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逍遙劍

作者:流星劍(張嘉駒)

前言

長久以來,精彩的武俠小說及情色作品都是小弟的最愛。因此小弟一直抱有一個奇想:究竟武俠小說和情色作品可否自然地結合起來呢?原本小弟以為這只是一個妄想。直至方寸光兄《十景緞》的問世,簡直令我有驚為天人的感覺。在同一部作品中,故事的氣魄竟可如此雄奇,人物的描寫竟可如此細膩;但同時情慾的刻劃又竟可如此精妙,令人看之血脈沸騰。

看來武俠與情色的完美結合再非遙不可及之事。小弟向來喜歡文學創作,方寸光兄的大作引發了小弟想寫一套既有武俠,也有情色的小說。小弟自知文采有限,惟恐力有不逮。但小弟深信只有不斷嘗試才會進步,相信方兄的斐然文筆也不是一朝一夕而得來的。

因此,小弟決定撰寫一套中篇小說——《清風逍遙劍》。當然,《清風逍遙劍》的篇幅及質素均不可以和頂尖的大作相比,但這卻是小弟盡了最大努力的誠意之作。

《清風逍遙劍》的時代背景為清雍正年間,故事由一件江湖武林中的奪寶事件作為引子,帶出男主角『程逸楓』以及女主角『程映霞』的不凡奇遇。現在故事的主線已定,配以豐富的感情線,友情線,親情線,當然加上不可或缺的情慾線,小弟自信這將會是一篇劇情連貫,高潮起伏的小說。

創作初期,百廢待舉,小弟衷心盼望各位高手前輩在看過頭數集後,能夠多多指教提點小弟。還望各位同好大力支持,給予小弟一點鼓勵。承蒙錯愛,不勝感激!

請多多指教。

作者 張嘉駒敬上

(一)

寒風凜冽,白雪紛飛。在東北關外苦寒之地上,屹立著一座荒涼的孤山——天城山。天城山山勢險峻,終年積雪,長久以來人煙渺渺。在山嶺之巔,一縷炊煙冉冉升起,顯示了在這惡劣環境中竟然有人居住。一間簡陋的木屋無懼風雪的吹襲,孤高的佇立在山頂之上。一名中年漢子和一名小孩正在屋外練劍。

「爹爹,我肚子餓了,還沒有晚飯吃嗎?」一個年約十歲的的小孩嚷著,雙眼精靈的望著其爹爹。

「楓兒,別老是想著吃。你仔細看好了,這就是爹爹的絕技——清風逍遙劍。你要默記著每一招每一式,盡快學會基本的劍招,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便要提出。」中年漢子手持一柄精光寶劍,擺出清風逍遙劍的起手劍式,猛地白光閃動,一團劍光重重包圍著那中年漢子。劍招快如風,疾如電,靈動飄逸,直看得那小孩目瞪口呆。

「爹,別耍得那麼快嘛!我根本看不清楚。」那小孩扁起小嘴,不滿的道。

「爹爹的這套劍法之所以稱為清風逍遙劍,是因為劍招像清風般快速,劍招愈快,威力愈大。好吧,爹爹就減慢速度,看好了!」中年漢子一招一式的把劍法演練出來,小孩怔怔的看得出神。他悟性甚高,兼且對劍術甚有興趣,不消一會便牢記了最基本的劍式。

「楓兒,都記得了嗎?你現在耍一次給爹爹看吧。」小孩從地上拾起一根柴枝,抖擻精神,認真的使出劍法來。他劍招雖慢,但卻法度嚴謹,攻守有據,顯然是一塊學武的好材料。

「哈哈!好!楓兒,將來你長大後的劍術一定比爹爹更高明。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家去。」中年漢子道。

當時正值晚秋,加上地處高山,傍晚的天氣已經凍得令人發抖。兩人在一輪運動過後,身體轉冷,面對著刺骨的寒風,都趕緊回到屋裡。

他們一進屋門,便聽得一把婦人的聲音道:「怎麼樣?練劍辛苦嗎?」只見那婦人約莫三十歲左右,明艷照人,體態輕盈。雖不施脂粉,但依然無損那清秀的氣質。

「還好。娘子呀,我們的孩子真有練武的天份,稍加指導便大有進境。看來不出十年我也不及他了。」中年漢子滿意道。

那中年漢子名字叫程玄清,是十多年前名震中原的青年劍俠。他天生俠義心腸,憑著其家傳的絕技清風逍遙劍法,四處儆惡懲奸。他除了嬴得江湖上的一致好評外,更因其俊朗不凡的外表吸引了不少姑娘的芳心。但他生性既沉實,也不風流,對現在的娘子可謂一心一意。其娘子孫靜華,是蘇杭望族孫家的二小姐,當家孫天海的成名絕技乾坤霸刀稱霸江東,無人能敵。是以孫家在孫天海的英明領導下發展迅速,手下弟子逾萬。孫靜華貴為孫家二小姐,人又生得標緻,自不乏一大班裙下之臣。但她卻鍾愛程玄清這青年劍俠,不久更和他共墮愛河,結成夫婦。在十多年前,這對神仙眷侶突然放棄榮華的生活,隱居在這片鳥不生蛋的關外之地。

「娘親啊!爹爹他今天教曉了我很多東西哩!」小孩蹦蹦跳跳的跑到孫靜華身邊。

「楓兒,看你滿頭大汗的,讓娘親替你抹乾淨吧。」孫靜華拿著手巾替兒子清潔,充滿慈愛。

「爹,為什麼只教哥哥劍術,不教我哩?真偏心啊!」廚房裡鑽出一名小女孩,她樣子可愛,眼珠溜溜的流轉,額前的瀏海上下起伏,煞是好看。

「呵呵……映霞,不是爹爹偏心,只是『清風逍遙劍』不適合女孩習練,待會兒我叫你娘親教你素心劍法吧。」程玄清安慰道。

程氏夫婦育有二名子女。長子程逸楓,是一個十歲的小孩,他靈巧機動,更有像父親的俠義心腸;小女程映霞,天真可愛,盡得其娘親的秀美,她比哥哥少二歲。

「娘親,快教我素心劍吧!要不然哥哥他學會功夫後便要欺負我了。」映霞俏皮的道。

「好……好。但先吃飯吧,要不然飯菜涼了。」孫靜華柔聲道。

一家四口,樂也融融。在這冰天雪地的山頂上,親情卻暖和著眾人的心……

寒暑易節,春去秋來,八個年頭匆匆過去。在一片雪地之上,兩名少年男女正在打鬥。

「哥,小心了!我不會再手下留情了!」那少女抖動長劍,向那少年的胸口虛刺一招,轉而攻向少年面門。那少年從容不迫,側身一避,拔劍擋格,兩劍砰砰碰碰的開始交鋒起來。

只見那少年靈巧無比,劍隨意動,劍招飄忽不定,輕快如飛。那少女漸漸招架不住,落於下風。少年突然挺劍,猛刺三招,攻向少女下盤。少女急忙後跳避開,不料被石子所纏,腳下一個踉蹌,身子向後險些跌倒。電光火石間,少年躍至少女身後,輕柔地扶正了少女的身子,之後哈哈一笑。

「哎呀!又輸了!哥哥你老是欺負我!」少女柳眉深鎖,氣上心頭,扁起小嘴道。

「唔?是誰欺負你了,小妹子?剛才不知是誰先向我挑戰的呢?」少年調侃道。少女聽得少年的話,氣得無言以對,鼻子一酸,險些哭了出來。

少年見此情狀,連忙好言安慰道:「其實呢,小妹子,你的素心劍經已練得不錯了,出招既準且快,方位步法亦已掌握得很好……只可惜尚欠老練火候,兼且內力方面嘛……」

「哼!只怪爹爹偏心,不把清風逍遙劍傳授給我,要不然……要不然我必不會落敗的。」少女嘀咕著。

「好了好了,我們的程家二小姐是最厲害的了,就連哥哥我也敵不過她……哎呀!我被程女俠刺中了!要死了……」少年說完,便佯裝中劍時的痛苦模樣,裝模作樣的慢慢倒在地上,樣子滑稽。

少女嫣然一笑,先前的悶氣登時一掃而空。這位笑靨如花的少女正是當年程氏夫婦的寶貝女兒程映霞。她正是二八年華,容姿端麗,清秀不可方物,兼帶有一點不吃人間煙火的氣質。但她卻生性好強,喜愛舞刀弄槍,不易服輸,憑著其學有所成的素心劍法,時常和哥哥比試喂招。

當天的小孩程逸楓已經變成一個劍眉星目、英姿颯颯的俊美少年。他多年來用心苦練家傳的清風逍遙劍,無論是劍上功夫,抑或是輕功內力,都已經有不錯的修為,一般尋常武夫也不能傷他分毫。他遺傳了程玄清的正義感,時常希望下山闖蕩江湖一番,以一顯身手。但他爹娘卻怎麼也堅決阻止,說什麼江湖險惡,不可輕涉云云。他雖不以為然,但也為爹娘的命是從。就這樣,他空有一身好武藝,江湖閱歷卻欠奉。

「嘻嘻……我沒事了。啊!我們出來已經三個時辰了,快回去吧!」映霞柔聲道。

日暮向晚,漫天紅霞,斜陽獨掛西山。程氏兄妹在清澄的雪地上急奔疾走,希望能早一點回家。走到離家不遠處,忽聽得一陣人馬奔馳的蹄聲,由遠至近,程逸楓連忙拉著妹妹的手,躲到一顆大松樹之後。探首一看,只見十餘騎排成一字形的向前疾馳,為首的是一名白髮老者,手持一柄精鋼大刀,目露凶光,極不友善。緊隨其後的都是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漢。

「奇怪!在這冰天雪地的地方怎會有如此人馬呢?」程逸楓深感不安。

只見一彪人馬馳到程家門外,眾人翻身下馬,那老者催動內力,朗聲說道:「叛徒程玄清,趕快出來受死!」他聲如洪鐘,遠得在幾里外的地方也能清楚聽到。

木門打開,一名兩鬢花白的清攫男子出來相迎,抱拳躬身道:「師兄,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吧。」正是程玄清。

「哼!誰是你這個叛徒的師兄?當年你激怒師父,挾帶私逃,盜取師父的寶物玉白虎,還敢跟我稱兄道弟?程玄清,若你交還玉白虎,我便大發慈悲,留你一條全屍!」白髮老者喊道。

「唉……師兄,你被師父蒙騙,全然不知內情,我也不怪你。當年我並不是挾帶私逃,只是師父他得到了玉白虎」企圖……」程玄清一語未畢,那白髮老者即猛然提刀直砍他的頭顱,大叫:「休得辱我師父!」

程玄清冷不提防有此變掛,急忙退後閃避,明晃晃的刀鋒僅在額前丈數寸掠過。他平靜的道:「師兄,這其中存在著許多誤會,先別動武……」

白髮老者彷若不聞,在第一擊落空後,反手攔腰直擊程玄清腰際。程玄清勃然大怒,拔出腰間的清風劍,暗運內力至劍上,截擊來勢洶洶的鋼刀。

「砰」的一聲,那老者連人帶刀被震開丈餘,虎口酸麻難當。

「韓川峰!顧念我們一場同門師兄弟,我才處處忍讓你。若你再這樣咄咄逼人,不分青紅皂白的話,休怪我手下無情!哼哼,你雖然是我師兄,若論單打獨鬥,你就未必是我的對手。」程玄清狂嘯。

「好!就讓你領教一下我的十字連環刀法,讓你死也死得眼閉!」韓川峰說完,就提氣拖刀直衝程玄清。程玄清絲毫未敢輕敵,催動雄渾的內力,擺好清風逍遙劍架式,嚴陣以待。雙方兵器一交,韓川峰即以雷霆萬鈞之勢襲向對手,但見無數白光十字或直或斜,或快或慢的刺向程玄清要害,飄忽不定。程玄清面無懼色,一柄清風劍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圓。圓內竟激射出萬道劍花,光芒萬丈,密不透風的擋格著韓川峰的猛烈攻擊,這正是清風逍遙劍中的守式之一的氣守乾坤。

「程玄清,你只懂得防守嗎?」韓川峰驀地跳高丈餘,一把鋼刀由上而下俯攻對手天靈。這一下來得極快,加上程玄清專心使出氣守乾坤,回招不及,眼看這一招就要了結對手。

(二)

程玄清突然大叫一聲:「來得好!」劍式一轉,清風劍猛指向天,便似有無數條銀龍盤旋而上,席捲長空,全數飛向正急速下墜中的韓川峰。這招風捲殘雲是破解由上而下攻勢的妙著。韓川峰大為驚愕,急忙以刀護身,並出盡全力以刀鋒撞向清風劍劍身,希望以其強大的後座力彈開脫險。電光火石間,韓川峰已被彈到數丈之外,落地時還裁了幾個觔斗,好不狼狽。

「怎麼樣?韓川峰,你還是盡快離去吧!我不想多傷人命。」程玄清持劍而立,手上清風劍靈光暴現,為之奪目,顯然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

「哼!單打獨鬥我可能不及你,大夥兒一起上!」韓川峰向眾人打個手勢,那十數名大漢立即一哄而上。若程玄清被十多人圍攻,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得苦戰。忽然,一個飄逸的身影從屋裡飛出來,手挺長劍直取眾大漢。只見她手起劍落,手法極為瀟灑連貫,頃刻之間已有三、四名大漢中劍倒地。其餘的望見來者如此厲害,個個膽戰心驚,無心戀戰。細看之下,原來此人就是程玄清的娘子孫靜華,她所使的路數正是素心劍法。

「你們這班九流之輩也配和我相公過招嗎?」孫靜華目光掃過眾人,轉向程玄清道:「玄清,你放心對付韓川峰,這些蝦兵蟹將由我來對付!」之後程氏夫婦各自專心迎戰。

躲在松樹後的程家兄妹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驚惶之餘又感到無比怪異。他們一家人一直隱居在這荒僻的天城山上,一向與世無爭,又怎會招人仇殺呢?程逸楓細看爹娘的戰況,均覺他們正處於上風,並無出手相助的必要。

奇怪的是不到一刻鐘之後,孫靜華的劍招開始放緩,鋒芒大減,從前的優勢已漸漸逆轉。眾漢子又以車輪戰圍攻她,終於「嚓」的一聲,孫靜華的玉臂被一名漢子劃破了一條長長的血痕,鮮血汨汨而出。

「娘子!」程玄清看到娘子中劍受傷,心神一分,竟自亂了步法方位。高手過招最忌分神,程玄清這麼一來,胸前要害竟暴露在對手之前。韓川峰把握時機,鼓動真氣,一招十字連環斬使勁的砍在程玄清胸口。程玄清頓覺眼前一黑,口噴鮮血,在失去知覺之前拚命狂揮清風劍,竟也刺中了韓川峰小腹,雙雙倒下,其中又以程玄清受傷至重。

這時,程氏兄妹早已加入戰陣。有他們這新力軍的協助,眾大漢不消一會便被誅滅殆盡。他們看到自己的相公和爹爹中招倒地,均急奔過去。韓川峰雖然解決了程玄清這強敵,但畢竟對方還有三人,自己又受傷不輕,在審視過形勢之後決定撤退。他走到落馬的地方,上馬絕塵而去。

「相公!」「爹爹!」當他們扶起程玄清時,他已經氣若游絲了。只聽得他斷斷續續的道:「楓兒……映霞……爹爹對不起你們……」他從衣衫裡拿出一件精緻的玉白虎,道:「楓兒……這隻玉白虎是一件重要之物,萬不能落入別人手上,必要時寧可將它毀掉……咳咳……爹爹這把清風劍以後便交託給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善用它……娘子……我……我……唉……真的對不起……孩子……以後便……」一語未畢,程玄清全身抽搐一下,就此不動了。

「相公!」

「爹爹!」

悲哀的慟哭響遍天城山,良久未散……

在一個天朗氣清的早晨,程氏兄妹來到一個墓穴前拜祭。石碑上刻著程玄清夫婦之墓。

「爹爹,娘親,我們來看你啦!」程映霞把鮮花放在碑上。他們凝望著爹娘的長眠之地,不禁悲從中來,腦海裡回憶起天城山那一役。程玄清力戰而死,他的娘子傷心過度,竟也一病不起,加上她受傷不輕,不出一個月便一命嗚呼了。孫靜華在死前告訴了倆兄妹程家遇襲真相。

二十五年前,程玄清原本是浪跡江湖的劍客,一路以來替天行道,結下不少仇家。一次遭仇家暗算,身受重傷,多得山西神拳門的掌門馮萬鈞所救,得以保命。程玄清深感大恩,遂帶藝投師成為馮萬鈞的三弟子。他憑著其精湛的劍藝,為神拳門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神拳門一躍成為山西,山東以致京城一帶的最大勢力。

二十年前,馮萬鈞無意間得到一張明代藏寶圖,上面描繪著一幅東北關外的遼闊地圖。這個寶藏是明朝歷代皇帝所搜括得來的民脂民膏,價值連城。但地圖上卻無明確顯示藏寶的地點,只說明若要得知真確位置,便要齊集玉青龍、玉白虎、玉朱雀及玉玄武四件寶物,那自然能得知寶藏的秘密。

馮萬鈞像如獲至寶般,終日沉迷寶藏之事,更派人四出打探寶物的下落。不久,終於有玉白虎的消息。它據報是在河南的一個小幫派鐵劍幫幫主康正和手中。馮萬鈞曾經多次利誘康正和交換玉白虎,但是康正和卻怎麼也不肯交換,於是馮萬鈞不由分說的便把鐵劍門殺個人仰馬翻,雞犬不留。玉白虎終落在他手上。

程玄清看見師父如此瘋狂,曾力勸他不要輕信那張來歷不明的藏寶圖,以免生靈塗炭。但馮萬鈞卻已財迷心竅,屢勸不聽。程玄清為了阻止師父的野心,遂趁機偷出他的玉白虎,並逃到東北關外的天城山隱居起來。二十年過去了,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平淡的終其餘生。但要來的始終要來,行跡終於被從前的二師兄韓川峰發現,以致有天城山一役。

回到現實,程逸楓跟程映霞佇立在爹娘墓前已有一個時辰。在他們眼前的,除了有對爹娘新喪之痛外,還有對前途無助之感。他們自出娘胎以來一直都住在天城山,現在爹娘遽然長逝,依靠頓失,但感前路茫茫,方寸大亂。

「哥,我們該往哪裡去呢?」映霞小聲問道,語帶嗚咽。

「唔……神拳門是千萬去不得的了,最好是離它愈遠愈好……呀!我們可以去江東孫家投靠外公孫天海,娘親在結識爹爹前是孫家二小姐!只怕,對方未必肯收容我們這兩個來歷不明的小鬼……」程逸楓呢喃道。

「試一下吧!反正我們都是無家可歸了。」程映霞無奈的說。

商議既定,程氏兄妹立即回小木屋收拾細軟,三拜爹娘而去。

臨別時,程映霞再次回望孕育自己多年的那間小木屋,腦內猛然想起娘親臨終前對她的一番忠告:「映霞呀……娘親再不能好好照顧你了……你自己要保重呀……還有一件要事……就是關於你多年所習的素心劍……咳咳……素心劍是一門很奇怪的劍法,練習者必要是女性,男性是不可強練的……這種劍法,一字記之曰素,若果使用者的心起了情慾的話,素心劍的威力便會相對減弱,情慾愈大,威力相對愈少……若果修習者失去了處子之身的話,陽氣一沖,素心劍的威力就更會只剩下原本的二成左右……在天城山一戰,若我不是久為人婦,那些蝦兵蟹將又怎會是我的對手!咳咳……映霞呀,你要好好記住娘親的話呀……」

中午的陽光令人目眩。程氏兄妹將要離別出生之地,他們遇到的,會是不凡的奇遇?抑或是恐怖的經歷?

(三)

行行重行行,程氏兄妹在離開了天城山後,一路南行。他們久居關外之地,關內的一事一物,一草一木對他們來說都是無比新鮮。程逸楓生性靈巧機動,跳脫活躍,隱居二十載本實非他所願,但礙於爹娘之命自好遵從。現今因緣際會得以涉足江湖,他內心著實是興奮莫名。程映霞貌美如花,清麗脫俗,多年來卻無緣感受愛情的甜蜜,但少女情懷是與生俱來的,可能她亦未必察覺到自己正在一點一滴的轉變中。

這一日黃昏時份,程氏兄妹來到京城近郊一處名為十里坡的地方,眼看天色已晚,他們加緊腳程,趕到前面不遠處的小市鎮投棧度宿。十里鎮是一個不甚繁華的小鎮,商店零星,行人稀少,天還未黑大街小巷都已水靜河飛。全鎮只有唯一的一間客棧十里客棧,程氏兄妹無從選擇,只得入住。

「小二哥,勞煩你替我們安排兩間單人廂房,另外備預一些小菜。」程逸楓從衣衫裡拿出一錠元寶,交到店小二手中。

「這位客倌,真的不好意思,單人廂房剛巧滿客。看兩位,一定是新婚夫婦了,既然是小倆口子不如擠一點,租一間雙人房吧。」店小二滿臉堆歡道。

「我們不是……好吧,我們就要一間雙人房了。」程映霞回應。

兄妹二人連日兼程,風塵僕僕,委實疲倦。他們匆匆用完飯菜,即回到廂房休息。

程逸楓,程映霞出門以來,這是頭一次共寢一室。雖則兩兄妹間無需太過拘謹,但畢竟男女有別,加上兩人年齡漸長,於情愛之事認識愈深。從前兄妹倆扭作一團嬉戲,相擁而睡等的親熱情況已不復見。程逸楓久居僻地,自小與妹妹為伍,但從來留意不到她的秀美;入關以來,所見的女子雖已不少,但沒有一個及得上妹妹的清麗可愛。程逸楓望著其如花似玉的妹妹,看見她的俏臉被連日來的風塵影響,增添了一份憔悴,憐惜之心油然而生。只見燭光映照下的程映霞更添嬌艷,幸好程逸楓幼承庭訓,思想潔淨,對妹妹從沒有過淫邪非分之想,有的只是欣賞愛護之情,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大哥?為何怔怔的看著我?」映霞柔聲道。

「沒……沒什麼,小妹,我們好好休息吧,明天還得趕路。」

當晚程映霞睡在床上,程逸楓則席地而睡。到了二更時份,程逸楓被尿意驚醒,正打算到茅廁解手時,看見房門外似有數個人影在徘徊,意圖不明。他心裡盤算著:「奇怪!夜半三更怎會有那麼多人?」於是他拿起在傍的清風劍,小心翼翼的行到門前。忽然房門被刺穿了一個小孔,一條細長的竹筒悄然伸進來,且更噴出一些白色氣體。程逸楓心念急轉,猛然醒悟:「毒煙?這間客棧是黑店!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他運起充沛的內力,閃身提劍衝出房間。

只見門外站著一群黑衣人,或提劍或拿刀,共有五名之多。他們一見程逸楓不受毒煙所迷均微感驚愕,繼而一窩蜂的攻向他。為首的一人叫道:「好小子!竟不受我毒煙的迷魂,看我如何將你收拾!」

眾黑衣人恃著自己在人數上絕對佔優,兼且對方只是個黃毛小子,所以並不上心,其中一人還笑嘻嘻的道:「哎呀,這樣俊俏的哥兒,殺了還真可惜哩!乖乖的不要反抗吧,要不然就倒大霉了。」語調放蕩意淫,顯然是一個女子。程逸楓彷若不聞,真氣凝聚於劍上,一柄清風劍就如皎潔明月,發出淡淡銀光,淡然道:「誰要倒大霉,待會兒你就知了。」但見一名黑衣人提刀擘向程逸楓胸膛,程逸楓以絕快身法側身避開,反手一劍擊中那黑衣人腰間。這一劍既快且狠,不偏不倚的打中對手,黑衣人傷口鮮血狂噴,摔在地上扭動數下,就此不動了。這當然是程逸楓劍術超卓之故,但更重要的是那黑衣人過份輕敵,以致有此下場。

眾黑衣人無不驚怒交集,其中一名黑衣大漢猛然道:「臭小子!竟敢殺害我三弟,我要將你碎屍萬段!死在我這柄快刀下的亡魂不繼其數,今天就多你一隻吧!」黑衣大漢舞刀如輪,虎虎生威,儼如一匹飢餓的野獸,一個箭步直取程逸楓,極其凶險。程逸楓清叱一聲,森嚴道:「快刀?你要和我比速度?你可不要後悔!」他迅速擺好架式,催動內力,但見一條條銀光平衡的疾衝向黑衣大漢全身,猶如驚電急射,勢猛且狠。黑衣大漢冷不提防,刀鋒還未觸及程逸楓分毫,自己已被劍光所包圍。他急忙以刀護身,不住後退。但始終是劍鋒較狠較快,說時遲那時快,黑衣大漢的肩頭,大腿已經中了兩劍。

清風逍遙劍的精髓盡在一個快字。它不著重華麗的招式,只求靈巧準確,一擊即中。其劍招大多精於急攻,務求在對手的嚴密防守中找出空隙。就例如剛才一招清風隨來,其劍勢並不花巧,但靈動無匹,當真如清風般快速,往往能打開對手一個缺口。不過這劍法有一個大弱點,就是若對手的內力比自己強得多的話,強持一久,逍遙劍不能速戰速決,劍招很容易便會被看穿。

「怎麼樣?看來你的所謂快刀亦不外如是,比起我的清風隨來實在……實在……嘻嘻。」程逸楓笑道。

「唰」的一聲,程逸楓感覺到一件事物正快速襲向背後。他連忙使劍一擋,一招氣守乾坤密密的保護著全身,原來是那名黑衣女人打出三枝毒針。只聽到一聲慘叫,另外的一名黑衣人被反彈開來的毒針命中,登時氣絕。

「好險!」程逸楓驚魂甫定,即見一眾黑衣人四散逃走。他被暗器所阻,身法一慢,只能追趕那名中劍受傷的大漢。走到客棧地下,終於追上了那人。程逸楓猛然道:「看你那裡走!」但見黑衣大漢狂笑一聲,道:「我當然逃不掉了,只怕你那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也逃不掉!」程逸楓大叫:「糟……糟了!是調虎離山之計!」一語未落,即見到那名黑衣女子壓著一名少女從高躍下,少女手腳被縛,神智不清,正是妹妹程映霞。

原來當程逸楓衝出房間時,妹妹程映霞也被吵醒了。只是那時毒煙已充斥著房間四周,她又沒時間運功抵禦,不一會便被迷魂了。程逸楓追截黑衣大漢,那黑衣女子便乘機虜獲程映霞。

程逸楓妹妹被虜,登時處於劣勢。黑衣女子道:「放下武器!」他只好照辦。忽然,黑衣漢子向他灑上一陣白色粉末,程逸楓只覺天旋地轉,不支倒地……

程逸楓悠悠轉醒,驚覺自己竟身陷一處類似監牢之地。地上蓋著一層厚厚的稻草,四周更是用堅石圍成的牆壁,密不透風,只有一秣天窗射進一道暗淡的月光。他連忙組織混亂的思緒,心道:「我一定是被迷魂了,然後才被關在這鬼地方的。只是不知這裡是何處?抓我來的又是何許人馬?總得先想個辦法逃出去。」

程逸楓開始四周探索,只見監牢內除了自己以外再無他人,而隨身的行囊及清風劍亦不知所蹤。當他正思索脫身之法時,監牢的鐵門被打開,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少女站在門外,那中年男子道:「小子,我大哥要見你,跟我來吧!」

程逸楓聽那中年男子的口音,認出他便是被自己所傷的那名黑衣人,心頭登時一凜,沉思:「他已迷昏了我,為什麼不殺我?小妹子又在那兒?他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形勢比人強,程逸楓只好乖乖的跟著走,那名少女笑瞇瞇的跟在後頭。經過幾道陰暗曲折的迴廊,他們來到一處燈火通明的大廳。大廳四周佈滿紅燭,照得如白晝般光亮;牆上掛著各式各樣奇形怪狀的兵器,其中不乏各種暗器。在大廳的正中央放著一塊大牌扁,上書萬毒教三字。

一名白髮中年從後堂內走出來,他腰纏大刀,不怒而威,兼眼帶幾分邪氣。中年男子和少女一見此人,立刻上前躬身道:「教主,那少年已帶到。」那教主逕自走到程逸楓面前,朗聲道:「好小子,果然英雄出少年,聽二弟說你有一身好劍藝,還殺了我三弟,是吧!」語調嚇人。

程逸楓不為所動,面無懼色,凜然道:「沒錯!你那個所謂三弟是我殺的。但你們經營黑店,夜半時份偷襲我們,我們只是自保罷了!反而,你們究竟是什麼人?這裡又是那裡?」

那教主大笑一聲,正色道:「好!這麼有氣魄的青年人倒也少見。我叫冷峻,是這『萬毒教』的教主,這裡是萬毒教的總部,正正位於『十里客棧』之下。他們都是我的部下。」冷峻指向那中年男子及那名少女,續道:「十里客棧只是作掩飾身份之用,平日我們專向一些投棧的富豪商賈,達官貴人埋手,要他們一點的金銀錢財來花花。」

這萬毒教美其名是一個門派,說穿了其實不過是一班武功高強的賊匪。教主冷峻本是一名山西神拳門的棄徒,他與程玄清同輩但年輕得多。但因貪戀美色,品行不端而被逐出師門。他被逐後,因緣際會間得到高人傳授武術及用毒之法,加上他潛心苦練鑽研,十年間武功修為竟也精進不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憑著其得來不易的武學修為,竟跑到京城郊外一帶開宗立派,聚攏一群土豪流氓創立萬毒教,並自奉為教主。萬毒教雖然只是一個地方門派,但教徒行事大多無惡不作,心狠手辣,當地居民都聞之色變。

程逸楓道:「我既無萬貫家財,又不是什麼達官貴人,你抓我來幹嗎?」冷峻道:「小兄弟,我看你年紀輕輕,劍術竟有如此修為,著實難得,我不忍心殺你。你姓甚名誰?師承何派?」程逸楓道:「我叫程逸楓,無門無派。」冷峻笑道:「好極!好極!那你以後就忠心替我辦事,我絕不會虧待你的。」程逸楓沉思:「要我為此等惡人賣命?我寧死一拼也不從!只是我現在手無寸鐵,小妹子亦不知被關在何處,若現在發難實在是自尋死路,應謀定而後動!」他計策既定,遂堆歡道:「若教主不嫌棄,我願效一臂之力。」

(四)

程逸楓續道:「可否還我的隨身兵器?那可是我慣用的劍呀。」冷峻一笑,繼而轉向那中年男子道:「二弟,你把那柄寶劍還給他吧。」中年男子白了程逸楓一眼,極不願意的將清風劍交了給他。程逸楓道:「教主,不知我的小妹子身在何處?」冷峻奇道:「哦?原來那小娃兒是你的妹妹?」他向那名少女道:「凝香,快把程逸楓的妹子放出來吧。」

那名少女身穿一習黃衣,頭束兩個環髻,容色清麗,難以想像她是萬毒教主冷峻的手下。這名叫凝香的少女回到剛才的迴廊,不一會,她便帶著程映霞一同回到大廳之上。

「哥!」「映霞!」兄妹倆劫後重逢,自有一番感動親熱。程逸楓摟著程映霞,忽然在她耳邊細語一番,她微感驚愕,但迅速回復平靜。

在下一刻鐘驚變發生了!程逸楓猛提清風劍,飛身直衝向冷峻。「唰」的一聲,一道清風劍的劍氣擊向冷峻。冷峻大為錯愕,急忙躍起避開,在他身後的一張椅子即被劍氣打個粉碎,足見程逸槐那一擊之威力。

「程逸楓!你瘋了嗎!居然膽敢襲擊我?」冷峻狂嘯。

「哼!像你這種武林敗類,人人得而誅之!本少俠怎會與你狼狽為奸?」說著,程逸楓更不留手,鼓動全身真氣到劍上,跳高俯衝擊向冷峻。只聽得他喊道:「看招!意游天地!」

那邊廂的程映霞看見哥哥發難,即拔出腰間的素女劍直取凝香以及那中年男子。二人冷不提防,都被程映霞佔了先機,只好不住後退。程映霞盡得其母親的真傳,在劍藝上只是僅次於哥哥而已;加上素心劍本身的奇怪特性,程映霞既是處子,現在又一心一意替其哥哥助戰,心清意定,使起劍法上來格外靈巧有勁,瀟灑飄逸。

凝香運氣後跳,穩住陣腳,從衣衫中拿出一條長鞭,呼呼的舞動起來,那中年男子亦拔出他的快刀,二人分左右兩路夾攻程映霞。程映霞清叱一聲,手裡的素女劍幻化成萬道劍芒,分擊男女二人。雖然程映霞以一敵二,但猶處於上風。

這邊廂的程逸楓疾電急攻,躍身一招意游天地有如萬箭齊發,氣勢如虹,直取冷峻上方一大片空檔。冷峻不敢怠慢,連忙拔出腰際的寶刀,真氣上衝,揮刀截擊來勢洶洶的清風劍。

刀劍交擊,烈勁暴猛綻射。程逸楓被反震半空,而冷峻則壓陷裂地,雙方不相伯仲。程逸楓這一拼雖屬試探,但已知對方實力非凡。冷峻穩住身子,架式一起即舞刀如輪,凌厲氣勁急旋怒刮,不斷層疊遞進,蓄勢待發;程逸楓居空搶攻,毫不鬆懈。

刀劍連環密集交擊,拚個你死我活,刺響不絕。二人無論是反應,速度也是旗鼓相當,鬥得難分難解。刀劍銳勁縱橫四射,遇物即毀,在大廳上椅桌諸物被擊中的,立時破碎。

程映霞游鬥二人依然游刃有餘,眼看她將要一擊擊潰對手時,大廳的入口處忽然湧進了一大班聞聲而至的教眾,他們均有武器。教眾雖弱,但為數不少,程映霞迅即被團團圍住,情勢凶險。程映霞以劍氣逼開二人,身子驀然而起,揮舞素女劍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圓,圓內竟放射出一道道弧形劍光,由內至外,儼如一個可攻可守的防護罩,激向步步進逼的教眾。

程映霞之一招仙女散花雖不是可致人於死地的招數,但勝在覆蓋面廣,在以寡敵眾時至為有效。較接近程映霞的教眾都不免遭殃,紛紛中劍倒下。

凝香和那中年男子遠較教眾厲害,見招拆招,對也未被劍光所傷,只是一時不能靠近程映霞。教眾倒的倒,傷的傷,一時之間聲勢大減。畢竟敵方人數眾多,程映霞只能和他們拉成均勢,戰況陷入膠著狀態。

大廳之上,另一邊的戰況更為凶險。程逸楓心道:「我初涉江湖,首度交鋒豈能敗陣?為保爹娘名聲,怎麼也要嬴!」眼見不容有失,程逸楓將功力推至頂峰,施展一招清風隨來,試圖以密集劍勢打倒對手。

刀劍再一次瘋狂對撼,彼此盡展所長,刀光劍影此起彼落,如狂風暴雨,毫無保留地斬,砍,刺,削。攻得狠時守得嚴,二人無論如何手急眼快,始終未能突破對方防線,給予致命的一擊。

久攻不下,二人耗力極巨,最後連兵器也震得雙雙脫手。畢竟是冷峻較為老練,大刀一脫手,即先下手為強,一掌擊向程逸楓胸口;程逸楓未及運勁,慌忙的接上一掌,頓成比拚內力之局。程逸楓劍術雖精,但畢竟年紀尚輕,內力方面自然不及身為一教之主的冷峻。程逸楓承受著連續不斷的強大掌力,但覺內息翻騰,真氣逆轉,異常難受。

程逸楓忽然感到一陣暈眩,手中勁力急速消失,但又不似是對手掌力所做成。只聽得冷峻道:「好!看來藥力開始發作了。」程逸楓大惑不解,奇道:「藥……藥力?」冷峻乾笑一聲,道:「你當我這裡是何許地方?我萬毒教可不是浪得虛名的!大廳上早已飄浮著一種無色無味的催眠藥粉,凡非我教眾者若然吸入此種藥粉,稍加運功便即身中此毒,功力全失。哼!我看你如何招架!」

冷峻乘人之危,趁著程逸楓的掌力在一點一滴的流散,掌力步步進逼。程逸楓知覺漸失,朦朧間但覺胸前中了一掌,登時口噴鮮血,就此失去意識……

果然,程映霞這邊的戰況也有一百八十度的扭轉。她在藥力的影響下,劍招愈來愈慢,鋒芒大減。中年男子揮刀砍向程映霞下盤,她出劍擋格;凝香看準時機,一條長鞭直捲程映霞前腕。她用力一拉,迫得程映霞的素女劍鬆手飛脫,繼而跌倒在地。數柄明晃晃的大刀立即架在程映霞的頸項上,她眼見脫身無望,氣息一亂,都漸漸昏死過去……

(五)

「潑……潑……」一盆冷水淋到程逸楓頭上,使他從渾沌中猛然驚醒。

「唔……唔!這裡是!」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片掩映的燭光,一個妖艷的女子正拿著燭台,以奇怪的笑容斜視著他。

程逸楓本能上的掙扎,但雙手被反縛,緊緊被釘在一條大木椿上的他根本不能作出絲毫反抗。稍一用力,一道錐心刺骨的痛楚從他的胸口竄入四肢,顯然是受了冷峻極重的一掌,傷勢不輕。

「哎呀!小哥兒……別亂動嘛,看你傷得那麼重的,來!讓姐姐好好疼你……」說著,那名女子用手輕撫程逸楓的臉頰,時揉時摸。程逸楓從她的口音,認出她便是當日夜襲客棧的那名黑衣女子。她看來年約三十,濃妝艷抹,但在美麗的面容裡卻透出一股淫邪之氣。

突然,那女子目露凶光,一巴掌摑向程逸楓,說道:「哼!小子,居然膽敢出手襲擊教主,簡直不知死活!要不是教主愛才若渴,不忍心殺你的話,你早已歸西了!」說罷,她又反手打了程逸楓一記耳光。

程逸楓驚怒交集,其中又以驚的成份居多。在大廳之上,他原本打算合兄妹二人之力衝殺出去,不成功便成仁,充其量不過一死。但如今失手被擒,想到不知對方會使用什麼殘忍的手段來折磨自己時,不由得心寒起來。程逸楓道:「你想怎麼樣?」

那女子淡淡的道:「先自我介紹,我叫任婉清,是教主身邊的紅粉知己。教主不殺你,但要我好好的懲罰一下你。」任婉清的玉手從程逸楓的臉頰上慢慢下滑,經過胸膛,腹,最後停在下身的敏感地帶,淫笑道:「小哥兒年紀輕輕,身子倒也精壯得很,只不知這裡如何呢?」

任婉清隔著衣物,以食指指尖輕輕的在程逸楓的玉莖上晝圓。程逸楓只道自己不知會受到何種懲罰,現任婉清竟有如此放浪大膽的舉動,不由得心慌意亂起來,連忙道:「任……任姑娘,請……請你不要這樣……」任婉清詭異地一笑,道:「哦?你不喜歡這種動作嗎?那就來點更刺激的吧!」說完,她一手解開程逸楓的腰帶,整條褲子就此鬆了開來。任婉清以纖纖玉手握著程逸楓的陽物,眼送秋波道:「姐姐要開始懲罰你喔!」

任婉清把程逸楓的玉莖從根部到頂尖的套弄著,力度時輕時重,時松時緊。程逸楓自幼居於雪山,除了娘親及妹妹以外,從來沒有別的女性對她如此親近,更何況是在性事方面。任婉清是冷峻的情人,深諳床第之事,面對著程逸楓這個黃毛小子自然是處處得心應手。果然,程逸楓在她的催情下,陽物漸漸顯出其不凡的雄姿,昂然而立。

「唔……唔……呀……」程逸楓雖然明白到自己正身處險地,奈何情慾是無法控制的。隨著任婉清套弄的力度與頻率愈快愈大,程逸楓只覺飄飄欲仙,玉莖也愈來愈硬,陽精大有破關而出之勢。

「唔唔……啊呀!」就在面臨爆發之前,任婉清突然放開雙手,他的一條玉莖就像擎天一柱,直指向天。由於在出精前的緊急關頭玉莖忽然失去了刺激,一股蓄勢待發的陽精無從發洩,被硬生生的堵住在玉莖內,只見賁張的玉莖不住抽搐震動,慾求不滿,難受異常。

程逸楓雙眼半閉,失神似的道:「唔……好……好辛苦……我……我要……」任婉清凝視著他狼狽的下身,似笑非笑的道:「小哥兒,姐姐是來懲罰你,可不是來服侍你的喔!現在是只個開始……」

程逸楓忍受著慾求不滿的煎熬,不一會,陽物慢慢的適應起來,如鋼鐵般的肉棒逐漸軟化。程逸楓心裡暗自慶幸,以為就此逃過一劫;豈料就在此時,一陣溫香軟熱的氣息襲向玉莖的先端,繼而直透至根部的玉袋。程逸楓心頭一震,赫然發現一條美人絳舌正品嚐著玉莖的先端。玉莖再受刺激,不消一會便回復生命力。

任婉清得勢不饒人,一口將大半玉莖含在嘴裡,舌尖不停的逗弄著先端的肉縫。程逸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再也按捺不住,玉液瓊漿隨時拼發而出。

任婉清既然是要懲罰程逸楓,那會輕易讓他身登極樂?任婉清突然使力按著玉莖根部與玉袋相連的部份,不讓陽精流向玉莖;然後「潑」的一聲,將一盤冷水悉數淋向程逸楓火熱的陽物。程逸楓只覺一陣冷熱交煎,猶如一柄燒紅了的寶劍澆上冰水一樣,立時收縮降溫。

程逸楓的面上一陣紅一陣白,呼吸紊亂的道:「士可殺,不可辱!你殺了我吧!」只聽得任婉清冷冷的道:「殺你?教主只是要我狠狠的將你教訓一下,可沒有意思要你的命。」說著輕撫程逸楓的臉龐,續道:「其實你只要好好的順從教主,教主必定重用於你。到時候姐姐才讓你爽透吧,不像這樣半死不活的,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任婉清嫣然一笑,幸然離開監牢。程逸楓多次出精不成,身心都十分疲累;腦內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就此又再昏睡。

卻說在程逸楓被任婉清戲弄的同時,其妹妹程映霞也好不了多少。她遭到暗算,失手被擒,昏迷之後被帶到一個石室裡去。冷峻為了招安攏絡程逸楓,不敢貿然傷害其妹妹,更派了那名叫凝香的少女及那名使快刀的中年漢子負責看守她。

程映霞睜開眼睛,便即看到那名中年漢子站在床邊,色瞇瞇的看著她。她大吃一驚,忙不迭的想爬起來,但只覺渾身無力,動彈不得,顯然是身體多處要穴都被封閉起來。

中年男子走近程映霞,嘻笑道:「小姑娘不必掙扎了,你全身的要穴都被我大哥封著,現只可以說話,不能走動。」說著一隻手掌撫摸程映霞的秀髮,埋首向她的頸項邊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唔……小姑娘你香得很呀!」程映霞受到稱讚,心中殊無歡喜之感,反而擔心自己的命運。

果然,中年漢子雙眼淫光一閃,左手驀地移到她雙乳前,邪笑道:「像你這個年齡的少女,身體通常都十分敏感,讓我來證明一下吧!」他化指成抓,隔著衣物牢牢的抓著程映霞右乳,以食指不停撥弄微微隆起的乳尖,時而輕彈,時而畫圓。程映霞尖叫一聲,怒道:「惡賊!快快放開我!」不料那中年漢子仿若不聞,依然故我,且更變本加厲,兩手並用的刺激著她一雙未經人事的乳頭。

忽聽得一把女聲說道:「二爺,教主要我倆好好看守她,可不是要這樣啊……」語調婉轉動聽,話者乃是少女凝香。中年漢子怒道:「你這樣一個小小的丫頭懂些什麼!我大哥要我好好看守著她,但不曾言明我不准碰她呀!」凝香小聲道:「但……但是,這不太好吧……」中年漢子怒目相向,說:「你是否定要干涉老子作樂,和老子過不去了?快滾出去!」凝香不敢多說,乖乖的退到石室一旁。

凝香口中的二爺,正是萬毒教主冷峻的結拜兄弟徐成仁。武藝修為不如其義兄,但他狗仗人勢,時常以冷峻的名義作威作福,是以他在教中的名聲風評也不甚好。程逸楓曾以清風劍傷了他,面對著程家兄妹二人,徐成仁早有報復之心。

程映霞受著挑逗,臉頰漸漸泛起一片紅霞,乳頭也忠實的堅挺起來,只是口中卻不斷說著「惡賊!」,「快滾開!」等反抗字句。徐成仁深感不快,說道:「可惡的小娃兒,敬酒不吃吃罰酒!好,本大爺就成全你,可是待會兒你不要哭著來求我呀!」徐成仁探手入懷,拿出一小瓶藥粉,並強行打開程映霞緊閉的雙唇,將藥粉一股腦兒的倒進她的嘴裡去。她吞下了大半,嬌喘數聲,渾然不知自己吃下了什麼。

徐成仁不再進逼,坐在床邊冷冷的看著程映霞。程映霞對他的舉動大惑不解,又不知道所吞下的藥粉究竟為何,打從心裡的害怕起來。她胡思亂想,不到一刻鐘之後,開始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產生變化。她但覺胸口發熱,一道道暖流從四肢百骸湧向那一雙纖細有致的妙乳。不一會,兩團玉峰更明顯的脹大了不少,乳頭更前所未有般的挺拔,大有破衣而出之勢。

程映霞自出娘胎,從未遇過此等怪事,是以這一驚非同小可。她只覺無數熱氣在自己的玉乳裡流竄碰撞,隨著雙峰的脹大,她先前的反抗之聲經已蕩然無存,隨之而起的是凌亂的呻吟聲以及嬌喘聲。

徐成仁冷眼旁觀,慼然一笑道:「小娃兒,很辛苦是吧!看來我這催乳粉的份量未免太重手了!」程映霞妙目迷濛,喘氣道:「催……催乳粉?」徐成仁抿嘴一笑,道:「這是萬毒教獨門聖藥,原本是用來增加產後婦女乳汁的分泌;若未經人道的少女服下此藥,少量也沒大礙,大量吃下的話……」說著望向她不斷變大的雙乳,續道:「若不及時擠出過多的乳汁的話,乳房可會爆裂的喔!」

程映霞聞言大驚,猶如五雷轟頂,腦內亂成一團。徐成仁調侃道:「小娃兒,若你肯乖乖的認錯,叫我一聲好哥哥,請求我替你擠奶的話,你的一雙那麼精緻的乳房便不會爆開了。」

程映霞痛麻難當,心如鹿撞。待欲開口求饒,她的自尊心又不容許她這樣做;若不求饒,自己又難免爆裂失血而死。在進退維谷之間,她狠下決心,寧可一死也不能受其凌辱。她緊閉雙唇,認命似的搖了搖頭。

徐成仁怔了一怔,萬萬想不到程映霞竟然如此倔強貞烈。他使用催乳粉,原本只是想討回口舌上的甜頭,並不是真的要她的命,沉思:「若害死了她,難以向大哥交代!她如此貞潔,我若侵犯了她的身子,她如咬舌自盡,我難免會被大哥責備。」

徐成仁走到床邊,一手扯破程映霞的外衣,只剩下一件粉紅的褻衣,他解開了程映霞雙手的穴道,說:「小娃兒,今天我姑且饒你一命,你自行解決吧!」說著走到石室之門,奪門而去。站在一旁的凝香看著一連串驚心動魄的景象,正在替程映霞擔心。她原本打算到了緊急關頭出手相助的,幸而徐成仁在衡量過利害得失後也放了程映霞一馬,自己亦鬆了一口氣,便隨著他退了出去。

程映霞死裡逃生,不禁吁了一口氣。看著愈益脹大的雙乳,她唯有抑壓著滿腔的羞恥感,用手大力擠壓乳暈一帶。兩條水柱驀地激射而起,畢直的噴向空中。奶水後勁連續不斷,宛如兩個小型噴泉。她自己也被眼前的事實嚇壞了,只好不斷的擠弄雙乳,希望能早一點完結。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當所有的乳汁都被擠干以後,程映霞的體力也到了極限,就此不省人事。

(六)

程逸楓敗於冷峻迷藥之下,再次失手被擒已有五天。期間他被獨自囚禁在牢房裡,除了自由受到剝奪外,衣食倒是不愁不缺,也未再受到毒打虐待。只是他的心情難免會忐忑不安:「我襲擊教主,實屬死罪,何以教主不置我於死地,反而把我囚在這牢房裡?若是另有所圖,又為何五天以來都毫無動靜?我既無金銀財寶,也非顯達貴人,他們夜襲客棧,將我俘虜,究竟所為何事?」一連串的疑問在程逸楓的腦內爆發,揮之不去。

這日傍晚時份,負責送飯菜的教眾如常把晚餐拿到程逸楓的牢房裡。待得他打開牢房的鐵門,說道:「程逸楓,快吃飯吧……哎呀!」一語未畢,他就像遭到電擊似的大叫一聲,隨即倒在地上不住扭動身子低聲呻吟。一個少女身影飛快的進入牢房,迅速關上鐵門,並對那名倒下的教眾補上一鞭,令他再不能說話。

來者身穿一習黃衣,頭頂兩個髮髻,俏眉杏臉,程逸楓看得分明,她正是當日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凝香姑娘。程逸楓大為奇怪,道:「凝香姑娘,你怎麼來到這裡……」凝香把食指放在嘴前,示意他不要作聲,進而走到他身旁,小聲說道:「程公子,我來是協助你逃走的。」程逸楓大惑不解,沉思:「凝香既是冷峻的手下,何以會助我逃走?想其中定必有詐!」說道:「凝香姑娘何出此言?這斷不會是冷峻的意思吧!」

凝香柔聲道:「程公子切勿誤會,我是冒著被冷峻發覺的危險來協助程公子的。實不相瞞,我希望跟程公子做一宗交易。」程逸楓奇道:「交易?」凝香續道:「正是。我會協助程公子逃出這萬毒教總部,條件是必須助我殺死冷峻。我對萬毒教總部的地形結構瞭如指掌,加上程公子及程姑娘的超凡劍術,相信一定可以成功的。」

程逸楓大感奇怪,心道:「凝香既是冷峻的心腹手下,何以有此要求?這會否是冷峻試探我的陰謀詭計?」當即正色道:「姑娘何出此言?」凝香輕輕的吐了一口氣,淒然道:「公子有所不知,我本是河南鐵劍幫幫主康正和的孫女。二十年前,神拳門為了一隻叫玉白虎的東西血洗我鐵劍幫,當時帶頭的人正是冷峻,而我的祖父及爹爹也是被他所殺。在這個時候,娘親剛巧懷有新孕,到了附近的寺廟上香還神,才僥倖逃過此劫。不久之後娘親生下了我,教我武功,並時時刻刻提醒著我這段血海深仇。娘親死後,我趁機成為自立門戶的冷峻的手下,並得到他的信任。我曾經多次嘗試暗殺他,可惜苦無良機。程公子,你武藝高強,請你助我除去冷峻這狗賊,我……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程逸楓半信半疑,面前這位真切誠懇的小姑娘,外表看來也不像在說謊;但她的一番說話卻又太過曲折離奇,匪夷所思,一時難辨真偽。他心意急轉,隨即想到個中利弊:照現時情勢,若單靠個人之力,肯定不能脫身。若相信凝香的說話,倒有一個脫身的機會。信錯了,極其量不過一死,反正自己本來也無望逃走;萬一這趟押對了的話,自己和妹妹也可脫險,道:「好,凝香姑娘,我們一言為定!」

當下凝香即把從冷峻處偷回來的清風劍還給程逸楓。程逸楓重奪清風劍,登時信心大增,體內的真氣運轉暢通,並無滯礙,足見五天以來,他所受的內傷已經痊癒。

二人走出牢房,經由凝香的引路,直奔向程映霞身處的石室。石室外站著兩名守衛,程逸楓二話不說,一招清風隨來無聲無息的解決了其中一名守衛。另外一名守衛待欲呼救,忽覺頸部一緊,一條長鞭牢牢的纏繞著自己。他呼叫不能,悶哼幾聲,就此頹然倒下,原來是凝香施展其絕招朗月神鞭,一擊之下,對手立斃。

他們飛快潛入石室,程映霞一見哥哥,高興得難以言喻,立即撲向他胸懷飲泣。程逸楓向妹妹說明了凝香的故事及計畫,程映霞即破涕為笑。三人商議既定,均覺時間無多,實宜速戰速決,於是他們三人以凝香帶頭,直衝向出口處。沿途教眾嘍囉,前來送死的倒也不少。但就算以教主冷峻之力,也未必能勝過他們三人聯手,更何況是尋常教眾?只見來者如遭砍瓜切菜,來兩個時死一雙,毫無還手之力。

不一會,三人走到出口附近,程映霞笑道:「哥哥!看見出口了!這回真的要感謝凝香姐姐呀……」忽聽得一把詭異的聲音道:「哼!凝香!我早知你對我有不忠之心,但萬萬想不到你竟膽敢私放他們二人!好,那你就和他們共赴黃泉吧!」一語未畢,即見無數鋒矢利箭從牆上的機關激射出來,四面八方的襲向三人。三人中以程逸楓的劍法最高,輕功最好,他一招氣守乾坤,密密的保護著渾身一尺內之地方,毫無破綻空隙。

程映霞功力較弱,畢竟也非同小可,一記仙女散花把連續不斷的矢箭悉數擋格。只是功力最差的凝香面對著槍林彈雨,勉力擋格避開,但始終是技遜一籌,「嗖」的一聲,一枝矢箭突破了長鞭的防守,刺中凝香的右腳大腿。

這時,一個打扮妖艷的女子與及一個中年漢子悄然出現在他們眼前。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萬毒教主冷峻及任婉清!

