我嘗試過用各種各樣的方法來得到各種各樣的女人,但我無法忘卻我的師娘。
我的第一個女人。
那個美麗,善良而又溫柔的女人。
沉重的呻吟聲,要命的浪叫聲瀰漫在夜色中。
每一下,當定逸師太用力坐下去時,劉正風便狠狠地往上一挺,定逸師太便會發出一聲石破天驚的尖叫。
百忙中,劉正風還不時地突然出手去捕捉那兩隻飛揚的肥乳,捉到了卻又隨意地讓它們逃脫,來來回回,重重複復。
而我的左手也在簡單地重複著相同的動作。
突然,劉正風腰一挺坐了起來,兩手挽住定逸師太后腰,兩人的動作也由上下運動變為前後運動。
兩條肉蟲貼得很緊,定逸師太兩手在劉正風背後亂抓。
「啪啪」的肚皮撞擊聲清脆而悅耳。
這樣重複了好一陣子,兩人又換了姿勢。
定逸師太上身躺在地上,兩腿搭在劉正風雙肩上,劉正風兩漆跪地,兩手托著定逸師太后腰。
「老漢推車」是一個很老套的招式,但也最能展示男人的力量與威嚴。
這同樣是我最喜歡用的一個招式。
隨著劉正風一下又一下兇猛的進攻,定逸師太似乎已完全失去了方寸,一雙手不停地搓揉著胸前的兩隻肥乳,淫聲浪語震耳欲聾,與飛流撞擊聲相映成趣。
劉正風一口氣抽插了數十下便大聲道:「師姐,不成了,我……我來了。」
定逸師太兩腿突地鉗住劉正風腰部,肥臀拚力上挺。
劉正風勉力再衝擊了數下便突然全身僵硬,幾下抽搐,然後軟軟的趴在定逸師太身上。
我感到腰眼一酸,左手狠狠地搓弄了幾下,一股熱流從最深處傾噴而出,我緊緊地握住肉棒。
緩緩的吐出一口氣,褲襠裡一片粘糊糊的。
一種難以名狀的虛無籠罩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