程逸楓面無懼色,似乎這是意料中事,朗聲道:「冷峻,你來得正好,就算你不來阻撓我們,我也得找你!閒話休提,我們一決勝負吧!」程逸楓雙眼靈光一閃,以氣御劍,毫不猶豫的撲向冷峻。冷峻乾笑一聲,淡然道:「小伙子不知天高地厚,待你爺爺好好教訓一下你!婉清,打開機關!」

「隆」的一聲,但見一個精鋼籠罩猛然從高急速下墜,其勢猶如驚電急射,銳不可當。程逸楓眼捷手快,身子一個起落,僅僅逃出了籠罩範圍之外,未被困住;程映霞及凝香則冷不提防,閃避不及,頃刻之間即被鋼籠所困。

程映霞清喝一聲,運起素心劍法的獨特內勁,素女劍感受到她的氣息,劍鋒上泛起一層橙紅色的光彩,就如夕陽餘暉。素女劍跟素心劍法可謂絕配,二者配合使用,威力何止倍增,簡直是相得益彰。程映霞雙足一跳,一招仙女散花在鋼籠中劃成了一個防護罩,且不斷擴大。只見一大片橙紅劍芒和鋼枝不斷連環交擊,聲聲作響,一絲絲火花隨聲拼發,覆蓋了整個鋼籠。

花火巨響漸漸消退,程映霞單足點地,以劍借力,不住喘息,顯然是這一招仙女散花耗力委實不輕。她滿以為鋼籠定必被打得稀爛,豈料舉頭一看,鋼籠上除了有些微刮花外,結構上竟然完好無缺。程映霞大感錯愕,悲形於色,自己全力施為的一招居然連一個鋼籠也不能砍斷。

程逸楓眼見她們身處險境,只好停止對冷峻的攻勢,回身來救。不料奔出約莫十步,即覺後頸一涼,一瞥之下,赫然發現冷峻正手執大刀直取自己。程逸楓也不慌亂,使出一招氣守乾坤來應付狠銳的刀勢。

氣守乾坤是清風逍遙劍法中最為厲害的守式之一,若修練者功力到家,使用得當,便即如蒼蠅般細小的事物,也難滲入其保護範圍中。程逸楓自幼修習此招式,對此瞭如指掌,本是無懈可擊的才對。但面對著冷峻橫削直砍的攻勢,氣守乾坤竟似一點一滴的在溶化消弭,刀光漸漸蓋過劍影。

程逸楓全力施為,以圖扭轉頹勢,奈何冷峻的攻擊招招狠辣,步步進逼,渾然不像五天前和程逸楓交手時的模樣。程逸楓大感奇怪,心道:「冷峻的功力何以在短短五日間突飛猛進?」冷峻大笑道:「程逸楓,你太小看我了!五日前我對你處處留手忍讓,只是以一半的功力來對付你,你以為真的可以取勝嗎?太天真了!」

冷峻抖擻一下精神,加緊催動內力,一柄鋼刀化作一道銀光,直入程逸楓中宮。程逸楓來不及躲避,回劍護身,奮力一擋,竟也受不住其強大無匹的衝擊力,身子被飛震半空。

「小子!受死吧!」冷峻縱身一跳,欺近程逸楓身側,準備手起刀落,解決程逸楓。不料這時一條長鞭忽至,纏繞著冷峻左腿,長鞭被用力向下一拉,冷峻上升之勢登時受阻,是以一擊落空,刀鋒僅在程逸楓身旁掠過。原來凝香在千鈞一髮之際,忍受著大腿中箭的痛楚,在鋼籠內揮出這救命的一鞭。

程逸楓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腦內苦思脫身之計:「我的功力著實不及冷峻,硬拚只有死路一條,不宜力敵,唯有智取!」程逸楓當下即四處遊走,避其鋒芒。在籠內的二女看在眼內,只覺兵凶戰危,萬分緊張,但自己偏偏又被困籠裡,只有干急的份兒。

二人鬥得一陣,程逸楓看準時機,閃身擺脫了冷峻的砍擊,一個箭步跑到任婉清面前,道:「任姑娘,得罪了!」隨即以劍指著她的後心,續道:「請你把凝香及我的妹子都放出來吧!」任婉清命繫於他人之手,冷峻自然動彈不得,進退兩難,只可眼巴巴的看著任婉清解除機關。鋼籠再次升起,程映霞扶著受了傷的凝香,竭力走到哥哥身邊。

程逸楓叫道:「任姑娘,要暫且委屈一下你了!待我們都安全脫險後,我保證姑娘能平安回來。」他們押著任婉清在前,一步步的走向出口;冷峻亦步亦趨,卻也不敢太過接近,生怕任婉清給傷了一根汗毛。

程逸楓等人走出萬毒教總部後,言明冷峻及教眾們不可追出來,否則難保任婉清的性命。再奔得十餘里,程逸楓眼見後無追兵,也信守自己對任婉清的承諾,打算放她回去。

程逸楓收劍回鞘,對任婉清道:「任姑娘,多多得罪了,你回去吧。」任婉清怒目相向,幸然道:「程逸楓!五天前你反抗教主,教主非但饒你不死,還以禮相待,這無非是教主他愛才若渴。你竟毫不領情,更殺我教眾,私自逃走!」她繼而向凝香道:「你好大的膽子!我自問待你不薄,你竟吃裡扒外?哼!我看你是春心動,看上了這個臭小子是吧!」

程映霞性子剛烈,聽著任婉清的喋喋不休,早就心生煩厭。任婉清一語未畢,程映霞衝前賞了她一記耳光,怒道:「別吵!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是俘虜,再不閉嘴的話,當心你的命!」

程逸楓也不生氣,只是自己尚未完全脫離險境,不可再和任婉清糾纏下去。道:「隨你怎麼說。凝香,小妹,我們走!」當下,三人不再停留,回身拔腿就跑。

任婉清捱了一巴掌,氣上心頭,趁著三人不為意的時候,右手驀地舉起,手一按鈕,一枝袖箭激射而出,擊向程映霞後心。程逸楓眼捷手快,拔出清風劍凌空截擊袖箭,袖箭被反彈開來,打在一棵矮樹之上。

說時遲那時快,第二枝袖箭己飛近程逸楓身邊。由於時間太短,速度太高,眼看這枝袖箭將會打在他的身上。

「程公子!小心!」凝香大急,來不及揮鞭截擊,只好走到他之前,以身擋箭。

「呀……呀!」凝香手臂中箭,尖叫一聲。

「凝香!」程逸楓怒極,新仇舊恨一併湧出,本想取任婉清的性命。但念到君子首重信義,自己有言在先,說會放她回去,豈能就此置之不理?於是,他一掌打昏任婉清,棄於地上,而自己則和程映霞,凝香二女直取羊腸小道,逃逸而去。

(七)

凝香有傷在身,走動不甚靈活,需由程映霞扶著逃跑。三人奔得一陣,眼見離萬毒教已遠,兼且四周有不少叢林作掩護,便即放慢腳步,倚到一顆矮樹稍作休息。

凝香受了箭傷,一路奔來,鮮血兀自從傷口源源湧出。這時明月當空,清風急勁,令人頗有涼意。只見凝香嬌小的身軀不住顫抖,唇齒半開半合,原本紅潤的面色也漸漸轉蒼白,如蓋死灰。程逸楓心生愧疚,這一來是因為自己護花不力,還要佳人替自己擋箭;二來是英雄感作祟,堂堂男子漢,豈能讓小姑娘在自己面前受傷?當下百感交集,連忙道:「凝香姑娘,傷勢如何?」

凝香忍痛一笑,小聲道:「多謝程公子關心,我……我沒什麼大礙……啊呀!好痛……」凝香掀動傷口,痛楚直達四肢百骸,一陣暈眩,身子向後傾斜,險些跌倒。程逸楓大急,一手把凝香環抱入懷,關切的道:「凝香姑娘,都是我不好,未能好好保護姑娘,竟讓姑娘身受箭傷,實在罪該萬死!」凝香定了定神,道:「公子不必自責,冷峻武功高強,性格卑鄙,我們與之對抗,吃點小虧實在所難免。」

程逸楓聽得凝香如此一說,心裡的罪惡感登時有所舒減,微笑道:「凝香姑娘,你的傷口必須妥善處理,方無後患,待我一看……」程逸楓正要檢視凝香的傷口時,又發現了另一難處。凝香身中二箭,位於手臂上的傷倒易處理,但另外一個傷口則在右大腿的內側。所謂男女授受不親,雖則程逸楓救人心切,毫無歪念,但男女畢竟有別,是以他始終未敢觸及凝香大腿。

當此尷尬時候,程映霞忽道:「哥哥,你不擅包紮傷口,還是讓我來吧!」程逸楓也不願輕占凝香便宜,這正好得其所哉,說道:「妹子,還是你來吧。」

凝香因失血不少,現在神智也不甚清晰,斷斷續續的道:「有勞了,程姑娘。」程映霞看著凝香蒼白的臉,遙想起五天前才和她大戰一場,那想到今天竟和她化敵為友?真可說得上是不打不相識。加上凝香身世可憐,兼且和自己年齡相若,更平添一份可愛可親之感。凝香受傷雖重,幸而未傷及筋骨,稍加清洗包紮後已無大礙。

三人大戰過後,體力消耗極巨,但卻偏身處這荒山野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只好露宿荒郊野外,待得明天再作打算。二女一見如故,不計前嫌,竟也談得甚是投緣。三人起了個火堆以作取暖之用,不久即呼呼大睡。

睡到半夜時份,程映霞被一陣似有若無的低吟聲吵醒。一看之下,她驚覺凝香的身子捲成一團,口中不住呻吟,似是十分痛苦。在掩映的火光中,只見如豆般大的汗珠佈滿凝香俏臉,但臉色仍是白如死灰。程映霞深知不妙,立刻扶起凝香,忙道:「凝香姑娘!你怎麼了!是否中了什麼毒?」

凝香星眸半閉,顫聲道:「怎……怎會這樣?我……我……應該不曾中毒的……究竟在何時……呀!莫非……」凝香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向程映霞道:「程姑娘……勞煩你捲起我的衣袖,看一下我手臂上的傷口……」凝香嬌喘不斷,看來愈來愈辛苦。程映霞依言照辦,發現手臂上的傷口並無異樣,既不紅也不腫,只是在傷口四周隱隱約約的有一圈紫黑色的環,當即道:「凝香姑娘,你放心啦!傷口不紅不腫,看來也不像發炎,只是這一圈紫黑色的環究竟是什麼?」凝香大驚,猛地向傷口瞧去……在下一刻,凝香整個人呆了,目光彷彿失去了焦點,口中呢喃著:「紫……紫薇劫……完……完了……哇哇!」

程映霞十分擔心,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安慰道:「凝香姑娘,冷靜點!究竟發生什麼事?」凝香失神似的道:「他……他們真狠毒……我……我該怎麼辦?」

二女的對話吵醒了程逸楓。程逸楓看著不尋常的凝香,一時間也束手策,只好道:「凝香姑娘,你若有什麼難題的話儘管說出來,只要是能力範圍內的事,我必定揭盡所能,為姑娘分憂!」

凝香聽得程逸楓慷慨激昂的一番話,登時冷靜下來,小聲道:「我……我中了任婉清的劇毒紫薇劫,看來命在旦夕了……」程逸楓心頭一震,激動的道:「任婉清的毒!是不是那枝袖箭?」凝香緊閉雙目,睫毛微震,緩緩點頭。

程逸楓只覺天旋地轉,如遭五雷轟頂。他萬萬想不到凝香替自已所擋的一箭竟淬有劇毒,在懊悔慚愧之餘,他亦不忘思索拯救之法,道:「凝香姑娘!我馬上折返萬毒教,迫使任婉清交出解藥!你一定要等我回來!」那知凝香喘氣道:「不……不用了……公子……紫薇劫的毒性一旦發作,中毒者在一個時辰之內必死無疑。這裡相距萬毒教已遠,定然來不及了……更何況任婉清已回到冷峻身邊,要向她拿解藥是不可能的……咳咳……」

程逸楓仰天狂嘯一聲,凜然道:「不可!不可!不可以!你為我擋了一箭,我豈能眼白白的看著你為我而死!凝香!還有什麼方法可解你之毒?」

凝香眼神閃爍,猶豫了一會,道:「沒……沒有……」程逸楓看出其中有異,道:「凝香呀!這可是你的性命,你寶貴的性命啊!若你知道解毒之法就說出來吧!」

凝香眼泛淚光,擁入程逸楓懷裡,低泣道:「辦法是有的……可是太委屈公子了……」程逸楓慷慨道:「只要能解姑娘身上劇毒,我就算上刀山,下油鑊又有何難?」凝香羞澀不已,蘭息流轉,原本蒼白一片的臉頰,也泛起點點嫣紅,道:「上刀山下油鑊倒也不必,只是……」

程逸楓道:「姑娘但說無妨。」凝香深呼吸了一下,紅著臉道:「常人中了紫薇劫,若沒有施毒者的解藥的話,毒發後的確活不過一個時辰。但如中毒者是處女的話……」程逸楓奇道:「處女又如何?」凝香滿面通紅,續道:「處女若在毒發期間與男子行周公之禮,陽氣一沖,劇毒便會隨著落紅全數排出體外……」

程逸楓心念急轉,隨即領會其中意思。這時四下無人,能解救凝香的就只有自己。凝香的身體玉潔冰清,若因此而糊里糊塗的失身,豈非誤她一生?自己日後又該如何自處?但在反覆思量之下,又覺得生命遠比其它一切來得重要。天人交戰一番後,程逸楓緊張的說:「凝香姑娘,決定了嗎?」凝香櫻唇微顫,柔聲道:「拜……拜託公子了……」

程映霞聽得分明,知道將有一場雨雲,連忙道:「我……我忽然覺得肚子餓得很,想去找些野果充飢,等我一會兒吧……」說完,她一溜煙似的逃離現場。

草原之上就只剩下程逸楓與凝香的身影。此時萬籟無聲,偶爾飄過的一陣清風都似在催促程逸楓快快完事。程逸楓只覺懷中的凝香面浴香汗,呼吸愈來愈亂,再不交歡便做成禍害。當下再不猶豫,大叫一聲:「來了!」

他背向凝香,一手環抱著她嬌柔的身軀,讓她有如白玉凝脂般的背部躺在自己平闊堅實的胸膛上。程逸楓感受著淡淡的女兒香,但覺心神一蕩,色心大起,竟兀自伸出舌頭,輕柔的舐在凝香的耳垂上。凝香忽覺耳邊一陣濕漉漉的,隨即又感到一陣熾烈的男子氣息,自己的慾火也被挑起,似喘非喘的道:「程……程公子……快……快……」

程逸楓的雙手也不閒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除凝香胸前的束縛。在一件薄薄的淡黃色褻衣底下,竟然是一雙細纖有致,圓潤晶瑩的玉峰,更難得的是乳頭的顏色還是那麼嫩紅,顯然是未經人事的證明。程逸楓簡直看得呆了,有生以來,他從來未對一個女子如此親近:興奮,緊張,害羞,猶豫,各式各樣的複雜心情滿佈著他的心裡,可謂五味雜陳。

程逸楓也不急進,他決要凝香好好享受第一次的溫馨甜美,讓彼此的初夜無憾。他的舌頭仍是不斷刺激著凝香的耳根,雙手有節奏的搓弄著粉團似的乳房,但始終未曾觸碰那頂尖部份。此時此刻,再也聽不到凝香痛苦的呻吟聲,代之而起的是一連串幸福的低吟聲。

程逸楓驀地手勢一變,以食指指尖在玉峰上輕撫劃圓。凝香感受到從玉峰上傳來一波又一波的快感,理性防線徹底崩潰,再也按捺不住,嬌聲道:「哎呀!程……程公子……我的好哥哥……我受不了了……唔唔……乳頭好熱……好難過……你為什麼不親親她?」

程逸楓看到凝香春情勃發,登時勇氣倍增。他一手將凝香反身過來,面向自己,二話不說的將她右乳上的粉紅色珍珠含在口中,貪婪的大力吸吮著;舌尖不庚,斷打圈刺激,像要喚醒乳頭上每一個正在沉睡中的毛孔。左手抓住凝香另一辛,邊的玉團,不時擠掐撫摸,把凝香的左乳變成各種形狀。

凝香既是處子,毫無性事經驗,面對著程逸楓排山倒海的攻勢,豈能再作矜持?只聽得她輕微的呻吟漸漸轉化為熱刺高亢的叫床聲,完全不能自己。程逸楓眼見時機成熟,在凝香的耳邊溫柔的說:「凝香,要來了啊!」

程逸楓讓凝香平躺在青草地上,退去她下身剩餘的衣物。在清風吹拂,朗月映照之下,只見凝香清純無匹的嬌軀微微顫抖,像是對將要發生的事報以既期盼又緊張的回應。光亮的月色遍灑凝香每一寸肌膚,使得凝香渾身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銀光,誘人之餘更加添幾分神秘感。

程逸楓脫下褲子,讓他那抑壓已久的陽物張牙舞爪。凝香首次看見男子的那話兒,其劍拔弩張之態實在讓她有一點兒害怕;她又想到這東西將會奪去自己的處子之身,心裡難免小鹿亂撞,一時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經過一輪調情之後,凝香的私處早已洪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了。程逸楓抱起凝香身子,挺起陽物在她的嫩穴四周不住廝磨,讓它沾洩了凝香的愛液。凝香深知破身的時候己到,柔聲道:「程……程哥哥……請你輕一點哦!我……我怕痛……」程逸楓以行動來證明他憐香惜玉之心,雙手輕撫她的背項,深情的道:「別怕……別怕,我會輕一點的。若我弄痛了你,你要告訴我呀!」

雖然凝香已經作好準備,但畢竟處女的初夜非同小可,程逸楓也不敢太過放肆。陽物先端僅僅沒入嫩穴一寸,他即停了下來,關切的問道:「什麼樣,可以嗎?」凝香吁氣如蘭,咬緊牙關,一張俏臉就如熟透的蘋果,嬌聲道:「可……可以啦!你……你儘管來吧!」

長痛不如短痛,程逸楓猛地腰肢一挺,「噗!」的一聲,陽物盡根而入。凝香只覺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從嫩穴直達全身,腦袋卻一片空白,口中只能發出「呀……啊……唔呀……」的叫聲。低頭一看,一道紫紅色的液體從嫩穴緩緩流出,當中更夾雜著一些黑色的血塊。程逸楓喜道:「凝香!你看,紫薇劫的毒被破解了!」凝香勉強一笑,道:「真……真的……太……太好了!」

劇毒雖去,但雲雨未消。程逸楓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怎能就此半途而廢?他望著梨花帶雨的凝香,憐愛之心油然而生,當下也不再使力猛進。陽物一進一出的作活塞運動,並利用九淺一深的法則,弄得凝香死去活來。

沖得一陣,程逸楓看見凝香的愈發激烈,嫩穴愈來愈緊,似乎快要飛到九霄雲外,隨即全力衝刺,毫無保留。凝香充分感受到交合的歡愉,嘗到性愛的甜頭,竟也主動配合著他衝刺的動作。二人雖然都是性愛新手,但交歡起來倒也異常合拍。

衝刺,爆發!高潮過後,在朗月底下,只見一對年輕男女躺在青草地上,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彼此享受著激情過後的餘韻。

此時此刻,程映霞身在何方?原來她一直躲在一顆矮樹後,偷看著二人翻雲覆雨的過程。看著別人歡好的同時,自己也不禁回想起五日前被徐成仁戲弄的情景,褲襠內不由自主的濕了一大片。但是,動情又如何?當此環境,除了自慰之外又能怎樣?終於她的理性戰勝了慾念,拿起素女劍奔到別處練劍,希望以別的事物淡化慾火。

程映霞劍式開來,只覺胸前真氣滯礙難行,渾身無力,劍招緩慢渙散,誠然不像平日矯若游龍,快如疾風的自己。她心頭一驚,隨即想起娘親臨終前的一番話,心裡抹一把冷汗:「娘親所言非虛,原來素心劍法的確有其致命弱點,在臨戰遇敵之時,萬萬不能動了慾念呀!」她消除綺念,慢慢真氣便運轉自如,再無滯悶。

一路以來,三人實在是精疲力盡了。當夜程逸楓抱著凝香,昏昏沉沉的掉入夢鄉;而程映霞倚著一顆矮樹,倒頭大睡……

(八)

次日一早起來,三人整理過衣衫,匆匆用過些乾糧後,即商議今後大計。

程映霞道:「哥哥,我們還要去江東投靠外公嗎?」程逸楓道:「沒錯。外公一家是我們現在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依靠。爹爹臨終時交託給我的玉白虎,似是不少人要爭奪的對象。我們勢孤力弱,難以保護周全,還是先到外公那裡吧。」

程逸楓瞧向凝香,見她神色忸怩不安,充滿心事,即柔聲道:「凝香,你怎麼了?是不是紫薇劫的毒素未清?」凝香歎了一口氣,黯然道:「不……不是,只是……你們要到江東去了?那我……那我……」她滿臉通紅,的聲音愈來愈小。

程逸楓怔了一下,便即明白凝香的心思:「凝香無親無故,孑然一身,現在她跟冷峻翻了臉,又將身子許了給我,她擔心我不要她了?」當即把凝香一擁入懷,撫摸著她的秀髮道:「你放心吧,凝香。我程逸楓不是一個始亂終棄的負心漢,你既然將身子許了給我,我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會辜負你,更何況我曾許下諾言,要除去冷峻替你鐵劍幫報仇?這樣吧!你和我一同去江東見我外公,讓他老人家主持我們的婚禮。待我把清風逍遙劍法完全掌握後,再去找冷峻決一高下,你說好不好?」

凝香正猜想著程逸楓的心意:雖然自己已和他有過夫妻之實,但畢竟當時只是情勢危急,他未必真的喜歡自己;況且二人相識不久,沒有深厚的感情基礎以及共同經歷,是以萬一程逸楓不認帳的話也無可奈何。她聽得程逸楓如此情深的說話,高興得笑逐顏開,忙道:「承蒙公子不嫌棄,凝香願長伴公子左右,服侍公子!」

程逸楓吻了吻凝香朱唇,微笑道:「什麼公子前,公子後的,你又不是外人,就叫我的名字吧!」

程映霞道:「太好了,凝香姐姐!今後有你作伴,我就不愁寂寞了。」

三人商議既定,便即起行,朝京城方向而去。程逸楓喜得佳人,一路以來和凝香甜甜蜜蜜,如膠似漆的粘在一起,倒也羨煞旁人。程映霞忽然間多了一個年齡相若的姑娘作伴,和自己說說笑笑,也快活得很。因為程逸楓,凝香二人還未成親,所以程映霞對凝香只以姐姐相稱。

要去江東,必需先到北京,再經過河北、河南,然後由黃河從水路乘船方可到達。三人均身負武功,連日兼程,不出五日便已到了北京城。北京城內熱鬧喧天,商賈雲集,人潮熙來攘往,摩肩接踵,一派皇都氣勢。程逸楓心道:「這裡雖是京城,但山西神拳門的耳目倒也不少,我們必須要小心才是。他們為了重奪玉白虎,竟不惜殺害我爹娘!哼!韓川峰,這一筆血海深仇,我早晚要跟你算清楚!但……我現在勢弧力弱,不可枝節外生枝,還是先找到外公再從長計議,小不忍則亂大謀……」

「喂!哥哥,幹嗎在發呆了?」程映霞忽道,「你要是有空發呆,倒不如替我們的旅費想想辦法吧!要到江東,銀子可要一大票呀!再說,我們從家裡帶來的銀兩已經所餘無幾了。」

這句話剛好說穿了他心底的難處,正在沉吟思索之際,凝香有所發現的道:「逸楓,你看看那邊的官府告示!」程逸楓道:「哦?上面寫著什麼?」

只見告示上寫著:「近日城中採花飛賊橫行,禍害百姓,本月裡已有多名閨女遭其淫慾,人神共憤,論罪當誅!可惜現時苦無破案頭緒。若有能提供有效的情報,協助緝拿採花賊者,賞銀五十銀兩;若能親自捉拿採花賊者,賞銀一百兩。

京城衙門示」

程映霞笑了一聲,道:「好!我們就抓了這個採花賊交到官府手中,賺了那一百兩銀,那就足夠旅費有餘了。大哥,你說是不是?」

程逸楓意味深長的道:「小妹子,事情那有你想的那麼簡單的?這裡是京畿重地,天子腳下,想必官府裡的那些衙役也不是酒囊飯袋。試想想,那個採花賊既然可以避過官府的緝捕,其人必定武功高強,詭計多端,要抓了他談何容易?我們還是另謀他法吧!」

程映霞覺得有理,當下也不再多言。由於銀根短缺,三人只好找一家較便宜的客棧投宿。

「大哥,你說我們租一間客房,還是兩間呢?」程映霞俏皮道。

「當然是兩間了。小妹子,你和凝香同睡一間,我就睡在隔壁的房間。」程逸楓道。

「哎呀!我們手頭上的錢快花光了,可省則省嘛!反正都將快是一家人了,睡在一起又有什麼關係呢!」程映霞嘀咕著。那知程逸楓正色道:「不可!我和凝香雖有夫妻之實,但我們還未成親,共枕一室實在是於禮不合。」程映霞嘻笑道:「算了算了,兩間就兩間吧!嘻嘻……想不到大哥這麼一個大男人,思想居然那麼守舊。」

凝香聞言微感失望,但也不好意思再說些什麼。當夜二女同睡一室,程映霞天性活潑健談,老是逗著凝香說話,道:「凝香姐姐,感覺如何啊?」凝香溫婉一笑,道:「映霞,什麼感覺如何的?」程映霞似笑非笑,急道:「就是……就是你和哥哥的第一次……」凝香頓悟其意,紅著臉道:「你……你這樣問,叫我如何答你……」程映霞追問說:「會痛嗎?還是爽到不得了?」凝香想了一想,道:「痛是有一點痛,不過我當時中了劇毒,神智也不怎麼清晰,但……但是逸楓他對我很溫柔……映霞!你為什麼要知道這些東西?」程映霞嘻皮笑臉的道:「我就是好奇嘛!凝香姐姐,你將要是我的嫂嫂了,關於你的事情,我很有興趣哩!」

凝香的臉上忽然罩上一層幽怨之色,怔怔的凝望著燭台的火光,口中呢喃自語道:「嫂嫂嗎……真的可以嗎……」程映霞奇道:「凝香姐姐,大哥和我相處二十載,我知道他不是一個始亂終棄的人,你放心好了!」凝香輕歎一聲,幽幽的說:「我並不是懷疑逸楓的為人,只是……逸楓是為了救我才與我歡好的……只怕逸楓和我在一起,是因為責任的問題,而不是真的喜歡我……更何況我們相識不久,彼此間認識不深……」

「凝香姐姐!」程映霞打斷了凝香的說話,意味深長的道:「你只要答我一句話:你究竟喜不喜歡我哥哥?」凝香斬釘截鐵的說:「喜歡!」程映霞輕撫凝香的玉手,柔聲道:「那就成了。姐姐呀,就算你的憂慮是事實,但感情可以用時間來培養的;況且你的憂慮可能只是個一廂情願的想法,說不定哥哥已經愛死你了!來,不要胡思亂想,你這個大嫂我可是認定了。」

程逸楓獨處一室,當此夜深人靜之際,不禁想到了自己和凝香的一段霧水關係。其實他亦有著和凝香類似的憂慮:「凝香委身於我,並非出於自願,要她和我同到江東,是否強人所難?不過無論如何,我程逸楓今生今世,決不會辜負了她!」

就在程逸楓沉思之時,一陣似有若無的女子呼叫聲在房中迴盪著。側耳一聽,似是從隔壁房間傳來的聲音,且漸漸清晰,確是女子的呼叫聲。程逸楓的直覺告訴他有異狀發生,在英雄感與好奇心的雙重驅使下,他提起輕功,神不知鬼不覺的走到隔壁房間的門前。在徹底弄清狀況前,他只好監聽著房內傳出的聲音,以免鬧出笑話。

只聽得房內傳出一把嬌滴滴的女聲:「嗚……嗚……大爺!請你高抬貴手……饒……饒了小女子吧……若大爺要銀兩的話,小女子可以回家拿給你,千萬不要……哎呀!」「啪」的一聲,似是那女子挨了一記耳光,續聽得一把粗獷的男聲道:「銀兩當然要!但像你這樣嬌俏的閨女,本大爺也一拼要了!哼哼,乖乖的不要反抗吧,若你不和本大爺合作的話,就讓你可愛的臉蛋留下幾道刀痕!」

房內繼而傳來一陣衣服的撕裂聲以及女子的哭叫聲。程逸楓心裡有數,知道房內正上演著一幕霸王硬上弓,當下毫不猶豫,運足勁力,一掌推開房間的門飛身入內,喝道:「大膽採花賊!竟敢虜劫民女!今天你碰到我,算是你倒霉了,接我一招!」說著,程逸楓大喝一聲,單掌直取採花賊。

(九)

床上躺著一名少女,眼泛淚光,青絲散亂,一身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趐胸半露。少女一見程逸楓,即哭著道:「嗚嗚……這位少俠,救救小女子吧!」程逸楓和房內的男子眼光相接,只見他一身黑衣打扮,臉龐罩上一塊黑布,全然是夜行人的裝束。

那男子看見程逸楓來勢洶洶的一掌打來,竟也毫無懼色,從床上轟然而下,正面接上一掌。一聲巨響,雙方都被對手的掌力震開,程逸楓後退數步,勉強穩住身子,心下暗暗驚奇:「此人掌力充沛,內功修為不俗,顯然不是尋常的採花賊……呀!他莫非是官府懸賞緝拿的那名採花賊?不管怎樣,先拿下了再說!」

那黑衣人被程逸楓一掌震開,納悶之餘也有些奇怪,朗聲道:「小子!我與你素未謀面,河水不犯井水,你幹嗎阻礙老子作樂,要為這女子強出頭?哼!我勸你還是快快離去,免得死於非命!」

程逸楓冷笑一聲,道:「誰要死於非命,現在還言之過早!」說著,他手勢一起,雙掌撲向那黑衣人。黑衣人先前接過他一掌,知道他不是泛泛之輩,當下也不敢大意輕敵,急忙凝神提氣,雙掌齊出,掌風渾然成盾,對於程逸楓連綿不斷的攻勢,有的迎頭瓦解,有的借力打力,就是不能傷其分毫。

拳腳比拚,本非程逸楓強項。加上他萬萬料想不到有此一戰,倉皇之下竟也沒有攜帶清風劍。只見程逸楓拳腳攻去,不是被黑衣人閃避開來,就是被他的掌力化去。他久攻不下,不得要領,一時之間也束手無策。

二人鬥得一陣,程逸楓實在於拳腳功夫上沒有過人之處,漸漸抵擋不住黑衣人沉穩的攻勢,由一開始的招招搶攻,變為以穩守為主,偶然施以突擊,希望一擊得手。

黑衣人忽然掌勢一轉,大喝一聲,凌厲掌風連連打出,只攻不守,向著程逸楓全身如流星般猛然轟來。他大叫道:「不逗你玩了!一招將你了結!天降流星!」

儘管程逸楓銳意穩守,但畢竟久守必失,黑衣人一記天降流星,當真如流星般燦爛、快速,拳掌密密麻麻,又快又狠的打向程逸楓。程逸楓擋得數下,一個失手,肩膀、小腹已經中了兩掌,幸而他根基不弱,身體要害處倒不曾被擊中,但受點小傷在所難免。

程逸楓勉強挨過一招,心裡暗暗叫苦,腦中急謀對策:「論武學修為,我和這個黑衣人應該是不相伯仲,他的掌力也不是我所不能承受的。只是他似乎善於拳腳比拚,而劍術較量則是我的強項,現在的情況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長,實在是大大的惡劣,大大的不妙!無論如何,總得要想個辦法,取回清風劍……」

黑衣人不待他細想,一招一招的轟來,既狠且辣,手下毫不留情。程逸楓且戰且退,逕往門邊退去。黑衣人看出程逸楓有意逃走,當下欺身到門邊,擋住他的退路,意氣風發的說:「你想逃?門兒都沒有!誰叫你阻礙老子作樂了?你這是死路一條!」說著,他一掌打向程逸楓面門。

驀地,一團紅光飄然而至,擊向黑衣人打出的手腕。黑衣人大驚,硬生生的急忙回手收式。定睛一看,那團紅光包圍著三尺青鋒,竟是程映霞的素女劍!原來程映霞,凝香二女聽得有打鬥之聲從這裡傳出,知道有事發生,便匆忙走來一看究竟。不料這正好解了程逸楓之危!

程映霞看了看床上衣衫不整的少女,又看了看受了輕傷的哥哥,登時恍然大悟,怒道:「那裡來的採花賊!好大的狗膽!居然強搶民女,傷我大哥?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她盛怒攻心,二話不說的提劍衝向黑衣人,說道:「受死吧!落日紅霞!」

黑衣人逼得程逸楓狼狽不堪,正在沾沾自喜。豈料救兵殺到,來勢凶凶,面對暮程映霞的銳氣猛攻,他只好捨棄追擊程逸楓,專心應付程映霞。只見程映霞舞劍如輪,渾身一尺散發出淡淡紅霞,劍光宛如一抹斜陽,鋪天蓋地的圍繞著黑衣人。黑衣人沒有武器,誠已失卻先機,加上素心劍法是何等精妙,程映霞運劍如飛,氣勢大盛,豈是尋常招數所能匹敵?黑衣人全力一戰,使出了渾身解數,將流星拳法推至頂峰,亦只能與她打成平手。

凝香趁此時機,將手中的清風劍拋給程逸楓,關切的說道:「逸楓,小心點啊!」原來她經過程逸楓的房間時,發現劍在人不在,機靈的她立即想到其中潛在的危機,於是她連忙把清風劍拿到手上。

程逸楓重獲清風劍,信心大增,士氣大振,雙眼閃耀著靈動自信的光彩,口中默默的念著:「採花賊!我要你為剛才的意氣風發而後悔!」

程映霞跟黑衣人相鬥,勝負未分,忽然,一條青光飛快的襲向黑衣人背心,頓成前後夾攻之勢。黑衣人大驚,身子一矮,向側滾地一閃,僅僅避過劍鋒。

黑衣人望向程氏兄妹,但見手中的劍芒凌厲,青紅交錯,為之心驚膽戰,當下再不敢戀戰,只好放棄床上如花似玉的少女,奪窗而逃。

程逸楓對凝香道:「凝香,好好看守著床上的那位姑娘,我和映霞去追捕那個採花賊!」說完,他和凝香雙雙跳出窗戶。

黑衣人走到街上,頭也不回的向北逃去。說到身法輕功,竟是程氏兄妹高明得多,他們身子一個起落,便已追上黑衣人。程逸楓氣上心頭,疾言厲色的道:「哼,看你那裡走!」

程逸楓先前的落敗只限於比試的項目,不在於實力的分冶。是以當他重奪清風劍後,理應可和黑人打個平手,甚至是略勝一籌。再加上劍藝不凡的程映霞助以一臂之力,那有不穩勝之理?

程氏兄妹分開兩路夾攻黑衣人。程逸楓左一招清風隨來,程映霞右一記落日紅霞,但見青暉掠動,紅霞滿天,一時之間,黑衣人竟被一大片青紅劍光團團的包圍著,再也不能動彈反抗。

黑衣人張口結舌,驚嚇得呆了。「唰唰」數聲,黑衣人的雙手,雙腳都分別被青紅劍光劃破了一道長長的傷口。

程映霞看著黑衣人那痛苦慘敗的模樣,得意的說道:「大哥,要不要一劍殺了這個淫賊?」

程逸楓忙道:「不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他雖然罪大惡極,但我們也不可以濫用私刑,還是將他交到官府去吧!況且還有那一百兩的賞金……」

程映霞喜道:「是呀!我差點忘了賞金的事!就這麼決定了。」

二人押著渾身是傷的黑衣人,得意志滿的回客棧裡去。

(十)

程氏兄妹力擒黑衣人,一左一右的押著他回到客棧。黑衣人全身要穴被封,連說話也不能,只能乖乖的任由擺佈。客棧的小二們看見如此情況,嚇得渾身冒汗,不敢多問。

三人回到那險被強暴姑娘的房間,那姑娘一見黑衣人,登時流露出驚恐的神色,身子及牙關抖震不已,貝齒相碰,格格作響,一臉餘悸猶存的樣子。程映霞看到她如此驚慌,於是一拳打昏那黑衣人,他眼前一黑,旋即頹然倒在地上。

程映霞轉向那姑娘,柔聲說道:「那個可惡的採花賊已被我們拿住了,明天就送到官府治罪,姑娘不必驚慌。」凝香一直伴在那姑娘身邊安慰她,此刻黑衣人已被捉拿,凝香忙不迭的從床上下來,走到程逸楓之前,緊張而關切的問候道:「怎麼樣?逸楓,你沒受傷吧!」

程逸楓看得凝香如此關心自己,先前的種種顧慮一掃而空,吻了吻凝香臉頰,柔情道:「我沒有受傷,對不起,凝香,害你掛心了。」凝香的粉臉浮現出一抹紅暈,一雙妙目含情脈脈的望著程逸楓,彼此四目交投,心意互通,一切盡在不言中。

忽然,那姑娘從床上下來,向凝香及程氏兄妹盈盈拜倒,激動的道:「謝謝各位出手相助,救小女子一命,大恩大德,小女子雖肝腦塗地,亦難報萬一……」她說到最後,竟語帶嗚咽,險些哭了出來。

程映霞輕輕的扶起那姑娘,說道:「小事一宗,不足掛齒,姑娘快快請起!」程逸楓接口道:「敢問姑娘芳名,家住何處?明日一早,我們送姑娘回去。」那姑娘拭去眼角的淚水,鶯聲道:「小女子姓張,單名綠,家住北京城東的學士府。家父是當朝內閣大學士張廷玉。」

程逸楓「哦」了一聲,續問道:「張姑娘何以被那採花賊虜去?」張綠歎了一口氣,幽幽的道:「此事說來慚愧。小女子年方十六,待字閨中,平日三步不出閨門。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爹娘常說我長得不錯,並不急於出閣,對眾多前來提親的官紳子弟,總是好言婉拒,但偏偏前來提親的人數,不減反加。不知怎地,那些提親不遂,又和我有過一面之緣的人,都過份渲洩了小女子的美貌……」

張綠頓了一頓,正在凝神靜聽的程逸楓望向她,只見她五官姣好,稚氣未消的少女臉蛋上自然的流露著一種大家閨秀應有的神韻氣度;一雙剛哭過的眼睛,顯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程逸楓心中大起愛惜之感,想到那些提親不遂的人,並不是誇大其美貌,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張綠續道:「今天下午,我閒著無事,於是和兩名丫環到前院聽鳥賞花。不料走得一陣,一個黑衣人突然翻過前院的圍牆,跳了進來,二話不說的一把將我抱起。所有的家丁,婢僕都衝過來救,但可惜那黑衣人武功高強,輕而易舉的便打倒所有人,抱著我揚長而去。」

程映霞聽得緊張,追問道:「後來怎樣?」張綠的情緒有些激動,聲音微微提高:「當時,我驚慌到不得了!不住扭動身子反抗,但那黑衣人力度奇大,豈能掙脫?我只好大吵大嚷,後來惹得那黑衣人不耐煩了,一掌把我打昏……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身在這裡了。那黑衣人就站在床邊,色瞇瞇的盯著我,又撕破我的衣服……若不是各位及時出手相助,恐怕,恐怕……」說著,她的聲音愈發顫抖,盈眶的熱淚就要涔涔而下。

程映霞好言安慰道:「張姑娘,現在已事過境遷,今晚就請你在此好好休息吧!一切都交給我們處理好了。」

張綠聞言大為感動,微微躬身道:「小女子在此謝過各位,不知各位怎樣稱呼?」

程逸楓微笑道:「在下程逸楓,這是我的小妹映霞,那是凝香姑娘。」二女點頭示意。

忽然,一陣深沉的男子呻吟聲傳入眾人耳裡,回頭一看,只見那黑衣人已經悠悠轉醒。程逸楓對張綠道:「張姑娘,失陪了,我們要仔細審問一下那採花賊。」說完,他押著那黑衣人,和二女退出房間。

不一會,眾人回到程逸楓的房間。程逸楓解開黑衣人的穴道,掀開那蒙面的黑布,只見他是一個濃眉大眼,稜角分明的大漢,約莫三十歲左右。他穴道一解,當即破口大罵道:「臭小子,臭丫頭,快快放了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再不放我,就要你們好看!」

程映霞性子剛烈,按捺不住,拔出素女劍架住黑衣人頸項,喝道:「我知道你是誰!你是一個寡廉鮮恥的採花賊,是吧?」說著,素女劍劍鋒觸及他的皮膚,微微滲出血水。

黑衣人受痛大驚,但不減其氣勢,還擊道:「哼!本大爺就是山西神拳門掌門人馮萬鈞的兒子馮偉松,你們膽敢對我不敬,就是和整個神拳門為敵!」

程逸楓愕了一愕,口中沉吟了一會。馮偉松還以為自己的來頭太大,唬住了程逸楓,他那知程氏兄妹和神拳門的一段淵源?他自認是馮萬鈞的兒子,顯然是毫無好處。程映霞知道面前此人就是罪魁禍首的兒子時,不由得怒火中燒,氣上心頭,挺劍道:「我先殺了你!」

凝香急忙制止程映霞,說道:「映霞,且別衝動!還看逸楓的決定。」她望向程逸楓,柔聲說:「逸楓,依你之見,該怎麼樣?」

程逸楓本身也微有慍色。但念到一人做事一人當,殺害自己爹娘的是韓川峰,指使人是馮萬鈞,他們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與旁人無直接關係。他當下強斂心神,對馮偉松道:「近日城中連串的風化案,可都是你的所為?」說到最後,語氣漸漸嚴厲起來。

馮偉松受到程映霞的連番威嚇,更差點被一劍殺了,氣勢已失,當下收起囂張狂妄的神態,淡然道:「是又怎樣?那些閨女遲早也要嫁作人婦的,我早一點教曉她們床第之事,不是很好嗎?」

程逸楓聽他大發謬論,遂從新封住他的全身要穴,雷霆道:「不論你是什麼身份,有什麼人撐腰,我都要為被你姦污而失貞的姑娘們討回公道。你的那些謬論,留待明天給公堂的大人聽吧!」

當晚,張綠姑娘因驚慌過度,體力透支,很快便昏沉入睡了。凝香和映霞仍是共枕一室,而程逸楓則守在馮偉松身邊,以防他逃走。

到了二更時份,當眾人好夢正甜的時候,程逸楓房間的窗外忽然晃動著一團黑影,似乎正高速的衝著他而來。

(十一)

那團黑影高速飛至,愈來愈近,終於「砰」的一聲巨響,窗子被黑影撞破了一個大洞,紛飛的木屑散落一地。

程逸楓為了看守馮偉松,是以保持半夢半醒,不敢熟睡。巨響一起,他即猛然驚醒,霍地站起來,喝道:「什麼人!」

那團黑影衝破了窗子,巧妙的翻身落地,定睛一看,黑影竟然是一個頭髮花白、腰纏一柄精鋼大刀的老者。二人眼光相接,都不禁「咦?」的一聲,驚呼起來,叫道:「是你!」

那老者冷笑一聲,幸然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找了你三個月,但茫無頭緒,不料竟然在這裡找到你!小子,快乖乖的交出玉白虎,老子饒你不死!」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程逸楓的殺父仇人韓川峰!

程逸楓清風劍出鞘,猛指向韓川峰,義憤填膺的道:「老賊!你殺我父親,這筆血海深仇,今日就要和你算清楚!哼!你想救馮偉松那淫賊,先要問問我的清風逍遙劍!」說著,他鼓動全身真氣,使足輕功,如疾箭般挺劍衝向韓川峰。一時之間,房間內劍茫閃爍,寒光點點,韓川峰竟被清風隨來的平衡劍氣四面圍困,如置身於一個銀白色的網罩中。

韓川峰差一點便死在程玄清的清風劍下,深知清風逍遙劍法的厲害,當下全不輕敵,收斂心神,一柄鋼刀舞動如輪,砰砰碰碰的格開清風隨來的包圍,凝神道:「小子!讓你也嘗嘗十字連環刀法,之後送你到陰間和你爹娘團聚吧!」

發生這場大戰,二人都是萬萬料想不到的。在天城山一役中,韓川峰身受重傷,落荒而逃,回到山西神拳門的總部後,當然受到掌門馮萬鈞的責備。馮萬鈞奪寶不成,深深不忿,於是再派人前往天城山。豈料人是找不到了,找到的卻是程玄清夫婦的墓穴。馮萬鈞估計玉白虎乃是落在程玄清的子女身上,他命令韓川峰務必要尋回程玄清的子女,重奪玉白虎。

韓川峰帶同大批手下,其中也包括馮萬鈞的獨生子馮偉松,四處搜尋程氏兄妹的蹤跡。只是中國何其大?大江南北,三山五嶽,要尋找茫茫人海中的一對兄妹,談何容易呢?他們手上毫無頭緒,有如大海撈針,只好沿著天城山入關的路線作出搜索。

一個月前,他們來到京城一帶。搜索工作依然是裹足不前,不得要領,他們就在京城的一間客棧落腳,對四周的地方加以搜查。馮偉松元是一個淫邪好色之徒,常恃著自己的身份地位,欺壓淫慾婦女。一路以來,馮偉松禁慾多時,精力無從發洩,到了京城繁華之地,終於忍受不住,連番虜捕良家婦女加以施暴。

上得山多終遇虎,他姦淫張綠不成,反而被程氏兄妹所擒。恰巧,韓川峰一群人下榻的客棧,正好在程氏兄妹所住那間客棧的附近。這夜,韓川峰見馮偉松深夜未歸,遂擔心他的安危。畢竟他是掌門之子,若有任何閃失的話,自己將難辭其咎。韓川峰深知他好色成性,在稍加打聽後,很快便知道有黑衣採花賊失手被擒的消息。於是他潛藏在客棧之外的隱暗處,待得二更時分,夜深人靜的時候施以一個突擊來救人,希望一擊得手。豈料這樣誤打誤撞的,竟然讓他碰到程逸楓這個目標人物,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回到大戰現場。程逸楓憑著一股怒氣,主動搶攻,招招殺著,一時之間,韓川峰竟被其氣勢所震懾。但韓川峰到底是程逸楓的前輩,二十餘招過後,韓川峰冷靜下來,氣息沉穩,漸漸將劣勢扭轉,由守轉攻。

論學武的資質,論兵器的精良,抑或是論刀法劍法本身的優劣,都是程逸楓這廂稍勝一籌。只是韓川峰以數十年的內功及刀法修為,硬碰初出茅廬的年輕少伙子,其勢猶如獅子撲兔;加上程逸楓報仇心切,一時氣上心頭,失卻了平日的沉著冷靜。程逸楓連番施以絕招,左一招意游天地,右一記清風隨來,都失去了平日應有的準繩及威力。他久攻不下,不得要領,他愈來愈急,反而漸漸暴露了渾身要害。

說時遲那時快,韓川峰大吼一聲,雙足使勁一跳,躍上房間中的木桌;他趁著上升之勢未老,以桌借力,單足輕點,身子再向上升約莫丈餘。他驀地大叫:「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子,你這是自尋死路,怪不得我!」

韓川峰居高臨下,俯攻程逸楓,誠已佔儘先機。忽然,一道寒光映入程逸楓的眼裡,由上而下,原來是韓川峰的得意絕技十字連環擊。只見無數白光十字連成一直線,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直撲程逸楓天靈。程逸楓大吃一驚,急忙之間使出一記風捲殘雲,迎頭痛擊。

風捲殘雲原本是破解高空攻勢的妙著,韓川峰亦曾敗於它之下。但程逸楓匆忙使來,使勁不足,既欠缺程玄清的深厚內力,也沒有程玄清的飄逸神采。銀龍般的清風劍氣與連環白光十字猛然交擊,鏗鏘之聲大作,但見一團刀光劍影交纏於二人之間。

韓川峰加緊催動真氣,增強攻力,身子俯衝之勢兀自不止。終於「鏗」的一聲,十字連環擊突破衝散了風捲殘雲上升的銀白劍光。程逸楓雖處驚不亂,以神兵清風劍護著渾身要害,身子急忙後躍,勉強避開了十字連環擊的第一波攻勢。一連串白光十字轟然的落在木地板上,地板旋即碎裂,木屑激彈而起。

既然是十字連環擊,取名連環,那有毫無後著之理?只見韓川峰甫一落地,驀地鋼刀一揮,又有一連串白光十字向程逸楓衝來。程逸楓經過剛才一記閃避,經已退至牆角。他眼見避無可避,只好背水一戰,心中大叫一聲:「橫豎是死,拚了!」他心念既定,遂再不猶豫,雙眼閃耀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光彩,提劍使出清風逍遙劍法的終極絕招──盛夏風暴。

盛夏風暴是清風逍遙劍法中的最後一式,霸道之餘又難以駕馭。劍招威力雖大,但因為其反動力亦不少,若修習者使用不當,或功力不足的話,很容易被其威力反噬,不能殺敵之餘反而身受其害。俠客如程玄清,都要三十歲時才能完全掌握使出盛夏風暴的要訣。程逸楓天資雖高,練功雖勤,但圓熟的劍法是需要時間浸淫出來的。是以程逸楓到現時為止只是在摸索階段,更未嘗以全力施為此招。

當下自己命在旦夕,情勢凶險,已經顧不得使出此招的後果了!他爆發全身的真氣,左手捻起劍訣,右手挺劍在空中劃了個劍花,劍花頃刻間幻化成一個風暴,層層屯積,凝而不發。就在這時,韓川峰的白光十字刀勢已然殺到,程逸楓大喝一聲,挾著風暴般的劍花憤然衝向韓川峰。甫一交鋒,醞釀著的風暴旋即轉變為一個颱風,猶如一個高速轉動的齒輪,迅速的溶化消弭白光十字的衝擊力。

一記盛夏風暴,當真威力無匹。程逸楓以此扭轉頹勢,反客為主,就在勝券在握之時,他突然面容扭曲,口中噴出一道鮮血。原來他為了使出盛夏風暴,強行催谷內力,以致經脈紊亂,內息逆轉,被反動力所噬。

「事已至此,豈能功虧一簣?罷了!」程逸楓強忍體內翻騰的血氣,咬緊牙關,手中劍式絲毫未老,依然撲向韓川峰。

面對著程逸楓這拚死的一擊,韓川峰大感錯愕,慌忙回刀守衛。但盛夏風暴的威力實在太大,儘管他擋得住颱風的外圍劍氣,也擋不了風眼部份的真空威力。終於,清風劍氣擊中了韓川峰的小腹,觸及了他與程玄清大戰時的舊患,鮮血直流。他登時悶哼一聲,身子左搖右擺,並以刀尖點地借力,不住喘氣道:「小子……你……你瘋了嗎!竟想來個玉石俱焚,同歸於盡!」

這時,房門外響起一陣急速的腳步聲,繼而房門被大力推開,二個人影飛快闖進來,這不是程映霞和凝香,又是誰人?

二女睡得正甜,忽聽得程逸楓房中傳出打鬥之聲,經已火速前來助戰。那知還是遲了一步,程逸楓經已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韓川峰眼見新的敵人出現,又認出了其中一個是程玄清的女兒,心裡暗暗叫苦。他不敢戀戰,迅速走到床邊抱起馮偉松,一躍奪窗而逃。

二女看到瀕死的程逸楓,哪還有心情及力量追趕韓川峰?只見凝香撲向程逸楓,流著兩行熱淚道:「逸楓!逸楓你不要死呀!你醒一醒吧……」程映霞探了探他的鼻息,知道他一息尚存,遂扶起他的身子,以自己有限的真氣護著程逸楓的心脈,對凝香憂心忡忡的道:「大哥受了極嚴重的內傷,看來……看來……」

張綠這時亦已到達現場。她看見程逸楓暈倒在地,關切的道:「程公子怎麼了?」只見二女眼有淚光,搖頭不語。

張綠望見黑衣人被劫走,知道程逸楓的受傷與自己有關時,不禁大為自責,含淚道:「程公子為了救我……才……才會……」忽然,她像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對了,我家有一顆『採陰補陽丹』,據說它有起死回生的神效,但不知是否管用?不管如何,這都是一個希望!」當下她對二女道:「快將程公子送到我家去,或有一線生機!」

(十二)

程逸楓身受重傷,攤倒在地;映霞,凝香二女正自慌了手腳,六神無主,忽聽得張綠的一番話,就如在黑暗中看到一線曙光,凝香急道:「張姑娘,你說有辦法救回逸楓嗎?」

張綠道:「我也沒有十足把握,只是我爹爹收藏著一顆採陰補陽丹,這仙丹本是來自西域的貢品,皇上在三個月前賞賜了這仙丹給爹爹。據皇上說,這仙丹由多種珍貴藥材,稀有奇珍,花了五年時間才練制而成,有均調內息,安經順脈,甚至於是起死回生的神效。爹爹對此珍而重之,妥善收藏。程公子若服下此仙丹,或有一絲轉機!」

二女雙眼亮光一閃,但隨即轉為晦暗,程映霞黯然道:「可是,既然你爹爹如此珍視採陰補陽丹,會否忍痛割愛?」張綠輕咬下唇,激動的道:「若不是程公子捨身相救,小女子定然遭奸人所辱了,豈能偷生於人世?小女子必定說服家父拿出仙丹,以報大恩!事不宜遲,我們快快動身吧!」

當下,程映霞、凝香二女左右攙扶著程逸楓,由張綠帶路,緩緩的前往學士府。張綠的父親張廷玉,是當朝內閣大學士兼軍機處大臣,他為官清廉,剛正耿介,深得皇上的信任,同袍及百姓的愛戴。學士府就在北京城東,紅牆綠瓦,牆角分明,絕對不難找。

深夜時份,月暗星稀,張綠提著燈籠在前引路,二女扶著程逸楓,只見他昏昏沉沉,步伐蹣跚,一張俊瞼一時通紅,一時鐵青,口中低吟不住,顯然是內息血氣極不平穩。二女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只盼那顆採陰補陽丹真的能救他一命。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他們來到學士府門前,站在大門前的兩個守衛一見張綠平安回來,大喜過望,連忙上前行禮道:「二小姐,你可平安回來了!老爺知道你被人虜走後,發了瘋似的派人四處找你。」

張綠氣急敗壞的道:「老爺呢?老爺在哪兒?」守衛道:「老爺正在書房等候消息。」張綠對二女道:「程姑娘,凝香姑娘,快跟我來!」他們穿越蜿蜒迴廊,經過亭台樓閣,來到了一間雅致的書齋之前。張綠逕自推門內進,大喊道:「爹!女兒回來了,爹……」

一個面貌清攫英挺的老者飛快的從內堂走出來,他一見張綠,高興得笑逐顏開,一手環抱她道:「好女兒!你回來了!那個黑衣人有沒有把你怎麼樣?你有否受傷?」張綠急道:「爹,女兒很好,也不曾受傷。可是,女兒要問爹爹要一件東西,就是採陰補陽丹!」

張廷玉大感愕然,驚訝的看著張綠,道:「你要為何採陰補陽丹?有何用處?」這時,二女扶著程逸楓慢慢走進書齋,當下張綠將自己如何被虜,如何險些失貞,如何得到程逸楓他們三人相救,程逸楓如何受傷的事向張廷玉詳加說明。

張廷玉望向程逸楓,見他劍眉星目,英挺不凡,兼且於自己的女兒有救命之恩,遂對他大有感恩之心,道:「採陰補陽丹是皇上御賜之物,當世奇珍,豈能隨意使用?這樣吧,我先叫胡醫師替程少俠診治,看情況如何吧。」

胡醫師是學士府內醫術最高明的醫師,平日張家有什麼病痛,都是他一手診療的。他們將程逸楓安頓在客房裡,待胡醫師仔細診治。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後,胡醫師診察完畢,對眾人道:「程少俠渾身的經脈逆轉,血氣亂衝,非單靠開方服藥所能痊癒,請恕老夫無能為力。」

程映霞、凝香二女驚聞此一噩耗,憂心忡忡的望著程逸楓,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張綠更是擔心,「噗」的一聲向張廷玉跪下,流著兩行熱淚道:「爹!你救救程公子吧!今天若不是程公子相救,女兒再也不能見到爹爹你了!採陰補陽丹雖然珍貴,畢竟是身外之物,你老人家就當是為了女兒吧!」

人心肉造,張廷玉看見女兒如此懇求自己,一顆心登時軟了下來,柔聲道:「乖女兒……那好吧……程少俠一表人才,又對你有救命之恩,實在不可如此死去,就用採陰補陽丹吧!不過……」

程映霞見他面有難色,怕他出爾反爾,舉棋不定,道:「謝謝張老爺如此慷慨大方,我們感激不盡!」說著,她和凝香雙雙拜倒於他之下。

張廷玉歎了一口氣,說道:「沒錯,這顆採陰補陽丹的而且確有起死回生的效用,但是使用上卻有很多條件需要配合。若果稍有偏差的話,不但救人不成,反而加速了傷者的死亡。」

眾女聽得使用仙丹不當的後果竟可如此嚴重,都重重的嚥了一下口水,凝神靜聽。

張廷玉續道:「既然稱為採陰補陽丹,當然是用在男性身上效果最好。程公子服下後,仙丹的藥性會滲入渾身經脈,帶領逆轉的血氣重入正軌,撥亂反正。但由於血脈會在短時間內翻滾膨脹,所以,必須要讓他有一個發洩精力的途徑,就是要他出精。」

眾女知道其中的奧妙後,不禁羞紅了瞼。凝香心裡有數,以自己和程逸楓的親蜜關係,令他出精這個任務自然非她莫屬,心道:「若只要令逸楓出精,不一定要和他交歡,我用手替他解決就可以了。」

那知張廷玉續道:「接下來才是整個療程的關鍵時刻。程少俠出精後,身體會一下子變得很衰弱,承受不了陽氣大量外洩的衝擊,恐有性命之虞。這時,必須以一股處女元陰從程少俠的陽物進入他體內,補充調和剩餘的陽氣,這才能陰陽調和合一,大功告成。」

眾女大吃一驚,凝香更是嚇得面無人色面,心下暗惴:「需要處女元陰之氣嗎?我……我已經不是處女,那……那怎麼辦?」

張綠見凝香面色有異,小聲的對她道:「凝香姑娘,你……你和程公子是一對,陰陽調和之事,只好由你……」她只道程逸楓和凝香二人尚未成親,凝香應該還是處女,那知他們先前的一番雲雨?

凝香望望程映霞,又再瞧瞧張綠,頓覺羞不可竭,無地自容,低著頭說道:「我……我不是處子之身了……」

張綠愕了一愕,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但心裡實在是急得不得了!眼見程逸楓愈發震顫,情況愈來愈糟,但一時之間,那裡來的處女讓他補充元氣?

張廷玉平靜的道:「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此仙丹才叫採陰補陽丹。至於由誰來替程少俠補完,倒是一個難題……」

張綠看著程逸楓,只覺心如刀割,口中默念著:「程公子……程公子一定不可以有事……只有處女元陰才可以救活他……」忽然,她猛然抬起頭來環視著眾人,凜然道:「我來替程公子補完!」

(十三)

張綠此語一出,眾人登時帶著難以置信的目光的著她。張廷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作鎮定道:「乖女兒,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你是堂堂當朝內閣大學士的女兒,好端端的一名黃花閨女,怎能……怎能如此糊里糊塗的……唉!不要說了!我不批准你這樣做!」

張綠熱淚盈眶,急道:「爹!程公子愈來愈辛苦,只怕他熬不下去了!女兒的性命是程公子救回來的,若程公子因此而有什麼不測的話,女兒……女兒一輩子也不會心安的啊!現在,只有處女元陰才可救活他,一時三刻之間,只有女兒可以救他呀!爹,你就別管女兒吧!」

張綠說得合情合理,張廷玉一時為之語塞。這時,凝香的心裡百感交集,一雙妙目彷彿失去了焦點,矛盾異常:她當然希望程逸楓能夠化險為夷,但面對著採陰補陽丹的特殊藥性,自己竟然一籌莫展,無能為力;若要自己的心上人平安無事的話,就意味著他要和別的女子交歡,心裡難免有點酸溜溜的感覺。但她畢竟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小女人,在如此生死關頭,豈能介意此等小事?她結結巴巴的道:「張……張姑娘……你……你這是認真的?你不後悔?」

張綠轉過頭來,緊握凝香的手,道:「凝香姐姐,我已經決定了,絕對不會後悔!程公子於我有救命之恩,這是我唯一報答他的方法。只是……為了救回程公子,我只好和他……希望姐姐不要介意……」凝香微微一笑,輕撫著張綠的秀髮道:「張姑……妹子,你能救回逸楓,姐姐高興也來不及呢!怎會介意?」

張廷玉搖搖頭的歎了一口氣,無奈的道:「唉……事已至此,爹爹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了……這可能是你的命吧!只盼程少俠以後能夠好好的待你……事不宜遲,趕快讓程少俠服下採陰補陽丹,其它閒雜人等退出客房,女兒,你……你好自為之吧!」說著,他從懷裡拿出一顆紫紅色的小丸交給張綠,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然後和其餘二女退出去。此刻心裡最難受的當然是凝香,她懷著幾分擔心,幾分醋意,讓自己的視線漸漸遠離房中的二人……

房中倏地只剩下程,張二人。張綠拿著那顆紫紅色的採陰補陽丹,戰戰兢兢的走到程逸楓之前。她望向痛苦低吟著的程逸楓,見他脹紅了臉,健碩的身軀起伏不定,遂將手上的仙丹塞進他的口裡。

「骨碌」一聲,程逸楓勉強吞下。張綠坐在床沿,緊張的注視著他的變化。不消一刻鐘時間,忽然,程逸楓猛然驚醒,大叫一聲,躺在床上雙掌齊出,向空中連連虛擊,只覺一道道無形氣勁從他掌心連珠炮般激盪而中。張綠知道,這是採陰補陽丹正發揮作用,遂不敢打擾。

不久,無形氣勁漸漸消散,程逸楓又再次陷於昏迷,但翻滾的血氣卻無半點減弱的跡象。隨之而起的,是程逸楓的陽物開始充血隆起!張綠面色緋紅,櫻唇微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道:「是……是時候了!我……我一定要救回程公子!」

她舉起纖纖玉手,動作生硬的脫下外衣。當脫到貼身的褻衣時,不禁又遲疑了一會,停下動作。她搖了搖頭,對自己道:「張綠呀張綠!你還猶豫什麼?人家程公子對你恩重如山,又一表人才,能夠委身於他實在是你的福氣!」她心念既定,不再遲疑,一手脫下了自己僅餘閉體的衣服,也解除了程逸楓下身的所有束縛。

少女全身赤裸,香汗微滲,帶著既緊張又期盼的目光凝視著程逸楓的下身;一雙粉雕玉琢般的乳房上下起伏,略帶豐盈的一雙大腿本能上的緊合著,嘗試平息少女內心的悸動。這一切一切,就像一幅姣美的圖畫。一時之間,房間內春意盎然,連空氣中也飄散著一股誘人的處女氣息。

程逸楓彷彿也感受得到張綠所散發的香氣,下身陽物被徹底喚醒,以前所未有的雄偉姿態對向她。張綠霎時之間也看得呆了!她年方十六,平日家教深嚴,不用說毫無性事經驗,就算連最基本,最有限的床第知識也只是停留在紙上談兵的階段。現在貿然要她主導此等事情,那有不手忙腳亂,戰戰兢兢之理?她心下暗惴:「採陰補陽……採陰補陽……那即是要把程公子的那個……那個東西插進我的身體,然後讓它順利射出陽精!」

張綠伏在程逸楓身上,雙手牢牢的環抱著他的肩膀,一對堅挺的乳頭緊貼著他的胸肌,不住摩擦。她面對著程逸楓的俊臉,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但見四片紅唇纏綿交疊,張綠全情投入,渾然忘我,將自己對程逸楓的傾慕與感激全部表現出來。

她深知自己有更重要的任務。好不容易的分開了吻得火熱的朱唇,張綠終於將目標轉移到他的陽物!她抬起上半身,雙腿跨在程逸楓的大腿上,輕輕的說:「再見了!我的少女時代;再見了!我的處子之身!」她輕握著程逸楓劍拔弩張的陽物,固定位置,就要往自己的初穴插去!

「呀……啊……」

只聞尖叫而不見落紅,原來張綠心情過於緊張,又沒有充足的前戲,以至初穴非常乾涸,不得其門而入。她承受不了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陽物只沒入了先端部份便即退了出來。

張綠心裡自責的道:「怎麼會這樣的!小小的痛楚也抵受不了嗎?唔……」她輕撫著自己那乾涸的妹妹,幽幽的道:「看來,只好先讓她潮濕一點吧!」她以左手在初穴上不斷打圈摩擦,待得愛液微微滲出之後,嘗試深入食指作活塞運動。但有謂欲速則不達,愈是刻意的調情,效果愈是強差人意。是以她弄了好半天,就是不怎麼濕潤。

手指一進一出之間,她忽見程逸楓面容有異,陽物愈來愈賁張震顫,料想必定是他的血氣翻滾已到了一個危險程度,再不讓他出精的話,恐有性命之憂;替他出精不是問題,但偏偏自己又不爭氣,處女元陰還沒準備好,來不及采陰而補陽的話,程逸楓又是死路一條。當下,她已經顧不得自己的疼痛了!她腰肢一沉,陽物盡根而入!

在預計得到的痛楚中,儘管張綠失神的尖叫,可是,在她內心深處,那一股難以言喻的高興暢快感覺,卻足以令她心滿意足。這可能是出於她對程逸楓的愛意吧!

此時此刻,在張綠的腦海裡就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救活程逸楓,報答程逸楓!相比起這種無私的愛意,失身所帶來的痛楚,又算是什麼?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痛楚對她來說,只是一種考驗;落紅對她來說,卻是一種幸福!尤其是自己的處子精氣,竟可如此妙用。儘管她汗如雨下,儘管她痛不欲生,她亦甘之如飴了!

沖得一陣,張綠對程逸楓強烈的愛意,將痛楚漸漸轉化作為快感。她感覺得到,採補的重要時刻快到了!要採補過程成功,先決條件是男女雙方要同時到達高潮,陰陽之氣互相融會交流,始能有用。張綠感覺到穴內的玉莖將近爆發臨界點,遂再不強忍春潮,迎接重要的一刻!

「啊呀……」

同一時間,彼此的精華傾洩而出。程逸楓帶著滾存已久的能量,直射張綠體內;就在此時,張綠寶貴的處女元陰剛好填補了程逸楓失去的元氣。

張綠經過消耗極大的初夜,體力委實透支。昏倒前一刻,在她的腦中只有一句話,就是:「程公子,請你盡量採補吧!你……一定……一定要康復呀……」

當晚,房中的二人昏沉的相擁而睡;房外的眾人各有各的心事,也是不得安枕,就這樣度過了漫長的一夜……

(十四)

吱吱的鳥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雲霧繚繞的東方群山泛起了一層魚肚白,漸漸,晨光照到程逸楓疲憊的眼簾上。

程逸楓勉強掙開眼睛,組織他混亂零碎的思緒:「這……這裡是?韓川峰呢!他逃了嗎……」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華美的房間,但自己卻疲倦不堪,渾身無力,並隱隱覺得陽關空虛,似乎曾經出精。

就在此時,房門戛然而開,凝香雙手捧著一碗藥,走到程逸楓身旁,柔情的道:「逸楓,趕快喝下這碗藥吧,對你的傷勢很有幫助的。」程逸楓接過藥碗,問凝香道:「凝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記得我使出盛夏風暴,重創韓川峰,之後……之後我便失去知覺了……我為何會在這裡?還有……沒有什麼特別事吧?」他對似乎曾經出精一事深感不安。

凝香臉色微變,但隨即回復平靜,微笑道:「你運功過度,血氣逆轉,幸得張綠姑娘的爹爹借出仙丹,救你一命。這裡是張大人的官邸。」程逸楓微微點點頭,續問道:「就此而已?但我總覺得下身氣虛血弱,似乎……」

凝香漲紅了臉,靦腆的說道:「張綠姑娘為了救你,她……她……失身於你了……」說到最後,聲音小得無可再小。程逸楓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追問事情原委,之後頹然說:「我……我真是萬死莫贖,竟然玷污了她,這……這叫我如何是好?」他心裡充滿罪惡感,不敢正視凝香。那知凝香看穿了他的難處,主動道:「逸楓呀,張姑娘是一個大家閨秀,樣子又出眾,現竟肯委身於你,你千萬不可負了她呀!我……我只不過是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你不必……」

程逸楓抿著凝香雙唇,深情道:「我說過今生今世,決不負了你,你不要胡思亂想吧!張姑娘於我有救命之恩,我很是感激,但不可就此誤她一生!」

二人緊緊的摟抱在一起,但罪惡感及責任感一直纏繞著程逸楓,揮之不去。凝香磊落大方的態度,更使程逸楓自慚形穢,無地自容。二人溫存一陣,凝香忽道:「若張姑娘不嫌棄的話,二女侍一夫也無不可,只是這太委屈了她了。」程逸楓親吻她的秀髮,道:「凝香……我……」

話說張綠和程逸楓一夜溫存後,對他的愛意只有增無減,但卻明白他已有凝香這位紅顏知己,正在煩惱不已。此刻程逸楓已醒,自己卻不敢面對他,生怕被他當面拒絕。她在房間外徘徊,正好碰到了張廷玉。張廷玉道:「女兒,你沒事吧,程少俠他怎麼了?」張綠低著頭道:「他沒事了。」張廷玉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道:「女兒,爹爹看程少俠他一表人才,應該會是一個好歸宿。既然你和他已經米已成炊,那爹爹就將你許配給他吧,你意下如何?」

那知張綠沉默不語,輕輕搖頭。張廷玉大惑不解,問道:「你不是喜歡他的嗎?為了救他,你寧可捨棄貞節!女兒,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大可告訴爹爹,讓爹爹替你作主!」張綠呢喃道:「程公子不會喜歡的的。」張廷玉笑了一聲,道:「胡說!我家女兒才貌出眾,又是當今朝廷重臣的掌上明珠,程少俠又怎會不喜歡?」張綠輕咬下唇,一臉憂傷道:「可是……可是他已有凝香姑娘,哪容得下女兒……」張廷玉哈哈大笑,道:「爹爹以為你擔心什麼,原來是此等小事。程少俠與凝香姑娘既未成親,那就好辦。你和程少俠可先行完婚,若程少俠和那位凝香姑娘真的有情的話,大可納她為妾,豈不是完滿解決?」張綠頓足道:「怎能如此強人所難的?程公子的心意如何,女兒也不知,況且這不是太委屈凝香姑娘了嗎?」

張廷玉只好苦笑道:「好女兒,你不要老是替別人著想,你也要為自己打算一下呀!這樣吧,爹爹先去探一下程少俠的口風,看他如何打算再作決定吧!」

不一會,在學士府的大廳上,程氏兄妹、凝香和張廷玉正在交談。

程逸楓感於張廷玉相救的大恩,抱拳道:「多謝張老爺慷慨割愛仙丹,以救晚輩一命,晚輩在此謝過。」張廷玉微微一笑,道:「程少俠不必如此,多得程少俠俠義心腸,救了小女,以致免受奸人所辱,老夫好生感激。」

張廷玉頓了一頓,道:「唉,我這個女兒,雖然算不上的國色天香,但也有幾分姿色,琴棋書畫亦略懂一二。她有幸嫁於程少俠為妻,是她的福氣,望程少俠以後好好待她。」

程逸楓搶先道:「張老爺的好意,晚輩很是感激。但晚輩早已有了心怡的姑娘,恕晚輩不能接受……」

張廷玉臉色微變,語帶激動地道:「程少俠!小女本是好端端的一名黃花閨女,將要嫁為人婦。現在她既不是處子之身,若程少俠不肯認帳,你叫她如何自處?」

張綠一直藏身在大廳的柱子之後,偷聽他們的對話。此刻聽得程逸楓對自己毫無意思時,有如晴天霹靂,一顆心彷彿要跌入無底深淵之中。虛空的目光霎時間失去了焦點,口中呢喃著:「程公子……」

張廷玉得理不饒人,繼續進迫程逸楓。程逸楓自知理虧,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在此尷尬時候,張綠從柱後走出來,大聲道:「爹、程公子,不要吵了!女兒自知命薄,實配不起程公子,既然程公子那麼討厭我,那就算了吧!」說完,她眼帶淚光的衝出大廳。

久未作聲的凝香看見此等情況,不忍的道:「逸楓,你怎麼能如此不負責任呢?人家為你如此犧牲,這樣好的姑娘,到那兒去找?別顧慮我,趕快去追張姑娘吧!」

程逸楓如夢初醒,跟著追了出去。

張綠傷心欲絕,頭也不回的奔回自已的房間。程逸楓到了這個時候才覺得後悔,心下暗惴:「張姑娘待我有情有義,我怎能如此殘忍的對她?既然凝香也不介意多一位妹妹,我為何那般裹足不前呢?」

他走到張綠房間前,叩門道:「張姑娘,我……我並不是討厭你……只是我既然和凝香有婚約在先,恐怕委屈了你。」張綠隔著房門,嗚咽道:「委屈?難道你打算捨我而去,這不是更加委屈我嗎?」程逸楓急道:「這是我的不對,張姑娘,你先打開門吧,我們談一下好嗎?」

張綠徐徐打開房門,只見她面帶淚痕,一臉雨帶梨花,真有說不出的令人憐愛之處。程逸楓將她一擁入懷,道:「好妹子,若你願意的話,我願一生一世的照顧你。你……願意嗎?」

此時此刻,任何言語都不能代表他們激動的心情。一個眼神,一個熱吻,將他們的心緊緊的連繫在一起。

(十五)

時值初春,乍暖還寒,為冰雪所覆蓋的大地開始呈現點點生機。在一條微微積雪的官道上,一男三女正乘著馬匹緩緩向南而行。他們正是程氏兄妹、凝香和張綠。

在北京城學士府,張綠和程逸楓一夕雲雨,並對他芳心暗許。郎有情時妾有意,更難得的是連凝香也不介意張綠這個妹妹,蛾皇女英二者兼得,程逸楓可真謂艷福不淺。

身為朝廷重臣的張廷玉,當然大力反對女兒這段私奔似的姻緣,說怎麼也不肯讓女兒無名無份的跟著程逸楓。但女大不中留,兼且女兒已經不是黃花閨女,自己又可以怎樣?在依依不捨之餘,張廷玉只好默默接受女兒離開自己,隨程逸楓去也。張綠自出娘胎,一向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她雖無甚嬌縱的小姐脾氣,但霎時間要她放棄一切,浪跡江湖,委實不易。幸而愛情是盲目的,有了程逸楓的愛情滋潤,儘管要她受苦,她也甘之如飴了。

「這段路頗為顛簸,小心點了!」程逸楓和張綠共策一駒,問道:「綠妹,怎麼樣,辛苦嗎?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下?」

「還……還可以,不需要休息了,謝謝。」聽得程逸楓如此關愛自己,打從心底湧出來的幸福感覺徹底將張綠掩沒,路途上的小小苦楚,算得上什麼?

況且她亦明白,自己再不是什麼千金小姐了,想到今後的飄泊生活,她已下定決心,決不可以成為別人的負累。

二人的我我卿卿、綿綿情意,凝香瞧在眼裡,當然很不是味兒。她想到自已的男人的心裡有著別的女人,心頭登時一緊,酸溜溜的感覺不其然的源源而來。但她轉念想到張綠為救程逸楓,不惜捨棄童貞,試問程逸楓又怎能有負於她?

凝香望著張綠,只覺她那清麗的容色、溫婉的氣質,實不亞於自己,使得她更加擔心程逸楓會否就此移情別戀。

正沉吟間,程映霞策馬接近凝香,低聲道:「凝香姐姐,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啦!我素知大哥為人,他斷不會是始亂終棄、見一個愛一個的好色之徒。大哥有了你們兩個,應該不會再到處留情的了。」

凝香勉強一笑,道:「希望如此吧。」

就這樣,一男三女向南而行,朝江東去也。這天來到一處山嶺之地,離黃河的渡頭小鎮──白樺鎮只有三十里路。程逸楓一行人預算即日之內便可到達白樺鎮,當下也不急於趕路,走到路旁的一間小茶館稍事休息。

程逸楓把馬匹安頓在兩棵大樹下,帶領眾女坐下後,便有一名中年村婦上前招呼,笑道:「幾位客倌,要些什麼香茶糕點?」

程逸楓道:「隨便來一些平價的就可以了。」他一望自己輕飄飄的錢袋,只想盡量省錢,不作無謂消費。其實張綠在出門之時,張廷玉已給了她不少銀兩,只是程逸楓不問,她也無謂拿出來,免得讓他難堪。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人馬踏踏之聲,由南至北,漸漸而近。只見一隊身穿山西神拳門弟子服飾的人馬急趕而至,停在那間小茶館之前。眾神拳門弟子翻身下馬,約莫有二十人,大搖大擺的走入茶館之內,為首的一名弟子大叫:「有什麼好吃好喝的,統統給大爺們拿出來,動作要快!」說罷,只見那二十名弟子紛紛坐下,佔了三張桌子。

中年婦人見一下子多了那麼多客人,忙著上前招呼,道:「眾位大爺,我這山野小店,實在沒有什麼佳餚美酒的,就請各位將就一點,用些香茶糕點吧。」轉頭向廚房處喊:「青兒,快些出來幫忙招呼客人。」

從廚房裡走出一個容色少女,她約莫二八之年,正身穿一習淡黃工衣,柔聲道:「是,娘親。」那青兒甫一出來,便忙著替一眾神拳門弟子斟茶奉水,好不忙碌。眾神拳門弟子眼前一亮,見色起心,一瞬也不瞬的猛盯著青兒,有的更加差點流看得出口水來。青兒被他們瞧得渾身不自在,但礙於客人的面上,總不能面露不悅之色。

程逸楓看見這麼一大群神拳門弟子,也是怏怏不樂,心想草草的用過茶點,繼續上路,免得惹上麻煩。

卻聽得其中一桌的一名弟子向旁人訴苦道:「他奶奶的,我昨晚的手氣可真差得離譜,連開十五口大,老子便輸足十五口;心想第十六口也是開大,誰不知卻偏偏開小。最後一口我大小兼押,想拿個綵頭,他媽的卻開圍骰!」在旁的弟子有的忍俊不禁,有的搖頭歎息,都想不出安慰的說話。

這時,那個青兒正端著一壺熱茶,替該桌的弟子斟茶。不料其中一名弟子終於忍不住青子美色的誘惑,伸手摸了她後庭一把。青兒驚了一驚,手一滑,茶壺便「叮噹」一聲落在地上,剛好擲中了那正怒氣沖沖的輸錢弟子的腳掌。

那弟子怒氣無處發洩,正好找青兒出氣,猛地抓住了她的玉手,道:「死妞兒,你是存心擲中老子的,是不是!」青兒顫聲道:「不、不是的,大爺!小女子哪敢這麼做……小女子……小女子向大爺陪個不是……」說著,她拿著抹布,俯身抹向他那沾濕了的褲管。

哪知該弟子卻不懷好心的說道:「要抹得乾淨一點!還有,這裡也順便抹一下!」說著,他用手指著自己的那話兒。青兒大吃一驚,不安的道:「大爺,你……你那裡沒有濕了啊!」該弟子便捉著青兒的手,硬要往自己的陽具摸去,淫笑道:「給你抹得兩下,就自然會濕的了。」

青兒用力掙扎,但一介弱女又豈能和大漢相比,當下滿臉驚惶,花容失色,含淚叫道:「這位大爺!小女子不識好歹,得罪了大爺,就請……請饒了小女子吧!嗚嗚!娘親,娘親!救救女兒呀!」說時遲那時快,該弟子的陽物在青兒的服務下,已呈雄風之勢。

中年婦人聽得女兒哭叫,立即上前,哀求道:「大爺們高抬貴手呀!我家青兒是好端端的閨女一名,將來還要給她找一戶好婆家的!這就饒了她吧,今天小店請各位大爺們免費用茶點,以作陪罪。」

那知該弟子一腳踢向中年婦人,道:「這死妞兒存心用茶壺擲我,我就要給她一點教訓!」說著轉向青兒,道:「你叫青兒是吧!哼!待我教你什麼是做女人的樂趣!」他抱起青兒,一手將她放在桌子上。青兒不要命似的掙扎,但眾神拳門弟子早已起哄,當下更樂得欣賞這場逼姦少女的淫戲。眾人七手八腳的按著青兒,令她動彈不得,其中更有人上下其手,大過手癮。只一下子功夫,青兒的衣服便被撕得七零八落,只剩下貼身的褻衣包裹著抖顫無助的嬌軀。

這時,該弟子早已脫光了下身,露出那面目猙獰的陽具,拿到青兒面前,笑道:「你好好看清楚了,這就是要將你變成真真正正女人的好傢伙!不要看它樣子恐怖,當你試過它的好處後,我看你會反過來主動要求大爺來插你一插呢!」

該弟子也不急於一時,拿著陽具不住的青兒身上磨擦,在她身上留下一絲絲似有若無的透明粘液。一眾助紂為虐的神拳弟子也不閒著,早就將青兒全身抓得紅一塊青一塊,尤其是那一雙發育中乳房,更是被蹂躪得慘不忍睹。不只青兒哭得呼天搶地,其娘親也叫得鬼哭神號。

此時此刻,程逸楓一行人已經按捺不住,拿起武器就要攻上去。若是換在平日,程逸楓哪會等到現在才出手?早就以其清風逍遙劍法招呼一下這群淫賊了。只是對方人數眾多,兼且是自己的死對頭神拳門的弟子,再加上己方多了一個沒有武功的張綠,動起手來難免吃虧。沉默至今,眼見青兒姑娘貞操不保,豈能再視若無睹?當下程逸楓、程映霞、凝香三人暗運內力,就要殺上。

該弟子說:「好了,正場要上演了!」說著,他繞到青兒正面,手中拿著劍拔弩張的陽具,對準方位,就要貫穿青兒那可憐的私處!這時,青兒亦放棄了無力的抵抗,含淚的雙目緊緊的閉著,認命似的別過了頭。反而其娘親伏在地上,哭叫道:「青兒呀……青兒!娘親沒有用,娘親救不到你!青兒呀!」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枝木筷子高速從遠處飛來,力挾千鈞,剛好不偏不倚的打在該弟子的陽具上。該弟子如遭電擊,滾在地上連連大叫,雙手不住的搓揉他那話兒,似是十分痛楚。

神拳眾弟子既驚且怒,連忙吆喝道:「是誰以暗器傷人,好大的狗膽!不知道我們是誰嗎?」說著,目光就向茶館內眾人掃過去。

忽聽得一把女聲說道:「真的是好大的狗膽!竟敢在我們面前如此放肆!師兄,我們得給他們一點教訓才是。」一團白光驀地從一張桌子上飄然而起,旋即落在一眾神拳門弟子之間。只見接近白光三尺範圍內的弟子紛紛中招倒下,卻不見白光之中是何許人也,亦不見此人所持的是何兵器,所發的是什麼招式。

未被白光所波及的,紛紛提劍持槍,上前迎戰。但定睛一看,即見眾神拳門弟子未及出招,已被遠處飛來的暗器木筷子所傷。木筷子雖不是利器,但傾注的力量卻大得驚人,所命中的部位又是人身要害,中者雖不至重傷,卻不能對那團白光加以反擊了。

不一會,二十餘名神拳門弟子悉數被打倒,幸而那白光所下的也並非殺手,眾人驚懼之餘,均知道今天遇上了高人,紛紛奪門而走,落荒而逃去也。

程逸楓一行人本想出手相助,但見出招者對付二十餘人依然游刃有餘,當下也不加以干預。此時眾人而退,程逸楓急忙上前,道:「兩位好身手,好功夫!未知兩位尊姓大名?」

打退神拳門眾人的是兩名青年男女,年齡和程氏兄妹相若。男的英氣內斂,雙目炯炯有神,就是投擲木筷子的那名高手;女的嬌小玲瓏,手持兩把柳葉刀,正是那團白光。

青年男子道:「兄台過獎了,小弟獻醜一段,實不足以掛齒。相逢何必曾相識,小弟不便留名,望兄台見諒。」轉向女子道:「師妹,咱們走吧!」說著二人向程逸楓等人一揖,飄然而去。

這時,險些失貞的青兒和其母親緊緊的抱在一起,哭泣兀自未止。程映霞及張綠連忙上前安慰。奇怪的是,凝香一直怔怔的望著已遠離的男女二人,口中沉吟著:「那……那玉珮……」

程逸楓問道:「凝香,怎麼了?」凝香奇道:「那玉珮!逸楓,那名男子有著一塊和我一模一樣的玉珮!」她探手入懷,拿出一塊亮澤晶瑩的玉珮,上面刻著一個康字。

(十六)

程逸楓問道:「凝香,你有這麼一塊漂亮的玉珮嗎?怎麼從前沒看過的?」

凝香道:「這塊玉珮,我從小就已經貼身佩帶的了。娘親說,我本是河南鐵劍幫幫主康正和的孫女,這塊玉珮正是我的身份證明。逸楓,你看,玉珮上的這個康字,就是我的姓了。」

程逸楓道:「唔……是了,你原本姓康,那你為什麼在當冷峻的手下時叫作凝香呢?」凝香道:「凝香這一名字,是冷峻替我起的。當初我假裝成一個受傷失憶的女孩,倒臥在一片雪地之上,引得冷峻這個老賊收留我到萬毒教門下。自此以後,我便以凝香這個身份活下去,並等待機會殺他報仇。」

凝香續道:「先前那個男子,腰間也佩帶著一塊和這一模一樣的玉珮。不知……不知他是誰?和我有什麼關係?」說著俏臉一沉,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程逸楓笑道:「你不要為此而煩惱罷,說不定咱們會再次遇上他呢!」

凝香愁眉稍展,道:「說的也是。」

程逸楓「呀」了一聲,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道:「凝香,既然你這個名字是冷峻給你取的,那你的閨名是什麼?」

凝香臉上一紅,遲疑的說:「我……我的閨名很是奇特,你知道之後說不定會笑我的,你……你還是叫我凝香吧。」

程逸楓笑道:「那怎麼成!哪有做丈夫的不知道妻子的閨名的?快快說給我聽吧!我保證絕不告訴別人,也不會發笑。」

凝香的粉臉更紅了,猶如熟透了的蘋果,嗔道:「不成不成!我現在又不是你的妻子……」

程逸楓抱著凝香,親了她面頰一下,笑道:「那在咱們成親洞房之日,你一定要告訴我,要不然……要不然我就……」

凝香白了他一眼,道:「要不然怎樣?」

程逸楓笑而不答,只是微微點頭。

程映霞看見二人在調笑,連忙過來湊熱鬧,道:「大哥、凝香姐姐,你們在說些什麼?」

程逸楓道:「沒什麼,我們在談凝香的……」

凝香搶著道:「不……不知道青兒姑娘怎麼樣?咱們去看看吧。」

茶館之內,青兒及其娘親的情緒已經平伏,中年婦人向程逸楓道:「這次多得眾位救了我家青兒,請受我一拜。」說著就要向下跪倒。

程逸楓立即上前制止,說道:「請不可行此大禮!救了青兒姑娘的並不是我們,而是另有其人。是了,剛才那群神拳門弟子,最少也有二、三十人,請問平日這裡是否也有那麼多神拳門弟子經過的呢?」

中年婦人道:「那些人是什麼……什麼神拳門的嗎?我還道是一些流氓來的罷了。唉!我夫君早喪,只好和女兒在這處經營小茶館,相依為命,本來一直也都相安無事的。直到大約半個月前,那些流氓開始出現,經常會路過這裡,還時常在小店吃霸王餐。只是,婦道人家能做些什麼呢!我們唯有啞忍的份兒。不料……不料今天他們竟如此過份,差一點便害了小女一生!」說著,鼻子一酸,淚水又涔涔而下。

程逸楓忙安慰道:「大嬸不必太過擔心,我看他們今後不會再來搔擾你們的了。」沉思:「神拳門大隊人馬,是否衝著我而來?不是!此處離京城已遠,神拳門的人斷不會知道我的行蹤;況且剛才他們正面看到我,也沒有任何殺意及舉動。那麼,他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正思索間,程映霞道:「大哥,時候也不早了,咱們該繼續趕路了。」程逸楓應了一聲,向中年婦人道:「大嬸、青兒姑娘,我們告辭了。」說著,程逸楓一行人走出小茶館,上馬而去。

在前往渡頭小鎮白樺鎮的途中,程逸楓心想:「神拳門的勢力如日中天,各地都有不少分堂及弟子,此番前去江東,禍福實在難料,希望途中不要出了什麼差池才好。」轉念又想:「當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自以為在同齡的人中武功算是數一數二的,但就今天所見,剛才小茶館中的那名男子,擲木筷以傷人,內功就不在我之下!還有,凝香似乎對這人的身世來歷很是在意,不知他師承何派,有緣再見一面否?」

不一會,一行人到了黃河的渡頭小鎮──白樺鎮。此地座落河南境內,為商旅從北南行的重要之路,和古都開封只是一河之隔。要去蘇、浙等江東之地,一是渡過黃河從陸路而進,一是從開封乘大船經黃河到達長江口。程氏兄妹長居關外,自然不習水性;但念到走陸路費時失事,遠不及走水路來的方便直接,當下也不猶豫,決定從水路出發,渡河到開封去。

日暮向晚,當他們一行人到達白樺鎮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原本應該是熱熱鬧鬧、百家燈火的白樺鎮,這時卻只有零星落索、歸心似箭的途人趕著回家。全鎮一片寂靜無聲,只有那隱約的、明滅的火光從每家每戶裡中透出,煞是詭異。程映霞奇道:「奇怪!雖然這只是一個小鎮,那也不可能如此荒涼死寂呀!你們看,天還未全黑,街上就連人影也不多了。」凝香道:「我看這地方有點邪門,咱們還是趕快投棧吧!」

白樺鎮規模不大,全鎮只有唯一的一家客棧──白樺客棧。他們走到客棧門前,即看見一群人手持火把及畫像,似在找尋什麼人似的。定睛一看,卻不是一大群神拳門弟子,又是誰人?眾弟子一見程逸楓等人,即上前道:「喂!你們有沒有看過畫像中的二人?」說著將畫像翻開,向程逸楓一送。

掩映的火光中,程逸楓驚覺畫中的二人,竟就是今天在小茶館內大顯身手的男女!程逸楓心道:「這兩人行俠仗義,身手不凡,定是做了一些好事以至和神拳門結怨,惹得他們報復尋仇。」

說:「讓我看看……對不起,沒有。」神拳弟子說:「若你們看見此二人,盡快通知我們!走吧!」轉頭說:「這兒沒有!大夥兒到那邊去找!」說完,他們離開客棧,絕塵而去。

他們走後,凝香道:「難怪這對年輕男女今天行色那麼匆匆,原來是被人追捕。」程映霞道:「他們一定是破壞了神拳門的一些惡行陰謀,才會被追捕的!我最敬佩這種不畏強權的英雄,真希望可再見他們一面。」程逸楓道:「正是,小妹說得對。」

是夜一如以往,程逸楓獨住一室,而三女則同室而睡。程逸楓睡至半酣,一陣叩門之聲忽起,他道:「是誰?」門外響起一把女聲,道:「逸楓,你還沒睡吧?」乃是凝香。

程逸楓上前開門,柔聲問道:「凝香,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凝香紅著臉道:「沒……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只不過我睡不著,想找人傾訴一下……」

「先進來吧。」程逸楓續道:「凝香呀,我看你近日心事重重的,若你有什麼問題的話,可向我傾訴的。」說著將她一抱入懷。

他只覺懷中的凝香開始嗚咽起來,語帶激動的說:「對……對不起!逸楓,我……我知道我不應該這樣的!我不應該妒嫉綠妹的!綠妹為人斯文和善,對你又義無反顧、一往情深!可是……可是當我看見你和她親熱的時候,我的心不其然就會很不舒服!我……我……」

程逸楓緊緊的抱著凝香,心裡激起一陣歉意、一陣難過,對她道:「不!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我說過今生今世決不負於你,但我卻不能對你專一!凝香,我向你保證,雖然我不能將我的愛完完全全的給你,但是你和綠妹二人,將會是我今生所有的女人,決不再有第三個!如我有違此誓,教我五雷轟頂、萬箭穿心而死!」

凝香忙抬起頭來,疊字連聲的說:「不!不!我……我只是在胡說八道,逸楓你不必發如此毒誓!都是我不好,令你擔心……」

程逸楓見她情緒已經穩定,微笑道:「定是這陣子我只顧著跟綠妹親熱,忽略了你,你才有感而發吧!」凝香小嘴一扁,道:「就是就是了!你……你知道嗎?人家看見你這樣,心裡當然很不是味兒啊!」程逸楓笑道:「那我今晚將自己完完全全的奉獻給你,那你滿意了吧!」說著,只見四片嘴唇吻得火熱,兩顆真心旖旎溫馨,男親女愛,一室皆春。

(十七)

吻得火熱的雙唇好不容易的分開了。從凝香的眼眸裡反映出來的,是一種堅定、信任、諒解的目光,程逸楓不由的看得呆了。

「我得妻如此,夫復何求?」他心裡激烈的喊著,說:「咱們自相識以來,一直都是四處奔走,風塵僕僕,從來都沒有好好的停下來休息,真是委屈你了。」

凝香抿嘴一笑道:「這怎說得上是委屈呢?一路以來,你都對我照顧有加,反而……反而綠妹她出身嬌貴,恐怕她適應不了這種浪泊江湖的日子。」程逸楓深深點頭,道:「是啊!不過綠妹不是倚賴性強的人,我想她很快便可以適應的了。」

凝香「唔」的一聲,輕輕的靠在程逸楓懷裡。程逸楓但覺一陣清淡的女兒香撲鼻而至,精神為之一振。凝香面頰上的淚痕兀自未干,眼中還遺留著一絲絲哭過的痕跡,程逸楓看在眼裡,痛在心裡,道:「凝香,你……你生我的氣嗎?」

凝香想了一想,說:「若我說完全沒有的話,那是騙你的。不過,如果我連接受綠妹的氣量也沒有的話,那我就不佩當你的紅顏知己了……」

當此時刻,任何言語都是多餘的了。程逸楓一手抱起凝香,走向床沿。凝香心裡有數,知道將有一場雲雨,羞澀的說道:「逸楓,不要緊嗎?明天還要趕路呀,不要太累了……」

程逸楓捉弄似的說:「說的也是。那我送你回房了……」說著向房門走去。

凝香羞紅了臉,道:「你說真的嗎……我……」程逸楓意味深長的一笑,小聲道:「怎麼樣?要不要了?」凝香迴避過他的視線,明知故問的說:「要……要什麼……」程逸楓聳一聳肩,道:「不要了嗎?那就算了。」凝香輕輕的捶打他的胸口,嗔道:「我要!你……你就是欺負我!」說著,又有淚珠在凝香的眼眶中醞釀滾動著。

程逸楓自知過份了,連忙說:「對不起,凝香,你打我來懲罰我吧!」凝香小嘴一扁,甜甜的嗔道:「我怎捨得打你!打在你身,痛在我心……」程逸楓高興至極,急不及待的把凝香放在床上,就要解開她胸前所有的束縛。哪知凝香道:「不……讓我來侍候你吧。」她讓程逸楓平躺在床上,為他寬衣。

二人上一次共赴巫山,要算是程逸楓為凝香解毒那回了。及後程逸楓對她總是以禮相待,情到濃時之處,也只是輕吻愛撫一番,再未越雷池半步。說到隨興之所至而享受性愛之樂,這可是第一次了。

「逸楓,你躺著別動,讓我來好好服侍你。」凝香靦腆的說。程逸楓既期盼又興奮,問道:「怎麼今天那樣主動了?」凝香道:「你不喜歡嗎?」程逸楓笑道:「哪有此事!」說時遲那時快,凝香已經解開了他下身的束縛,一口將他那引以為傲的寶貝含在嘴中細味。

溫熱、潮濕的觸感包圍著程逸楓的陽物,使他只覺飄飄欲仙,渾不知身在人間何處。凝香的攻勢招招狠辣,步步進逼,時而在頂峰打圈刺激,時而在劍身輕彈淺咬;進退得宜,緩急有致,惹得他幾欲就此身登極樂,一瀉千里。

「凝……凝香,慢……慢一點,不要太心急了……」程逸楓面對著凝香排山倒海般的攻擊,生怕自己過早一洩如注,在佳人面前丟臉,連忙反客為主,翻身壓過凝香,道:「單是你服侍我,似乎不太公平。」說著將她的衣服脫了大半,只剩下遮蔽下身的薄薄衣衫。程逸楓伸手想除去這僅餘的防線,哪知凝香不允,搖頭道:「不……不要啦!」

程逸楓的陽物在她的服務之下,正當脹痛欲裂,只想衝鋒陷陣一番,一洩而後快。哪知凝香在此緊迫關頭,居然拒人於千里之外。程逸楓大惑不解,道:「怎麼了?咱們已經這麼好了,難道在我面前,你還害羞嗎?」凝香支支吾吾的說:「不是……不是啦!」程逸楓還以一笑:「那就好。」說著又去抓那僅餘的衣物。

凝香非但不肯就範,反而用手遮掩著下身那方寸之地,哀求道:「逸楓,對不起,真的不要啦!我……我用嘴替你弄出來吧!你……你就躺著吧。」程逸楓滿腹狐疑,道:「凝香,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為什麼不肯讓我和你結合?」凝香歎了一口氣,道:「老實告訴你好了,看!」她脫下餘下的衣褲,向外一翻,上面沾洩著一片殷紅。她道:「人家……人家月事來潮,不方便嘛!所以……所以我就打算以口代身……」

程逸楓先是一臉失望,但即柔聲道:「不要緊,沒關係的。凝香呀,那就此作結吧!」凝香戰戰兢兢的問:「你不怪我嗎?」程逸楓輕笑一聲,反問道:「那你認為我是不是一個只會為縱慾發洩而不顧他人感受的人?」凝香眼光一閃,肯定的說:「當然不是了!」程逸楓輕撫她的秀髮,溫柔的道:「那你還不快快『以口代身』,替我解決?」凝香嫣然一笑,又將他那寶貝含進嘴裡。

一進一出之間,程逸楓的陽關防線漸漸崩潰,就要身登極樂之際,房門之外忽然傳來一把女聲:「逸楓,你還未睡吧,我弄了一些甜湯,你要不要試一點?我可以進來嗎?」話者正是張綠。

程逸楓當此關頭,正是進退維谷,不知如何應對。他望著正在拚命替他解決的凝香,一時之間方寸大亂。這時,凝香吐出了那火熱的陽物,向門外道:「綠妹,你進來吧。」程逸楓大吃一驚,道:「你……你怎麼讓綠妹她進來?咱們正在……這不太好吧!」凝香抬起頭來,和他眼光相接,堅毅的說:「有一些事情,今天我一定要對綠妹說的。」

張綠聞言稍覺奇怪,為何凝香會在程逸楓的房間。未及細想,她推門內進,只見二人赤裸裸的躺在床上,似正在享受魚水之歡。張綠始料未及,大吃一驚,「砰砰」一聲,手中拿著的一碗甜湯應聲落地。她看見如此景象,羞得滿臉緋紅,尷尷尬尬的說:「對……對不起,打擾了你們,我……我先出去了。」

哪知凝香道:「綠妹,你先別要走,過來凝香姐姐這兒吧!」張綠受寵若驚,道:「好……好吧。」凝香讓張綠坐在床沿,道:「綠妹,我這個當姐姐的,一直都沒有跟你好好的談一談。」張綠微微一笑道:「凝香姐姐,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凝香親切地提著她的手,誠懇的說:「不瞞你說,在你初和逸楓在一起時,我……我的確是有一點妒意的。」

張綠聞言,顯得有點不知所操;而程逸楓更加是滿臉愧色,無地自容。凝香續道:「但是,我現在想通了。綠妹,你那麼好,那麼善解人意,我實在不該妒忌你的。」張綠噓了一口氣,道:「姐姐,我……」凝香道:「其實話說回來,我真的要感謝你,若沒有你的處子元氣,逸楓怎能活到今天?所以說……綠妹呀,咱們以後好好相處,做一對好姐妹,好嗎?」

張綠輕咬下唇,不住地點頭道:「好……好!凝香姐姐,我還以為你會不喜歡我,我……我太開心了!」說著,張綠擁入凝香懷裡,二人抱在一團。程逸楓看在眼裡,當然有說不出的高興,想到今後的左抱右擁,齊人之福,不由得湧起一陣會心微笑。

高興歸高興,程、凝二人先前的半場雲雨尚未全功,程逸楓的陽物依然劍拔弩張,慾求不滿。凝香體貼的看了他一下,轉對張綠說道:「綠妹呀,可否幫我一個忙?」張綠道:「好啊!什麼事呢?」凝香繞到張綠後面,雙手按摩著她的玉峰,道:「姐姐月事來潮,很不方便,你可否替我服侍逸楓?」張綠面泛紅霞,小聲問道:「這……這樣好嗎……」凝香在她耳邊輕輕吹氣,道:「你不願意嗎?」張綠道:「那倒不是,但……」

凝香喜道:「來,讓姐姐替你寬衣。」說著,她輕解張綠的衣衫。霎時之間,房內風光明媚,春色無邊。程逸楓瞧向一絲不掛的二女,只見凝香嬌美,張綠清純,各有各的可愛之處,不由得心中大樂,暴漲的陽物愈發雄偉厲害。凝香把張綠向前一推,道:「看你的了,綠妹。」

程逸楓雖則下身忍耐已久,但他又豈是不憐香惜玉的人?一輪前戲之後,張綠已經進入狀態,愛液潺潺而出;而程逸楓也不甘落後,連忙挺槍上馬。如此良辰美景,程、張二人自然翻雲覆雨,極盡纏綿香艷,而凝香雖然不能親身參與其中,但她穿插在二人之間,推波助瀾,火上加油,更令這晚可圈可點,旖旎溫馨。

(十八)

三人一夜纏綿,次日起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程逸楓首先醒來,只見床上一片狼藉,各人的衣衫早已不知去向,而二女還在自己懷中酣睡。他瞧向二女滿足的模樣,心頭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感動:「我程逸楓何幸,居然得到她們的青睞,這實在是天大的福氣!難得的是她們彼此之間沒有爭風吃醋,今後我要更加對她們好,決不可偏心。」

正沉思間,懷中的二女亦已悠悠轉醒。凝香看見程逸楓若有所思的樣子,笑問道:「怎麼啦,逸楓?在想些什麼呢?」程逸楓道:「沒什麼。」凝香會心一笑,對張綠道:「綠妹呀,逸楓他看來還未滿足呢!趁著咱們還沒有起床,你就服侍他多一次吧!」張綠羞紅了臉,二話不說的就將程逸楓的寶貝含在口中。

程逸楓只覺又有一股熱氣直衝向下身,但隨即想起昨夜的放縱情景,自己的虛耗已經不少,心道:「雖然我正值年輕,畢竟男子的精力有限,加上今後的日子還長得很,實不可如此沒有節制。」便柔聲向張綠道:「綠妹,時候不早了,咱們就起床吧!」

張綠吐出他的寶貝,道:「是否我服侍得你不舒服,你……你不喜歡……」

程逸楓見她一臉茫然若失,忙道:「當然不是!只是我不想你太勞累了。」張綠心裡一甜,輕輕的倚在他的懷裡,只覺天地之大,程逸楓就是她的一切。

就在此時,門外一把女聲道:「起床啦!起床啦!太陽曬到屁股上去啦,再不起來的話,我可要進來了!」正是程映霞。

程逸楓望望一絲不掛的三人,散落一地的衣衫,急道:「小妹子,你……你別進來,我們……我們起來了。」當下三人匆匆穿起衣物,整理一下儀容,即到樓下去吃午飯。

甫一出房門,程映霞走近哥哥,上下打量著他,笑瞇瞇的道:「唔,果然和我估計的一樣。」

程逸楓問道:「你估中什麼?」

程映霞說道:「人家說,凡是燕好過後的男女,男的必定形容憔悴、精氣不足;而女的必定容光煥發、神采飛揚。今天看兩位嫂子的模樣,再看大哥你的樣子,就知此言非虛。」

程逸楓心中發窘,道:「胡……胡說。」

程映霞忽然壓低嗓子,在他耳邊道:「雖則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但大哥你也不希望做一隻風流鬼吧!還是……還是節制一下好……」

程逸楓道:「多事!」心卻想:「其實小妹子此言不錯,我應該引以為戒才是。」

程逸楓一行人用過午飯後,想到自已尚未脫離神拳門的耳目,當下也不浪費時間,打算盡早到開封乘船去江東。他們步出白樺客棧,再行了一盞茶左右的時間便到了白樺鎮的小渡頭。只見小渡頭內停泊了十數艘接駁小舟,舟上各有一名船主,正在等客。這裡是南北交通要地,北來的商旅,無論是要到開封做買賣,抑或是從開封乘大船到長江一帶,都要乘坐這些接駁小舟。

程逸楓眼見所有的接駁小舟的分別也不大,便走到了其中一艘小舟旁,對船主道:「請問一下,我們要去開封,船費怎生計算?還有,由開封開出到江東的船,不知船期如何?」

船主聽得有生意上門,忙道:「各位客倌,你們可真是走運了,今天剛好有船要到江東,大概兩個時辰之後就要開出了,錯過了的話,恐怕要等上十天半月了!若你們現在出發,我保證你們一定趕得上船。至於船費方面,接駁小艇每位盛惠五錢,而到江東的大船,則每位二兩銀。怎麼樣,客倌,要渡河嗎?」

程逸楓怔了一怔,一瞥懷中的錢袋,只見連同所有碎銀,頂多也不過三、四兩銀子,從家中帶來的銀子,這時已經花得個八九不離十了。計算之下,要到江東,就算如何節衣縮食,起碼都要九兩銀子。程逸楓心下躊躇,面有難色的說:「船主,我看不用了,麻煩你。」

這時,程逸楓右手忽然感覺到一件軟綿綿的事物,一瞧之下,竟然是一個綠色的錦繡荷包。程逸楓一量之下,只覺荷包異常沉重,至少也有斤半之重。原來張綠有意無意之間把這個荷包放到他的手裡,小聲道:「逸楓,你收著吧。」程逸楓打開荷包,但覺眼前金光一閃,荷包裡放著的,竟是一碇碇實實在在的金元寶。其時一般尋常的老百姓,可能一輩子也未見過一碇完整的金元寶,更可況是擁有了。清雍正年間,一兩金約莫等於五兩銀子,這一個荷包裡的金子,可抵得上百兩銀子了。

程逸楓吃了一驚,問張綠道:「綠妹,你哪有這麼多金子的?」

張綠有點不好意思,道:「那是爹爹在我出門時給我的。反正我也用不著,逸楓,你就替我保管著吧。」程逸楓明白她是給自己留點面子,捉著她的手道:「真的謝謝你了!」張綠低下了頭,嘴邊帶笑。

銀根的問題解決了,當下他們四人顧了一艘小舟,向南徐徐而行。

駛到黃河中心,只見上游的巨浪滾滾而來,河面波濤起伏,乍看之下,實是驚險。幸而船主經驗豐富,使得小舟也不甚顛簸。

行了大半程,忽見小舟東北角上一艘大船正在以極慢的速度行駛著,船上隱隱傳來打鬥之聲。其時天朗氣清,視野開闊,只是小舟和大船距離太遠,以至不能清楚看見船上的情況。

船主指向那大船,道:「怎麼這樣了,我算錯了時辰嗎?那不是開往江東的船嗎?正常來說,應該還有個多時辰才出發的,另外,怎麼這船開得那麼慢的?當真奇怪……」

程逸楓問道:「你說那是往江東的船嗎?不會錯了?」

船主哈哈一笑,道:「我做了這船運生意二十多年了,哪會認錯?那的而且確是往江東的船,而且開早了一個時辰有餘。」

程逸楓心裡奇怪,便和三女商量道:「那既然是往江東的船,兼且有打鬥之聲,我看咱們不如靠過去一看究竟,你們道如何呢?」

程映霞急道:「好,好!要是錯過了船期的話,那可真糟糕了!」

凝香、張綠二女點了點頭,道:「逸楓,你決定吧!」

程逸楓轉頭向船主道:「船家,可否盡量靠近大船?」

船主道:「可以是可以,但我這隻小舟的船身矮,大船的船身高,就算靠近了,你們也上不了船去。」

程逸楓道:「我們自有辦法,只要能接近大船就可以了。」

船主轉了轉舵,直向那大船駛去。愈接近大船,只聽得打鬥之聲愈益明顯,兵器砰砰交鋒之聲響個不停,從船頭位置不住傳來。小舟駛至大船船尾,程逸楓對船主道:「你在這兒等我們。」轉向三女道:「咱們輕輕的躍上船尾,但不要給船上的人發現了。綠妹,你就緊緊的抱著我,我帶你上去。」說完,程映霞及凝香一提真氣,輕輕巧巧的跳上船尾;而程逸楓雖然抱著張綠,但一躍之下,竟然比之於二女跳得更高,落點更準,可見他的輕功著實超出二女很多。

四人小心翼翼的走向船頭,一路行去,既看不到任何船員,也看不見其它乘客,所有人都似乎集中在船頭。他們隱身在一個暗角里,程映霞探首望向打鬥之處,一看之下,險些叫了出來,急忙用手摀住嘴巴,轉身向程逸楓小聲道:「大哥,是他們!是茶館內那對男女,還……還有冷峻、任婉清、徐成仁、馮偉松、韓川峰和……」

程逸楓這一驚也是非同小可,急忙探首一看。

只見船頭之上,那對青年男女正在各自激戰當中。青年男子和馮偉松作埋身比拚,拳來腳往,呼呼有聲,正是不相伯仲之局;反觀青年女子的情勢卻艱險得多了,她兩面受敵,被任婉清和徐成仁兩路夾攻。青年女子面對著徐成仁的快刀以及任婉清的袖箭,但感左支右拙,兩把柳葉刀雖拚命抵禦,仍陷入苦戰當中。

在相鬥的眾人之外,圍著一圈圈的神拳門弟子,約有二十餘人。在船頭的一旁,站著二名老者及一名中年男子。其中二人,程逸楓看得分明,正是和自己有過不少梁子的冷峻和韓川峰。而中間的一名老者,程逸楓並未見過。

卻聽得那青年男子大喝一聲,雙拳連連打出,只攻不守,逼開了馮偉松的身子,叫道:「姓馮的,有種的出來和我單打獨打鬥,只派你的龜兒子來送死,算什麼英雄好漢?」說著怒目瞧向那不知名的老者身上。

程逸楓心頭一震,想:「那人是馮偉松的老子,姓馮的……難道是神拳門的掌門人馮萬鈞不成?」想著,又見馮偉鬆手握雙拳,向那青年男子撲去。

(十九)

青年男子再被馮偉松纏著,一時不得脫身;而二人的實力又在伯仲之間,誰也不能給予對手致命的一擊。這時,馮偉松招式一變,化指成抓,專攻向青年男子的下體,招數陰險毒辣,欲斷人子孫而後快。青年男子不敢怠慢,急忙後躍兩步,以左手護著下陰,右手攻向馮偉松的面門,守中有攻。

那不知名的老者喝采一聲,道:「好!孫老頭的徒孫,果然有兩把刷子,偉松,你退下。」馮偉松連進三招,兩人鬥得甚是激烈,忽聽得那老者之言,道:「爹,讓孩兒收拾他吧!」那老者板著臉道:「退下!」馮偉松不敢違拗,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發了幾個虛招迫開青年男子,退在一旁。

青年男子道:「馮萬鈞,你想耍什麼花樣!今天我和師妹時運不濟,落在你們之手,要殺要剮悉隨尊便,但是你們休想知道玉青龍的下落,我們就是死了,也不會透露一言半語!」

程逸楓心想道:「是他!他就是曾經是爹爹師父的馮萬鈞。那人說的玉青龍,就是四件寶玉之一的玉青龍嗎?爹爹曾說,那四件寶玉乃是重要之物,萬不可落入神拳門手上,怎生想個辦法助那人一臂之力?」

只聽得馮萬鈞冷笑一聲,道:「哼!我總有的的辦法。我看你是一條硬漢,對你逼供可能也是枉然。但你那如花似玉的小師妹,可能就受不起我的招待了!我只要餓上她三、四天,然後再迫她服下些春藥什麼的,讓幾個弟子輪流服侍她,看她到時能嘴硬不成?」說著目光厲害的瞧向正在激鬥中的青年女子。

果然,那青年女子一聽此言,驚得柳葉刀也險些脫手,面對著任、徐二人的夾攻,情勢更加凶險了。

馮萬鈞續道:「就算你們寧死不招,你們一個是孫老頭的心愛徒孫,一個是他的寶貝孫女,他知道你們落入我手中,總不會見死不救吧!我只要一天割下你們一小塊肉,送去給孫老頭,我看這『玉青龍』的下落,你們總要告訴我的。」說完,但見一個身影飛快的落到了青年男子身邊,定睛一看,不是馮萬鈞又是誰人?他說:「讓我教你,拳,是要這樣使出的!」

霎時之間,船上一片綠芒,但聞「砰」、「拍」之聲不絕,就像燃放一大串爆竹。數秒之後,只見那青年男子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氣喘如牛,渾身不知被什麼爆炸物擊中,衣衫儘是焦黑一片。

馮萬鈞站在他身邊,向馮偉松道:「你看,這招『天降流星』,起碼要使得這般的威力才像樣,你現在的功力,還不足發揮此招的三成威力,回去之後要好好苦練,知道嗎?」馮偉松連連稱是。

程逸楓暗暗心驚,想起那日和馮偉松交手的情況。原本只道那什麼流星拳法只是一般貨色,那想得到只是他功力有限才至落敗?若果那天的對手是馮萬鈞,就算和妹妹二人聯手也決無僥倖之理,定然束手就擒了。

想到此處,汗水不禁涔涔而下。

青年女子驀見師兄中招倒下,生死未卜,方寸大亂,心神一分,再也抵擋不住那兩路夾攻了。「嗖」的一聲,一枝袖箭劃破長空,刺入了青年女子的右腿。她一吃痛,刀勢一緩,徐成仁的快刀看準時機,衝破了她的守衛,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就架在她的頸項上。徐成仁只要把刀向前輕輕一送,青年女子非立即香消玉殞、一命嗚呼不可。

青年女子眼見師兄中招倒地,自己又命系他人之手,知道再無反抗的餘地,只好拋下柳葉刀,任由宰割了。任婉清笑瞇瞇的走近她,道:「哎呀,這麼標緻的姑娘,我從來都未曾見過,真是好看極了!來,讓姐姐看看你傷得嚴不嚴重,有沒有傷到筋骨。」青年女子呸的一聲,傲然道:「要殺就殺,犯不著如此假惺惺!」

任婉清突然目露凶光,反手狠狠的打了她一記耳光,道:「臭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待會看我如何整治你!哼,一刀殺了你倒是便宜了你,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時你不要哭著來求我!我最近新研製了一種春藥,叫『九度春風露』,藥性很是霸道。服下的人,不論男女,都要連續身達九次高潮才能消除藥性。其間……嘻嘻……保證你嘗到人間至樂,什麼淫聲浪語,我看你也說得出口呢!不過呢……因為這種藥太過霸道,在我用來試藥的五個閨女當中,有三個因為抵受不住刺激,未到第九次高潮,已經一命嗚呼了!」

青年女子恨得牙癢癢的,狠狠的瞪著任婉清。任婉清怒道:「瞪什麼瞪呀!看我先挖了你的眼珠出來!」說著就要狠下殺手。馮萬鈞佯咳一聲,任婉清立即會意,急忙收式縮手,悻悻然道:「你的眼珠子便暫且留著。」

馮萬鈞道:「把他們男女二人關進船艙中,只給水他們喝,餓上他們幾天,看他們是否還能口硬。」只見幾名神拳門弟子上前,拖著受傷倒地的青年男子,押著那青年女子進入船艙,關了起來。

這時,一直不曾說話的冷峻道:「掌門,如今這兩個孫天海的寶貝徒孫已落入咱們的手中,咱們還是按原定計劃,去江東找孫天海嗎?」

馮萬鈞道:「不錯,既然有了這兩張王牌在手,我就不信那孫老兒不投鼠忌器,乖乖的交出玉青龍。哼!孫老兒的功夫實在有些門路,若論單打獨鬥,我也無必勝的把握,現在有這兩個小鬼作人質,事情就好辦得多。」

他頓了一頓,道:「還未有程玄清那一對子女的下落嗎?待我得了玉青龍,便剩下玉白虎及玉朱雀未曾到手。冷峻,你務必盡快擒拿二人,奪回玉白虎!」冷峻躬身道:「是!謹遵掌門之令。」說罷,只見大船加速前進,沿黃河而下。

程逸楓一行人躲在船上一個暗角,正聽得一頭霧水。原來那青年男子名為康靖,是江東孫家孫天海的大徒孫;而那青年女子則是孫錦紅,是孫天海的寶貝孫女。孫天海於江東一帶極有名望,一套乾坤霸刀當真有扭轉乾坤的威力,他雖然年過七旬,雄風猶在,多年來孫家在他的領導下,好生興旺。兼且孫家臨海起家,有漁鹽之利,是故孫家無論在武功、人丁、財力三方面都有過人之處。程逸楓的娘親孫靜華,就是孫天海的二女。但是在二十年前,孫靜華為了和程玄清相宿相棲,毅然和娘家斷絕來往,與他同赴關外隱居。是以孫天海並不知道有程逸楓與程映霞這兩個外孫的存在。

神拳門和江東孫家素無嫌隙,河水不犯井水,只是孫家有一家傳之寶,正是玉青龍。馮萬鈞得此消息,多次向孫天海威逼利誘、明搶暗偷,就是不能得到玉青龍。只是孫家是堂堂江東第一大家,實力非凡,那是如鐵劍幫等小幫派所能比擬?馮萬鈞用強固然不行,但又苦無其它良策,只好伺機而動,另作打算。

大約在一個月前,神拳門京城分舵的弟子回報,說孫天海的兩個徒孫到了京城,於是馮萬鈞便籌劃擄獲他們一事,藉以脅逼孫天海。孫錦紅和康靖知道自己的行跡敗露,在辦完事後已經火速趕回江東,歸途之上一刻也不敢停留,只是在白樺鎮附近的小茶館中露了一手,救了青兒姑娘。豈料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自己還是著了馮萬鈞的道兒,在這前往江東的船上力戰被擒。

回到大船之上,程逸楓不明個中因由,只道馮萬鈞作惡多端,而康靖和孫錦紅又是和自己有些淵源,當下決定要伺機救出二人。程逸楓向眾人低聲道:「咱們偷偷進入船艙,但不要給人發現了,否則自身難保。」

四人輕手輕腳的欺身到船艙門附近,只見守衛不多,程氏兄妹從兩邊飛出,「刷刷」連聲,一連刺出一十八劍,盡數打倒了守衛三人,其中一人劍傷不深,待欲呼叫,忽覺頸項一緊,已被凝香的軟鞭纏著。凝香順勢一甩,那人登時失去知覺,倒伏在地。

四人進入船艙,邊行邊閃開守衛的耳目,走到一房間的旁邊時,忽聽得房內傳出一陣陣少女的喘氣聲。四人見房門虛掩,往內一看,一瞥之下,程映霞先是一驚,然後是滿臉怨恨,向程逸楓道:「哥!咱們衝進去,殺了……殺了徐成仁這個淫賊!」

程逸楓急忙朝內一看,只見孫錦紅被人反手縛在一根大木柱上,胸前衣衫被人撕破,露出了一雙白玉般的乳房。看那雙玉乳正在充血膨脹,乳頭異常挺拔,顏色由粉紅變淡紅,再由淡紅變深紅,到最後竟有一滴白色水點從中溢出,散落地上。卻見孫錦紅嘴角帶著一些白色的粉末,雙眼狠狠的盯著坐在房間一角的徐成仁,眼光中猶帶著幾分懼意、幾分怨恨、幾分哀求,其中又以懼意為多。

徐成仁笑道:「現在你吃了我的催乳粉,只有兩條路可走。其一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乳房充血爆裂,失血慘死;其二是說自己淫蕩犯賤,求我來替你擠出過多的奶,保著你的小命。我不來強迫你,是生是死,由你自己決定。」

孫錦紅腦中亂成一團,櫻唇微顫,似要說些什麼。

(二十)

徐成仁調侃道:「怎麼樣?決定了嗎?本大爺可沒有太多耐性,一句話,你要不要我替你擠奶?」

孫錦紅香汗微滲,嬌喘道:「你……你這樣欺負我,有朝一日,教你這個淫賊落在我的手上,將你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徐成仁笑瞇瞇的走近她,一雙大手對她全身肆意輕薄,偏就是不觸及她的雙峰,道:「你罵我不打緊,你不求我替你擠奶也不打緊,我就站在這裡,看著你的一雙妙乳如何爆裂。你知道嗎?當你乳房爆開之後,雖然會痛得死去活來,依我看來,你應該不會立即死去。待得流血過多至斷氣一刻為止,還有得你受呢!哈哈!」

孫錦紅心頭大驚,如平地一聲雷,心想他的說話雖然恐怖,卻也是實情。雖則一個姑娘家受了這樣大的侮辱,實在是生不如死;但想到雙乳爆裂、失血慘死那種驚心動魄的情景,性子再硬的女子也不得不屈服。孫錦紅幾欲開口求饒,每次話說到嘴邊,總是沒有勇氣說出來。她自出娘胎,就是孫家上下的心肝寶貝,活了十七個年頭,平日只有寵愛她、服侍她的人,哪有人對她心存歹意?此刻命系他人之手,遭人狎玩侮辱;咬舌自盡嗎?她又沒有決心求死的勇氣。她思前想後,均覺得自己今天劫數難逃,眼圈一紅,兩行熱淚就如洪水般湧出,沿著臉龐流下,滴在那雙充血賁張的乳房上。

徐成仁頓見她哭泣起來,一臉雨帶梨花,道:「其實你為何這樣口硬?你只要好好的求上我一求,說幾句中聽的說話,我自當饒你一命。你長得那麼好看,就這樣死了還真可惜,你難道真的要我殺你不成?」說著以右手拇、食兩指輕觸孫錦紅右乳的乳頭,輕輕搓揉,只覺乳液源源滲出,連綿不絕,沿著手指一路下滑。

孫錦紅雙峰受藥力影響,正是脹痛不堪,右乳忽然一陣刺激,隨著乳液的流出,她只覺壓力頓減,暢快無比。徐成仁突然停下動作,道:「擠奶服務到此為止,若要繼續的話,你知要怎麼做吧?」

乳頭一失去了刺激,乳液即時停止外流。孫錦紅脹痛的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變本加厲。她只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女,如何能承受得起那無止境的生理及心理折磨?她實在是受不了了!精神開始慢慢崩潰,叫道:「你殺了我,殺了我吧!我……我……不想活了!」她哭得更厲害了。

徐成仁詭異地一笑,道:「你求死也不必急於一時,再問你一次,你求我不求?」這次輪到左面的乳頭,他亦只是輕彈數下,乳液便如流星雨般射到空中,再徐徐落下。

她受不住了!她投降了!她含淚道:「求……求你……饒了我吧。」徐成仁道:「什麼?你求我什麼?說得清楚明白一點!」孫錦紅嗚咽道:「求你解開我雙手,讓我自行解決吧!」她心想若自行擠奶,既可減低他對自己的侮辱,又可保住性命,是以有此一求。

徐成仁想了一想,道:「好!我就看你這個淫女如何自己擠奶。」說罷解開縛著她右手的繩子。孫錦紅右手重獲自由,原本應該要立即行動,但她卻遲遲未有動作。原來她想到在人前擠奶,此舉未免太過羞恥,她僅有的自尊心不允許她這樣做,因此她總是下不了手。

徐成仁怒道:「我給你自行解決的機會,你不領情是不是?好!待我再縛起你的手,那你就乖乖的等死吧!」

孫錦紅急道:「不!我……我現在就擠……」

程逸楓一行人在門外看到這令人為之側目的一幕,各有各的反應。凝香、張綠二女看得面紅紅的,不好意思多看;程逸楓雖然是血氣方剛的男子,看到孫錦紅受辱,想的只是助她脫險之計。反而程映霞最是激動,她的性子本來就剛烈,加上她也嘗過徐成仁的戲弄及催乳粉那種匪夷所思的威力,可謂和孫錦紅同病相連,加倍感同身受。她多次想衝進房間中救人,都被程逸楓及凝香阻止。

凝香小聲道:「映霞,你冷靜一點!衝動是於事無補的!咱們身處險地,勢孤力弱,怎可以和他們硬碰?若咱們被人發現,那就救人不成,反而自己都要遭殃!待徐成仁走了後,咱們再想法子救人吧!」程映霞雖然忿忿不平,但也認為凝香之言十分有理,便強自克制下來。

房間之中,徐成仁繼續他的淫戲。孫錦紅在他的淫威之下,少女的矜持早已拋到九霄雲外了,只想盡快了結此事。她好不容易的提起了右手,移到自己左乳之前,深呼吸一下,就要往乳頭摸去……

「且慢!」徐成仁突然喝道。

孫錦紅這一驚非同小可,她生怕徐成仁改變主意,不讓她自行擠奶,忙道:「我……我真的會擠的!請你……」

徐成仁笑道:「這個我知。我只是在想,少女的乳液何等寶貴,豈可浪費?任由它散落一地,豈不是暴殄天物?」他探手入懷,拿出了一個有飯碗大小的容器,命令道:「將你擠出來的東西原原本本、一滴不漏的裝在這個碗子裡,若有一滴落在地上的話,我會立即縛著你的手,不讓擠的了,聽見了沒有?」說著把碗子放在她左乳之下。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就算是再難堪的事,孫錦紅也要照辦的了。她聽到徐成仁要收集自己的乳液時,除了咬緊牙關、含淚點頭之外,還可以怎樣?水聲滴滴,只見一點點白色汁液滴在碗中,不久即彙集成小半碗。乳液後勁連綿,愈擠愈多,初時只是一點一滴的從乳頭滲出,到後來竟來個一瀉千里,不可收拾的局面。一擠之下,乳液直如水柱,多如噴泉,待得她的左乳回復原狀時,倘大的一個碗子已經有九成滿了。

徐成仁喝了一小口乳液,大讚道:「好香!好滑!天上的楊枝甘露亦猶有不及,何只是人間極品!你要不要試一點?哈哈!」

孫錦紅悲憤交加,道:「右……右邊的乳液,你要收集嗎?不要的話……」

徐成仁道:「不用心急,你的乳液那麼香滑,我當然要!」他從懷中拿出二個空藥瓶,將手中的一碗乳液分裝在這二個瓶子裡,道:「這兩瓶好東西,一瓶是給我們眾位兄弟嘗嘗味道的,好讓大家知道孫女俠的滋味。至於第二瓶嘛……嘻嘻……當然是留給你那位親愛的師兄慢慢品嚐了!我想你那師兄也未曾試過你這個小師妹的乳液吧?」

孫錦紅尖叫一聲,哀求道:「不!不!不要給我師兄知道這件事!我求求你,請替我保守秘密好不好?好不……」

徐成仁對她的哀求彷若不聞,道:「而我呢,當然要喝一些新鮮的了!」他二話不說的含著孫錦紅的右邊乳頭,大力吸吮,頃刻之間,奶香四溢,嘴裡滿是熱烘烘的感覺。

這時孫錦紅已經體力透支,有點兒神智不清了,只聽得她囈語道:「不……不可以……讓他知道……他……會……嫌棄我的……求……求……你……」隨著最後一滴乳液被搾乾,她終於支持不住,昏死過去。

(二十一)

面對著眼前這個神智不清,對自己苦苦哀求的小姑娘,徐成仁非但沒有憐香惜玉、口下留情,反而狠狠的含著她的乳頭,肆意吸吮。其實,催乳粉本身不是供人淫樂的邪門春藥,而是供產後奶水不足的婦人服用,好讓那些婦人能夠喂哺嬰兒,其本質乃是正當的。因此,少女若服下大量催乳粉,強行催谷奶水,根本就是反其道而行、違反大自然定律的行為,凶險非常。以身試法者,就算及時擠奶,也後果嚴重。輕則全身乏力虛脫,重則血氣逆轉、返魂無術。

孫錦紅吃下的份量,比之當日程映霞的多出兩倍有餘,其凶險可想而知。若不是她及時擠出奶水的話,恐怕此刻已經身死為鬼了。她的兩邊乳房,曾經脹到原來的兩倍大,待徐成仁吸乾了所有的乳液,回復原狀後,其身體的消耗,真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徐成仁眼見小姑娘的乳液已經被自己吸乾,依依不捨的吐出了她的右邊乳頭道:「你的奶可真好喝!喂!這個擠奶遊戲好不好玩?明天要不要再來一次?哈哈!」只見孫錦紅已經低下了頭、渾渾沌沌,口中不斷囈語:「不……不……不要告訴師兄……你……你要對我怎樣也好……師……師兄……」

徐成仁歹念驟起,心忖道:「看來這個丫頭很喜歡她的師兄,哼!你愈不想他知道你的醜態,我就偏要原原本本的告訴他,還要他吃下你辛辛苦苦擠出來的奶!」他一念既成,又見孫錦紅已然昏死過去,便走出房間,往囚著康靖的地方去。房間中只剩下幾近虛脫、被反縛在大木柱上的孫錦紅。

程逸楓一行人見他走出來,急忙躲在走廊的轉角處,待他一走,程映霞首先衝入房間,只見孫錦紅面色慘白,氣若游絲。程映霞素女劍一揮,縛著她的繩子立斷,她抱著孫錦紅道:「姑娘,姑娘,你醒一醒吧!」

凝香道:「先讓她喝下幾口水,看看會否好些?」說著便從懷中取出一個水袋,拿給程映霞。程映霞餵了幾口水,孫錦紅勉強嚥下。她被搖了幾下,悠悠轉醒,忽看見四個似曾相識的青年男女,但一時之間又記不起他們是誰,虛弱的問道:「你……你們是誰?」

程逸楓上前一步,行禮道:「在下程逸楓,這幾位是在下的親人。我們看到姑娘和姑娘的師兄失手被捕,正欲設法營救。咱們在不久之前曾經在白樺鎮的小茶館內碰過面,姑娘記得否?」

孫錦紅半信半疑,打量著他們,道:「眾位為何要救我們二人?咱們非親非故,眾位何以以身犯險?」

程逸楓道:「這一來是因為在下欽佩兩位的人品武功,二來……敢問姑娘是否姓孫?是否江東孫家的人?」

孫錦紅微一吃驚道:「無錯,小女子姓孫,名錦紅,祖父正是江東的『乾坤霸刀』孫天海,家父是孫家長子孫震東。只是……公子何以得知小女子姓孫?」

程逸楓笑道:「此事說來話長,待咱們脫險之後,在下才向姑娘慢慢說明。其實,在下和姑娘頗有淵源,是表親關係。」

孫錦紅奇道:「表親關係?」

程映霞搶著說:「是這樣的,我們兄妹倆的娘親,正是你爹爹的二妹,所以說,咱們是表兄弟姐妹了。」

孫錦紅思索了一下,道:「你們是程氏兄妹,姓程的……啊!我想起了,家父曾說過,在二十年前,他的二妹孫靜華嫁了給一位姓程的劍客,之後便和他雙雙失蹤了,莫非你們是……」

程映霞笑道:「猜對了!我叫映霞,今年十六歲,不知道是你的表姐還是表妹?」

孫錦紅自落入奸人之手,深感絕望;忽然遇到和自己有親的人,還助自己脫險,真是說不出欣慰,喜道:「我今年十七,恐怕是你的表姐了。」

程逸楓首次遇到除了妹妹之外的親人,也是歡喜無限,道:「錦紅妹子,咱們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如何脫險。我看到在船尾有一艘救生小艇,若能夠奪得小艇,再設法燒燬大船的風帆的話,他們便不能追趕咱們了。」凝香道:「話是沒錯,但是大船上敵人眾多,奪取小艇可以無聲無色,但是要破壞風帆而又要不驚動敵人,真是千難萬難了!奪艇容易燒帆難,不過,除此之外,我看也別無逃走之法了,只好見一步行一步吧!」

眾人面面相覷,均覺凝香之言很有道理,這次的脫險計劃實在是沒有多大的把握的,真的只好兵來時將擋,水來時土掩罷了。

孫錦紅道:「咱們事不宜遲,只是,不知我師兄被囚在那裡?傷勢如何?」一臉關懷憂心。

程逸楓道:「船艙不大,只要咱們一路小心仔細的搜過去,定可找到你的師兄。錦紅妹子,你……你要不要先整理一下衣衫?」

孫錦紅聞言一愕,隨即想到自己被徐成仁玩弄,正是衣衫不整;又想到自己擠奶浪叫的醜態已被他們四人看到,急忙整理衣物,道:「對不起。你……你們可否幫我一個忙?」

程映霞道:「是什麼?」

孫錦紅漲紅了臉,尷尬的說:「請你們不要把剛才看到的……看到的事告知我師兄……」

程逸楓道:「妹子放心,只要妹子不願意,我保證沒有其它人知道這事。」

程映霞道:「就是就是。說真的,那個徐成仁真是可惡!我亦曾經……噫,咱們走吧。」她想起自己遭他戲弄的情形,當下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商議既定,一行五人離開房間,往船艙中搜去。孫錦紅由於消耗過多,作戰力全失,只好由張綠扶著,跟在其餘三人之後。他們邊行邊躲,遇到閃躲不過的神半門弟子,立即以三攻一,殺他一個措手不及,以防他大聲呼叫。幸而一路之上,遇到的只是一般尋常弟子,並未遇到神拳門中的厲害角色、首腦人物。

來到船艙深處,忽聽得一把男聲從一個房間中傳出:「姓徐的,我已經服下你的腐心蝕骨露,你要遵守你的諾言才好!若你敢對我的師妹有任何非禮之舉的話,我就是死了,做鬼也不放過你!」

又聽得另一把男聲道:「哼哼!什麼腐心蝕骨露,全是騙你的!世上那有如此香滑的穿腸毒藥?我跟你說,你喝下的,正是從孫錦紅那女娃兒乳房中新鮮擠出來的人奶。怎樣?我看連你這個大師兄也不曾嘗過她的奶吧,說起來,你該感謝的呢!」

房內的二人正是康靖與徐成仁。

孫錦紅聽得二人對話,就如晴天霹靂,心中悲憤無比,心道:「師……師兄他終於知道了!他……他一定會嫌棄我了……嗚嗚……」氣息一亂,向後跌倒,險些又昏過去。

只聽得康靖道:「胡……胡說!師妹她雲英未嫁,好端端的一名閨女,怎會有什麼人奶?」

於是徐成仁將他如何逼她服下催乳粉,她如何自行擠奶,如何收集她的乳液等事情告訴康靖。最後徐成仁道:「不要看她樣子蠻清純的,擠起奶來可淫蕩得很呢!可惜你看不到。啊,不如明天我讓她再服下催乳粉,在你面前表演一次,你說好不好?哈哈!」

康靖怒吼:「畜……畜生!你一定會有報應的!」

徐成仁悻悻然道:「報應嗎?也不知有沒有。」說著從懷中拿出剩餘的一瓶乳液,在他面前一晃,道:「你道這是什麼東西?無錯了!就是你所服下的『腐心蝕骨露』,我現在就拿給眾兄弟嘗嘗。」

程逸楓一行人在外聽得七孔生煙,而孫錦紅更加是羞憤欲絕。程映霞再也按捺不住,手持素女劍,真氣爆發於橙紅色的劍鋒上,恨恨的道:「大哥!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就進去宰了這個淫賊,是福是禍,我也管不得了!」

程逸楓道:「正是!小妹、凝香,跟我殺進去!綠妹,你好好看著錦紅。」說罷,只見三人飛身入內,兩劍一鞭,直撲徐成仁。

(二十二)

三人氣憤難平,急運輕功內力,提劍挺鞭,衝入房間。徐成仁錯愕萬分,手中還兀自晃著那瓶腐心蝕骨露,道:「你……你們……」三人哪待他呼叫求援?青影閃動,程逸楓使出一記清風隨來由左邊殺出;紅芒蓋天,程映霞一招落日紅霞,從右邊進攻。凝香以朗月神鞭中的一招皎潔星華,居中搶攻,三人一出手便是置人於死地的殺著。

徐成仁驀地被三人圍攻,而手中除了那瓶腐心蝕骨露以外,更是手無寸鐵,高下立見,強弱立分。只見青紅交錯,劍光縈迴,程氏兄妹劍招同時殺到。

徐成仁左閃不可,右避不能,只可以硬生生的受了凝香正面的一擊。

正當程映霞要下殺手時,凝香忽道:「映霞且慢!不可以殺他!咱們可否脫險,他正是一個關鍵人物。」

程逸楓持劍架在徐成仁的頸項上,問道:「此話怎麼說起?」凝香道:「我有一計,或可助咱們成功逃走。這個淫賊死不足惜,一劍殺了倒是便宜了他,咱們不如來一招金蟬脫殼之計……」

眾人一聽,連稱妙計。程映霞喜道:「凝香姐姐,你真是咱們的智囊呀!」凝香道:「咱們不要高興得太早了!此計是否成功,現在尚未可知,還是小心為妙。」

這時,只見一個輕盈的身影走到徐成仁之前,左右開弓的打了他兩記耳光,並一手奪下了他手上那瓶腐心蝕骨露,恨恨的道:「你……你這淫賊,今天我若不手刃了你,我……我就不是孫錦紅!」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那瓶腐心蝕骨露的主人——孫錦紅。她之所以這麼憤慨,當然是因為之前受到徐成仁的種種玩弄之故,但更要命的是被她的師兄知道了自己的醜事,使她生不如死,羞憤欲絕。

孫錦紅亮出懷中的短刀,就要往徐成仁胸口刺去。程逸楓眼捷手快,一劍格開了她的短刀,柔聲道:「錦紅妹子,我知道你若不親手解決了這淫賊,定難消你心頭之恨,可是事有輕重緩急,當下咱們脫身的指望全都落在這斯身上,他暫時不可以死的。程大哥保證,待得脫險之後,一定讓你手刃此人!」

孫錦紅秀麗的臉蛋上滾下兩行淚珠,緊咬下唇,慢慢放下短刀,道:「好!這淫賊的命,我便暫且記著!」說著一別過頭,眼光剛巧和康靖相接。孫錦紅自慚形穢,不敢直視他;這時,縛著康靖的繩子已被凝香割斷,劫後重逢,自有一番親熱感動,他一擁孫錦紅入懷,彼此良久都沒作聲。

孫錦紅首先打破沉默,嗚咽道:「師哥!對……對不起!我……」康靖也是滿腔激盪,凝望著她那濕潤的眼眸,突然放開她,狠狠的打了自己一耳光,道:「師妹,都是師哥的不是,未能好好的保護你,以致受了奸人所辱,我……我真是愧對孫家上下!」說著又打了自己一下。

孫錦紅感動得不知所言,緊緊的摟住了他,柔情道:「不……不要再打自己了!我都沒有怪你!只是……師哥,你會不會瞧我不起?我被那淫賊……」

康靖斬釘截鐵的說:「如我有任何嫌棄師妹的地方,教我康靖萬劫不復,不得好死!」

孫錦紅心中一甜,道:「不要發這些毒誓!我信你就是了。」

程逸楓看著這對旁若無人的師兄妹,原本也不好意思打擾,只是大夥兒身處險地,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險,道:「錦紅妹子,咱們還是走吧。」

康靖重見師妹,太過歡喜,竟也忘卻了程逸楓一行人,當下放開錦紅,道:「小弟太過失禮了,未知兄台高姓大名?」於是程逸楓代為一一介紹,並將他們和孫家的淵源複述一次。

康靖抱拳道:「原來是這樣子。這位凝香姑娘的計策確實可行,那咱們事不宜遲,就依計行事吧!」凝香聽得康靖提起自己,又想到他有一塊和自己的一模一樣的玉珮,問道:「康公子,請問你是否有一塊這樣的玉珮……」

一語未畢,猛聽得程映霞叫道:「想走?門兒都沒有!」原來徐成仁想趁著眾人不備之際,偷偷逃走。但在程映霞的素女劍之下,那有讓他得逞的餘地?

只見紅光閃爍,一招仙女散花盡數將他的退路封殺,復又將他困於劍茫之中。

夜長夢多,程逸楓道:「當下逃走要緊,小妹!」他向程映霞使個眼色,程映霞立即會意,以素女劍直指徐成仁的後背,道:「你快向門外叫幾個神拳門弟子進來,不要出什麼花招!要不然的話,當心你的命!」說著將劍尖向前微微一送,割破了徐成仁的衣服。

徐成仁命懸他人之手,只好見一步、行一步。他感到背後一片清涼,隱隱生痛,顯然是劍尖已碰到皮膚,即大聲向房門外叫道:「喂!來人呀!」這時,剛巧門外有三個神拳門弟子經過,聽到了徐成仁的呼叫,便推門入內,道:「徐師叔,發生什麼事……」

這個「事」字餘音未了,只見除了挾持著徐成仁的程映霞以及不懂武功的張綠外,餘人提劍挺刀,膝撞指篤,就如獅子撲兔般襲擊弟子三人。三人本來已經遠遠不及程逸楓一行人,加上毫無防備,哪有還手之力,求援之理?只一瞬間,三人已失去知覺,癱臥地上。

凝香急道:「快將他們的衣物全都脫下來,咱們之後穿上!」眾人依言照辦了。只是人有六個,衣物只有三套,在僧多粥少之下,儘管徐成仁再向外大喊,畢竟船艙太大,再沒有神拳門弟子進來。

程逸楓想了一想,道:「既然附近再沒有神拳門弟子,那咱們其中三人就穿上了這三套衣服,出去多找三套回來。咱們打算奪小艇及燒風帆,那就要找到一些油以助燃才行。康兄,凝香,咱們走一轉吧。」當下三人穿上神拳門弟子的衣服,出房間去。

程逸楓及康靖身形魁梧,穿起弟子的衣服來問題不大;反觀凝香始終是女兒家,穿起來闊袍大袖,極不稱身。好在凝香跟在二人身後,垂首向地,倒也不甚突兀。

三人轉過兩個彎角,甫見一條比較寬闊的艙道,迎面而來的,是一個三十出頭、重施脂粉的妖艷女子,正是任婉清。

當真冤家路窄,三人暗暗叫苦之餘,只希望在她身旁走過,不要出什麼亂子才好。哪知道行不了幾步,便聽到任婉清道:「你們三個站住!」

三人暗運內勁,隨時準備出手,殺任婉清一個措手不及。任婉清道:「你們是哪一個門下的?碰到長輩也不問安敬禮,這般沒大沒小,沒上沒下!」

程逸楓眼光下垂,小心翼翼的道:「對……對不起!我們三人是新入門的,不懂得規矩,還請你恕罪。現在我們要到廚房去做飯。」

任婉清道:「原來是新入門的,你們說要去廚房,廚房不就是在那邊嗎?你們來這兒幹什麼?」說著往三人的來路方向一指。

程逸楓道:「是是是!是我們弄錯了!」三人向任婉清一揖,跨步轉身就離去。任婉清突然冷笑一聲,道:「神拳門何時開始收女弟子的?」說著,突然發難,右手一揚,「卡」的一聲,三枝袖箭分擊三人背後,迅速異常。

三人早就對任婉清有所戒備,袖箭破空之聲一起,三人或閃躲,或截擊,盡數將袖箭之危化去。程逸楓心道:「既然被她發現了,就不可有婦人之仁,否則後患無窮!」康靖和他一般心思,只見前者使劍,後者用拳,盡往任婉清身上招呼。

任婉清以一敵二,而埋身肉搏更非她的強項,正是前門拒狼後門進虎之局。她格得開程逸楓的清風隨來,避不了康靖的密集快拳。但見康靖清喝一聲,拳掌連環打在任婉清背上,砰砰有聲。任婉清面容扭曲,口吐鮮血,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三人之中,凝香最是好心腸。她看著任婉清倒臥地上,不住地吐血,想起從前在萬毒教的時光中,任婉清對她雖然乏善可陳,也卻無什麼特別可恨之處。當程逸楓要橫劍解決任婉清之時,凝香同情心發作,道:「逸楓,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她已經重傷如此了,我看她也不能妨礙咱們了。咱們就放過她吧!」

程逸楓遲疑片刻,道:「好,凝香,就依你的意思,饒她一命。但總不能將她留在這裡吧?」

康靖道:「先將她搬回房間裡,待會合其它人後再作打算吧。」

三人商議既定,凝香走過去扶起任婉清。不料扶得一半,任婉清忽然掙脫凝香,冷冷的道:「犯……犯不著如此貓哭老鼠!要殺就殺!你……你忘了我曾教你,對敵人要狠的嗎?」說完,任婉清竟然用她僅存的氣力,在離凝香不到二尺之遠,向她發射了最後一枝袖箭!

凝香大吃一驚,急忙閃開,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右肩中箭。三人同時驚呼,只聽得任婉清囈語道:「嘻……嘻……上……上回你只是運氣好,中……中了我的『紫薇劫』,有程逸楓這個……這個臭小子替你解毒……這次……我看你如何招架我的『九度春風露』!哈……哈哈……」

凝香如遭電擊,顫聲道:「這……這枝袖箭上淬有『九度春風露』?」

只見任婉清面色灰白,已然昏死過去。

(二十三)

凝香乍聞袖箭上淬有九度春風露,也不知是驚嚇過度,還是根本不相信任婉清之言,只呆呆的站在原地。程逸楓眼見至愛身受箭傷,忙不迭的走過去抱著她,察看她肩上的傷勢,只見在傷口周圍泛起一層淡綠色。

程逸楓道:「凝香,忍著痛,要拔箭了!」凝香「呀」的一聲,毒血隨著箭頭流出,散落地上。她一吃痛,神智立刻清醒過來,想起任婉清之前的話,連忙搜查任婉清身上有沒有九度春風露的解藥。任婉清身上,不相干的東西倒也不少,只是裡裡外外的搜了一遍,哪有什麼解藥?

凝香只覺創口發熱,知道藥性開始發作,不久就要一發不可收拾。她抬起頭來,眼光洽巧和程逸楓相接,二人心中都是那一個問題:「怎麼辦?」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此時康靖最是清醒,道:「咱們快把任婉清搬回去和眾人會合,再作打算。要是給人看見了的話,那就萬事皆休了。」當下康靖抱著任婉清,程逸楓扶著凝香,慢慢從來路回去。

走到一個房間之前,康靖嗅到了一陣油煙味從中傳出,知道這正是廚房之所在。他想到巴既然要燒燬大船的風帆,助燃之物必不可少,於是對二人道:「咱們要燒燬風帆,最好有油助燃,廚房中必有油桶的,我去拿一些,你們先回去和大家集合吧!」

二人一想不錯,先行回去。康靖小心翼翼的走到廚房門前,從門縫中望去,只見三個神拳門弟子正在生火煮飯,而他們身邊正好有一大桶油。康靖猛地一掌推開廚房門,閃身入內,三人只覺眼前一花,隨即感到全身乏力,不由自主的攤倒在地。原來康靖在只一瞬間連點三人腰際穴位。

康靖心道:「加上這三人身上的衣服,剛剛好。」說著三扒兩撥的把他們脫個清光。他左手提油桶,右手拿三人的衣服,正想揚長而去之際,忽見廚房的一個角落裡有一個大麻袋似在微微顫動。康靖好奇心起,走過去一看究竟。他解開了大麻袋口的繩子,裡面的赫然是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容色少女!只見她的嘴裡塞著一條布條,身穿的淡黃工衣已被撕得七零八落。

少女一見康靖,苦於口不能言,眼眸裡登時充滿哀求的神色。康靖只覺眼前這個少女很是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她是誰。不管如何,始終救人要緊,他拿走了少女口中的布條,少女如釋重負,深呼吸幾下,虛弱的道:「多……多謝康公子再次相救,大恩大得,小女子決不敢忘。」

康靖聽到「再次」二字,腦中靈光一閃,道:「你是……你是青兒姑娘?」少女道:「是呀,小女子正是青兒。上次在茶館得蒙公子相救,這次又得公子相助,青兒……青兒真是……」

她說得激動,再也按捺不住,眼眶兒已有淚珠滾動著。

康靖將她從大麻袋中救了出來,並解去了繩子,問道:「青兒姑娘何以被人困在這裡?」青兒身子一顫,終於支持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康靖忙扶她一把,道:「怎麼了?你沒事吧?」青兒哭著道:「娘親……娘親她死了!」

康靖讓她靠在自己懷抱,聽她說著被虜的經過。原來當日在茶館內,程逸楓一行人走了以後,幾個神拳門弟子深深不忿,不甘就此放過青兒,竟去而復返,要完成剩下來的半場雨雲。青兒的娘親當然竭力阻止他們,掙扎間反遭他們的毒手,一命嗚呼。青兒眼見娘親被殺,自己又將貞潔不保,萬念俱灰,本想一受到侵犯便即咬舌自盡,以保清白。想不到他們不將青兒就地正法,反而用大麻袋虜上船來;更意想不到的,是這次救美的英雄居然又是康靖,真是無巧不成書了。

康靖聽罷青兒之言,溫言道:「青兒姑娘,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要太難過了。有道是『螻蟻尚且偷生』,你千萬不可再動尋死的念頭。你娘親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你做出傻事呀!來,咱們走吧,去和其它人會合。」

青兒跟在康靖之後,在她濕潤的眼眸中,康靖的背影是那麼的寬闊,那麼的可依附。他的說話是那麼的可靠、溫暖,如春風、如冬陽。她內心隱隱的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將會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二人回到眾人所在的房間,只見程映霞仍是持劍看守著徐成仁,孫錦紅一見康靖回來,忙上前道:「師兄,一切順利嗎?拿到衣服沒有?」她又見到康靖身後的少女,認出她是青兒姑娘,於是康靖將青兒的事簡略的說了一遍。

康靖環看房間內外,不見程逸楓、凝香及張綠三人,問孫錦紅道:「師妹,其它人呢?」

孫錦紅面色轉紅,向隔壁一指,道:「凝香姑娘中了『九度春風露』,程表哥和張姑娘正在……正在隔壁替她解毒……」

(二十四)

康靖聽得孫錦紅之言,沉思道:「解毒?如何能解?雖然程少俠和那凝香姑娘原是一對,但在此是非之地,他們怎能作此敦倫之事?更何況要九次之多?唉……可是任婉清身上又無解藥,難道咱們要等到凝香姑娘身上的毒素盡去,方能離開?這……」

隔壁房間雖在咫尺之近,卻又是另一番光景。程逸楓扶著神智開始不清的凝香,慢慢坐在地上,關切的問道:「凝香,來,先喝一口水,看看會否好些?」

凝香雙頰緋紅,嬌喘數聲,勉強嚥下幾口水,說:「逸楓!我……我……好辛苦……身體好熱……呀!」凝香吁氣如蘭,粉拳緊握,一張臉蛋紅得通透,一雙大腿有意無意的磨擦靠攏,似在嘗試平息少女內心的愛慾與悸動。

張綠在旁看得著急,對程逸楓道:「逸楓呀!你看,凝香姐她撐不下去了,你快快替她解毒吧!我替你們把風。」說著,她走到房門之旁,小心翼翼的聽著門外的動靜。

程逸楓走到凝香身邊,小聲的說:「凝香,不要勉強自己了!這裡應該不會有人來的。來,我先替你解毒。」他走近凝香,吻向她的頸項……

哪知凝香卻軟體無力的推開了程逸楓,道:「不,不可以!我熟知任婉清的為人,她所下的藥一定厲害無比!倘若咱們開始了第一次,藥力就會更熾烈,那……那真的一發不可收拾、非『九度春風』不可呀!只怕我倆未曾逃出,就先虛脫而亡了!」

程逸楓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心中不住盤算各種可行的方法。但無論他如何盤算,也只是得出一個答案:就是不解凝香之毒,大夥兒難以脫走。

此時,凝香說:「逸……逸楓,替我叫映霞來吧。只有映霞方可救我!」程逸楓不明個中就裡,但也飛快的跑到隔壁房間之中。

眾人看見程逸楓如此行色匆匆,均想:「那麼快已經九次了?」孫錦紅好奇心起,忍不住問道:「程表哥,你還好吧?凝香姑娘她怎麼了?毒素已經清除了嗎?」

程逸楓輕歎一聲,道:「還沒有。」轉向程映霞道:「小妹子,快跟我來,凝香的事就拜託你了。」

程映霞奇道:「我?大哥,你說是我嗎?怎麼凝香姐的事要由我來處理?她不是中了『九度春風露』嗎?」

程逸楓也不明其中所以,說:「我也不知道,只是凝香這樣說而已。不要再說了,快跟我來吧!」這時孫錦紅已經回復了若干體力,於是就由她和康靖負責看守徐成仁和任婉清二人,程氏兄妹回到凝香所在之處。

程氏兄妹回來,只見張綠不住替凝香拭去瑩瑩的汗水,但除此之外,她只有干急的份兒,愛莫能助。

凝香一見程映霞,忙說:「映霞……你……你快運素心劍法中的內功替我制住藥力。我知道素心劍的精髓在於心清意定,只有你才可能幫助我暫時制住藥力……呀……待得我們脫險後,逸楓,解毒的事就拜託你了……」

程映霞一咬牙,說:「好!我就試試看吧!」映霞扶起凝香,在她背後盤膝而坐。驀地,一陣紅光在程映霞的掌中激盪而出,她清叱一聲,雙掌打在凝香背後……

半炷香的時間過去了,程映霞本身的內力也不是十分深厚,一番虛耗之後她已經累得滿頭大汗,臉色紅得比凝香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時凝香開口道:「可以了,映霞,散功吧!」

程映霞凝氣收掌,不住喘氣;反觀凝香卻比先前好得多了,她對程逸楓說:「我沒事了,咱們……咱們走吧!」她口裡這麼說,但身體卻始終未曾回復,只見她腳下一個踉蹌,站不住腳,又跌倒在程逸楓懷裡。

程逸楓一陣心痛,說:「我看你還是不要勉強,再休息一會吧!」哪知凝香道:「真的不需要了,我還可以的!大家都在等著我,豈可因為我一個人而阻礙了大局?」

在這個時候,凝香竟然拿出一枝髮簪,狠狠的刺在自己的大腿之上!

眾人齊聲驚呼,程逸楓更加心如刀割,說:「你……你這是何苦呢!」

在劇痛之中,凝香的心神完全清醒過來,說:「只有這樣,我才能克服『九度春風露』的藥力。逸楓,我真的沒事了,快和眾人會合,開始咱們的奪艇燒帆逃出計劃吧!」

(二十五)

程逸楓望著凝香,深深點頭道:「好!我們就開始了吧!」程氏兄妹、凝香及張綠回到隔壁會合眾人,凝香忍著痛楚說:「我們先穿上神拳門弟子的服飾,然後押著徐成仁走到艙外去,記著不可以讓他洩露了我們的身份,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了。」頓了一頓,又說:「出了船艙之後,逸楓和康公子拿著火苗及油桶去燒燬大帆,而其它人就趕到船尾奪取小艇。逸楓和康公子得手後盡快和其它人會合。記著!一旦大帆起火,必會驚動所有的人,所以這次我們是和時間競賽,務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騙過敵人,大家清楚了嗎?」

眾人凝神思索一會,紛紛點頭。凝香忽然間看到青兒嬌小的身影緊緊的靠在康靖身邊,微感訝異的說:「你不就是青兒姑娘嗎?怎麼會身在這兒呢?」康靖再一次解釋了青兒的遭遇,凝香柔聲的說:「唔……青兒姑娘,你也不必太難過了,有道是天無絕人之路,只要還活著,明天一定是更好的!總而言之,我們先逃出去吧。現在多了青兒姑娘一人,弟子衣服方面是不足夠的了……幸好有徐成仁這張皇牌在手,青兒姑娘就當是被他捉上船來的,跟在我們身後。事不宜遲,我們趕快行動!」

穿衣服的聲音響個不絕,除了青兒一女之外,其它人均穿上了神拳門弟子的衣服。細看之下,不難發現其中破綻百出,尤其是凝香諸女穿上這些最少比她們身形大上一個碼的衣服,更顯礙眼。但有徐成仁這擋箭牌在前引路,一般人怎會對他們多加留意?當下由程逸楓以短刀抵著徐成仁的腰際,和提著油桶的康靖,一左一右的把他挾在中間向前進,其餘諸女緊隨其後,垂首向地。

一行人一步一驚心,走到將近船艙的出口時,兩名神拳門弟子和他們照面而來,看見他們行色匆匆,其中堆歡一人說:「徐師叔要辦什麼事嗎?我們有什麼可以效勞的?」

程逸楓下意識的緊扼短刀,向前微微一送。徐成仁啞子吃黃蓮,不敢輕舉妄動,勉強一笑,說:「沒什麼事。呀!是了,我們不是在岸上買了些上等女兒紅嗎?待會兒拿到我房中給我嘗嘗。」

多言多敗,程逸楓故技重施,徐成仁一吃痛,說:「你們去吧!」那兩名神拳們弟子沉吟而去。

出了船艙門口,眾人看見陽光,都有重獲新生的感覺。眾人環視甲板,均看不見其它神拳們弟子,只有二人正在操帆令大船前進。康靖假徐成仁的虎威召來兩人。就在兩人毫無防備之際,出手重轟在他們的面上,二人眼前一黑,旋即倒地。

當下凝香領著程映霞、孫錦紅、張綠及青兒往船尾奪小艇。程逸楓依然制著徐成仁,由康靖打開油桶的蓋子,「潑潑」數聲,倘大的一張風帆頃刻之間滿佈了油。他拿出懷中的火熠子,先燃起了一些布碎,再放在風帆的下方。

程、康二人交換了一個眼色,知道風帆快將要付諸一炬,不約而同的叫了一句:「走!」

驀地一個詭異的聲音道:「走?那有走得那麼輕易!」一團黑影旋風般從船艙內飛出,落在二人之前。一看之下,二人暗叫糟糕,來者竟是徐成仁的義兄、萬毒教的教主冷峻是也!

程逸楓及康靖猝不及防,沒想到敵人的消息竟會如此靈通,更想不到一來便是硬手中的硬手冷峻。大惑不解下,只聽得冷峻道:「你們定是很奇怪,我們怎會得知你們的計劃呢?哼!你們千算萬算,就是算漏了我這個二弟雖好女色,但卻從不好杯中物。剛才二弟在你們的要脅下,說要喝新買的女兒紅,這不是很奇怪嗎?幸好神拳門的弟子個個醒目精靈,在發現了有問題之後立即來通知我。現在你們已經無路可走了。程逸楓!若你肯乖乖交出你死鬼老爹的玉白虎,我或可考慮放你和你的小妹一條生路。若然不肯的話……在這船上的神拳門弟子至少有一百人,大多禁慾多時,哼哼!我肯定程映霞那女娃兒會後悔生為女兒身之極!」

他靈機一動,又道:「不不不!這樣還不夠!應該乾脆要你兄妹倆服下婉清的『九度春風露』,待發作之時,把你們的衣衫脫個清光,關到房間中。嘿!當年名動江湖的程玄清夫婦的一對寶貝兒女,竟在這大船之上,眾目睽睽之下行此禽獸不如之事,將來傳到江湖上,不是很有趣嗎?你們爹娘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哈哈!」

程逸楓聞言,一陣冷氣直透脊骨,說不出的可恨可怖。但當此關頭,明顯是有進無退之局,幸好手中還有徐成仁這籌碼,悻悻然的說:「呸!就算我們有什麼不測,至少有徐成仁這淫賊陪葬!我知道若論武功定然及不上你,打是打你不過;但你要從我手中毫髮無傷的救回這淫賊,卻是休想!難道你的大刀會比我這短刀更快嗎?」說著將短刀向前一推,刀鋒入肉半寸,弄得徐成仁呱呱大叫。

果然,冷峻在二弟被俘的環境之下不得不投鼠忌器,一時之間呈僵持之局。這麼一鬧,不少神拳門弟子均聞訊而至。程、康二人對望一眼,都知現在不走,更待何時?康靖暴喝道:「若不想這淫賊歸天的話,便快快給我退後!」冷峻雖然為人薄情兼心術不正,但對這個義弟卻尚有幾分情義,當下帶頭退後,餘人看到,紛紛傚法。

程、康二人押著手中唯一的逃生希望,慢慢向船尾走去。這時,大船的風帆正被熊熊大火燃燒著,在油的幫助下,火勢更加是一發不可收拾。來到將近船尾處,只見凝香諸女已經成功的把小艇放到河面上。看來這次的奪艇燒帆逃出計劃已是成功在望!

程逸楓佇立船尾,手持利刀挾制徐成仁,環掃了眾人一眼,道:「康兄先下小艇,由我殿後!」他威風凜凜,有如天兵神將的說。

康靖二話不說,一躍到底,以身子穩著小艇。諸女在眾敵人貪婪刺烈的眼光下,一個一個躍身到小艇上。須知道小艇乃是當危險時緊急逃生之用,不若大船穩固,故諸女不能一哄而上,以防小艇翻倒。

繼康靖之後是青兒、凝香、程映霞,就在張綠要躍下之時,大船驀地劇震一下,張綠一個踉蹌,跌倒在甲板之上。

一把震天轍地的聲音從船艙中爆出,說:「真是飯桶得要命!你們就這樣看著他們離去?」只見一個身影如飛將軍般閃到程逸楓之前,來不及看清來者是何人,但感一片綠茫向程逸楓高速轟來。程逸楓雖不知誰人來襲,但只憑氣勢感覺已知自己毫無勝望。心念急轉下,他放棄了徐成仁,向橫一閃,堪堪避開了正面的一擊。

綠茫消散,來人分隔了程逸楓與徐成仁。無錯!能一招令到程逸楓毫無還手之力的,在這船上捨神拳門的掌門馮萬鈞之外,還有何人?

馮萬鈞冷冷的說:「要生擒的!不要弄死一個!」這時船上所有高手均齊集船尾,眾人包括冷峻、韓川峰、馮偉松等一同出手,向還在甲板上的程逸楓、張綠及孫錦紅攻去。

就在電光火石間,程逸楓心裡生出千百個念頭,如何可以令所有人逃出險境呢?張綠不懂絲毫武功、手無縛雞之力,如果自己不立即上前救她,勢必落入敵手;但孫錦紅又何嘗不是呢?在這群如狼似虎的高手之前,被催乳粉折磨得死去活來、幾近虛脫的她,又有什麼自保的法子呢?

他的結論是:在此高手環伺之際,兩女只能救一個!

(二十六)

這是一個無奈的選擇。程逸楓的武功再好,始終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青年小子。兩個和自己有親的女子,在這般高手環伺、千鈞一髮之下,他清楚的知道,不可能同時兼顧得到。

在這一刻,時間彷彿停了下來。在程逸楓眼前的,是將要墮入敵人魔爪的張綠及孫錦紅。他要如何取捨?

對張綠的信誓旦旦、海誓山盟,他言猶在耳;張綠的一顰一笑、玲瓏曲線,就像走馬燈般在他的眼前閃過。

他不能再猶豫了!時間不會永遠停下來。再不下決定,就會連僅餘的機會也失去。突然,程逸楓的靈台一片清明。他鼓動全身真氣,清風劍猛然出鞘,雙目靈光一閃,一記清風隨來,以其平衡清風劍氣迫退了正撲向張綠的馮偉松。

「綠妹!摟著我!」程逸楓以右手運劍,劃破長空,一道清風劍光分隔了馮偉松與眾神拳門弟子的追擊,左手緊緊的抱著張綠的纖腰。猛地向前一躍,二人就如一枝箭般飛向小艇處。張綠在騰飛之際,霎眼望到孫錦紅已被冷峻等人團團圍著,更被一腳踢在甲板上,束手就擒。

就在半空之中,忽聽到巨物破空之聲高速而至。二人大吃一驚,只見一個巨大的船錨挾著崩天裂地的力度飛向自已!這個以鐵製的船錨,至少也有數百斤之重,若以尋常力士而言,沒有三五之數也休想將之拿起,更何況是向空中投擲?

這當然也是馮萬鈞的把戲。他見若以此下去,程氏兄妹便可成功逃走。沒有了這對兄妹,他向誰索取玉白虎?當下他運起數十年外家功力,運之於臂,隨手拿起身旁的船錨,連著鐵煉一古腦兒的擲向正在空中的程逸楓及張綠,怎也不可讓他們安然離去。

船錨由馮萬鈞擲出到擊中二人,只是一瞬間的事。原本以程逸楓的身法,要避過這來勢洶洶的船錨,非無可能。但偏偏他身在空中,正是前勁將盡、後勁未生的尷尬時候,加上懷內多了張綠一人,負荷大增,眼看二人就要被力挾千鈞的船錨擊落!

在這剎那,程逸楓腦中閃過被船錨擊中的後果。如此一個貨真價實的巨鐵,以這匪夷所思的高速轟過來,自己可否承受得了?不管答案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若懷內雙目緊閉的張綠被擊中,一定承受不了,必會香消玉殞,一命嗚乎!

稍一猶豫,船錨的勁風已抵二人三尺之內,照船錨的角度,程逸楓固然不能倖免,而張綠亦勢必會被波及。程逸楓一咬牙,來不及運勁,全身覆蓋著張綠,以背部硬接船錨!

「碰!」的一聲,張綠蒼白的俏臉上一片濕潤殷紅,胸前的衣衫洩成點點赤色,程逸楓抱著她的手慢慢鬆開。

就在這陽光燦爛的天空下,無情的船錨粉碎了青年的意識。程逸楓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被撞得直飛向小艇之處。

張綠重重地摔倒在大船的邊緣,他看著自己臉上、衣上程逸楓為她而流的鮮血,天地頓時失去了色彩,再管不了四周正如狼似虎般撲上來拿她的人,哀傷的叫道:「逸楓!」

落在小艇上的程逸楓,已然失去了知覺,口中兀自不斷吐血,凝香只覺天旋地轉,一把抱起他,淚流滿面的說:「逸楓呀!你醒醒呀!你怎可以就此拋下我和綠妹!」

黃河波濤洶湧,這時小艇已飄離大船約有十丈之遙。只見大船之上,張綠和孫錦紅已被眾神拳門弟子推倒在甲板之上。大船上的眾人眼見小艇愈飄愈遠,偏偏船上的風帆已經付諸一炬,不能追趕,而箭矢和可以及遠的一類暗器,在倉皇之下也沒帶在身上,對著小艇上的程映霞、凝香等人,一籌莫展。

但小艇上的眾人又豈會好過?不論程逸楓的生死,眼看自己的親人、愛人及同伴陷落敵手,回頭一拚嗎?又覺得和去送死沒兩樣。正心亂如麻,進退失據之際,馮萬鈞重施故技,抓起跌在船沿的鐵錨,向小艇的方向一舉擲來。

眾人來不及驚訝及迴避,船錨已經不偏不倚的打在小艇的中心處。雖然船錨來襲時已是強弩之末,但就只以船錨本身的重量,足以令小艇吃不消。眾人驚呼之下,小艇從中斷開兩節,只見黃河巨浪翻湧,轉眼已將一切吞噬,沒留下半點痕跡。

大船上的馮萬鈞冷哼一聲,露出一個慘勝的苦笑,轉頭而去,韓川峰和馮偉松也跟著去了。張綠和孫錦紅二女一言不發的垂首向地,只是流淚。徐成仁笑瞇瞇的走近二女,忽然目露凶光,一腳狠狠的踢在孫錦紅小腹,說:「孫大小姐,你剛才不是說要了我的小命嗎?還不動手?」

在劇痛之中,孫錦紅的秀髮被扯了起來,徐成仁將臉靠近她臉兒,呼吸可聞之處,淫笑道:「不要那麼快將眼淚哭干,哭干了,待會兒受刑的時候怎麼辦?催乳粉你試過了,想不想再試試別的?婉清姐的奇門春藥多不勝數,我徐成仁保證,你定會刺激得連爹娘姓什麼也忘掉了!」

孫錦紅喘氣連連,猛地吐出一口香痰,中正徐成仁眼簾,說:「你有種的乾脆殺了我!」徐成仁不怒反笑,一邊抹去香痰,一邊說:「你想死嗎?我就偏不讓你死!」說著一手抓著她的左乳,使力一掐,孫錦紅呼天搶地的叫了一聲,就此昏倒。

徐成仁喚來兩個弟子,說:「將這個孫家小姐關到船艙內!待我好好地整治她!還有這個程逸楓的小妾也一併關著。」接著走到張綠之前,上下的打量她一片,對她冷笑說:「這麼年輕的美人兒,真教人憐愛,可惜你最終也難逃受辱的了!你要怨的,只好怨自己嫁錯郎,跟了程逸楓那小子。」張綠在程逸楓為救她而重傷的一刻起,早已心如死灰,天地再無顏色,臉上再無表情反映。只見二女有如犯人般被拖進船艙。

徐成仁對周圍的神拳門弟子說:「咱們自家兄弟,有福同享。讓我享用完這兩個女子後,大家都可以來玩玩她們,聽者有份,絕不食言!」一眾弟子們登時爆出一片喝采與淫笑聲……

夕陽斜照,驚濤拍岸,太陽漸漸隱沒在地平線的盡頭。一個俏麗的女子身軀俯臥在一片金黃色的軟沙之上。

一聲咳杖,女子悠悠轉醒。她勉力睜開眼,用手抹去了臉上的細沙,吃力的撐起身子,站了起來。

對她來說,這裡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她身處的地方,是一個河邊的小沙灘,風景之靈秀,美得就像仙境一樣。在不遠之處,是一座幽深的大山,長滿了高大的喬木。除了那女子一人之外,附近再沒有別的人,只有河水的拍岸聲與風吹過樹梢的聲音,互相輝映。

女子走在小沙灘上,舉目四顧,似在尋找什麼。忽然,她像看見什麼似的,向一塊大石急奔過去。

女子的體力已經耗盡了,走路時顯然是力不從心。堪堪走到大石之旁,她痛哭一聲:「逸楓!」

插在大石之旁的,就是清風劍,與程逸楓形影不離的清風劍。但寶劍雖在,人卻渺然。

女子一咬牙,拾起清風劍,心中大叫道:「逸楓你在那裡?」

她的心中思潮起伏,原本已經受到抑制的九度春風露的藥力又再復發,雙腿不由得發軟,扶著大石緩緩坐下。

她正是凝香。

小艇翻沉,眾人墮河分離,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凝香驚覺自己飄流到這個不知名的地方上,除了自己與清風劍之外,再沒有其它人的影蹤。

就在她眼皮開始沉重,意識開始模糊時,她見到在近著森林的不遠處,一團團火光在緩緩移動,向著她走來。兩個婢子打扮的少女拿著燈籠,伴著一個衣飾華美的女子。那女子年約二十二、三,一雙水靈靈的眼精、娟好的臉蛋、勝雪的肌膚,襯著一身修長均稱的誘人身段,美得無可挑剔。

凝香的意識愈來愈模糊,昏沉間看見在兩婢之後,還有兩個婢女,正一左一右的扶著一個已經昏睡了的男子。

凝香心頭乍驚乍喜,衝口而出一聲:「逸楓!你還沒死!」

(二十七)

華衣女子上前問道:「這位姑娘,你怎麼了?」凝香重見程逸楓,太過歡喜了,疊字連聲的說:「沒事沒事!謝謝你們救了他!」

華衣女子以衣角輕掩俏臉,抿嘴一笑道:「這算不上什麼,姑娘和這位公子可是相識?」凝香微一遲疑,道:「是……我和他是好朋友……」

華衣女子露出一個千嬌百媚的笑容,道:「姑娘你這可不是自欺欺人麼?一看你那緊張關切的容顏,就知你和這位公子不是朋友那麼簡單。」

凝香愕了一愕,尷尬的說:「嗯……不知姑娘你在何處發現他的呢?」

華衣女子笑道:「哎呀!我們不要姑娘來、姑娘去的稱呼對方啦!我叫祝綺清,住在這裡附近,剛才和婢女們在小沙灘上嬉水弄沙的時候,看到了這位公子倒在大石的旁邊,而且受了重傷。現在他吃了我家獨門的靈神鎮心丸,該沒有生命危險的啦!不過呢,這位公子的內傷很重,似是受了很嚴重的撞擊所致,一定要好好休息才能回復元氣。我看我比你大上幾歲,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叫我一聲祝姐吧!」

凝香感謝的福了一福,說道:「祝姐大恩,凝香永不敢忘。不瞞祝姐說,我們剛才乘船時遇到仇家的伏擊,幾經辛苦才逃了出來。不過逸楓他卻受了不輕的傷……」

祝綺清嬌笑了一聲,自有一股媚在骨子裡的味道,連凝香這美女也不得不承認她很有吸引力,說:「凝香跟逸楓嗎?不錯的名字。凝香妹妹呀,姐姐看你臉色緋紅,呼吸急速,雙腿虛浮無力,是不是中了什麼毒素?而且……而且應該是春藥一類的。」

凝香訝道:「祝姐的眼光真利害!小妹的確是中了仇家的暗算。」

祝綺清說:「這樣吧,反正你們男的受了內傷,女的中了毒素,不如先到我的家休息一下,讓我詳細的替你們醫治。我家世代都是行醫製藥的,在這一方面小妹你不用擔心。我倆一見如故,不要和我客氣了!」

凝香感動的道:「那就麻煩祝姐了!」她衣衫盡濕,一身妙曼玲瓏的身材在夕陽的餘暉中若隱若現。祝綺清雙目略過一陣閃亮的神色,走向凝香道:「這裡一入黑,氣溫就會低了很多,凝香妹子快披上我的外衣,不要著涼了。」

凝香受寵若驚,道:「這是祝姐的外衣,怎可以……」祝綺清說:「不要再推讓了!走吧。」只見祝綺清和凝香二女走在前面,四個婢女扶著程逸楓,在祝綺清的帶路下,走進一片樹林之中。

祝綺清看見凝香手中的清風劍,說:「妹子,這把劍是……」凝香說:「這是逸楓慣用的配劍,叫清風劍。」前者道:「可以給我看看嗎?」凝香一笑道:「當然可以!」說著把清風劍交給祝綺清。

祝綺清拔劍出鞘,但覺一道劍光撲面而至,劍身凝光流轉,令人神為之奪。她妙目一凜,歎道:「好劍!」收劍回鞘,交還凝香。

凝香道:「祝姐,你懂劍法嗎?」祝綺清道:「半點也不懂,我只是覺得妹子你這把劍靈氣迫人,絕非凡品吧了!」

凝香道:「是啊!逸楓十分珍視這把劍,且這是逸楓爹爹的遺物。」

談談說說間,眾人來到一排茂密的樹木之前,前無去路。凝香問道:「是不是走錯路了?」祝綺清嫣然一笑,道:「妹子你緊跟著我,不要走失了。」她領前帶路,走進了一道牆壁似的林木裡。原本看似無路的一片樹林,忽而又出現一條幽深小徑,頗有點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味道。

凝香走在後面,看著祝綺清左穿右插般的向密林深處走,每遇到窮途末路之處,總是在意想不到的方向出現一條路來。過得一盞茶時分,凝香已經認不出來路了。在嘖嘖稱奇之時,眾人終於走出了密林仿似迷宮般的佈置,來到一處比較寬闊的山間小路,但兩旁再非是樹木,而是一個個座地的石燈了。

此刻身在深山,夕陽的餘暉已經透不進來了。幸而石燈的光線足仍可照亮地面。經過一段蜿蜒曲折的小路,眾人到了一處石級之下,祝綺清道:「從這裡再上五百石級,就到寒舍了。凝香妹妹,你還可以嗎?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下?」

凝香有武功底子,區區石級又怎會難倒她?道:「不需要了,這就上去吧。但是……祝姐呀,為何府上的位置那麼隱密?若在樹林外面,真想不到這裡面竟然有人居住呀!」

祝綺清道:「我和家人平日都喜歡清靜,不喜有人登門造訪,所以在外頭佈置了一個小小的機關,不讓別人那麼容易的進來。」

凝香恍然道:「我們會否打擾了府上的清靜?」祝綺清笑道:「怎麼會呢!來,我們上去哩!」

眾人拾級而上,漸漸一度雅致的外門映入凝香的眼裡。門上掛著一個牌子。漆黑的牌子上以綠色的顏料,寫上環翠雅榭四字。

凝香艷羨的說:「祝姐的家很有氣勢呀!環翠雅榭……很有意思哩!這裡四面都是蒼松翠柏這些喬木,幽靜雅致,祝姐真懂得享受。」

祝綺清道:「凝香妹謬讚了!不過是家人喜歡這裡的環境吧了。」

環翠雅榭座落山腰位置,隱藏在一片密林之中。雅榭北向黃河,即是小沙灘的方向,南面是一個畢直的懸崖深淵,平日雲霧繚繞,難見崖底,東西兩面都是幽深的樹林。在雅榭的東方,有一個渾然天成的溫泉地帶,該地有大小不一、天然的水潭有三十餘個,隱藏在一片片林木裡。泉水處處,霧氣氤氳,加上地勢不均,錯落有致,一縷清泉飛散而下,實是賞心悅目,令人迷醉。

環翠雅榭本身是一個圓形的建築群,以一個大型的四合院作為主體建築,是為內進,供雅榭的主人及家眷居住,客房亦設置於此。內進之外是東南西北四個花園,分別種了四季不同種類的花卉。時值冬、春交替的時候,梅花盛開,只有冬之花園及春之花園生機處處,餘下的夏、秋兩個花園均沒甚看頭。至於廚房、婢僕的房間等則分佈在四個花園中。雅榭的外圍設有以大理石建成的圍牆,只有北面一道外門以供出入。

眾人過了外門,首先進入冬之花園。祝綺清安排道:「春蘭,夏荷,你們安排公子住在東廂房。秋菊,冬梅,你們準備好西廂房讓凝香妹子休息一下。」

凝香到此方知四婢的名字,道:「祝姐,不需別人來侍候我們了,不若現在就為逸楓他治療吧!」祝綺清道:「妹子不可如此心急。你逸楓他是受了不輕的內傷,加上受了海水的寒氣,吃了我的靈神鎮心丸,必先要好好讓他睡上一覺,看看反應如何再用藥,不可操之過急,知道了嗎?你這叫關心則亂。」

凝香對醫藥實在是一竅不通,道:「不好意思,那就先讓他睡上一覺吧!」祝綺清揮退四婢,對凝香道:「妹子辛苦了,又泡了在海那麼久,一定很累了。這裡附近有一個很好很好的溫泉,叫雪玉泉,泉水對消除疲勞、治內傷外傷都很有效,妹子有興趣一試嗎?」

凝香微一猶豫,隨即道:「好呀!」

(二十八)

波平如鏡的水面上泛起一陣漣漪,倒映在水上的半邊月兒變成一片模糊,但隨即回復平靜。

雪玉泉位於環翠雅榭東面溫泉地帶的中央,四周群木繚繞,靈秀幽深,是眾多水泉中最大,亦是最舒適的一個。

此泉之所以得名雪玉泉,是因為水泉周圍的岩石呈雪白色,潤澤如玉,觸手生溫,實在是難得一見的良石,故名雪玉泉。

這麼一個大自然的寶地,現在是環翠雅榭的私人地方,除了雅榭之人外,任何人不得擅進。在雪玉泉的四周,因其山勢佈局而設有十餘個座地石燈,長年明亮,方便人們在夜間來此享受溫泉。

「唉!」

泉水涓涓,霧氣氤氳中,一聲嬌歎從泉水中傳出,似悲似怨,如泣如訴。

此刻身在泉中的,是柔腸百結,思潮起伏的凝香。

她解開兩個髻環,讓柔亮的秀髮自然的垂在雙肩上。原本的一身黃色衣服,正連同褻衣、髮簪等物整齊的放在一塊伸手可及的白石之上。

泡在熱得恰到好處的泉水裡,凝香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泉水的蒸氣令到凝香的俏臉微紅,看起來更是嬌艷欲滴,似要滴出水來。

倘大的一個雪玉泉,只有凝香孤獨的身影,及胸的泉水恰如其分地掩蓋著凝香美好的身材。她一動也不動的泡在泉中,泉水就如無波古井,倒映著天上的月兒。

「滴……」又有一滴水珠落在泉面上,驚擾了水中之月,也同時牽引著凝香的思路。

她回想著過去的時光,和程逸楓相識、邂逅、發生關係,只是短短不足一個月的光景,感覺上卻是過了數十年那麼長。那是甜蜜的,難忘的,令人心醉的,卻又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她背負著鐵劍幫上下五十餘口的血海深仇,為了復仇,她長期活在對人歡笑背人垂淚的境況中。所謂的少女情懷,對她來說只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夢想,復仇路上的負累。

活了十九個年頭,她發自內心的笑容幾乎是完全沒有,直至她遇到程逸楓。程逸楓的出現,改變了她的一切,徹底的改變了她的一切,從情感的寄托到生存意義。

現在程逸楓受了重傷……他會沒事吧?

她的思路一轉,到了張綠這個原本和她毫無關係的人,因程逸楓的緣故,二女成了一對姐妹。

一想到張綠,她的心頭登時一緊。這個妹妹就在她的眼前被人抓起來了!而她卻只可以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的發生,幫不上半點忙。

她心知肚明,張綠一旦落入了神拳門眾人之手,勢必受盡凌辱,甚至乎是受虐至死!

但是,這卻完全不是她的錯。在那個九死一生的關鍵時刻,她又可以做點什麼呢?她始終只是一介女子。

下雪了,雪花飄飛在寂寞的夜空中,這是冬季最後的一場雪。

雪花就像是來自上天的祝福,落在凝香的秀髮上、臉龐上、肩上。她伸出右手,讓雪花落在自己的掌心。雪花遇到她的體溫及上升的蒸氣,立即化作雪玉泉的一部分。

她望著手臂上的一個疤痕,那是一個箭傷的疤痕,儘管已經痊癒了,但還是清晰可見。

就是任婉清那一支淬有紫薇劫的毒箭,造就了她和程逸楓無論在肉體上及心靈上最親密的接觸。若沒有這一箭,她和程逸楓可能只還是朋友,甚至已經各散東西。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這麼說來,任婉清是她凝香的恩人?想到這裡,她不禁莞爾一笑。

就在這時,一個妙麗的身影出現在霧氣之後,凝香收起遠馳的思緒,問道:「是誰?」

霧氣後的身影漸漸清晰,來者以一條白毛巾包裹著身體,僅可遮掩著呼之欲出的趐胸及朦朧隱約的私處,雙手托著一個小盤子,盤子上放著一個小酒瓶及兩個酒杯,說:「凝香妹子,這個雪玉泉舒服嗎?一個人洗澡會不會悶了一點呢?讓祝姐來和你一塊兒洗,順便喝兩杯吧!」

祝綺清輕輕的把盤子放在水面上,由於泉水平靜,盤子就這樣浮在雪玉泉的水面。祝綺清面向凝香,大有深意的向她微微一笑,脫下了蔽體的白毛巾。

凝香的視線和祝綺清的嬌軀一經接觸,就再移不開了。只見祝綺清的雙峰插雲,鮮嫩欲滴,圓潤飽滿;一柳纖腰不盈一扼,伴著那芳草菲菲、隱約神秘的私人禁地,高山流水,在雪玉泉奇異的水氣籠罩之下,儘管如凝香這般自甘淡泊的美女,也看得既羨且妒,如癡如醉。她一向對自己的身體頗有自信,但如今在這玉帛相見的當兒,比較之下,恐怕自己也要遜祝綺清一籌。

「凝香妹子,為何怔怔的看著我?」祝綺清笑道。

「喔……對……對不起……」凝香就像個做錯事的小女孩被人抓過正著般,囁囁嚅嚅的說。

祝綺清浸入泉水裡,靠近凝香,注滿了一杯酒,在她耳邊吹氣如蘭的說道:「姐姐先飲為敬。」說著提起酒杯,朱唇一顫,滿杯烈酒一乾而盡。

凝香接過祝綺清遞過來的一杯酒,也是乾杯,酒中帶著濃烈的花香。後者說道:「這是我家自釀的酒,叫翠竹液,是採用由山頂的天泉泉水,加上八種不同季節的水果及鮮花,在竹筒內發酵而成,需時三年。不要看這種酒香香甜甜的,其實極之烈性,凝香妹子若不是喝慣酒的話,五杯之內必醉。」

凝香從不好酒,這時喝下了的酒氣已經令她帶有兩分醉意,說:「祝姐呀!這裡真是個好地方呀,請恕小妹唐突,府上除了祝姐之外,還有什麼人呢?」

祝綺清雙目裡閃過一陣憂傷,玉蔥般的手指緩緩拿起酒杯,再喝下一口翠竹液,幽幽的道:「就只有一個不成才的弟弟。我們的雙親在五年前先後去逝了,幸好留下了一間屋子及一筆算是不少遺產,足夠我姐弟倆好好生活。但是……弟弟不知是否自小給爹娘寵壞了,變得很不聽話,最要命的是他……他……唉……這種醜事還是不要說出來了。」

凝香隱隱覺得其中必有難以啟齒的事,話題一轉道:「唔……祝姐說府上是做醫藥生意的嗎?」

祝綺清在回答之前,再要凝香喝下一杯酒,說:「是的。祖上傳下了一套家傳之寶,叫『醫藥雙絕』,我們世代在這裡研製各種新藥,可說是製藥為主,行醫為副,鮮有主動出去跑江湖行醫的。除了行醫及製藥,由於這附近山清水秀,水質極佳,所以我家還有做養蠶造絲這微薄生意。」

二女談談笑笑,在這水氣盈盈的小天地裡閒話家常。凝香雖然不勝酒力,但在祝綺清的落力勸酒下,亦已喝下了四、五杯了。五杯必醉確有其事,這時凝香已經在醉酒的邊沿了。

凝香雙頰發紅,想到自己在萬毒教與人虛與委蛇,及後浪泊江湖的日子,再想想環翠雅榭這個彷彿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有感而發的道:「唉……如果我可以長留這裡,不用理江湖上的恩恩怨怨那就好了……」

祝綺清雙目湧現一陣奇異的光芒,那是一種慾望加上憐愛的複雜眼光,忽然摟著凝香的嬌軀,四乳相觸,玉手輕輕的撥弄著凝香的秀髮,在她耳邊輕輕道:「有什麼不可以?如果妹子你願意留下來的話,祝姐一定好好疼你……」

凝香正在思索祝綺清話中的意思時,祝綺清忽然拿起酒杯,含著一口酒,凝香只覺自己的嘴唇被她封著,一股翠竹液隨著她的丁香小舌侵入自己的口裡。凝香大吃一驚,猛然從酒醉的邊緣中回復過來,向後避開了祝綺清的身子,說道:「祝……祝姐,你醉了!」

祝綺清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又游近凝香身邊,一手撫摸著凝香的粉背,說道:「妹子,好好考慮我的說話吧!」

凝香尷尬非常,如在夢中,只好說:「祝姐你不要說笑了……我……我洗完了。」說著從雪玉泉中爬了起來,連忙穿衣,交代了兩句後便離開了溫泉地帶,向雅榭方向跑了。

祝綺清望著凝香漸漸遠去的身影,那種貪婪的目光自然流露,口中輕輕的沉吟:「凝香……」

良久,祝綺清回神過來,換上一種近乎無情的臉色,喝道:「躲在樹後看得清楚嗎?給我滾出來!」

只見一道黑影不知從那兩棵大樹之間跳了出來,旋風般落在赤裸的祝綺清身旁,笑道:「不要動氣嘛,我的好姐姐,人家只不過是想看看你新帶回來的女子長得怎麼樣吧了。」

祝綺清露出一個不曾在凝香面前展示過的淫笑,道:「這小妮子還真不錯,引得我食指大動。三天!三天之內,我要她成了我的戰績之一。黑影陰陽怪氣的邪笑一下,說:「姐姐你可不要忘了我的份兒……」

祝綺清平靜的說道:「知道了。有哪一回少了你的好處?」只見她披回白毛巾,和那黑影雙雙隱沒在樹林的深處。

(二十九)

庭院深深,窗外一片靜謐,飄雪為四周的景物披上一層薄薄的輕紗。

環翠雅榭西廂客房之中,凝香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她揮之不去的,是祝綺清在雪玉泉裡對自己說的一番話。

她的嘴唇上,似是還殘留著祝綺清深情一吻下的微溫。

在凝香的思海中,祝綺清一閃即逝的熾烈眼神再一次浮現。她看來已經二十有餘了,這麼一個完美的女子,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成親的呢?

當中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唉……凝香,不要胡思亂想了!人家祝姐只不過是喝醉吧了,你這樣猜想祝姐,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嗎?」她自我安慰的說。

她默默將體內的真氣遊遍全身,只覺渾身通泰舒暢,沒半點情慾綺念。九度春風露的藥性看似被祝綺清所贈與自己的康寧正氣丹化解了。

祝綺清送給凝香六顆康寧正氣丹,要她分三天服用,早晚各一顆,每次服下之後,都要和自己的內息調和吸收,那麼三天之後,九度春風露的藥力將會完全消失。

凝香只是服下了一顆康寧正氣丹,情況已有大大的好轉,可見祝綺清用藥的高明。

凝香感受著由丹藥而來的暖意,眼皮開始沉重,慢慢掉進了深沉的夢鄉。

冬天的陽光,分外溫暖。

凝香經過一晚休息後,次日一早起來,也不知是被晨光弄醒,還是被院內吱吱的鳥叫聲吵醒。

凝香抖擻精神,披上外衣,打開房門,只見春蘭和秋菊二女正在院子中清掃著地上的積雪。二女一見凝香,笑語盈盈的上前說:「凝香姑娘,早啊!那麼早就起來嗎?不多睡一會兒?小姐她還沒有起來呀!」

凝香報而一笑,如冬陽般溫暖,道:「兩位姐姐可真勤勞呀,我是習慣早起的,睡多了反而不習慣。嗯……你們忙自己的吧,不需要理會我了。」

春蘭誠惶誠恐的說:「凝香姑娘,請不要這樣叫我們吧,我們不過是下人吧了。要是給小姐她知道了,我們又要挨罵了,請姑娘叫我們的名字好哩!」

凝香微一愕然,暗想祝綺清應該不是那麼不近人情,常以主人身份自居的人吧!道:「那好吧,春蘭,程公子他醒過來了嗎?」

二女搖了搖頭,說:「還沒有。不過聽小姐昨晚說,程公子他穩定多了。」

凝香精神一振,說:「那就好了!說起來你家小姐的靈藥真利害呀,我只是吃了一顆康寧正氣丹就好多了。」

二女臉上流露出一個奇怪的神色,那是一種帶有幾分幽怨、幾分驚奇、幾分羨慕的複雜表情。秋菊訝道:「康寧正氣丹?」

凝香問道:「是呀!有問題嗎?」春蘭搶著說:「不……哪有什麼問題?只是這種丹藥煉製不易,很是珍貴吧了。」

凝香笑道:「所以說你家小姐真好的沒話說……」二女表情有點不自然,忸怩的說:「唔……凝香姑娘,我們要到冬之花園打掃,失陪一下了。」說著二女在凝香盈盈的眼光中,漸漸遠去。

不知怎地,二女離開時好像吁了一口長氣似的?心理作用吧……

凝香回到房裡,再服下一顆丹丸,運功融會了藥效。在這人間桃園,勝境處處的環翠雅榭裡,時間的流逝絕不會令人覺得有絲毫的難過。

辰時將盡,祝綺清、凝香和春夏秋冬四婢齊集在東廂房之中,察看著程逸楓的傷勢。

這是祝綺清的吩咐,她預計程逸楓會在辰時左右清醒過來,於是叫眾人齊集這裡。

「綠妹!」一聲男子的叫聲傳入眾人耳裡。程逸楓驀地驚醒,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凝香那喜極而泣的清秀臉龐。

祝綺清不愧為醫藥雙絕。

只見凝香情不自禁的擁入他懷裡,哭笑難分的道:「你好狠心呀!要是你死了,叫人家怎麼辦呀!」

祝綺清臉色一變,看著二人不發一言。

程逸楓呻吟了一聲,扶起懷中的凝香,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呀?綠……綠妹她……」

凝香一臉憂傷,將兩日來的事和盤托出。程逸楓一言不發的聽完,反而出奇的平靜,說:「無論將會遇到什麼困難,我程逸楓在此立誓,一定要將綠妹救出生天……咳咳……」

凝香摟著他,心疼的說:「救綠妹當然要緊,但是當下最重要的問題,是你的內傷不輕呀!要救綠妹,逸楓,你一定要趕快好起來呀!」轉身向祝綺清說:「祝姐,現在逸楓他醒了,接下來要怎麼辦呢?」

祝綺清迅速收起那妒嫉的目光,說:「我曾仔細察看程公子的內息,發覺他的底子深厚,就算順其自然的調養,一個月之內當可康復。再加上我的藥方……唔……我保證十日之內,程公子的身體必定更勝從前。」

程逸楓道:「祝姑娘,不恩不言謝,姑娘恩情,小弟銘記在心!」

祝綺清意味深長的橫了他一眼,最後目光落在凝香身上,說:「小事一件,兩位不必客氣,祝你們事事順利。」

程逸楓再次沉睡,似在為茫不可知的未來養精蓄銳。休息,往往是為了要走更長的路。

這時,祝綺清一拉凝香的衣角,二人來到屋外的院子裡。

祝綺清支支吾吾,難以啟齒的說:「嗯……凝香妹子……昨晚……在雪玉泉中,姐姐是喝得太多了,冒犯了妹子,請妹子多多見諒。」

凝香嫣然一笑,道:「不要緊,祝姐。」祝綺清親切的挽著凝香的手,道:「那就好了,我最怕妹子誤會了我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又說:「妹子有服下我的康寧正氣丹嗎?」

凝香說:「祝姐的丹藥真是有效,小妹只服了兩顆,感覺就像已經完全沒事了!」祝綺清道:「妹子切記要依時服下所有藥丸,要不然可能清不盡毒素。」凝香點頭道:「是,小妹知道。」

無風無浪,五日光景有如白駒過隙,轉眼即逝。程逸楓的身子一天比一天的好轉,而凝香亦治好了九度春風露的毒素。其間祝綺清和二人朝夕相處,產生了一種難而形容的細膩感情。這五天的相處,是程逸楓和凝香相識以來,最安寧舒暢的日子。

來到環翠雅榭已有五天,這日風雪初霽,冬陽灑遍地上,倍有一種慵懶暖和的感覺。程逸楓和凝香二人漫步在冬之花園中,讓梅花的芳香洗滌兩人的身心。

程逸楓摟著凝香,四目交投,彼此的眼眸裡都散發著一種難以排遣的愁緒。

「擔心綠妹的安危嗎?」凝香首先開口道。

「就是……唉……除了綠妹,還有映霞的事……不知小妹子她安全嗎?康靖兄及那青兒姑娘也是生死未卜,叫人如何放心?」程逸楓歎道。

凝香輕輕的靠在他懷中,感受著他溫暖堅實的胸膛,說:「映霞及康公子武功不弱,身手矯健,應該不會有事的。只是……青兒姑娘她一介弱女,黃河風高浪急,可能……」說到這裡,再說不下去了。

程逸楓緊緊的抱著凝香,眼眺遠方。這時可以給凝香安慰的就只有他,哪怕只是一點點都好。

「哎呀!」在程逸楓懷中的凝香嬌呼。程逸楓問說:「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凝香道:「沒關係,只是肚子忽然一痛,現在沒事了。」事實在兩天前,她的肚子就開始有點失常了……

漁火閃閃,壯麗的黃河河面被夕陽洩得一片金黃;在不遠處的一個小村落裡炊煙四起,原來已到了晚飯時分了。

這裡是黃河南岸的一個村落。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裡的居民都是以網魚及耕作為生的,平日難得有外來人到訪,甚至連一間像樣的客店也沒有。

但是數天前,這條與世無爭的小村落忽然間多了三個來客。與其說是來客,不如說是村裡的人救了三個飄浮在河邊的人回來。

被救起的三人,都是徘徊在瀕死邊沿。這一男二女,可說是在鬼門關轉了一圈硬被扯回來。其中男的右足骨折,幸而在村民的合力救治下,總算接回來了。

五天了,兩個女的已經先後醒過來,唯獨是那個男的一直夢囈連連,昏迷不醒。

「不要……不要……你們放開她!走……快走呀!錦紅!」男子驚呼一聲,終於從沉睡中驀地醒來。

在濕潤模糊的眼光中,男子首先看到的,是一個關切地望著自己的少女。少女顯然是喜翻了心兒,一張俏臉時哭時笑,一雙小手緊緊的握著男子的身軀。

再望遠一點,另一個少女正站在床邊,微笑的看著自己。

「謝天謝地!康公子,你終於醒過來了!」哭笑不得的少女激動的說。

三人正是程映霞、康靖及青兒。

(三十)

康靖以其模糊的眼光環視了眾人一片,卻不見令自己牽腸掛肚的孫錦紅,急道:「青兒姑娘……錦紅……錦紅呢?」他勉力撐起身子,忽覺右腿一痛,才知道自己右足骨折,正是寸步難行之時。

青兒喜上眉梢的表情忽而一暗,支吾道:「孫姑娘……孫姑娘她……」

康靖忍著腿上傳來的痛楚,雙手搖著青兒嬌小而顫抖的雙肩,咬牙道:「她到底怎麼樣了?」

青兒閉上眼睛,輕咬下唇,默不作聲。程映霞不忍的道:「康大哥,到了這個時候,我們也不瞞你了!你已經昏迷了五天了。當日錦紅表姐她來不及逃上小艇來,被神拳門的人活捉了。現在……」說到這裡,就不知如何繼續了。

青兒不待康靖細想,便握著他因不知所措而震動的雙拳,誠懇的說:「康公子,孫姑娘她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太激動,自己身子要緊呀!」

康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想到神掌門的人要以孫錦紅作為要脅江東孫家的籌碼,她的生命自是無礙。但是這麼一個如詩如畫的清秀少女,落在一群毫無憐香惜玉之心的男人手中,結果如何他卻是心知肚明。他眼有淚光的說:「她只要不是死了,我康靖一定會救她出來!」說著就要下床。

程映霞按著康靖的身子,不讓他下床,語重心長的道:「康大哥,我知道錦紅表姐的事對你造成很大的打擊,但是要向神拳門那群奸賊討回表姐,非是我們幾個現在可以做到的呀!如果你這樣衝動,和去送死有什麼分別呢?再說表姐身在前往江東的船上,難道你攔船救人嗎?」頓了一頓,柔聲道:「不如這樣吧,我們先回到江東,將這件事告訴我的外公、你的師公,讓他老人家去替我們作主吧。」

康靖聽罷程映霞之言,冷靜下來,說:「你說得對,唉,我這是關心則亂,亂了方寸。待我的腿可以走路之時,我們火速回江東!」

程映霞吁了一口長氣,擔心的說:「不知大哥和凝香姐姐她怎樣了?大哥他受了傷,綠妹又……唉……」

青兒見兩人唉聲歎氣,忙說:「我們三個差點淹死,最終都沒事,可見天無絕人之路。程公子、凝香姑娘、孫姑娘和張姑娘都應該可以逢凶化吉的!」青兒停了一停,既感激又深情的望著康靖,忽然「噗」的一聲向他跪下,眼圈微紅的說:「康公子,若不是得你救了青兒三次,青兒恐怕早就死了!」

康靖大吃一驚,不好意思的說:「青兒姑娘不必行如此大禮!那都是無心插柳、舉手之勞的事吧了。」想了一下,接著道:「三次?」

康靖心中有數,小茶館時算是一次,大船之上又是一次,但數來數去,只是兩次而已,何來第三次?

青兒仍是不肯起來,垂首道:「康公子忘了嗎?當時小艇翻沉,青兒不懂游泳,自己也以為死定了!河水很急,青兒被河水帶動著,眼看要撞上一塊很大的尖石時,公子不顧自己的安全,一把將我拉起,救了青兒一命,但是自己卻給大尖石撞斷了腿……」

康靖努力思索著五天前的光景,又是自己救了她嗎?為什麼想不起來的?不管如何,這應該是實情。畢竟康靖長居江東,熟悉水性,又有武功底子,若非為了救青兒,他斷不會弄得骨折昏迷的下場。

一切釋然,康靖道:「原來如此,起來起來!不要跪在地上。好了,青兒姑娘,我和程姑娘要回去江東,很是危險,你還是……」

他想說的是要青兒回家去。但話說到嘴邊,猛然想起她的爹娘已死,小茶館也恐怕被毀了。天地之大,再沒有這個小姑娘的容身之地了。這麼一個孤女,一個不好又會給壞人捉了去……

青兒知道康靖的意思,「碰」的一聲,叩頭道:「青兒再沒有家,沒有親人了,當今世上,只有公子真心對我好!康公子,請你讓青兒待在身邊,作一個小丫頭吧!青兒什麼家務也會做的,洗衣煮飯,清潔打掃……呀!青兒不會吃很多米飯的,從前我每天只吃兩碗白米飯……康公子,求求你吧!」說著再「碰碰」數聲,叩了三個響頭。

康靖哭笑不得,面對這個死心眼得很的小姑娘,拒絕嘛,她會否自殺呢;答應嘛,一個大男人收什麼小丫頭,這分明就是要了她的意思!

他看著青兒紅腫的前額,道:「你再叩頭的話,我要生氣呢!」青兒聞言一驚,抬頭凝望康靖,就像一個犯人等待著公堂裡的縣官大人判案一般。

康靖佯咳一聲,道:「我的小丫頭呢……就不必了。不過呢青兒,反正你也沒地方去了,你就跟我們同回江東去,在孫家當個婢女什麼的,你願不願意?」

青兒聞言,如獲皇恩大赦般,千肯萬肯,笑道:「只要能跟著公子,無論公子要青兒作什麼,青兒也願意!」

康靖無奈一笑,看來青兒是誤會了他的意思,現在是有理說不清的了!在青兒心目中,其實一早已經認定了他,再也改不了。

程映霞捉弄似的笑道:「恭喜康大哥得此嬌婢,後福不淺!」轉向青兒道:「你以後要聽教聽話,服從康大哥,知道嗎?」青兒像理所當然般的應了一聲,眾人一陣輕笑,但在笑聲中,似乎又有一股化不開的愁緒。

房中沒有燈光,只有一抹暗淡的月光從天窗透進來。

月光照到一個少女的臉上。少女衣不蔽體的側臥在一張簡陋的竹蓆上,一動也不動,只睜開眼睛迎著月光。她的雙眼浮腫,想哭,卻哭不出來。

因為她的眼淚早已哭干了。

如果鮮血可以代替眼淚,這時她所流的,一定是充滿悲傷、屈辱、憤恨的鮮血。

她想過一死以謝天下,她不想再受辱了!但是她不甘心。

在未能親手懲罰對她施暴的人前,她死不冥目!

五天了。這五天以來,她是怎樣渡過的呢?

在絕望痛苦的叫喊中,她被縛在柱子上,寶貴的處子之身在眾人虐笑與指點中的被狠狠的奪去。處女血散落一地,形成世上最淒楚的圖畫。

然後呢?

「身體每寸任撫摸,半點朱唇萬客嘗」,就是這五天以來她的寫照。

在模糊中,也不知有多少個如狼似虎的神拳門弟子不理她軟弱無力的哭叫,將一波又一波的獸慾發洩在她身上。

在這五日裡,她被迫服下各種春藥,使她過著比任何一個女子更無尊嚴的地獄生活。

就算是妓女,也有選擇恩客的權利;而她,卻連妓女也不如。

天上的月兒擺脫了烏雲的籠罩,露出了它的臉龐。

少女感受著來自天上的清暉,她對自己說:「不可以!我不可以就此死去!在那些淫賊惡貫滿盈之前,我絕不可以死!我要笑著看他們哭!」

想到這裡,她拿起身旁一個硬如石頭的包子,咬了下去。

她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她不是沒有食物可吃,而是有點自暴自棄的不吃東西。

她清楚的知道,若再不進食,只是死路一條。若她就這麼死了,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她想著對她真心一片的康靖,求生的意志再次燃起,一個石頭般的包子混和著清水,就這麼吞了下去。

她就是孫錦紅。

(三十一)

在同一月色,同一天空下,這艘前往江東的大船之中,關著除了孫錦紅這個受盡凌辱的女子之外,還有程逸楓的愛妾──張綠。

單看孫錦紅的下場,就猜想得到如花似玉的張綠定無倖免之理。

這麼一個孤傲中帶點天真的少女,正是二八年華,惹人垂涎,試問怎可以逃過男人們冷酷無情的欺凌淫虐?

就連身在遠方的程逸楓,也早有心理準備:只要可以和張綠再次團聚,已屬萬幸,不管她曾經受到什麼折磨。

一樣的房間,一樣的天窗,透進一樣的月兒清暉,照在一個少女的臉上。所不同的只是這個少女仍是女好端端的,除了程逸楓這個令她刻骨銘心的男人外,再沒有別的男人碰過她的身子。

她被單獨困在孫錦紅隔壁的船艙,每天聽著孫錦紅受虐痛苦的嬌吟聲與神拳門弟子的調笑聲。起初的時候她既驚且怒,深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但是後來聽多了,麻木了。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漸漸她再聽不到孫錦紅的叫喊了,因為孫錦紅她連眼淚也哭干了,彷彿靈魂也隨著眼淚同時耗盡。現在的孫錦紅,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不用說,她當然是令程逸楓擔心不已的張綠。

船上的男人們也開始對這個孫家小姐失去了興趣,沒有反應的女人,玩起來有什麼味道?

眾人想到隔壁還有一個新鮮嫩口的少女,都食指大動,可惜掌門人馮萬鈞曾下嚴令,不准任何人碰張綠半根汗毛,違令者死!還要好好的照顧她一日三餐,無論寒衣、火爐等,應有盡有。

沒道理的!這內有什麼文章?同樣是俘虜回來的兩個少女,為什麼待遇上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只因為在張綠被捉住的時候,神拳門的高層人士知道了她的身勢。她正是當朝內閣大學士、軍機處大臣、深得雍正皇信任、在朝野有巨大影響力的張廷玉的寶貝女兒。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現在說的是一個中央大官的親生女兒,一個不好得罪了張廷玉,以他在朝野的影響力與人脈關係,要一舉挑了神拳門也非不可能的事。畢竟武林的人物門派再盛,豈會是如日中天的清庭之對手?

張綠頓成了一個燙手山芋,輕不得,又重不得。如果馮萬鈞知道區區一個程逸楓的小妾會有這麼大的來頭,他一定不會將張綠拿下來。但是既已成定局,當下只好小心翼翼的看著張綠,到了江東的時候再遣人將她送回京,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吧!

如意算盤是這樣打的了,可是世事往往有令人意想不到的變數。

知道張綠身份的,只有馮萬鈞、韓川峰和冷峻,其餘的人都對馮萬鈞的舉動大惑不解。既然連孫家的小姐也淪為眾人的玩物,一個小小的姑娘有什麼能耐得到掌門的保護令?

其中最不服氣的,是掌門人之子馮偉松。

當日馮偉松初到京城之地,欲姦淫張綠不成,反被程氏兄妹所傷,弄得個落荒而逃的下場。此刻張綠落入他手,還不來個大快朵頤,一親香澤而後快?其中有多少是為了復仇,多少是為了她的美色,恐怕連馮偉松自己也分不清楚。

馮萬鈞的保護令,打亂了他的計劃,就如一塊肥肉明明吃到嘴邊,被人硬生生的奪了下來。

五日來,他不停地拿孫錦紅來出氣。當他埋首於孫錦紅的美乳豐臀,操得她呼爹喚娘時,所幻想的正是張綠那嬌小玲瓏的身體,那一雙有待發育、卻潛質優厚的小小初乳,還有那一雙不失嬰兒胖的可愛大腿。他多麼希望臣服於自己胯下的,不是殘花敗柳般的孫錦紅,而是嬌嫩欲滴的張綠。

機會來了。

張綠被捉已有五天,這晚正是月圓之夜,馮偉鬆腰際一挺,吼叫一聲,再一次將火熱的激情在孫錦紅的身體深處發放。

無論事前事後,孫錦紅都木無表情,一言不發,身子像軟皮蛇般無力,任由擺佈。馮偉松草草了事,全無性趣可這。

「喂!你啞了嗎?不發一聲的,你這是找死!」馮偉松狠狠的咬了她的左乳一下,半軟不硬的男根還棲息在她的隱密處,享受著激情過後的餘韻。

孫錦紅依然沒哼一聲,就像來自身體的痛楚已再不能牽動她的一切。她的眼光虛浮,無處著力,看得他在不快之餘還有一點點心驚的感覺。

馮偉松看著如死魚般的孫錦紅,冷哼一聲,道:「死妞兒全沒反應的,浪費我的時間!」說著他抽離孫錦紅的嬌軀,整理衣衫,丟下衣衫盡去的少女,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離開房間。

馮偉松未能盡興,心情大壞,在船艙中四處散步。走到一個轉角處,看見四個負責當值的弟子正圍坐在一張木桌旁,桌上擺放著一鍋熱氣騰騰的狗肉煲,幾瓶女兒紅,幾個杯子及無數佐酒的小吃。其時冬春交替,天氣也算寒冷,開講有話:「三六滾兩滾,神仙站不穩」,此刻正是取暖進補的好時候。

馮偉松上前說:「你們在吃什麼?不是要當值的嗎?」其中一人道:「嘿!馮師叔你好!天氣這麼寒冷,我們幾個宰了一條原本養在這船上的狗,正要大吃它一頓。相請不如偶遇,師叔不如坐下喝幾杯,吃它幾片香肉,暖暖胃吧!」

馮偉松嗅著鍋子裡的香氣,想到和孫錦紅歡好時也消耗了不少,補補也是好的,當下欣然坐下,自有人替他加添碗筷酒杯等物。

四人見這位掌門之子如此賞面,滿心歡喜,對他勸吃勸酒,忙個不亦樂乎。起筷之聲、杯盤碰撞之聲,響個不停。五人不消一會便有講有笑,從天南說到地北、拳法說到女人。

三句不離本性,五人皆是好色之徒,說到了女人,自然是眉飛色舞,精神一振,話題自自然然的轉到被捉到船上來的張綠及孫錦紅。

其中一人說:「哈!我郭貴自出娘胎,從沒有幹過像孫錦紅那樣棒的女人,就可惜她木無表情,一叫也不叫,真是大煞風景。」

另一人道:「就是就是!這五天來,這女人弄得我腰酸背痛,也不知和她來了多少次。」

再有一人道:「你算是好命呀!我就慘了,人太多了,根本輪不到我。我連她的手指頭也沒碰到呢!」

最後一人哂道:「依我說呢,那個孫錦紅根本說不上美,美的是那個掌門人下了保護令,叫張綠的小姑娘。她是程逸楓那小子的愛妾,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登時三魂不見了七魄!哎呀,可惜呀!為什麼掌門人要下這道保護令呢?馮師叔你知道嗎?」

馮偉松將手中一杯女兒紅一乾而盡,頹然道:「我怎麼知道……要是沒有這個保護令,我第一個上了她!」

五人扼腕輕歎,均想這麼一個美玉放在前面,卻是不能動分毫。

馮偉松多喝兩杯,酒意上湧,想起從前在京城時差一點便可佔有張綠,卻給程逸楓那小子壞其好事,愈想愈氣,望著從鍋中不斷上升的水氣,忽然大聲道:「不管了!不管了!我理得什麼保護令,我馮偉松要的女人,怎麼也要弄上手!我現在就去!你們四個替我把風。」

四人面面相覷,均想掌門所下的嚴令可不是鬧著玩的,你是掌門之子,可以放肆;但自己只是尋常弟子,一個不留神隨時沒命的。當下面有難色的說:「師叔,我們看這件時……還是作罷吧!」

馮偉松豪氣上湧,道:「萬大事有我擔當!一句話,你們幫不幫我?」

四人支吾其詞,只是搖頭。馮偉松大叫一聲,道:「好!你們不敢去,我自己去!」說著淫目一閃,驀地起來,大步大步的向張綠所在的船艙走去。

(三十二)

馮偉松藉著三分酒意,不理在身後苦苦相勸的弟子四人,直向張綠身在的房間奔去。

他走到房間之外,左顧右盼一下,確定了四周沒有其它人,從懷中拿出房門的鑰匙,「卡嚓」一聲,門鎖應聲而開。

馮偉松小心翼翼的推門內進,只見張綠如海棠春睡般躺在床上,朱唇半開半合,一雙修長的眼睫毛微微顫動,眼角還隱隱泛起令人憐愛的淚光,顯然是曾經偷偷飲泣過。

馮偉松輕輕的走到她身旁,哼了一聲,就要侵犯她的身子。在下手之際,忽然想起馮萬鈞的保護令,他曾嚴令任何人都不可傷害張綠,馮偉松雖不知道個中因由,但也知道這是非同小可的。剛才的只是一時意氣,現在到了下手的時候,又猶疑起來,一雙淫手在張綠胸前進退不得,正是天人交戰中。

馮偉松歎了口氣,心道:「罷了罷了!犯不著為了一個程逸楓那小子幹過的女人冒險。要是幹了她而受到父親的責罰,豈不是得不償失?」他狠狠的盯了張綠一下,就要退出房間。

忽然張綠囈語道:「逸……逸楓!你……你沒事吧……我……救我……救我呀……」

馮偉松想起了那對可惡的程氏兄妹,令他在神拳門中淪為別人的笑柄。自從京城採花不遂被傷以來,有哪一個弟子不是在他面前就恭恭敬敬,背後就笑他無能的?他登時無名火起三千丈,怒道:「程逸楓程逸楓!又是這個臭小子!我今天不操翻了你的女人,我就不是馮偉松!」

他盛怒攻心,二話不說的一把舉抓起張綠,「撕」的一聲,她的一身淡綠色上衣被扯過稀爛,只可僅僅掩蓋著那一雙嬌小無助的初乳。要不是還有貼身的褻衣,此刻她和赤裸上身已經沒什麼分別了。

張綠猛然從夢境中驚醒,花容失色,臉上血色盡去,發抖的說:「你!又是你!」馮偉松一把扯去了她破碎的外衣,隨手掉在地上,淫笑著道:「是我又怎麼樣?哼!上次在京城的時候有程逸楓那小子來救你,我看今天還有誰來救你!」

他將張綠推倒在床上,就如一隻餓狼般撲上去,一手撕開了她的長裙,上下其手的大佔便宜,一口封著她的櫻桃小嘴,只見一道帶著屈辱的津液從張綠的嘴角流出來。

張綠不要命的掙扎著,忽然一口咬在馮偉松的上唇,痛得他呱呱大叫,鮮血直流。張綠連連嬌喘,哀叫道:「你……你不要忘了!我可是有馮萬鈞的保護令的!要是侵犯了我,你也……你也不會好過……呀!」

張綠慘叫一聲,身子就如煮熟了的蝦子一樣卷作一團,馮偉松一拳打在她的小腹上,悻悻然的說:「保護令又怎麼樣!下令的人是我的親爹,就算我真的幹了你,難道他會殺了我嗎?哼,現在你是自身難保呀!」說著一聲怪叫,右手沿著她的大腿向上撫摸,就要進犯她的方寸之地。

張綠哭叫不止,屈辱的眼淚涔涔落下。

沒希望了。

張綠人小力弱,微微的反抗力反而深化了馮偉松的獸性。她看著自己的衣衫被一件一件的脫下,想到終於要經歷與孫錦紅一樣的悲慘遭遇,只覺萬念俱灰,手中的力度一點一滴的流失。

沒希望了。

再沒有人會來救她的了。在這艘船上,只有想佔有她身體的人,沒有真的愛護她的人。

沒希望了。

張綠別過了頭,終於放棄了無力的抵抗。

馮偉松望著垂頭喪氣的張綠,慢條斯理的脫下褲子,說:「一早就聽聽話話不是更好嗎?你說你是不是賤骨頭?來來來,讓我今晚好好的教你什麼是做女人的樂趣!」

張綠不發一言,目光虛空。馮偉松爬上了張綠身上,在她耳邊說:「笑一下吧,我一定比程逸楓來的更好!」

張綠一震,如聽平地一聲雷。

程逸楓,那個曾在馮偉鬆手上救她的程逸楓,那個為她帶來平生最快樂之時光的程逸楓,那個為了保護她而身受重傷的程逸楓。

真的沒希望了嗎?

張綠心中大叫道:「逸楓為了我,他寧可自己受傷,為了他,我……我怎可以放棄!怎麼可以讓別的男人糟蹋自己的身體!」

人在絕望的時候,往往會發揮出超乎平日的力量,所謂哀兵必勝,正是如此。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充滿了張綠的身體。她躺在床上,猛一咬牙,左腳一踢,一下撞在馮偉松劍拔弩張的男根上。馮偉松哪想得到張綠還有如此求生意念?冷不提防下,他的子孫根被狠狠的撞過正著,痛得錐心刺骨,失去平衡下,「碰」的一聲滾落地上。

張綠見機不可失,發揮那一股遠超她平時的能力,也不理會自己已經衣不蔽體,連跌帶撞的離開床上,開門往外面跑。

她要逃到哪裡去?她可以逃到哪裡去?在這條船上還有生路嗎?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要盡一切力量保護自己,絕不可以屈服!

馮偉松大吼一聲,穿回褲子,走在張綠身後說:「臭女人,看我宰了你!」

二人追逐在船艙之中,按道理說張綠哪有馮偉松走得快?只是她抱著必死的心態,不要命的拔足狂奔,而馮偉松又受了重傷,此消彼長下,馮偉松還是追不上她。

張綠慌不擇路,終於頭上一片清暉,原來已經離開了船艙,走到船尾甲板之處。

前無去路了。在張綠面前的,除了船尾甲板那方寸之地外,就是黑漆漆的一片海水。

馮偉松終於追上了張綠。他面容扭曲,勉強邪笑了一聲,說:「走呀!為什麼不走?臭女人竟敢反抗!今晚我不將你煎皮拆骨,我跟你姓!哈!如果你跪下來求我饒你一命,我或者可以考慮看看。」說著一步一步的迫近張綠。

張綠退無可退,後面就是船邊了。她目光懾人的瞪了馮偉松一眼,語氣堅定的說:「寧為玉碎,不作瓦存!」

只見一個少女飄落在月兒的亮光中,「咚」的一聲,沉沒在深不見底的大海裡。比起受人折磨凌辱,張綠選擇跳海。她,寧願一死。

是的,經過五天的船程,大船所在的位置,已經是渤海之上了。

大船繼續向前,沐浴在令人心碎的月光裡。

(三十三)

日復一日,小村子的寧靜和諧,讓人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康靖、程映霞及青兒三人,轉眼已在這條靠近黃河的小村子中住了十日,其間幸好有村長兩夫婦收留。村長夫婦年老無子,忽然有三個年輕活潑的青年男女陪伴他們,正是求之不得。

康靖右腿骨折,數日來靜心休養,一向筋骨強壯的他倒也復原甚快。青兒自從成了康靖的小丫頭後,終日不離他左右,細心侍候,連旁人也看得出這個小妮子對她的大恩人經已情根深種,不能自拔。

程映霞終日鬱鬱寡歡,她想到自己的大哥生死不明,表姐落入敵手,但卻是無法可想,只有干急的份兒。

十日之後,康靖大致復原,三人都覺得不宜再浪費時間,是動身去江東的時候了。於是他們向村長夫婦辭行,問明方向後,向著古都名城──開封而去,打算從陸路前往江東。

三人曉行夜宿,在三日之後到了開封城外。隨著中國經濟重心的南移,海上貿易的發達,這個內陸古城已無復舊時作為全國中心之勇。不過,開封城內依然是萬家燈火,商賈雲集,不失歷史名城的風範。

三人從北門進城,只見城內的街道寬闊整潔,房屋櫛比鱗次,人聲馬聲,熱鬧非常。青兒長居鄉下地方,平日難得有機會入城,開封城內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無比的新鮮。她伴在康靖身邊,左看看,右瞧瞧,只覺開心滿意,所有煩惱一掃而空。

三人走到一個售賣胭脂水粉及飾物的地攤,駐足觀賞。青兒雙目發亮,艷羨的看著滿地貨品,卻不敢用手觸碰,更不敢有購買的念頭。這個樸素的小丫頭平日雖然不施脂粉,但實在是美人胚子一名,就如一塊未經打磨的藍田美玉,他日之艷麗,絕不在任何女子之下。

康靖看著青兒羨慕的眼光,道:「青兒,你是不是看上了什麼胭脂水粉呀?我送你一件吧。」

青兒感動的說:「是……呀!不……還是不要了,少爺,我只是一個丫頭哩,不需要這些東西了。」

康靖沒好氣的說:「青兒,我跟你說了多少遍呀,你不是我的丫頭,更不要喚我作少爺。

你只是跟我一同回孫家去見師公去,看他老人家有什麼安排。嗯,這些東西,你真的不要嗎?」

程映霞笑道:「青兒,你就不要浪費康大哥的一番心意吧!我替你選一盒好了。」她拿起一個盒子,打開蓋子,是一盒桃紅色的胭脂,說:「你看!這個顏色跟你很相襯,怎麼樣?」

青兒自幼便失去父親,與母親相依為命,平日朋友不多,更少有對她那麼好的。當下感激的說:「好!多謝程姑娘,多謝少爺……啊!不……康公子。」

程、康二人無奈一笑,說:「青兒,看來你這個常以下人身份自居的習慣要好好改掉。」

青兒雙頰微紅,不好意思的說:「是,青兒會留意的了。」

青兒購得胭脂,滿心歡喜,三人在開封最熱鬧的大街上閒逛,康靖道:「是了青兒,和你認識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你的姓名,青兒恐怕只是你的乳名吧!」

青兒說:「是呀!青兒這個名字,是娘親替我起的小名,我本姓楊,名素青。」

程映霞道:「楊素青……不錯的名字。不過呢,我還是覺得叫你青兒比較親切。」康靖也道:「映霞說得對。青兒呀,你以後不要公子前,公子後的喚我了,還是跟映霞叫我一聲康大哥吧。」

青兒甜甜的一笑,既感觸又親熱的說了一聲:「康大哥!」

三人經過十多天來的相處,感情又深了一層。康靖對二女只有兄妹之情,反觀青兒卻對他死心塌地的愛慕,視他為唯一的親人,正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之境況。

眾人不經意的走到開封衙門之前,只見在公堂之外,聚集了不少平民百姓,圍觀著幾張皇榜,正在議論紛紛。

康靖一看那幾張皇榜,立時大吃一驚,對身邊的程映霞及青兒低聲說:「我們被官府通緝!」

皇榜上的,竟是程逸楓,程映霞以及康靖!

三人垂首向地,盡量不引人注意,慢慢走近人群之中。只聽得其中一個百姓道:「啊!這兩男一女是誰呀?年紀輕輕的就被官府通緝,難道是江洋大盜不成?還懸紅五百兩銀一個!」

旁邊一個文士打扮,衣著光鮮的男子說:「嘿!他們那是犯了什麼法,只是得罪了神拳門的人,被神拳門追捕而已。我跟你說,現在神拳門的勢力擴展得很快,背後又有官府撐腰,要不然怎麼可能公然出皇榜抓人?」

後面一個婦人道:「嗯?神拳門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連官府也要買他們怕?」

文士男子道:「這可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神拳門和官府有某些合作關係,正在互相利用。」

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康靖等三人愈聽愈心驚,離開了人多聚集的地方,康靖說:「現在開封滿是通緝我們的皇榜,百姓在懸紅之下,我看不出幾天,開封再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了。」

程映霞憂心的說:「我們當然是愈快出城愈好,但是我們已經趕了三天路,康大哥你的腿又未完全復原……不如這樣吧,既然青兒不在官府通緝之列,就由她到客棧租一個房間,我們休息一晚,補充糧水,明兒一早出城!」

三人均無異議,當下由青兒用楊素青的名字在開封大街中的雲來客棧租了一間雙人廂房。補充了糧水後,三人趕緊時間休息。

康靖既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和二女共枕一室實在不太適合,只是現在時勢緊迫,三人也不會介意此等小事。

一夜無話,寅未卯初,當此清晨之際,三人已經從睡夢中醒來,匆匆收拾行裝,就要提早出城。

不料程映霞一打門房門,只見四個衣飾不同的漢子正站在門外,其中一人,康靖看得分明,正是昨天在衙門之前侃侃而談的文士男子。

文士男子微一抱拳,儒雅瀟灑,道:「請問三位是否程映霞姑娘、康靖公子及青兒姑娘?」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程映霞手按素女劍劍柄,小心翼翼的道:「你們四位有何貴幹?」

文士男子道:「在下四人奉邵盟主之命,務必要到請三位的大駕,還請三位不要推辭,隨在下四人回去。」

康靖冷笑一聲,道:「又是一群神拳門的走狗。多說無益,動手吧!」說著默運真氣,就要殺上。

文士男士道:「三位誤會了,神拳門算是什麼東西?在下四人是天道盟散行派的人,奉邵盟主之命,恭請三位到烈陽山莊盤桓數日。」

康靖頭腦急轉,搜索枯腸,突然說:「四位莫非就是散行派士、農、工、商四散人?」

文士男子微一愕然,道:「康公子好眼力,區區賤號不足掛齒。在下是士白錦文,這三位是在下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農田尚然,工鐵碩坤及商錢有利。」

程映霞全神貫注,打量四人,只見白錦文一身雪白文士服,手握一把金色的摺扇,舉手投足之間充滿文人書生的味道,但看不出摺扇是用何物料所制;田尚然一副樸實的模樣,手握一個鐵製的鋤頭,十足十一個尋常的鄉下農夫;鐵碩坤一身肌肉紮實賁起,呈古銅色,虎目生威,手裡拿著一個大錘子;錢有利一派典型商人的模樣,身體略胖,雙眼瞇成一字型,嘴角掛著一絲令人不安的微笑,手中拿著一把二尺許長的鐵尺。

白錦文道:「三位可聽過一盟、二道、三派、四幫之名?」

程映霞長居關外,自然不知這些是什麼東西。康靖雖非井底之蛙,但也不清楚別的門派之事。當下康靖問道:「願聞其詳。」

白錦文不慌不忙的說:「一盟是指天道盟,二道是指正道與邪道,三派是指邪道的烈陽派、玄陰派、與敝派散行派,四幫是指金刀幫、銀槍幫、銅斧幫與已被消滅的鐵劍幫。其中關係異常複雜,簡單的說,在總總原因之下,邪道三派與正道四幫這二道在二十五年前結成天道盟。天道盟由烈陽派之主邵飛龍出任盟主,有機會在下再向三位詳述天道盟的事。至於在下四人之邀請,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康靖說:「貴盟的事,我們沒有興趣。如果我們拒絕邀請,四位打算怎麼做?

還有,貴盟主與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河水不犯井水,何以要我們到貴盟的地方?」

白錦文面有難色的說:「這個嘛……邵盟主交帶的東西,在下四人怎樣也要完成,只好……只好用適當的武力,請三位走一轉了。至於邵盟主召見三位,所為何事,就請三位親自問邵盟主吧!」

愈說愈僵,眼看再無轉圜的餘地,只剩下動手一途。士農工商四散人是河南散行派的核心人物,年過三十,但成名而久。他們的武功分開來說不及程逸楓等江湖新一代的傑出小輩,但四人聯手的時候,威力是以幾何級數般上升的,地位僅次於派主一劍凝雪陳敬風。

程映霞、康靖二人交換一個眼色,前者拔劍,後者使拳,撲向士農工商四人。

「碰!」的一聲,農夫模樣的田尚然首先以一記鋤頭接上程映霞的落日紅霞。他力氣比程映霞大上不知幾凡,震得她素女劍險些脫手。不待她回氣,只見工人鐵碩坤與商人錢有利的大錘與鐵尺左右殺到,時間上的配合得天衣無縫。程映霞清叱一聲,後退一步,素女劍在空中畫了一圈,一招仙女散花將錘蹤尺影悉數困在劍芒之中。

說時遲那時快,手持鋤頭的田尚然又從程映霞身後擊來,頓成前後夾攻之局。

她以一敵三,雖驚不亂,一個滾地葫蘆式的閃避躲開了敵人一鋤一錘一尺的凌厲猛攻。

那邊廂康靖單挑士人白錦文。康靖拳腳攻去,每每在擊中對手的時候,總是被他以摺扇格開。康靖腿傷未癒,勉力上陣,只可發揮平日六成的功力。

康靖對白錦文的一陣看似佔上風,但其實程、康二人正一步一步墮入四散人的圈套。康靖有傷在身,加上白錦文銳意穩守,二人一時之間也休想分出勝負。

不過程映霞以一介女兒之身,硬拚農工商三壯漢,正是嬌喘連連,左支右拙。

一盞茶時份過去了。程映霞香汗淋漓,手中素女劍微微抖顫,勉強發一招迫退了三人,再也支持不住,以劍尖點地借力,垂首向地,不住喘氣。

錢有利的胖臉一笑道:「小姑娘呀!你也到了極限了吧,其實你可以堅持到現在,已經相當不錯的了!快快棄劍投降,免得落個力竭而死的下場,只要你乖乖的不反抗,我們不會對你動粗的。」

程映霞佇劍當胸,猛運一口真氣,驀地雙眼異芒一閃,全身綻放著一抹帶有邪氣的紅光,心道:「娘親!對不起!女兒要變招了!」說:「要本姑娘投降,你們三人未夠資格!看我的血染斜陽!」

只見程映霞身法詭異,素女劍化作血紅之色,與平日之燦爛朝氣大大不同。

她運劍如飛,比之平日快上不下兩倍,轉眼落到三人身邊,「刷刷」數聲,三人的手臂均被她劃上一道既長又深的傷口。

程映霞殺得性起,就像變了另外一個人般,對三人橫砍直刺,毫無力竭的跡象。正在與康靖對招的白錦文奇道:「玄陰心法?姑娘與天道盟玄陰派之主祝綺清作何稱呼?」

程映霞在百忙之中道:「本姑娘不知道什麼玄陰心法,更不知誰是祝綺清!你不要胡言亂語,亂我心神!」

白錦文道:「姑娘現在使出的可是素女劍法?情慾愈大,威力愈小的一種劍法,我可沒有說錯吧!」

程映霞心頭大震,道:「你……你怎會知道的!」她心神一分,再次被農工商三人團團圍著。

(三十四)

白錦文道:「在下四人對姑娘全無惡意,只希望三位隨我等同行,回烈陽山莊見邵盟主吧!要是三位仍然冥頑不靈,在下四人只好冒犯了。」

程映霞冷哼一聲,道:「冒犯?你們早已冒犯了本姑娘了!有本事的話就拿下我抓回去,看劍!」只覺冷氣逼人,一柄素女劍化作一道血虹,程映霞撇下農工商三人,就如鬼魅般撲向白錦文。

白錦文搖頭輕歎,揚扇逼開連連進招的康靖,道:「姑娘屢勸不聽,莫怪在下不再留情。」

「叮!」的一聲,清脆利落,只見素女劍劍尖正面擊中白錦文的金扇。程映霞勁力一吐,劍勁透扇而入,源源不絕。奇怪的是,白錦文非但不運勁硬接或化解她的全力一擊,反而面露微笑的說:「姑娘中計了,還是乖乖的跟我們回去吧。」

程映霞那會在意?反而認定了這是他的惑敵之計,加緊催動真氣,嬌叱一聲,定要以劍氣攻破他的防守,四周的空氣彷彿也熾熱起來。

康靖回氣過來,就要上前夾攻白錦文之際,農工商三人迅速包圍了他,不讓他幫助程映霞。

數息之間,程映霞猛覺不妥。白錦文沒有絲毫辛苦的跡象,反而自己的真氣卻從素女劍中不停外洩。回劍徹招吧,但劍尖彷彿與金扇聯成一體,無論自己如何用力,也不能收回素女劍。

程映霞大吃一驚,道:「你!你這是什麼功夫!」白錦文踏前一步,無奈的道:「姑娘既然不肯跟在下回去,在下只好化去姑娘的真氣,讓你力氣全失,不能反抗吧。這只是權宜之計,望姑娘海量!」

紅光轉弱,氣力漸失,十息之後,程映霞嬌哼一聲,再拿不住手中的素女劍,頹然倒在地上。白錦文拾起地上的劍,收之回鞘,掛在自己的腰間,道:「程姑娘,請恕在下無禮了。」

只見他手起扇落,連點程映霞身上十二處大穴。程映霞見大勢已去,頹然昏倒。

接下來的戰況更是一面倒。士農工商四人聯手,威力倍增,受了腳傷的康靖那是其對手?扇、鋤、鎚、尺,同時殺到,康靖看了看在旁著急萬分的青兒,說:「唉!我們就隨四位回去吧……但切勿傷害映霞與青兒!」

四人同時停手,四件兵器堪堪停在離康靖不到二寸的地方。白錦文道:「這個當然,由始至終在下四人均無加害三位的意思。」說著點了康靖的穴道,對青兒說:「青兒姑娘,男女授受不親,勞煩你扶著程姑娘隨我們同行吧。」

青兒早就沒了主意,上前一手抱著康靖,嗚咽道:「你們說什麼也好,我都依你們的,只要你們不傷害康大哥……」

白錦文道:「烈陽山莊就在離這裡五十里外的赤焰山山頂,在下四人恭送三位上山!」

「啊……啊!小……小姐……奴婢……奴婢不行了!要去了!」在一聲特別高亢的女子叫床聲響起過後,一切回復平靜。

環翠雅榭的主人房裡,正上演著一場活色生香的春宮淫戲。

只見兩個妙曼的女體交纏在芙蓉暖帳上,一上一下,彼此一絲不掛。

「春蘭,你真沒用!這麼快便不行了嗎?平日調教的成果去了那兒?」祝綺清嗔道。她雙手輕輕的搓揉著春蘭的乳尖,忽然用力一掐,癱軟在床上的春蘭呼天搶地的叫了一聲,道:「呀……小姐!很痛……春蘭知……知錯了!饒了春蘭吧!嗚嗚……」

祝綺清淡淡一笑,道:「沒用的東西,害我未能盡興,滾到一邊去!」她手一推,春蘭即被推到大床的一角。祝綺清伸手向帳外一揚,道:「夏荷,你快脫光衣服,過來接替春蘭。」

夏荷臉色慘白,「咚」的一聲跪了下來,叩頭如倒蒜的說:「小姐……奴婢今天月事來潮……不可以的呀……會弄髒床鋪的……」

祝綺清不悅的道:「月事來潮又怎樣?不聽話了是不是?再不脫光上來的話,今個月的解藥休想我會給你!」

夏荷大吃一驚,一面脫衣,忙道:「不不不!小姐,奴婢這就來了……」

祝綺清滿意地一笑,道:「這才是我的好婢子,秋菊、冬梅,你們也不要站著,乾脆一起上來吧!我今晚要好好的整治一下你們。」

秋菊、冬梅二女相視一眼,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就要寬衣解帶。

一道黑影旋風般打開房門,進入室內,再關上房門,不過是一眨眼的事。

黑影走到祝綺清床前,夏秋冬三婢對來者毫不感到奇怪,還一直脫衣。

祝綺清不理來人,見夏荷已然脫光,道:「夏荷先上來吧,其他人快一點!」

黑影嘻嘻一笑,道:「哎呀,我的好姐姐,你一晚御四女,吃得消嗎?不如分一個給我吧,好讓我替你分擔一下。」這是一把男子聲音,但語調陰陽怪氣,不知是先天如此,還是因練功而走火入魔,亂了氣脈。

祝綺清橫了他一眼,道:「好吧,今晚你要那一個?」男子逐一打量仍在床邊的三女,道:「就要夏荷吧!」

夏荷聞言魂飛魄散,哭道:「少爺!饒命呀!奴婢今天……今天不方便呀!」

男子走近夏荷,親了她小嘴一下,在她耳邊道:「有什麼不方便?我就是喜歡在你不方便的時候來,特別刺激嘛!放心吧,你忘了是我替你開苞的嗎?我一定不會弄痛你的。」

祝綺清道:「好了,弟弟,你今晚玩玩她可以,但不要弄死她呀!這個丫頭的身子,我是很喜歡的。」

男子摟著已經嚇得半昏倒的夏荷,道:「這個自然。嗯,大姐,那個叫凝香的姑娘,你不是說過三天之內一定把她弄到手的嗎,怎麼現在過了十三天有多了,你還未下手?」

祝綺清意味深長的一笑,說:「我當初打算以武力佔有她,事後殺了她也好,怎麼樣也好。後來呀,這個凝香,我真的愈看愈喜歡!現在我打算以藥物控制她,要她以後聽聽話話的作我的禁臠。這樣一個剔透玲瓏的可人兒,不收了她在私房實在是對不起自己!」

男子怪笑一聲:「大姐,那你的這個禁臠,可否也預上小弟一分?」

祝綺清冷笑一聲,道:「有了春夏秋冬四婢給你予取予求,你仍不滿足,還要打大姐的珍藏主意?唉!好吧,一世人倆姐弟,我考慮一下吧。」她的臉色一轉,變得凝重非常,道:「正事要緊。邵盟主的吩咐,我們無論如何也要辦到。

我曾經搜過程逸楓那小子的全身及行囊,均沒有玉白虎的蹤影。這麼重要的東西,你說會去了那兒?」

男子沉吟一會,道:「會不會在黃河時丟了?」

祝綺清微微搖頭,道:「希望不是吧!如果玉白虎真的沉在黃河裡,那我們玄陰派怎向盟主交代?我收到消息,散行派的士農工商四散人已經發現了程映霞他們的蹤跡,應該可以順利拿下他們……」

男子道:「大姐多想無益,必要時對程逸楓那小子嚴刑逼供,看看玉白虎是否還在他身上。如果真的丟了,我們就押他上烈陽山莊向盟主請罪吧!嘻嘻……大姐,今晚花好月圓,小弟不阻大姐作樂了。」轉向秋菊,冬梅道:「你們二人好好伺候大姐,知道嗎?」

秋冬二婢不住點頭,道:「謹遵少爺吩咐。」

只見男子環抱夏荷,如鬼魅般打開房門,消失在祝綺清的視線之內。

環翠雅榭的主人房裡,再次傳來陣陣女子的嬌吟聲與叫床聲,迴盪在冬、春交替的清朗夜空中。

放棄的念頭,曾經在她的腦海裡出現過無數次。

她真的很累了!身如是,心如是。

她已經堅持了兩天兩夜,對一個平日十指不沾陽春水、絲毫不懂武功的女子來說,死神與她的距離,只是在咫尺之間。

要不是她幸運的在海面上找到了一塊浮木,她根本連一天也支持不了。

她清楚的知道,只要她一旦睡著了,就永遠不會醒來。

令她可以撐下去的,是她堅信程逸楓仍然活著,等待著和她重逢的一天。

奇蹟地,經過三天在海面上的飄流後,她終於發現了陸地。

她用了最後一口氣,游近那片就如蓬萊仙境的陸地,終於暈倒在岸邊。

「逸楓!」少女大叫一聲,終於從多日來的昏迷中醒來。

她環視四周,只見自己身處一個類似山洞的地方,原本應該一絲不掛的她,正披著一些以動物毛皮製成的衣服。

她一掐自己,証明自己不是在做夢,之後心想:「天呀!我……我還沒死!」

這時,一個身穿獸皮,身材高大,面露笑容的老人拿著打獵而來的兩隻兔子由山洞口進來。他一見少女已經醒來,滿心歡喜的道:「小娃兒你昏迷了足足五天了!現在總算撿回小命了,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昏倒在這個小島的岸邊上的?」

少女唇乾舌燥,勉力的說:「我……我叫張綠……」

(三十五)

老人笑道:「你叫張綠嗎?你一個小女娃兒,為什麼會飄流到這個荒島上來的?這裡是渤海東面的一個小島,我在這裡快二十年了,你是我在這二十年來見到的第一個活人。」

張綠由於昏睡了五天,身子十分虛弱,微喘道:「這位老人家,就是你救了我嗎?真的……真的太謝謝了!」說著就要拜倒地上。

老人以其與年齡不相稱的高速上前扶起張綠,哈哈一笑道:「起來起來!我一個老頭孤伶伶的住在這裡,現在有你來陪我,倒是我要謝謝你呢!」

張綠這時才看清老人的樣貌。只見他身軀偉岸,比張綠高兩尺有餘;雖一臉滄桑,但從眉宇之間流露出來的那股英氣,不難想像他年輕時應是文質彬彬的美男子一名。

張綠對他大起親切之感,將自己的身勢遭遇大致說出,之後問道:「老人家又何以流落在這小島之上呢?可否告知小女子?」

老人雙眼的憂傷一閃即逝,微笑說:「嘿!什麼又老人家又小女子的,女子一點也不渺小,若沒有你們這些女子的話,天下間的英雄豪傑又從何生來?唉,至於我呢,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一個被人追殺而僥倖不死的人吧了。不要多說了,你昏倒了那麼多天,應該很餓了吧,燒兔子肉合口味嗎?」

提起肚餓的問題,張綠的肚子登時聲聲作響。她看著老人熟練的將兔子剝皮起肉,一氣呵成,身手敏捷,顯然不是尋常的老人。老人在地上起了一個火堆,將兔子肉串在一根樹枝上,熟練的烤著,說:「在這個小島上,就是兔子最多,肉也最好吃;不過呢,說到最有用的走獸,算是狐狸了。狐狸的皮毛又大又厚,用來造衣服,可是最暖的。你現在穿的這身衣物,也是用狐狸皮毛造的。我為你造的這一件新衣服,剛好用光了一隻狐狸的皮毛。」

一看全身的毛皮衣物,張綠頓時滿臉通紅。她的一身衣衫早就在大海裡掉了,想到自己赤裸裸的身子被眼前這個老人看過不知多少遍,一時之間羞不可遏,連耳根也發紅了。

老人像是看透了她的尷尬,哈哈笑道:「小女娃別害羞,以我的年齡,可以做你的爺爺有餘了。我替你穿衣的時候,可沒有對你做過什麼呀!」

張綠忙道:「不!老人家,我不是這個意思。老人家你救了我,我謝恩還來不及呢!怎會胡思亂想呢……要不是你的話,我早就昏死在小島的岸邊了。」

老人將手中已經烤熟的兔肉遞給張綠,道:「好了,吃東西吧,試試味道怎麼樣?」

火光掩映,滿山洞的柴火燒得正旺,張綠接過兔肉默默的吃著。少女的俏臉反映在熊熊的火光中,美麗而孤獨、清雅而憂愁,她想到自己和程逸楓原本幸福美滿的一段愛情,竟弄得如此田地,不禁悲從中來,兩行清淚無聲無色的悄然而下。

老人看見張綠說哭就哭,毫無先兆,竟不知所措起來,忙安慰說:「好好!別哭別哭,若兔子肉不好吃就不要吃了。」

張綠一拭眼角,對這個親切的老人傾吐心事:「老人家,我……我真的好掛念爹爹和逸楓哦!雖然我和逸楓還未成親,可是……如果他有什麼不測的話,我也不想活了!這個小島又不知離開陸地有多遠,可能……可能我一輩子,再也回不了去,見不到他了!」她只道眼前的老人被困在小島快二十年,此處一定是與世隔絕,離去無門,一陣感觸,淚水再次缺堤,嗚嗚的哭起來。畢竟她只是一個年方二八的少女,應是無憂無慮的承歡爹娘的膝下,但竟在短短的時間內,經歷了大風大浪,生離死別,試問她怎能承受?

兩行女兒淚,鐵漢也柔情,更可況是這個老人?他讓張綠靠在自己的懷中,輕輕的拍著她的頸項,說:「別怕,你一定可以回到陸地去的。雖然這裡離陸地很遠,不過依我多年來的觀察,每年春夏交替的時候,附近的潮流就會向陸地而去,到初秋為止。如果加上風向配合及海面不起風浪的話……我想應該可以回去的。我多年來不回去,只是因為中原已經沒有值得我留戀的東西了。」

張綠如聽綸音,說:「這……這是真的嗎?老人家,你不是逗我開心吧?」

老人說:「嘿!我騙你幹嗎?你我既有緣在這小島相遇,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吧!你和你的小相公,一定可以重逢的!」

老人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是了!我在岸邊抱你回來的時候,你的手裡緊握著這個東西不放。」說著拿出一塊圓潤晶瑩的玉珮。張綠一看。說:「這是……呀!這是凝香姐姐的玉珮……我記得了……在大船上,凝香姐姐中了暗算受傷,我照顧她時,她不小心掉了這玉珮在地上,於是我就撿了它帶在身上……幸虧在海上的時候未曾失掉。」

老人神色凝重的低吟:「很像……真的很像……」張綠不解道:「很像?這玉珮很像什麼呢?」

老人不答反問,道:「你那個姐姐,叫什麼名字?」張綠道:「嗯……說來奇怪,凝香姐姐一直不肯告訴我她的真名,她說自己的名字很不好聽。我只知道她姓康,是那什麼鐵劍幫的人……」

老人身軀一震,說:「是……是了!你的那個姐姐,一定就是我的孫女……我還以為她活不成了……她……她是否十九歲?」

張綠吃了一驚,說:「是呀!凝香姐姐真的是你的孫女嗎?那你是……」

老人輕歎一口氣,道:「這塊玉珮是我康家的傳家之寶,總算她命不該絕,我就是她的爺爺康正和。」

月華皎潔,灑遍大地,雪玉泉內,一對璧人正在抵死纏綿、愛得火熱。

男俊女俏,從遠看來,就像一對神仙眷侶,羨煞旁人。

轉眼程逸楓及凝香到了環翠雅榭已有半月,期間他們中了毒的解毒,受了傷的療傷,加上和祝綺清相處愉快,所以一留就是半個月了。這晚是他們留在這裡的最後一晚,明兒一早,他們就會辭別祝綺清,到江東和眾人會合。

凝香說,她希望在離開之前再到雪玉泉一次,硬要程逸楓陪她。於是,這對青年男女,在這泉水中玉帛相見,綿綿情意一發不可收拾,就以地為床,天為被,毫無保留的愛著對方……

天籟人籟,迴盪在亮麗無塵的清朗夜空中。好不容易,雨遏雲收,凝香滿足的輕躺在程逸楓懷中,酡紅的臉兒還因剛才的激烈而迷醉,柔聲道:「你呀……好壞哦……就不對人家溫柔一點。」

程逸楓埋首在凝香濕潤的秀髮,逗弄著她一雙還未肯安份下來的乳頭,笑道:「你還好說,不知是誰提出要在這地方幹那回事的呢?這是小懲大戒嘛!」說著,他以指甲輕輕一掐凝香那雙嬌嫩的珍珠,凝香嬌笑不斷,求饒投降,二人又溫存一陣,終於在三更之初,離開雪玉泉回到環翠雅榭。

(三十六)

程逸楓及凝香二人回到環翠雅榭時,已是三更半夜了。走到凝香所居住的西廂房門前,程逸楓道:「好了,明早我們就要離開這裡了,今晚你好好的休息一下。」凝香媚眼如絲,似乎還未從剛才的激烈中回復過來,甜甜的說道:「知道啦,你才累呀!來了三次那麼多……該好好休息的應該是你呀!」

程逸楓聳肩一笑,道:「誰叫我的妻子這麼迷人,我想要節制一些,也是有心無力呀!」凝香嬌嗔道:「誰……誰是你的妻子呀,不害羞……」程逸楓道:「你不想做我的妻子嗎?」凝香說:「我只是說……現在還未是嘛……」

二人調笑一陣,就要各自回房休息。在星月明亮的夜空下,程逸楓驀地看到在雅榭另一邊的主人廂房中,一個人影閃過。他心裡奇怪,為何在如此夜深人靜的時分,竟有人在那裡走動?他聚功雙眼,運起目力,只見一個女子青絲微亂、腳步蹣跚的從祝綺清的房間中緩緩走出來。再看那女子手按小腹、一身衣服七零八落,不知道在房間中曾受到什麼待遇。

程逸楓對凝香說道:「咦?那不正是祝姑娘的婢女冬梅嗎?她……她衣衫不整,看似受了傷呀……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凝香想起在雪玉泉中,祝綺清對自己的親熱行徑。從此之後,總覺得她對女子的態度比對男子親密多了。當下搖了搖頭,說:「嗯,這是祝姐的家事,我們還是不要管了吧!」

程逸楓深有所感,道:「好吧,我們還是……」

一語未落,又聽得主人房那邊傳來一陣女子低吟,似有若無。二人終於受不了好奇心的驅使,程逸楓說:「我們……去看一下嗎?」凝香心旌搖動,良久才說:「只是看一下,沒有問題吧……」

二人放輕手腳,走到主人房的窗前,往內一看。一瞥之下,二人險些失聲高呼。

夜涼雖如水,春色卻無邊。在明滅的燭光中,只見祝綺清一身薄紗,躺臥在一張安樂椅上。她玉指一勾、懶洋洋的說:「春蘭,我要吃葡萄。」站在她身旁的春蘭,將手中捧著的水果籃中的葡萄取出,說:「小姐,葡萄要去皮嗎?」

祝綺清一個呵欠,千嬌百媚,說:「不用了,但是,我要你餵給我吃。」春蘭一個彎腰,將手中葡萄送向祝綺清,哪知祝綺清卻說:「不是用手,是用你的嘴餵給我吃。」

春蘭無奈的點頭,嘴中含著葡萄移向祝綺清,兩唇相接,只覺祝綺清的絳舌侵入春蘭嘴中,肆意略動。她們嘴中的一顆葡萄被壓得稀爛,葡萄汗混和著二女的津液,沿著春蘭的俏臉除除流下,燭影之中,就如天河中的繁星閃亮著。

祝綺清興之所至,妙目一閃,將春蘭整個身子推倒在安樂椅,壓在她身上,對她耳語說:「春蘭,不許你再那麼沒用哦!如果你再像上次一樣,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丟了的話,我就把你脫過清光,縛在大樹上一天一夜,聽到了嗎?」

春蘭哀羞交集,眼眨淚光,顫動著說:「不要呀,小姐,春蘭……春蘭一定會努力忍耐的了!」祝綺清一手輕撫她的秀髮,以示嘉許;一手開始脫去她的衣裳。站在一旁的秋菊看見如此景況,只好噤若寒蟬,退開一邊,免得惹起主人的興致,來一個倒鳳顛鸞三人行,那就自作自受了。

程逸楓、凝香二人在窗外看到的這幕,固然令他們目瞪口呆,想不到平日和藹可親的祝大姐,竟喜歡幹這假鳳虛凰的勾當;但真正令他們震撼不已的,是房間的另一邊的大床上,正上演著一場不折不扣的男女淫戲。

大床劇烈搖動,晶瑩的水花四濺,在床上的兩人,男上女下,正激烈的作出衝刺。只見那少女嬌喘連連,渾身汁水淋漓,可憐她的手腳還被繩子牢牢的縛在大床的四角,就連唯一可稍作移動的臉蛋,也流露出吃不消的痛苦表情,真的是蘋果皮不足以比其紅,水蜜桃不足以方其嫩。

「春、夏、秋、冬」四婢一向形影不離,現在冬梅已離開了房間,春蘭正被祝綺清寵幸著,秋菊亦知趣的站在一旁,明哲保身。可想而知,這個被人狠狠的抽送著、快要被帶到情慾高峰的少女,正是夏荷沒錯。

「哎呀!少……爺……求……求你做做好心,快點完事吧!奴婢……快要死了……嗚嗚……」少女之淚散落在床上,也不知是因為過度的興奮,還是無盡的淒酸,夏荷的哀叫響徹房間。

男人對她的哀求非但無動於衷,大叫一聲,雄腰猛挺,直擊夏荷嬌軀。夏荷嬌小的身子再也經受不起如此抽送,一陣失神,意識隨著高潮的來臨而瓦解,昏倒過去。

躺在安樂椅上的祝綺清看見她沒了聲色,一邊把玩著春蘭的一雙乳尖,一邊說:「哎呀!弟弟,你弄死了夏荷嗎?」

男子一探夏荷鼻息,說:「大姐,你放心好啦,這丫頭只是昏倒吧了!」祝綺清吁了一口氣,道:「你小心點呀!唉,真不明白你為何對夏荷如此粗暴,每次都要弄得她死去活來,總有一天,夏荷會死在你手裡的。」

男子嘻嘻一笑,說:「這有什麼奇怪?好像大姐你特別喜歡春蘭一樣,我就是喜愛看夏荷淫蕩的樣子,只要不弄死她就可以了嘛!只可惜夏荷她昏倒了,誰人來替我出精?」

祝綺清不置可否的一笑,對春蘭道:「春蘭,你餓不餓?」雙手仍是搓揉著她的乳尖。春蘭不明所以,說:「小姐,奴婢不餓呀!」祝綺清臉色一沉,手中施力,狠狠的掐著她的嬌嫩珍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你再說一遍。」

十指之痛尚且歸心,更何況是那一雙敏感欲滴的乳尖?春蘭不敢叫痛,緊咬下唇,之後說:「小……小姐……奴婢說……很餓了!」

祝綺清面色稍霽,手中力度減少,說:「既然餓了,就要吃東西。你說,想吃什麼?」說到這裡,手中的力量又增大了一些。

春蘭心亂如麻,她望望祝綺清,又再看看那男子,只見他已經抽離了夏荷的身體,劍拔弩張的男根正向著自己。她哪裡不明白祝綺清的心意?只好說:「小姐,奴婢想吃少爺的……少爺的……精華……」

祝綺清放開手指,輕撫著春蘭的臉,溫言道:「好,春蘭真是我的好婢子。來!過去少爺那邊,求他給他的精華你吃。」

春蘭睫毛顫動,爬上床到男子身旁,鼓起勇氣道:「少爺,春蘭肚子餓了,求少爺……求少爺……」說著,櫻唇張開,星眸微閉,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樣。

那男子滿意一笑,一手扶著春蘭的頸項,緩緩將擎天一柱塞入她的嘴內。春蘭只覺難以呼吸,五內翻騰,一陣噁心,幾欲嘔吐。男子看著痛苦的她,說道:「怎麼了,這樣就受不了嗎?」

春蘭強忍不適,丁香小舌不住摩擦玉莖先端。一進一出之間,男子猛地扯住春蘭秀髮快速來回抽動。下一刻,春蘭咳嗽不止,滿口溫熱濕潤,男子心滿意足的抽出陽物,說:「你既然肚子餓,就要全吃下去,不要浪費我的食物。」

春蘭正要吐出口中之物,聞言立即掩著嘴巴,不情不願的悉數吞下了,說:「謝……謝少爺賞賜。」

躺在一旁的祝綺清一伸懶腰,心想也差不多了,說:「好了,春蘭,你帶著夏荷回房休息,出去吧!」

春蘭如獲大赦,忙不迭的說:「是,奴婢告退!」也不穿回衣物,扶著還是渾渾沌沌的夏荷,退出房間。二婢甫一出房門,差點看到走避不及的程逸楓和凝香,幸而二婢幾經折騰,已經疲憊不堪,只想盡快逃回自己的房間休息,當下也留意不到房外的兩人。

房間之中,四婢只剩下忐忑不安的秋菊,她看見春、夏二女已然出去,正要跟著出去之時,哪知祝綺清道:「慢著!秋菊,你去問問少爺,還需不需要你伺候。」

秋菊戰戰兢兢的問道:「少爺還需要婢子伺候嗎?」男子說:「伺候就不必了,不過呢,春蘭既有東西可吃,我也賞你一件東西。」說著從床上下來,在地上撿起水果籃中的一隻香蕉,道:「秋菊,吃了它吧!」

秋菊如釋重負,接過香蕉說:「謝謝少爺。」剝去蕉皮,正要吃了它之際,男子說:「不!春蘭剛才用上面的口吃了我賞給她的東西,你就用下面的口吃了這根香蕉吧。女人嘛……這上面和下面的口,都可以用來吃香蕉的嘛!吃了整根香蕉才給我出去。」

秋菊臉色發青,眼神幽怨的望向祝綺清,似在求饒。祝綺清愛理不理的說:「少爺賞你香蕉,還不快吃?」秋菊心底一涼,輕歎一聲,心道:「長痛不如短痛,誰叫我的命生得不好!」二話不說的解去下身衣物,將那香蕉的先端導入自己的秘處。但那香蕉的體積不小,秋菊又未有充足前戲,那會如此輕易便吞沒整根香蕉?

她反覆嘗試,香汗微滲,就是不得要領;過了良久,男子愈看愈不耐煩,說道:「你是怎麼啦,不喜歡我賞給你的東西嗎?」語氣開始嚴厲起來。

秋菊心慌意亂,說:「少爺!婢子很喜歡這香蕉的!只是它……它太大了,婢子……婢子吞不下……」

男子走到已經跪在地上的秋菊身邊,說:「那我來幫你一把。」他一手奪下秋菊的香蕉,抱起秋菊的身子,對準她的秘處,毫不憐香惜玉的一記到底。秋菊沒有叫出聲來,默默的承受,默默的忍耐;眼角搖曳的淚光,似在訴說著:「誰叫我的命生得不好!身為奴婢,這也是沒辦法的呀!」

一陣工夫,香蕉盡根而入。男子替秋菊穿回衣物,外表看來,誰可料到這個女子的身體深處正被一根香蕉充實著?

祝綺清終於從安樂椅上起來,披上外衣,說:「都出去吧!」

秋菊不待男子批准,強忍腹中之痛,快步走出房間。

待得房中只剩下祝綺清姐弟二人,那男子才說:「大姐,程逸楓那小子和凝香明早就要走了,你真的讓他們離去嗎?」

祝綺清氣定神閒,說:「他們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這環翠雅榭,看我的吧!這個凝香,我明天就要她像春蘭她們一樣,臣服在我胯下,任我魚肉。」

在門外的二人大震,更想不到祝綺清到底有何能耐,竟能令他們任由擺佈?

(三十七)

男子說道:「既然大姐這麼有信心,那小弟明天就等著看你的好戲。」祝綺清說:「出去吧,我要睡覺了。」

門外二人壓下滿腹的驚疑,回到凝香的房間中,程逸楓說:「真不明白祝姑娘的居心何在,凝香,這件事,你怎麼看?」凝香似乎還未從祝綺清驚人的說話中回神過來,喃喃道:「這……這……祝姐是什麼意思?她要我……她要我聽命於她,任她魚肉?……怎麼可能呀!」

程逸楓也是大惑不解,難以想像平日熱情和善的祝綺清,和今晚所看到的淫邪蕩婦,竟是同一個人,說:「有道是知人口面不知心,雖然祝姑娘救了我倆,但難保她是另有目的,說不定……說不定是為了我們身上的玉白虎!」

凝香心裡七上八下,沒了主意,說:「那……逸楓,我們現在就離去嗎?」程逸楓沉思片刻,道:「不,既然知道了姓祝的要對我們不利,總要把事情弄個明白。只要我們事事小心,我就不相信他們還能耍什麼花樣!」

凝香深呼吸一下,道:「說得也是,好,明早我們依照原定計劃,光明正大的離去。」

一夜無話,不過二人既然知道了自己身陷險地,是夜當然提高警惕,不得安寢。明兒一早,二人收拾好行裝,向祝綺清辭行。

環翠雅榭大廳之中,程逸楓、凝香、祝家姐弟和四季婢,齊集一堂,一場好戲,就要上演。

程逸楓首先說道:「數日來,多得祝姑娘熱情招待小弟和凝香,現在我們已經傷癒,是時候離開了,請姑娘保重。」

祝綺清嬌聲說:「哎呀,那麼快就要走了嗎,不多住上一陣了,好讓祝姐盡地主之誼嘛!」

凝香說:「不!……嗯,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實在不可再住下去了,祝姐,我們這就別過了吧!」

祝綺清無奈的一笑:「好吧,既然你們去意已決,祝姐也不便強留。」向春蘭說:「你去拿翠竹液來,讓我和程公子、凝香喝上一杯,當是餞行吧!」

未幾,春蘭端出了一壺翠竹液及三個杯子,祝綺清親手注滿三杯酒,將兩杯遞給程逸楓及凝香,說:「祝你們事事順利!」說著,手中的一杯烈酒,一乾而盡。

二人既有戒心,當然不會如此魯莽,程逸楓及凝香只是佯裝乾杯。一杯翠竹液的份量非常少,二人含著它在口中,並不嚥下。

祝綺清說:「程公子、凝香,我們既然有緣在這環翠雅榭相聚,都算是一場朋友,你們說是不是呀?」

二人不知祝綺清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當下點頭表示同意。

祝綺清的面容一下子變得嚴肅,說:「那就好,程公子,那麼祝姐就開門見山吧。只要你們留下那一件對你們沒什麼大用的玉白虎,就可離開這環翠雅榭,祝姐一定不強留。」

二人都心想:「終於說到正題了!」程逸楓說:「祝姑娘你說什麼?玉白虎是什麼東西?我們沒有呀!」

祝綺清冷冷的道:「不要在祝姐的面前裝蒜了,你們的事情祝姐很清楚!」她語氣轉和,帶著無限憐惜的說:「祝姐是為你們好!經過這幾天的相處,祝姐實在是很喜歡你們的,只要你們乖乖的交它出來,祝姐是絕不會跟你們為難的。況且……你們剛才喝的酒,祝姐已經放了一些半日晴,這不是什麼毒藥,只是一些令人暫時內力全失的小把戲而已。」

程逸楓和凝香相視一眼,同時吐出了口中之酒,凝香失望的說:「想不到祝姐你竟然暗算我們!我……我真是看錯了你!」

程逸楓手按清風劍柄,冷然說:「祝姑娘,你的詭計不靈光了。現在我們就要走了,還望你不要阻礙,告辭!」二人一步一步的走向大門。

祝綺清歎口氣道:「唉……不聽祝姐言,吃虧在眼前,你們為何如此冥頑不靈?」語氣堅定的說:「我再問你們一次,玉白虎交還是不交出來?」

二人當作沒聽到,繼續離去。祝綺清終於露出本來面目,苦笑道:「好……好!是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這是你們找死!」

下一刻,祝綺清雙目寒光一閃,從衣裙中拿出一對直徑一尺、紅色的圓環出來。只見這對圓環呈血紅之色,看似堅硬,又似柔軟,不知是何物料所制。

祝綺清手持紅環,驀地全身紅光並發,就像另一個人似的,哪是平日看來弱不禁風、嬌柔無力的祝綺清?

程逸楓大吃一驚,只因祝綺清散發的氣息,自己大是熟悉,心道:「這……這不正是映霞的內勁路子嗎?不對,映霞的內勁矯健而平和,哪像這種內勁詭異霸道?但……在感覺上又很相似……」

一瞬間,在程逸楓腦海中,閃過一幕幕和妹妹在關外共同生活的片段。他們兄妹之間,從小就喜愛互相比試喂招。記得程逸楓十五歲、映霞十三歲時,在一個仲秋的下午,兄妹二人在滿地落葉的樹林中比劍。

紅葉遍地、落英繽紛,程氏兄妹在茫茫葉海中盡情抒展。劍光閃閃,二人愈打愈起勁,終於出盡全力,毫無保留,將自己所學的傾力使出。

當時,由於程逸楓所練的是清風逍遙劍法,精妙無比,兼之又比妹妹大上兩歲,兩人鬥到酣處,程映霞終於抵抗不住,眼看就要輸了這場比試。

映霞天性好強,不易服輸,在決定性的一刻,她手中之劍竟「噹」的一聲,將程逸楓連人帶劍震開數尺。只見她全身被一陣暗紅色的異茫覆蓋,殺氣騰騰,在震開了哥哥之後,竟不停手,不住進招,且愈來愈激、狠。程逸楓勉強接下二十餘招,心中叫苦之際,這個十三歲的少女終於支持不住,倒在落葉之上。

程逸楓抱著妹妹,回到天城山的小屋之中,將事情告訴程玄清及孫靜華。只記得孫靜華在映霞醒了之後,狠狠的責打了她一番,說什麼行功不當芸芸,弄得她淘哭不止。最終也是當哥哥的,到市集買了一串冰糖葫蘆來逗她開心才沒事。

回到現在,程逸楓回想往事,也不過是數息間之事,想:「祝綺清的內勁,不正是那時妹妹的內勁嗎?怎麼會……」

不容程逸楓細想,祝綺清的雙環,如挾風雷般襲向他背後。他運起勁力,猛地清風劍出鞘,硬接下這雙環。

劍環交擊,程逸楓全身劇震,想不到如此一個女子,竟有不下於壯男之力,更奇怪的是,她的雙環灼熱如火,一股炎勁沿著劍身直衝向程逸楓。

程逸楓急忙徹招,躍開數尺,說:「祝綺清,你究竟是誰!為何功力如此詭異?又為何要得到玉白虎?」

祝綺清一改平日嬌慵溫柔的神態,手中紅環如彗星般閃爍,英氣逼人的說:「我是玄陰派之主祝綺清,奉邵飛龍邵盟主之命,務必要取得玉白虎,程逸楓!這是最後機會了,乖乖交出玉白虎,免得我下重手!」

程逸楓嘴角略過一記自信的微笑,說道:「且看誰對誰下重手,看招!」說著,一招清風隨來,只見一道道銀白劍光,如箭般向祝綺清飛去。

(三十八)

祝綺清不慌不忙,微微後退,雙環舞動,一時之間,只見漫天環影,儼如一幅密不透風的紅色牆壁。程逸楓的清風隨來,一碰到了這幅堅壁,立時土崩瓦解,消弭於無形。

祝綺清雖在戰鬥之中,仍游刃有餘,說:「劍是好劍,劍法是好劍法,就只可惜人差了一點。」手中招式一變,反守為攻,一環套著清風劍,一環掃向程逸楓腰間。

程逸楓別無選擇,回劍轍招,一劍挑開來襲的紅環。祝綺清也不進擊,垂手向地,螓首輕搖,如雲的秀髮微微飛揚,一派吃定了他的樣子,說:「怎麼樣?來進攻呀!」

程逸楓經剛才電光火石的一擊,已知自己的功力修為不及她,說:「我和你們什麼玄陰派素無過節,你們為何知道玉白虎在我手上?玉白虎只是我父母的遺物,於你們有何用處?」

祝綺清忽然歎了一口氣,說:「這你不需要知道,交出來就是了。唉,要是可以選擇,祝姐也不想與你們為敵。還是那句話,快把玉白虎交出來,要不然我就把你們打倒,再慢慢的搜出來,反正結果都是一樣。」

程逸楓心忖道:「哪有乖乖就範的道理!」說:「我們就在手底下見個真章吧!」

氣在流,風在動,程逸楓鼓動真氣,但感在他四周的空氣在繚繞旋轉,愈來愈速。他招式一起,風乘劍起,劍隨風勢,頃刻之間,一個颶風在清風劍尖上形成,正是盛夏風暴的起手式。

祝綺清感覺到這招的威力與壓迫感,微一愕然,說:「哦?這招不錯,很有氣勢嘛!叫什麼名堂?來攻我試試看。」

程逸楓沒有回應,只因要使出盛夏風暴,實是危險。此招是整套劍法威力最大、風險最高的一招,他就曾經因為使用不當而受重創。當下他全神貫注,累積勁力,一聲大喝,茫茫劍花就如暴風般襲向祝綺清。

祝綺清看出其中之厲害,也不敢過份托大,忙手挾雙環,運功於掌,忽然向程逸楓擲出其中一個紅環,只見此環去勢看似不快,但其實是蘊含了巨大力量,「噹」的一聲,擊中了風暴中最脆弱的風眼部份。

一招盛夏風暴,最強的部份當然是外圍的烈風,但是紅環卻擊中了唯一的弱點──中心部份,情形就如一個急速旋轉的陀螺被擊中軸心,風暴的勁道登時大減,又傷不到祝綺清分毫。

程逸楓的攻力銳減,祝綺清見機不可失,手中的單環如影隨形般硬接盛夏風暴。由於風暴的去勢已老,祝綺清嬌叱一聲,單環紅光暴射,熱力蒸發了風暴的威力,再勁力一吐,震飛了程逸楓手中的清風劍。

祝綺清貼近程逸楓,輕聲說:「乖乖的睡一覺吧!」她手中單環,猛擊向他前胸;他只感眼前一黑,意識漸漸遠去,終昏倒在地上。

奇怪的是,在程逸楓不遠處,凝香竟然手按小腹,看似很辛苦的跪在地上,手中兀自拿著其慣用兵器朗月鞭。

凝香本要上前助戰,豈料就要殺上時,劇變驟生,小腹竟然劇痛。

祝綺清見狀,忙上前扶起她,似笑非笑的說:「凝香,你怎麼啦?是不是覺得小腹很痛,像要裂開一樣?」

凝香喘氣不停,說:「你……你究竟……」

祝綺清一舉奪下她手中的鞭,隨手拋在了一邊,在她耳邊說:「很辛苦是不是?還記得你服下的六顆康寧正氣丹嗎?」

如豆的汗珠流在地上,凝香說:「丹藥有毒?」

祝綺清說:「不是有毒,而是康寧正氣丹根本就不能化去你身上原本的九度春風露,只可以暫時壓下去。只要你全力運功,你身體內積存的春藥藥力就會一下子爆發出來,三個時辰之內放著它不管,你的小命也不保,小腹劇痛只是前奏而已!這十幾天以來,你應該不時覺得小腹不適吧?」

果然,凝香在疼痛之餘竟開始面泛紅霞,雙腿之間一片溫熱,說:「你……你好卑鄙!」

祝綺清反而面露無限的憐愛,輕撫她的臉龐,說:「你道祝姐是如此狠心的嗎?如果你不是反我的話,就不會弄成這個樣子……祝姐在雪玉泉中早就說過,只要你願意以後留在這兒,作我的愛姬,我一定會好好疼你的。」她從衣衫中的拿出一個小瓶,倒出一顆黑色的小丸,說:「快吃下這顆丸子,那就沒事的了。」

凝香怒極,一手撥開了祝綺清的手,咬牙說:「滾開!你休想控制玩弄我!士可殺不可辱!」祝綺清面色一變,強自忍耐,說:「你不要恃寵生驕,如此放肆!我祝綺清看上的女人,沒有一個逃得掉的。」再從小瓶中倒出一顆小丸,掐開凝香的嘴放進去,說:「吞下!」

凝香終於在她的淫威下不情不願的吞了那顆小丸,祝綺清滿意的說:「乖,我的好凝香!從今以後呢,你就會像春蘭她們一樣,成為我的人了。呀,我就讓你成為她們四個的大姐,你說可好?你要和她們多親近親近呀!」

凝香黑丸到肚,疼痛立即大減。她滿腔鬱結,偏卻四肢無力,一陣心酸,圓潤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散落地上。

祝綺清抱起凝香,竟以舌頭拭去她的淚水。凝香不能反抗,只能任由祝綺清繼續她令人噁心的行為。

祝綺清輕聲說:「哭什麼!凝香,你知道嗎,打從第一天我見到你開始,我就決定要收了你,你是注定要作我的人了。好了,我們回房去,讓你真正的成為我的女人。」

祝綺清向站在一旁的四季婢說:「將程逸楓關在牢房裡,待會兒我親自向她逼供。」

她想了一想,對春蘭說:「對了春蘭!我要和凝香玩那個遊戲,你快到廚房拿需要的東西吧!」

春蘭憐憫的看了凝香一下,說:「小姐,凝香姑娘她……她受得了嗎?」

祝綺清沒好氣的說:「你們也受得了,為什麼她受不了?不要再囉唆了,快去!」春蘭惶恐的說:「是……」

祝綺清對懷抱裡的凝香說:「我們回房找樂子去!」說著,在祝綺清曖昧的笑容中,凝香將要面臨一生中最大的危機!

(三十九)

在祝綺清懷裡,淚水滿眼中,凝香失去意識。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凝香再次悠悠醒過來。

她想移動身子,卻不能動彈分毫;想叫出來,卻無法出聲。

在模擬的視線中,出現了祝綺清俏麗的身影。

「凝香,你醒過來了,真是嚇壞祝姐了!」祝綺清說。

「你!……放……放開我!」凝香努力掙扎,但始終不能稍微移動身子,只因她的四肢被分別縛在床的四角。

「祝姐就知道你在醒過來之後呢,一定會掙扎亂動的,所以就用雪蠶絲把你縛在床上。雪蠶絲堅韌非常,你還是乖乖的別亂動吧。」祝綺清坐在床沿,媚眼如絲的看著凝香。

凝香心如鹿撞,大失方寸,說:「你究竟想怎樣?」

祝綺清一邊開始脫去凝香的衣物,一邊說:「想怎樣?我要俘虜你的心,我要你徹底臣服在我胯下,我要將程逸楓那小子從你的心窩中趕出來!我不容許自己的愛姬,心裡有著別的男人。」

凝香別過了頭,說:「你妄想!就算你怎樣玩弄我的身子,用什麼手段對付我,我的心也不會向著你的!」

祝綺清呵呵一笑,像是嘲笑凝香的天真與無知,說:「女人的身體是最誠實的,無論是疼愛還是折磨女人的手段,天下之間只怕沒有人比我更在行。凝香,要令你死心塌地的從了我,我保證,三天之內我一定做到。」

凝香心知她用藥與挑情技巧的高明,當下真的驚惶起來,悲苦的說道:「你……你……」

祝綺清一手脫下了凝香黃色的上衣丟在地上,說:「哦!很可愛的褻衣嘛,不知道在褻衣之下的東西,是否同樣可愛?」

祝綺清深明攻城為下,攻心為上的道理,霸王硬上弓只會令到她感到屈辱,失去了征服身心的原意。當下也不急進,隔著褻衣慢慢的在凝香的雙峰上打圈刺激,就是不觸及乳尖部份。

高明的挑情手法加上積壓已久的春藥作祟,凝香雖然千萬個不願意,卻已經陷入了情慾的漩渦中,再跳不出來了。

在萬分屈辱中,出現了一絲快感,最危險的事發生了!就如一個固若金湯的防洪堤,只消出現一個如銅錢般大小的缺口,假以時日,後果將會是天崩地裂,洪水成災。

凝香的心理在多重刺激之下,就是出現了這麼一個缺口。祝綺清看準時機,在她耳邊催眠似的說:「男子有什麼好?在床上就只會自己快樂,從不理女人的感受,包括你的那個程逸楓,哪有女子之間的溫柔貼心?」

凝香極力抗拒祝綺清魔鬼般的耳語,說:「不是的!不是的,逸楓他對我很好呀!」

祝綺清向凝香的耳朵吹氣,說:「好?如果他真的對你好的話,怎會有了你之後還不滿足,還多要一個張綠?」說著解除了凝香胸前所有束縛,一口含著她左邊的珍珠,一手逗弄著另一邊的珍珠。

凝香哪裡經歷過如此熟練的調情手段?只見她星眸緊閉、身子顫動,說道:「那是逸楓受了傷,綠妹為了救他,逼不得已才……才……呀!」原來祝綺清貝齒微微一咬凝香的乳頭,剛好截斷了她的說話。

祝綺清吐出凝香的乳頭,說:「天下間哪有不吃魚的貓?這樣的一個飛來艷福,你的那個男人會拒絕嗎?」

春藥藥力進一步發揮,凝香只覺情慾高漲,腿間未被觸摸已經一片潮濕,勉強的說:「你……胡說!」

一陣叩門之聲響起,春蘭站在房外說:「小姐,你要的東西已準備好了。」

祝綺清笑說:「遊戲要開始啦!」從春蘭手中接過一個籃子,突然說:「春蘭,傳我命令,立即殺了程逸楓那小子!」

凝香聞言,哀叫:「不!祝大姐!我求求你,不要傷害他呀!你要怎樣折磨我也好,我也心甘情願的!」

祝綺清詭異的一笑,走近凝香說:「那好呀,只要你自己將這個籃子裡的二十顆合桃全塞進私處,那我就饒他一命,怎麼樣?」說著解開她右手的雪蠶絲。

凝香大吃一驚,顫聲說:「二……二十顆合桃?」

祝綺清說:「對!二十顆!少塞一顆的話我砍他一隻手,少塞四顆的話我全砍掉他四肢,少塞五顆的話……我就還你一個沒有男人那話兒的情人!」

凝香只覺天旋地轉,說:「好……好……我塞我塞!」

滿腹悲哀中,凝香將一顆顆凹凸不平的合桃放進自己的身體中,感受著自尊與生命的流逝。

塞到第十五顆,凝香已經到了極限了!沒有一絲的空隙可以再容下多一顆合桃了!

凝香但覺下身劇痛,就像隨時要裂開一般,拿著第十六顆合桃的玉手在私處之前進退不得,只好向祝綺清求饒說:「我……我真的不行了!我盡了力了!真的……求你饒了……饒了他吧!」

祝綺清一臉無奈的說道:「還剩下五顆,春蘭,去砍了那小子的手腳與閹了他!」

凝香一陣氣苦,有點失去理性,哭叫道:「不要……不要呀!我真的盡了力啦!我做不到呀!嗚嗚……」

祝綺清輕撫凝香的臉,柔聲說:「你不是做不到,而是你愛他的程度,根本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深。如果你真的愛死他的話,為何不冒著身體裂開的險,把二十顆全塞進去呢?」

凝香一震,欲語無言。

祝綺清進一步摧毀她的心防,說:「你只愛你自己,但這不是你的錯,任何人都應該最愛自己。那小子在你心目中的份量,根本算不上什麼。聽祝姐說,凝香,忘了他吧!今後祝姐會讓你嘗盡人間至樂,環翠雅榭這裡才是你的歸宿。」

凝香思緒大亂,激盪不止,天使與惡魔的念頭正劇烈戰鬥中。

(四十)

下身傳來的陣陣酸麻與刺激,使得凝香從半夢半醒的狀況中清醒過來。

明月透過天窗,映在凝香的嬌軀上,不覺間,她已經昏倒了半天了。

她遊目四顧,手腳,仍是被堅韌無比的雪蠶絲牢牢的縛著;身體,仍然是躺在那猶如地獄般的大床之上。但是,她再不是赤身露體,而是穿上了一套潔淨的衣裙了。

而令她可恨可布的合桃們,大部份已經從她的體內取出。但不知是有意或是無意,凝香覺得還有兩顆合桃,依然在她的深處肆虐,互相摩擦,對她造成一波波斷斷續續的刺激。

九度春風露的真正威力,加上祝綺清的刻意催化,凝香只覺唇乾舌燥,五內如焚,恨不得馬上與人翻雲覆雨,一消心中之慾火。但她卻清楚明白,只要自己一旦屈服了,就會永遠墮入祝綺清的情慾圈套中,淪為她的禁臠,萬劫不復。

這時,房門戛然而開,春蘭拿著一杯黃色的藥水進來,放在房中的桌子上。她瞄了凝香一下,說:「我家小姐問你,肯乖乖的聽話了嗎?要是肯聽話了,就喝下這杯九度春風露的解藥。」

凝香彷若不聞,忙說:「逸……逸楓呢?你們把他怎麼啦?」

春蘭沒好氣的說:「你要是有空擔心別人,不如先想想自己吧!小姐說,你身上的毒素再不清除的話,明天的日出,也休想看到了!」

春蘭看了看動彈不得、氣喘面紅的凝香,續說:「你放心,程公子他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被困在大牢裡,待會兒小姐就會親自向他逼供的啦。你們真的不知好歹,竟敢不交出小姐想要的東西!」

凝香得知程逸楓暫時安全,長長的吁了一口氣,說:「春蘭,我看你是好端端的姑娘家,為何和祝綺清狼狽為奸?你們作這些虜人禁錮的事,不怕會有報應嗎?」

春蘭怔怔的看著桌子上的燭光,忽然苦笑兩聲,喃喃的說道:「為什麼……為什麼……哼……我也不知道為了什麼!」轉向凝香,語帶悲哀的說:「你知道嗎?我和夏荷她們四個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從小就被已故的老爺收養,當小姐和少爺的丫環。我們身為丫環的,可以有什麼自己的意願?主人叫我們做什麼,只有服從的份兒呀!」

頓了一頓,又說:「少爺……少爺和我們的年紀差不多,但是……他從小就喜歡欺負我們!夏荷在十四歲的時候就給少爺他……他……開苞了!老爺死後,少爺和小姐就更加欺凌我們……一時把我們脫光了,縛在樹上,受盡風霜雨露;一時要我們互相玩弄身體,四人之中誰先高潮的,就要受一頓鞭子,和兩天沒東西吃……可是,我們除了啞忍以外,又可以怎樣呢!」

凝香心生同情,說:「那……那你們現在已經長大了,經常可以下山辦事,大可以偷走呀!」

春蘭一時感觸,兩滴淚珠滾下臉龐,一索鼻子,說:「偷走?難道我們沒想過嗎?小姐和少爺根本不怕我們偷走……你看!」

春蘭脫下外衣及褻衣,赤裸上身,只見她一雙椒乳之間的膻中穴,隱隱泛著兩個黑色的點,但若不細看,絕不會察覺。

凝香訝道:「這兩個黑點是……?」

春蘭道:「這是中了縱慾絕命散的後果。」

凝香道:「這又是什麼玩意?」

春蘭穿回衣衫,說:「中了縱慾絕命散的女人,每月初一都要服下解藥以壓製毒性,那麼,胸前的黑點便不會有變化。若果逾時都不服下解藥的話,那兩個黑點就會一左一右的移動,慢慢的走向兩邊奶子。當黑點走到一雙奶頭時,就是縱慾絕命散發作的時候……發作之時,慾火焚身,想到的只是要不斷和男人溝合,縱色縱慾,至死方休!要是能死得痛快一點的話,我……我一早就偷走了!可是……一旦毒性發作,就會被性慾控制,要是被人抓了賣去妓院的話,真的是生不如死了!我……我不如乖乖的待在這裡,起碼小姐和少爺不會真的傷害我。」

春蘭驀地驚覺,臉色一沉,說:「哼,我說得太多了!小姐要你喝下這杯東西。其中……嘻嘻……當然有九露春風露的解藥,更有縱慾絕命散!這麼一來,你以後就要和我們一樣,對小姐聽聽話話了!你長得這樣標緻,小姐和少爺一定愛死你,被你的身體吸引著,就不會對我們四個太苛刻了。來!快喝下去!」只見春蘭穩住凝香粉頸,掐住她的鼻子,不讓她呼吸,只待她一張開口,滿杯淫藥就要往她口裡灌。

凝香緊閉雙唇,抵死不從,心知一旦喝下了,從此就要過著奴隸般的日子,那還了得!

奈何,苦命的凝香!當感受著那邪惡的液體流到肚裡的一刻,她只道:「完了!」

沒有人來救她嗎?此時此刻,她心中最念掛的,竟不是自己今後的命運,而是她那位愛郎。

(五十一)

孟府奇遇此刻二人離烈陽山莊已遠,離開封城的路程更遠。要去江東,路途遙遠,非得充分休息,補充糧水不可。當下二人沿著黃河順流而下,一路走來,不見有任何大型市鎮,只有一些細小的農家。這一來更合二人心意,愈是不起眼的農村地方,愈不會碰上天道盟的人馬弟子。

二人曉行夜宿,一連走了五天,這日終於走出河南地界,二人向山間的樵夫問明方向,確定是向江東進發,到了一個比較大型的市鎮。此處已是安徽境內,離合肥城不足百里之遙。

雖說是比較大型的市鎮,但論規模當然及不上京城及開封等重鎮。只是二人連日來在山野之地趕路,以野果為食;加上男女有別,多有不便,這時到了此鎮,都是精神一振,甫一進鎮便向人們打聽那裡有客棧食館。

入鎮之時,正是黃昏時分。二人在途人指點下,找到了一家客棧。雲來客棧在市鎮之東,為鎮上最大的一家客棧。店小二看到這麼一對年青男女同袂而來,眼前一亮,忙上前說:「看兩位風塵僕僕,不知道只是吃飯呢,還是加上住店?」

康靖說道:「小二哥,請問這裡離合肥城,還有多少天的路程?」小二說:「這裡離合肥城呀,還有一百多里,大概兩天的路程吧。兩位要去那裡嗎?」康靖說:「是,那我們就住上一晚吧,我們先吃飯,再給我們兩間客房。」

店小二面有難色的說:「這個嘛客倌,真的不好意思,小店今天已經滿客了,只剩下一間客房。兩位如不介意,不如就將就一點吧?」程映霞說:「好吧,康大哥,天色已晚了,我們就住在這裡好了。」

當下二人走進店中,找了一張桌子坐下。只見店中早已坐滿了人,有的是趕路做買賣的的商人,有的是探親旅遊的一家大小,但更多的竟是武林人士,綠林好漢。這麼一個市鎮中,竟然雲集了不少江湖中人,程、康二人奇怪之餘,心想:「會不會是天道盟的爪牙在追捕我們?」但定晴一看,店中眾人所穿的服飾並不統一,顯然不是同一個門派的弟子。

眾人看到二人,也沒有任何舉動。康靖吁了一口氣,對程映霞小聲說:「看來不是天道盟的追兵。只是這麼多江湖中人擠在這小店之中,也太奇怪了。」程映霞快速的環視了店中眾人一遍,說:「不是追兵就好,我們盡可住上一晚,明兒一早,趕快入城!」

二人坐了下來,已有店小二端上一斤白酒,幾個饅頭,一碟熟牛肉。看店中各台上的食物都是大同小異,定是客棧忽然之間來了那麼多客人,應接不暇,廚房不能做出不同的菜色,只是多做饅頭牛肉,以饗客人。

二人連日趕路,野果早已吃得怕了。當下嗅得酒香肉味,均是精神一振待得饅頭牛肉下肚,更是大感暢快。康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是一口,一斤白酒,不到半刻已然喝個清光,又向店家要了三斤。

他愈喝愈多,愈喝愈快,平日他從不好酒,在江東孫家之時,閒來無事,也只是和師兄弟淺酌一番,當是怡情,那有此刻的豪飲?不過他雖不好酒,這幾斤來的白酒,卻是醉他不得。

一頓飯下來,己是明月當空,一陣清暉灑向地上,照入客棧之中。康靖又是一干,滿杯白酒鑽入愁腸,拿起酒壺注滿杯子,只見天上月兒倒映在酒杯之中,水光蕩漾,他有感而發的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可惜……可惜我們只剩下兩人了。」說著仰天一喝,又是乾杯。

程映霞看他飲得毫無節制,自是想起青兒慘死之事,未能釋懷,說:「康大哥,酒能傷身,不要再喝了。」康靖淡然一笑,說:「程妹子放心,我醉不了的。」當下索性不用杯子,拿起一瓶白酒,就這樣喝了起來。

程映霞苦勸無效,只好順著他的意思,桌上的空瓶子,多了一個又是一個,到了最後,竟是滿桌都是空瓶。望向康靖,見他一張俊臉已是通紅,手中兀自拿著酒瓶不放,「咚」的一聲,醉倒在桌子之上。

本來康靖也不是借酒消愁的人,只是青兒新喪,而她對自己的情意更是沒話可說的。多日以來為了趕路,悲痛抑壓在心中,此刻酒入愁腸,竟不自覺的愈喝愈多,最終不知人事。

程映霞怔怔的看著燭光下的他,只見他口中兀自喃喃不休,歎了口氣,放下一些銀兩,扶起他的身子,對小二說:「我們吃飽了,帶我們去客房吧。」小二在前引路,到了一間客房之前,說:「兩位今晚好好休息。」

二人推門內進,見房中陳設倒也潔淨雅觀,唯只有一張大床。程映霞也不怎麼在意,將康靖穩穩安置在床上,不料康靖醉得七分,不知人事,卻有三分清醒,竟一拉程映霞的手,她一個不穩,倒在康靖懷中。聽得康靖囈語道:「師妹……是師哥沒用,救不到你出險境……青兒!青兒你不要死!康大哥還要帶你去江東……」

程映霞耳聽他的夢囈,心中一酸,想要輕輕的從他懷中起來,但覺他手中施力,一時之間竟不能起來。又聽他說:「錦紅師妹,我對你的心,從沒有一天變過,你要相信師哥呀……可是……師哥畢竟是對不起你……這些日子以來……我……總是忘不了她……」說到這裡,歎了一口氣,呼呼睡了。

程映霞身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他的男子氣息,心中「呯呯」亂跳,也是嬌歎一聲,心道:「康大哥,在你心中有錦紅表姐,有青兒妹子,你可知道,在這世上,還有一個欣賞你,敬愛你的人?」

一陣沉默,驀地「呼」的一聲,一陣晚風吹熄了房中的燭光,人在黑暗之中,往往會較為大膽,聽得康靖呼吸平均,顯然已經入睡,她聲如蚊蚋的說:「康大哥,我知你是聽不到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時……何時對你有點感覺。我不知道怎麼說,只是……看到你對錦紅表姐如此癡心,對青兒如此愛護,慢慢的,我……我竟然有點妒忌!康大哥,我是不是很小氣?很蠻不講理?」

她頓了一頓,只覺玉頰霞燒,好在四週一片漆黑,倒也不甚尷尬,又說:「你心中有了錦紅表姐,我最終還是癡心妄想吧了。你對表姐溫柔得很,對青兒溫柔得很,可是對我一直都是淡淡的……你心中是絲毫沒有我吧。這些說話,我一直藏在心中,不敢對你說。我現在還是說出來了,唉!」

她柔腸百轉,不要看她平日粗枝大葉,對男女之事看似漫不經心,那是她的性格使然。但凡二八少女,那有不傾慕男子、芳心可可之理?只是她久居避地,自小除了爹爹和大哥,再沒有和男子相處過;直至她遇到康靖,只覺他俊逸不凡,為人俠義,待女子更是好得沒話說。只是她一向強氣,拙於表露心事,二人相處日久,總是不敢主動。當下身處黑暗之中,竟不知何故,將心事和盤托出。

她看了康靖一眼,見他安穩而睡,撐了起來,輕歎一聲,替他蓋好被子,心想不便與他同床而睡,當下走到房中的桌椅旁,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卯時初刻,天邊微明,一絲晨光透窗而進,康靖一覺醒來,看見程映霞伏在桌上,兀自未醒,額前瀏海微微起伏,晨光伴著一縷涼風輕拂她的俏臉,嬌而不弱,端是清麗難言,不可方物。一時之間,康靖不由得心中一蕩,不知何故,堂堂男子竟面上一紅,忙收斂心神,說:「程妹子,當起來了。」

程映霞「呀」的一聲,悠然轉醒。康靖心下歉然,說:「妹子,真對不起,我昨天醉得不省人事,累得妹子睡在桌上。」

程映霞經過昨夜的表白,此刻正視康靖,雖明知他聽不到片言半語,心中竟也有點異樣感覺,說:「不……反正床只有一張,總不可以一同睡吧!你睡在床上有什麼關係呢?」

二人相視一眼,輕笑一聲,總覺得氣氛有異於平日,但到底有什麼分別,又說不出來。二人梳洗完畢,到樓下用了早點,付清房租飯錢。出得店來,只見鎮上除了住民之外,竟有不少江湖豪客,向著出鎮方向而去。二人心底奇怪,康靖道:「但凡人多聚集,當有大事發生,不知究竟有何大事?」二人走到一個青衣漢子之前,看那漢子三十來歲,手中拿著一對鐵筆,衣著光鮮,雙目精光閃閃,當是內外兼修的會家子。

康靖抱拳問道:「這位老兄,我兄妹二人路經此鎮,正要去合肥城找親戚。請問一下,這裡發生了什麼大事?為何有那麼多江湖人士?」那漢子道:「好說好說,老弟你是外地人,沒聽過孟老爺子的名頭吧?」

康靖又是一揖,說:「請老兄賜教。」那漢子說:「孟老爺子是合肥城中的首富,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銅斧幫的幫主。你們聽過銅斧幫的大名了吧?」康靖當然知道銅斧幫的名字,他雖然是江東孫天海的徒孫,原本卻是河南鐵劍幫康正和的孫兒,只是鐵劍幫在二十年前慘受滅門之禍,尚在襁褓之年的康靖逃過大難,輾轉流落江東。他勤奮好學,自幼練得一身好藝業,甚得孫天海的喜愛,視他為親孫子一般。

康靖聽得銅斧幫之名,知道是天道盟一脈,說:「不知那銅斧幫的孟老爺子怎麼了?」那漢子嘿的一聲,說:「孟老爺子英雄蓋世,在安徽一帶那個不知,那個不曉?他的一手板斧威震四方,更是天道盟邵盟主手下的一員大將。饒是如此,不知是否上天開他的玩笑,老爺子妻妾成群,卻是沒有子嗣,一連生了十六個,十六個全是女兒!」

康靖「哦」的一聲,又聲得那漢子說:「生得第十七個,終於是個兒子,也是十六年前的事了。唉!可能他年紀大了,力不從心,生下來的兒子竟是傻的。這十六年來,老爺子又是憂心,又是高興,喜的當然是後繼有人,憂的自然是兒子長得壯大如牛了,還是像個小孩似的,傻傻癡癡。」

康靖問道:「那現在有什麼事發生了?」那漢子哈哈一笑,道:「對!我說了半天還在兜圈子,今天是正月初十二,再過三天,孟老爺子的兒子要討媳婦了!正月十五元宵節的時候,正是孟家大喜的日子!」

程映霞聽到這裡,大是奇怪,忍不住說道:「那個孟老爺的兒子既然是傻的,怎會有姑娘肯下嫁?難道那個姑娘貌醜得很?或是為了孟家的錢財?」那漢子又說:「非也,姑娘錯了。下嫁孟老爺兒子的姑娘,不但美若天仙,更是二八之年,聽說是孟老爺子在不久之前從海上救回來的一個少女。」

程映霞說:「那她是為了報恩才委身下嫁了?」那漢子說:「這就不得而知了。總知孟家娶媳婦這件盛事,方圓數百里的江湖朋友,那個不給面子?這幾天中,已有不少人進了合肥城。兩位,我也要趕路了,這就別過。」說罷,那漢子再也不理二人,轉頭去了。

待漢子遠去,康靖說道:「程妹子,你說我們要去看一下嗎?那個姓孟的娶媳婦兒如此大事,銅斧幫又是天道盟的屬幫,說不定程兄和那位凝香姑娘也會經過那裡。」程映霞想了一想,說:「一切憑康大哥作主。」

二人商議既定,當下問明方向,向合肥城進發。一路以來,前往合肥城的江湖人物絡繹不絕,想必都是為了孟家娶媳婦這件事。只兩天的路程,倘大的一座合肥城就出現在二人眼前。

合肥乃安徽重鎮,更是最重要的交通及運輸樞紐。論規模而言,當然及不上北京、開封等大城,但城內依然萬家燈火、途人如鯽,不失重鎮的氣勢。這兩天之中,來慶賀的江湖人物不斷進城,程映霞、康靖二人到達之時,城內已是沸沸揚揚,街上熱鬧非常,人們談論的,都是孟家的這件大喜事。

二人來到一家食店之前,只聽得坐在裡面近店門的三個人,正在高談闊論,說的自然是合肥城中人人談論的大事。其中一個人說:「明晚孟家娶媳婦兒,真是本地武林的大喜事,幫主他老人家未能親自來道賀,要我們送上賀禮。可是這賀禮包裝得滴水不漏,陳師兄、華師兄,兩位知道是什麼來的嗎?」只見他拿出一個一尺見方的錦盒子,問身旁的二人。

程、康二人聽得有趣,好奇心起,坐在他們鄰近的座椅上,自有店小二上前招呼。程映霞斜眼一看,三人的衣飾相同,腰纏鋼刀,應是屬於同一門派。

三中的另外一人說:「林師弟,幫主的賀禮是什麼,做師兄的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真玩古玉一類的珍品吧。」最後一人說道:「金銀銅鐵四幫一向同氣連枝,除了已經不存在的鐵劍幫之外,其餘三幫一向親厚。這次銅斧幫的大喜事,我們金刀幫的賀禮當然不會差勁的。兩位師弟,聽說除了我們金刀幫之外,銀槍幫的解幫主會親來道賀,更難得的是連邵盟主都會大駕光臨!盟主最近好像得到了一件什麼……什麼珍貴的玉器,心情大好。嘿,這次孟老爺可真是有面子了。」

康靖聞言,虎軀一震,青兒之仇驀地湧上心頭。忽然一陣柔軟的觸感傳到他的拳頭上,只見程映霞的小手握著他的拳頭,示意他不要衝動。

原來那三個人是金刀幫的子弟,更是三師兄弟。又聽得那個姓林的弟子說:「孟老爺的小兒子今年只十六歲,那麼快便娶妻成親,會不會嫌快了一點?」陳姓弟子笑說:「十六歲又有什麼問題?聽說孟老爺的小兒子有點癡呆,孟老爺早點為他成家立室,沖喜一下,希望他能夠清醒一點。還有,聽說新娘子是孟老爺從海邊救回來的。」

三人相視一笑,最後華姓弟子說:「現在很多江湖朋友已經進了城,今晚開始,一連三天,孟府會備有二百流水席招待我們,事不宜遲,我們快去。」說罷,三人結帳離去。

待他們遠去,康靖壓低聲音說:「程妹子,聽到了嗎?孟家娶媳婦,邵飛龍那奸賊也會出席,明晚的喜宴正日,將會是天道盟賊首聚頭之時。要報青兒之仇,明晚將會是最好的時機,只要我們隱於暗處,製造混亂,伺機出手,就有機會。」

程映霞沉吟一下,說:「可是,只我們兩人,能夠製造多大的混亂?加上天道盟人強馬壯,如施以偷襲,只怕我們佔不了多少甜頭,還會暴露了行蹤。」康靖深深點頭道:「還是妹子想得周到。不過眼看邵飛龍那奸賊就在眼前,怎能視若無睹?」

程映霞說道:「這樣吧!現在城中滿是江湖人士,我們混在前去道賀的人群中,看看有沒有機會對邵飛龍等人下手。要是沒有機會,千萬不要逞強,以安全為原則。」

二人均無異議,待到酉時三刻,天色漸晚,前去孟府看熱鬧的人潮愈來愈多。雖然明晚元宵佳節才是大喜之日,但孟老爺貴為一幫之主及城中首富,在今晚已經招待四方朋友。孟府位於城西,高門大戶,只是大宅的外牆已有兩丈之高,大門之外有不少銅斧幫的子弟,一來負責招待嘉賓,一來維持秩序,打發前來生事的不速之客。

程、康二人穿上從兩個被打倒的小幫派的弟子之衣服,混在人群之中,走到孟府大門之前,正想入去之際,守門的銅斧幫弟子說:「兩位朋友留步,請出示邀請函。」

二人心想那裡來的邀請函?若不能出示,必定不能進去;就這樣離開嗎,又心有不甘。正無計可施之時,忽然聽得身後一把男聲說道:「師弟幹嗎走得這麼快?邀請函在我這兒。」

二人心頭一驚,隨即大喜,程映霞的一聲「大哥」更差一點叫了出來。

身後的,竟是久違了的程逸楓與凝香!

四人眼光相接,反映出來的,都是無盡的意外與喜悅。在心神激盪中,他們經過了孟府大門,走進門後的露天廣場。廣場中滿是一席席的酒菜,足有二百餘席之多,排場十足。隨著源源而來的嘉賓,他們選了一桌沒人的酒席坐下。

程映霞再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小聲說:「哥,凝香姐,你們怎麼來了?」程逸楓重遇妹妹,也是喜歡無限,互訴在黃河別後之情。

原來當日程逸楓、凝香離開了桃然谷後,向江東進發。一路東來,竟也來到了合肥城,那是三天前的事了。孟家娶媳婦這件事,原本對他們來說是沒有關係的,只是在昨天,他們知道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孟家的初歸媳婦,就是程逸楓朝思暮想、牽腸掛肚的張綠!

這消息是從孟家的兩個小婢身上聽來的。昨日凝香路經城中市集,聽得小婢們閒聊說,孟家的媳婦是一個從海中飄來的少女,姓張名綠。凝香大吃一驚,忙上前問個究竟。當下和程逸楓商量,決定於這晚混進孟府打探一下。而身上的邀請函,則是從其它被邀的嘉賓而來的。

四人互相交流情報,說到環翠雅榭中的驚險、桃然谷裡的溫存,眾人抹一把冷汗;待說到青兒慘死,玉朱雀落入邵飛龍手上,無不氣憤莫明。四人心中都是那一個念頭:「救出張綠,回到江東,再和神拳門和天道盟算帳!」

但要怎麼救呢?倒是費煞思量。孟府雖不是千房萬捨,上百間房總是有的。一時之間,要找出張綠身處之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況且孟府之內,嘉賓滿堂,高手如雲,只是主人家孟老爺子成名已久的一雙板斧,已不容易應付。

程逸楓道:「康兄,救出綠妹的事,很是危險,交由我去辦就可以了。」言下之意,張綠既是自己的女人,當然不想康靖涉險。康靖卻說:「程兄何出此言?我們共同患難,如此見外,即是不把我當成自己人了?」

程逸楓哈哈一笑,說:「是我失言了,康兄,依你之見,我們要怎麼下手才萬無一失?」康靖想了一下,說:「今晚非是下手之機,留待明晚元宵佳節,喜宴開始之前,我們趁著人多混亂,偷偷救人溜走。」

凝香面有難色的說:「可是……我們要在綠妹拜堂之前把她救出,要不然就太遲了……」康靖醒悟的道:「對!那就在今晚深夜救人吧。我們在天色全黑之後,先找出張姑娘所在之處,然後在深夜時分,守備稍微鬆懈之時救人。孟家想不到會有人深夜來搶親吧!」

這時,廣場的另一邊,傳來一陣嘈吵,下人大聲說:「孟老爺子到!」眾人的目光投向聲音來源,只見一個面貌清健的老者大步走進廣場,不知是否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滿是縐紋的臉上泛著紅光,予人充滿活力的感覺。腰上纏著一雙板斧,當是威震一方的成名武器。

他驀地停步,一雙銳利的眼睛閃耀著欣慰的光芒,朗聲說:「孟某承蒙各位武林同道賞面光臨,不勝榮幸!酒微菜薄,招呼不周,還望各位多多包涵。」

廣場中實時傳出一陣歡呼,有的更說:「孟老爺那裡的說話,應是我們打攪了。」「孟老爺太客氣了!」等話。

孟老爺又說:「明晚將是小兒成親之日,孟某老來得子,自然是過分溺愛他了,希望各位朋友今後多多提點他。」廣場之上又是另一片的寒暄,熱鬧非常。

遠遠坐在一旁的程逸楓四人,所關心的當然不是他的兒子。凝香說:「我們分成兩組,康兄和映霞負責打探孟府東邊,而我和逸楓則到西邊找尋。無論結果如何,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在這裡集合,再行商議,大家認為可行嗎?」

論智謀心思,凝香是四人之中最好的,當然沒有異議。當下四人先後離席,好在廣場之上,已是氣氛熾烈,四人的離去一點也不突兀。程逸楓和凝香一個閃身,往西邊走去。走出廣場,經過一個大花園,鑽入了一群類似婢仆下人所住的房舍之中。

二人隱身在牆角,以光線照射不到的地方作掩護,看到兩個婢女在他們面前經過,其中一個婢女說:「唉,張姑娘又不吃東西了!她已經三天沒吃過東西了,這樣下去,不病倒才怪哩!」另一個婢女說:「最慘的是,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我們定會被老爺和小少爺責罰的啦!」

二婢機伶的打了一個寒顫,就像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程逸楓當機立斷,將撲出來,一指點倒其中一個婢女。另外一婢正欲呼叫,凝香一鞭捲出,擊中她的小腹。她一吃痛,口中再不能叫出一聲。程逸楓說:「別作聲!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你說的張姑娘現今在何處?」

婢女已是驚嚇得魂飛魄散,牙關發抖的說:「她……她……在……那邊的廂房中。」右手一指,點出一個方向。凝香玉掌一拍,打在她的後頸,婢女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程逸楓和凝香將兩婢搬入草叢中,避開孟府的守衛,邊行邊躲,走到婢女口中的廂房之前,房中透出微微的燭光,透過窗子,反映著房中一個少女正坐在窗前。那是一個程逸楓非常熟悉的身影,他勉強壓下心中的狂喜,輕輕叩門。

房中少女說:「都說我不吃了,我不會嫁給你們少爺的,快放了我吧!」程逸楓小聲的說:「綠妹,是我!」少女像一下子呆了一般,良久才說:「你是……你是……嗚嗚……」程逸楓一氣呵成的跳進房中,凝香則留在房門外等候,以防有人前來。

程逸楓一擁那個少女入懷,忽然間百般滋味湧上心頭,那是憐惜、關愛、歉疚加上欣喜的複雜感覺,說:「綠妹,我來晚了!」不用說,房中的少女自然是張綠了。

張綠已是眼紅紅的,只差沒有滴出淚水來,擁在他的懷中,道:「逸楓!真的是你嗎?我是不是做夢?」程逸楓緊緊的抱著她,心中發誓永遠不會再讓她離開自己,說:「真的是我!現在外面滿是敵人,我長話短說,今晚三更我來救你出去,你再忍耐一下,說話留待脫險之後再說吧!」

張綠眼睛一亮,點頭說道:「我等你,你快走吧,不要讓人發現了!」程逸楓依依不捨的放開她,轉身出房間,和凝香從原路回到廣場。

就在程逸楓找到張綠之時,康靖和程映霞卻在孟府東邊尋找。東邊的守衛比較深嚴,看建築物的模樣,明顯比西邊宏偉豪華,應是孟家老少所住的地方。二人穿房越捨,憑著不錯的輕身功夫,把整個東翼看了一遍,也找不著張綠,正想回到廣場之時,經過房舍之轉角,一小隊守衛在他們身前經過。二人眼明身快,縱身一跳,躍上了一個比較矮的瓦片屋頂之上。

康靖首先躍上,牢牢的穩在瓦片之上,沒發出任何聲息。程映霞的輕身功夫略不如他,左足輕點,不料腳下的瓦片一鬆,眼看那塊瓦片就要從屋頂跌落,康靖閃身縱前,右足一勾一踢,伸手將那塊瓦片接著。

「呼……好險……」程映霞一語未畢,日久失修的屋頂受不住重力,再有一塊瓦片脫落。她失去重心,腳下一個踉蹌,失去平衡,跌在康靖懷中。康靖一手拿著瓦片,一手抱著她,霎時之間,二人縷在一起,伏在明月映照的屋頂之上。

康靖嗅著她清淡的女兒香,但覺心神一震,懷抱之中,儘是溫軟誘人的奇妙觸感。二人四目交投,只見程映霞的嫩臉上飛快的掠過一抹紅暈,配以她一向清爽健康的體形,真的要多誘人有多誘人。康靖忙收斂心神,說:「程妹子,你沒事吧!」

程映霞心跳加速,有如小鹿亂撞,囁囁嚅嚅的說:「沒事……」康靖兀由縷抱著她,竟有點不情願的放開她身子,二人向屋下一望,發覺守衛的數目明顯增多了,一時之間,也想不到離開屋頂的辦法。

二人望向少了瓦片的地方,原來身下的是一個燈火通明的房間,光線透過缺了瓦片的方寸之地,使兩人能清楚的看房間中的情況。

不看還罷了,一看之下,二人險些失聲高呼。

只見房間的正中央,是一張大得可讓十人躺臥的大床。床上七零八落的躺著三個婢女模樣的女子,她們的一身衣衫已經不知所蹤,目光虛浮,無處著力,雙腿之間,水光粼粼,在燭光的掩映下,閃爍著淫慾的亮光,猶如暴雨後的梨花。在大床的正中央,一個少年挺著他那雄偉的玉莖,從後抽送著餘下的一個婢女。她俯臥床上,以雙手支撐著身體,緊緊咬著下唇,默默承受著男人的衝刺。一雙美眸之中,淚珠滾來滾去,她一陣悲哀,幾顆圓圓的水珠散落在床單之上。

「孟少爺,春蘭不行了……嗚……少爺行行好,饒了春蘭吧!」被抽插著的少女垂淚叫道。

床上的,就是春夏秋冬四季婢,而那個連御四女而不洩的少年,正是明天就要成親的孟家少爺。在大床旁邊,兩個女子正關切的望著交媾中的孟少爺和春蘭,其中一個竟是祝綺清。

祝綺清笑道:「春蘭,不要像夏荷她們那麼沒用,一定要讓孟少爺洩出來!」轉頭向身邊的貴婦說:「孟夫人,你的兒子真是精壯得很,我的婢女太沒用了。」只見那孟夫人看上去大約三十五、六歲,環珮叮咚,一臉貴氣,雖已步入中年,肌膚還像青春少艾般令人遐思。她是孟老爺的妻妾中最年輕的,入門不久就為他生下了唯一的兒子,自此之後,當然是萬千寵愛在一身。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兒子竟是有點癡呆,實為憾事。

那孟夫人感激的向祝綺清福了一福,說:「祝派主大恩,妾身不知如何報答才好……」祝綺清嬌笑一聲,媚眼如絲,和孟夫人的端莊對比強烈,說:「孟夫人那裡的話,我們同屬天道盟,好應該互相幫助的嘛!說起來,孟少爺天生異品,連御四女而不倒,孟夫人還擔心什麼呢?」

孟夫人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說:「唉,我這個孩子,頭腦一向不太好,明天他就要娶妻了,妾身擔心他在洞房花燭的時候……不知怎麼做……所以只好請祝派主教導一下他了。」祝綺清一副恍然大悟的嬌俏模樣,說:「原來如此,我看少爺他也做得不錯呀!嘻……要不要我親自指點一下孟少爺?」

孟夫人臉上閃過一陣喜色,隨即搖頭說:「祝派主千金之軀,真是折煞小兒了……」

「啊……」一聲哀叫響徹房間,春蘭此刻正軟綿綿的伏在床上,大腿內側掛著串串水珠,源源滴下,下身還不斷的湧出滾燙的汁液,已是洩了身子。反觀那孟少爺卻是殺得性起,不理她已經洩身,抓著她的香臀,繼續來回抽插,時深時淺,時緩時急,弄得春蘭在昏死的邊緣再次清醒過來,口中卻是泣不成聲,呼爹喚娘。

孟夫人看到兒子如此神勇,心中乍驚乍喜,說:「好了俊兒,別弄傷了春蘭姐姐,停手了吧。」孟俊還是意猶未盡,一面操著春蘭,一面說:「不!不,娘親,俊兒好舒服,春蘭姐姐,俊兒操得你舒不舒服?」他一臉天真,口中說話,胯下的棒子卻狠狠的在少女的隱密處穿梭。

祝綺清不悅的向春蘭道:「人家孟少爺問你舒不舒服呀!怎麼不作聲?」春蘭聽到主人責怪,忙說:「舒服!少爺操得春蘭好舒服!」雙手緊緊的抓著床單,痛不欲生,卻是淚在心裡流,為人奴婢,命途多舛!

「小俊舒服,姐姐也舒服……啊!」孟俊發出一聲特別沉重的呻吟,陽關大開,直噴春蘭深處。春蘭已是意識模糊,說:「謝……謝少爺賞賜精華……」就此昏了過去。

孟夫人老懷安慰的說:「好俊兒,明天在洞房的時候,就這樣對待你的小妻子吧!」孟俊傻笑說:「哈哈!明天還可以玩嗎?好呀!」

祝綺清從懷出拿出一瓶藥丸,說:「少爺精力充裕,這些補品是用不上的了,當是我送給夫人的小小心意吧!這金槍丹是我親自練制的,有了它們,包保夫人和老爺能像以前般恩愛,夜夜享受漁水之樂而不累。」

孟夫人滿臉通紅,接過丹藥,又害羞又感激,一時不知說些什麼。

(五十二)

喜結良緣屋頂上的程映霞與康靖,目睹如此香艷的一幕,不禁心旌搖動。程映霞修習的是素心劍法,講求心清意定,此刻更是氣喘連連。她情慾高漲,內息不暢,呼吸也混濁起來,不願多看,強自定神,說:「康大哥,別……別看了,走吧!」

她一站起來,頓感身子沉重,想起娘親的遺言,慾火乃是她一身武功的天敵,所謂情慾愈大,威力愈小,只好慢慢坐下,閉目運氣。數十息之後,又覺回復功力。康靖問道:「程妹子,你剛才……」程映霞大致將自己的練功路子告訴康靖,後者說道:「天下間竟有武功和慾念有關,當真不說不知。」

二人在屋頂上逗留了足有半個時辰。趁著守衛一個不留神,二人輕輕跳下,回到廣場之上。當他們回到酒席桌之時,程逸楓和凝香已經先一步回來了。

程逸楓說:「我們找到綠妹了!她就在西邊的一間廂房之中。」康靖環視了廣場上的江湖人士一遍,道:「現在孟府人多勢眾,守衛又嚴,只好在深夜時分來個偷襲救人。」四人均無異議,再過了半個時辰,筵席終於散了,江湖群雄紛紛辭別主人家,離開孟府。

四人趁著多人離去之時,溜到孟府東邊的大花園中,藏身在一座假山之後。看著明月慢慢移到中天,不覺間三更已到。四人將跳出來,直截了當的走到張綠身處的東廂房。

程逸楓終可和張綠重逢了!他站在門外,想到伊人就在窗子之後,但感心神激動,未能自己,輕輕的推開房門,只見張綠背向自己的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他小聲的說:「綠妹!我們快走。」

床上的張綠依然是默不作聲,程逸楓以為她睡著了,再說一次,始終聽不到她響應。他上前一步,正要掀開被子,驀地紅光一閃,一個紅環掃向他的面門。他一聞破空之聲,反應也是奇快,向後一躍,紅環的邊緣卻在他胸前的衣衫劃出一條裂痕。

使用紅環的高手,而又對程逸楓一行人有敵意的,除了祝綺清,還有誰人?

床上的祝綺清慵懶的打了一個呵欠,橫了他一眼,沒有半點生死相搏的意味,不經意的露出她那勝雪的粉臂,說:「哎喲,你來找張綠那小美人兒嗎?真可惜呢,因為她太漂亮了,我妒忌得很,一環把她殺了,你來遲一步了哩!」說著「噗哧」一聲輕笑。

程逸楓沉聲說:「綠妹被你們抓了起來當孟家的媳婦,怎會傷害她?快交她出來!」祝綺清止住笑容,說:「太聰明不是好事來的!程逸楓,念在凝香妹子份上,我可饒你不死,乖乖的跟我去見邵盟主!」

程逸楓以行動以作響應,「噹」的一聲,劍環交擊,他經過在桃然谷中的靜心修練,對寒熱之氣已有更充分的掌握。祝綺清的雙環素以炎勁稱強,接戰之時,往往熱得令人兵器脫手。程逸楓向後急退,躍身空中,運起體內的寒霜之氣,爆發於清風劍鋒上。銀白的劍鋒,儼如成了一塊亮麗的寒冰,他還未落地,左足點在房中的桌子之上,借力一跳,挺劍飛向祝綺清。

他這一躍,無論速度、力量也不甚高,只是方位角度卻掌握得洽到好處,使祝綺清除了正面擋格之外,別無他法,說:「彫蟲小技!也在祝姐面前賣弄?」雙環在她身前交織出一道滴水不漏的氣牆,自信足可攖其劍鋒。清風劍的劍尖刺向氣牆,就如祝女所料,真的是插針不入。

那知程逸楓微微一笑,說:「你中計了!」

他雖然攻不進氣牆之中,卻也不就此收回。內勁一吐,附在劍鋒上的寒霜之氣就如脫韁的野馬般,大舉侵佔祝綺清的雙環。祝綺清頓覺手中一片清涼,引以為傲的炎勁竟被對手的寒氣蓋過。她大吃一驚,卻不慌亂,從床上一個躍身,擺脫了程逸楓的進迫,笑說:「人家說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你在那裡學會了這麼高明的功夫?」

祝綺清突然破窗而出,衝出了房間。房外的程映霞等三人萬萬想不到她竟會於此時此地出現,來不及阻止,被她一個翻身,向廣場方向逃去。程逸楓從房中出來,四人均知道救人一事已然驚動了孟府,否則祝綺清不會藏身床中,伏擊程逸楓。

程逸楓道:「先要擒下祝綺清,才知道綠妹的下落!」四人邁開大步,跟在祝綺清之後。只一轉眼的功夫,她已經走到廣場之上。此刻筵席既終,空無一人,廣場之上只剩下密密的二百多張桌子。祝綺清迅若騰雲的踏上桌子之上,宛如御風而行;四人絲毫不落後,程映霞想起眼前的女子,應該和自已頗有淵源,腳下加快,素女劍畢直的刺出,擊向祝綺清後心。

祝綺清也不敢托大,回身一環掃開了素女劍的來襲。兩件玄陰派的鎮派之寶再次重逢,交擊之時,二人內力生出感應。祝綺清說:「你就是程逸楓的妹子?你用的是玄陰派的功夫,怎麼看到了本派的主人,還不下跪問安?」

這時四人已經對她成了合圍之勢,以一敵四,祝綺清的雙環就算再厲害,那裡是他們的對手?程逸楓以清風劍遙指向她,說:「念在大家一場相識,只要你說出綠妹的下落,我們不會傷你。」

祝綺清竟在強敵環伺之中嫣然一笑,說:「小子好大的口氣!不知道當日是誰被我逼得跳下懸崖的呢?」她語調一轉,充滿了既戀棧又妒嫉的酸溜味兒,向凝香說道:「嘻……我的好凝香,下體裡的核桃取了出來了沒有?要是自己取不出來,待會讓祝姐幫忙一下你好不好?沒想到你嬌滴滴的,下體竟可吞下十五顆核桃。」

凝香聽得她當眾說出玉身試桃之事,羞得無地自容,忙說:「住口!你這個妖女,快快將綠妹交還!」

程映霞不待凝香說完,運起娘親傳授的內功心法,霎時之間,廣場之中紅光大盛,有如朝陽初露。一柄素女劍化作一道橙虹,電光火石之間,她已奔向祝綺清面前五尺處,一招雲彩驕陽,素女劍幻變成片片天上的雲霞,飄忽無定,亮麗好看,在祝綺清身前創造了一個既美麗又危險的攻擊。

祝綺清的雙環,本來也是以快速而華麗見稱。但她看見程映霞的進擊,不慌不忙的高舉雙環,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她的眼中驀地異芒大盛,右手直插程映霞的雲彩之陣中,「噹」的一聲,劍鋒環沿撞個正著,漫天的雲彩殘影在瞬間消失,竟是祝綺清以右手的紅環套著了素女劍,破了她華麗的一招,正是以拙破巧,以簡御繁的最佳例子。

祝綺清笑道:「你的每招每式,都走不出我的預料之內。不要忘了我們的武功同出一轍,我是你的前輩哩!」右環一轉,鎖緊素女劍,左環疾揮,掃向她的胸腹。從程映霞突襲祝綺清,到後者反攻前者,只不過是數息間之事。眾人想要出手幫助,亦已太遲。

眼看程映霞就要中招,康靖一個飛身,右掌如疾雷般打向祝綺清後頸。若她不收回攻向程映霞的左環,勢必是自己的後頸與程映霞的小腹同時中招。康靖所用的正是圍魏救趙之計,攻敵之不得不救。果然祝綺清心念一動,左環疾收,護著了自己的後方。程映霞把握時機,素女劍掙脫了右環的苦纏,向後一躍,和祝綺清一步不讓的對望。

康靖由於不清楚祝女的實力,也不進擊,立定身子,抱元守一,一時之間,廣場上眾人全無動作。明月灑向各人,只見祝綺清臉上首次出現憂色。

「逸楓!」一把女聲從廣場的一端響起,但見一個婦人押著一個少女緩步而來,身旁的是一個威武清健的老者,正是孟老爺和夫人帶著張綠來了。而在三人之後,一人狀若天神的徐徐步中。他不是別人,竟是殺死青兒的兇手邵飛龍是也!

本來程逸楓一行人以四敵一,可以穩勝,不料天道盟之主忽然殺出,已是令局勢扭轉,加上一個實力不明的銅斧幫幫主孟老爺,原有的優勢登時一掃而空。祝綺清幽幽的吁了一口氣,嬌聲說:「大哥你來得正合時,三妹我可支持不住了!」

邵飛龍佇立在張綠之前,環視廣場上的四人,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不來找你們,你們竟自動送上門來,真的再好也沒有了。程逸楓,我要的只是玉白虎,留下寶玉,我便放你和這個丫頭離去。」說著向張綠一指。

又說:「至於康靖小子,若你的師公孫天海肯用玉青龍來交換,你也可安然無事。程二小姐嘛……你要逃走可沒這麼容易,靜音室的大床已經為你準備好了,我們回去快活一下!哈哈!」

祝綺清聽得眉開眼笑,說:「大哥看上了這個美人兒嗎?要不要小妹弄些補藥什麼的,好讓大哥盡興?」邵飛龍連連稱妙,二人相視一笑。

要打要逃?程逸楓審時度勢,今晚明顯是有進沒退之局,不打倒眼前的敵人,休想全身而退。看邵、祝二人的對話,明顯不將他們幾個人放在眼內。他凝氣聚神,體內赤火與寒霜之氣,相輔相成,但感內力充盈,有如萬馬奔騰。他深知若和邵飛龍硬碰硬,勝算實在不高,非智取不足以克敵。

程逸楓說:「先放綠妹,我自當呈上玉白虎。」他從懷中拿出一隻晶瑩的玉器,正是重新粘合的玉白虎,只是玉中的扇形芯片與鑰匙碎片,當然已經抽出。邵飛龍那裡知道四件玉器之秘密?看了看玉白虎,說:「好,上前十步,把它放在地上。」

程逸楓依言上前十步,將已經沒有用的玉白虎放在地上,邵飛龍也信守承諾,放了張綠。張綠撲向程逸楓懷中,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縱有千言萬語,此刻卻不是卿卿我我之時。凝香扶著張綠,退開一邊,程逸楓交出玉白虎的目的只是要贖回張綠,當下換上凝重的神色,說:「閒話少說,出手吧!」

邵飛龍哈哈大笑,心道玉白虎已到了手,已無顧忌,說:「好!既然你不想活了,我成存你!」他向前疾衝,一下子縮短了二人的距離,只聽得「嗖嗖嗖」三聲破空,他以迅捷無倫的手法射出了三記彈指,分取程逸楓上、中、下三路。這烈陽三射,自他出道以來,可以擋得住而全不受傷的,屈指可數。

程逸楓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清風劍上衡下突,內息一吐,格開了上下兩路的彈指。居中一路,清風劍卻格了個空。「碰!」的一聲,指氣直打在他胸腹之間。他口中溢出少許殷紅,劍尖點地,向後飄退。

邵飛龍一出手便有收穫,大是得意,說:「小子只有這些斤兩,在我面前,豈能不死?待我爽快的送你上路!」得意志滿中,一掌拍向程逸楓。

豈料邵飛龍以為必中的一掌,竟打了個空!掌風離程逸楓一尺,他驀地消失在邵飛龍的視線中。他身子一矮,向左飛出,閃到了錯愕萬分的邵飛龍左面,猛地大喝一聲,手中清風劍已然爆發著熊熊烈火,火乘風飄,一招盛夏風暴,已和邵飛龍在咫尺之近!

以往的盛夏風暴,雖有颶風之威力,卻也就此而已。但自從程逸楓掌握了寒熱真氣之後,便嘗試將這兩種威力融會在清風逍遙劍之中。改良了的盛夏風暴,颶風的旋轉力帶著了熾熱的火舌,破壞力和以前相距不足以道里計。

劍光化成削鐵如泥的風刃,眼看就要在邵飛龍身上劃出一條大大的口子。他不愧是一盟之主,反應也是奇快,千鈞一髮時,急運烈陽之氣於雙掌之中,要以炎勁破炎勁。掌風帶著灼熱無比的力量,擊向颶風,他的如意算盤是,若論在炎勁上的修為,自己一定比這個黃毛小子高。以火制火,並無不可。

那知雙方一接上了,邵飛龍大感不妥,颶風之中的火焰竟消失得無影無縱,換上了凍入心肺的寒流。原來程逸楓暗中留了一手,於炎勁爆發了之後,不再催谷,卻默默換上了寒霜之氣。當邵飛龍不得已的用烈陽之氣對抗,接觸之後卻發覺著了道兒,寒霜屬水,以水克火,加上他連番失利,心中不禁微亂,竟被程逸楓的劍招衝散了他的烈陽真氣,風暴正面吹襲,終於在他身上登陸。邵飛龍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舉臂硬接暴風的來臨,避開了致命的一擊,一條右臂卻是血如泉湧,染紅了整只袖子。

邵飛龍以堂堂盟主之實力,這次是敗在輕敵之上。程逸楓先是詐敗誘敵,待得邵飛龍以為勝券在握、放手攻擊時,他奇招突出,殺他一個意料之外。

邵飛龍向後急退,穩住陣腳,以內力強行止血,卻難掩臉上的蒼白和心中的驚駭,迭字連聲的說:「好!好小子,懂得使詐!」他心知肚明,自己的一身功夫全在雙掌之上,現在右臂重傷,作戰力自然是大打折扣。

一看廣場之上,孟老爺以其一雙板斧,和康靖鬥得甚是激烈,二人平分春色;而祝綺清則和凝香與程映霞二女苦苦糾纏,看不出誰佔了上風。程逸楓心道:「兵凶戰危,勝負難料,祝綺清更是詭計多端,若小妹與凝香不小心中了暗算,那就萬事皆休,不若現在罷手離開,方是上策。」

他以劍尖指向邵飛龍,說:「你受傷不輕,應趕快覓地療傷才是。我看不如雙方罷鬥,玉白虎你大可取去,來日再決生死,你意下如何?」邵飛龍的劍傷實在不輕,還是以深厚的內力止住出血,一旦再次動手,勢必血流不止,當下冷笑一聲,說:「今天我就饒你一命。」

那邊廂的康靖卻不同意,說道:「邵飛龍!青兒的仇,我今天就要向你算清楚!」那知在孟老爺的攻勢下,康靖連擺脫他不能,更遑論向邵飛龍尋仇了。

程逸楓盯著邵飛龍,走到張綠身旁,牽著她顫動的小手,說:「大家停手!」凝香與程映霞發了幾個虛招,迫退祝綺清,康靖也不情不願的退到眾人身邊。此時此刻,壁壘分明:以程逸楓為首的一行人慢慢退到孟府大門,祝綺清猶有些不甘心看著他們離去,說:「程映霞,你既不是我玄陰派的人,快快交還本派的寶物素女劍。」

程映霞說:「我理得你什麼玄陰派玄陽派,此劍是我娘親之物,想要的就來搶吧!」祝綺清忽然花容失色,顫聲說:「哎呀!你……站在你後面的,不正是你娘親嗎?她老人家也叫你交還寶劍呀!」

程映霞心中一凜,雖然明知她是胡說八道,但也不禁想回頭向後一望。就在這片刻的遲疑,祝綺清將一雙紅環拋上空中,當上升到最高點時,紅環的機栝突然打開,環內竟射出幾十根鋼針,飛向程逸楓一行人。紅環的最大秘密,是其中藏有數十枝淬有劇毒的鋼針,若經用特殊手法拋出,鋼針便會以漫天花雨的形式射出,是祝綺清的最後殺著。

眾人來不及驚訝,鋼針已然飛到!程逸楓一邊護著身旁的張綠,一邊擋格鋼針,已是顧不了旁人了;凝香的功夫稍遜,卻足以用其朗月鞭護著自身。反而程映霞被祝女的說話所惑,反應慢了一線,待得回神過來,鋼針已在面前不遠。

「呀!」的一聲,鋼針刺入前臂,鮮血直流,只見一道黑氣迅速在前臂向全身擴散,鋼針之毒,雖不是見血封喉,卻是厲害無比。中針者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景物漸漸扭曲。朦朧間只感到被一個柔軟的身子扶著離開,數息之後,便人事不醒。

柴枝的火光影照滿室,在微微的亮光之中,只見五個青年男女在其中,或坐或臥。此處是離合肥城不遠的一座破廟之中,明月在天,澄空一片,和廟入沉重哀愁的氣氛,成了強烈的對比。

廟中的正是程逸楓一行人。五人力戰孟府各人,程逸楓重創邵飛龍,眼看勝利在望,在最後時刻竟被祝綺清以鋼針暗算,倉皇之中,眾人勉力擋格,還是著了道兒。

一個男子躺在破廟中的草堆之上,虎目緊閉,右手的衣袖撕了開來,看那衣袖染滿鮮血,掉在地上。一枝鋼針刺在他的右臂上面,在創口的周圍,正彌撒著一層黑氣。

一個少女侍候在他身邊,已是熱淚盈眶,抓著他右臂上突出的鋼針,說:「康大哥,我要拔了,你忍一下!」說著,爽快一扯,入肉四吋的鋼針連著一道道血柱射出,染紅了少女胸前的衣衫。

「呀!」劇痛令昏沉的康靖一下子清醒過來,模糊中看到一臉關切的少女站在他的身邊,柔聲說:「映霞,怎麼……怎麼哭了?康大哥……康大哥沒有事。」

「還說沒有事?流了一地的血!都是我不好,令你受傷了!」程映霞又是擔心又是歡喜,擔心的是康靖傷勢未明,歡喜的是他終於清醒過來。

孟府門前,就在程映霞中針的一刻,最近她的康靖竟疾揮右臂,擋下了必中的一針。中針之後,他頓叫糟糕,深知鋼針上淬有毒藥。程映霞扶著他,首先突圍而出,程逸楓及凝香斷後。天道盟眾人礙於邵飛龍重傷,而祝綺清又經而黔驢技窮,無計可施;加上玉白虎已經到手,所以沒有出府追趕。丟了張綠這個新媳婦兒,反而不在他們的考慮之內。

程逸楓一行人奪門而出,心想合肥城內再非安全之地,偏偏夜色己深,城門已經關上。幸好距離重開城門的只有一個時辰,他們藏身在不遠的民房之內,向居民買了一架手推車,天色一早,立即出城。出城之後,專向荒僻無人的小路而去,康靖的針傷亦非致命,只是毒性厲害,使他昏昏沉沉的。他躺在大車之上,眾人行行停停,在入黑時分到了這座破廟之中。

「只是流了一點血吧了,那有你說得那麼誇張?」康靖為了安她的心,以左手輕輕的撫著映霞的秀髮。映霞看著他手臂上的黑氣,說:「可是,康大哥你中了毒呀!你……你這樣為我,我怎麼過意得去……」一向爽朗的映霞,面對著為了自己受傷的心上人,此刻也是方寸大亂,恨不得傷的是自己。

程逸楓、凝香和張綠三人,遠遠的倚在破廟一角,聽得映霞之言,凝香靈機一動,說:「逸楓,綺明姑娘不是曾經給了十顆天香丸給我們嗎?她既是祝綺清的妹子,對乃姐的用藥功夫應是瞭如指掌的,不若……」

程逸楓從懷中拿出一些小丸,走向映霞說:「小妹,這些天香丸,或可解康兄體內之毒,你就看著辦吧。將小丸交給她,俯身在她耳邊說:「小妹……我知道你喜歡上了他,是不是?」

映霞的臉色一下了像個熟透了的蘋果,小聲說:「大哥,你怎會知道的?」程逸楓笑說:「我們一同長大,妹子的心意,做大哥的怎會不知?」頓了一頓,慎重的說:「不過,你清楚康兄的心意嗎?他不是已經有了孫綿紅表妹了嗎……」

映霞歎了一口氣,說:「我不知道……可能……只是我一廂情願的喜歡他吧。他對我的感情,就像對青兒的一樣,只是兄妹之情吧……我……」

程逸楓輕拍她的肩膀,說:「無論如何,大哥都是支持你的,只是……娘親對你的遺言,希望你還記得……」映霞驀地從無際的幻想中驚醒過來,說:「是!但……如果他也喜歡我,我寧可捨棄一身功力不要,做他的女人!」

她明知自己一身功力,盡在處子之身之上。若沒有了處子之氣,失身一刻,就是散盡功力之時。程逸楓也不再說什麼了,看著映霞扶起康靖,餵他吞下小丸,自己則回到凝香、張綠二女處。

破廟之中,程逸楓對二女說:「我們出去走走,讓小妹和康兄談一下。」三人走到廟外,但覺夜涼如水,美人在側,程逸楓重遇張綠,心情大好,千般心事,萬般柔情,此刻二人對望,正是無聲勝有聲。

凝望,然後是深情的擁吻,這一吻來得委實不易,黃河遇險,到海上飄流,有一段時間,程逸楓想過,他會永遠的失去張綠。失而復得的感覺太美好了!錯,那不是感覺,而是她真真正正的回來了!

吻得火熱的雙唇分開了,程逸楓撫摸著她的臉龐,萬分歉然的說:「綠妹,你清瘦了!」張綠輕輕搖頭,終於按捺不住重遇愛郎的激動,說:「逸楓!我……只要再見到你,以前的種種辛苦,算什麼呢!」

仔細看看張綠,只覺她在清減之餘,人卻長高了,沒有了以前的許些嬰兒胖;體態更是婀娜撩人,胸前的一雙玉峰明顯比別離前更是豐滿,抱在懷內,儘是溫香誘人的感覺。

話說張綠當日飄流到極東海島之上,遇上康靖的爺爺康正和,他告訴了張綠一個有關四玉器寶藏的秘密。不久之後,康正和看準風勢,讓張綠乘坐竹筏回歸中土,有幸有不幸的,張綠的竹筏在離岸五里處觸了暗礁,朦朧間飄流到一處岸邊,剛巧被路過的孟老爺救了回來。孟老爺看她清麗可人,又孤身一人,正好給了自己的傻兒子做妻子。若不是程逸楓及時趕到,她就糊里糊塗的做了孟家媳婦了。

聆聽愛人訴說別後情況,程逸楓大呼好險,幸好自己路經合肥,否則也遇不到她。張綠忽然深呼吸一下,說:「逸楓,幸好我還是你清清白白的綠妹,沒有給別人……嗯……」說到這裡,大是忸怩,低下了頭。

程逸楓心頭大震,一個藏在心中深處的問題浮上心頭,說:「你的意思是……」他一直以為,當日張綠失落在前往江東的大船上,定是受了姦污,得保性命己是萬幸,是以他一直都沒有提起大船上的事;那知張綠的一番話大出他意料之外,忙追問事情原委。

知道她仍是好端端的,程逸楓大喜過望,高呼:「今天是值得高興的日子!只可惜沒有酒,不然我們來暢飲一番!」張綠沒頂在愛郎的柔情蜜意裡,看到凝香正在不遠處看著自己,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說:「凝香姐姐!你的玉珮在我這兒!」

她拿出刻有康字的玉珮,交給凝香。凝香大吃一驚,道:「我還以為已經不見了!原來綠妹你替我保管著,真的謝謝了!」張綠又說:「你的爺爺在極東的島上,身體很好,並要我對你說:『我的孫女,要打開寶藏,必先要打破四件玉器,將芯片及鑰匙還原,利用芯片照出寶藏所在,用鑰匙打開巨門』,還有的就是『捨小而取大,貪心者必一無所有,切記切記!』。」

三人聽著她的轉述,凝香己是眼紅紅的,說:「爺爺……告訴我關於寶藏之事,但是我們也不是要去找寶藏呀!」程逸楓也把凝香縷進懷中,說:「總算知道了關於寶藏的事多了一點,也是好的呀。」

三人信步走在破廟外的樹木中,不覺間來到了一個林木的小湖,湖面倒影一輪明月,在水光中蕩漾。三人想起了今天正是十五元宵佳節,在湖邊的大石旁坐了下來。

程逸楓左看凝香嬌艷可愛、右望張綠清麗無方,只覺享盡天下間的福緣,上天對自己已是不薄。身處林木之中,愛侶在側,四下無人,還看湖中點點清暉,心中的愛火蠢蠢欲動,笑說:「兩位美人,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我的好凝香與綠妹答應否?」

躺在他懷中的凝香說:「什麼事?只要做得到的一定做。」程逸楓在她耳邊細語一番,凝香的香鰓愈發緋紅,到他說完以後,輕輕錘打他的心口,說:「不……不行!太胡鬧了嘛!」

張綠好奇的說:「要做什麼嘛,凝香姐姐?」凝香如實對她耳語一番,張綠也是呆了一下,說:「逸楓……不好了嘛,你喜歡我們做那種事?」

程逸楓點了點頭,說:「難得我們可以一起,就這麼一次好不好?這裡不會有人來的呀!」二女對望一眼,繼而「噗哧」一笑,幽幽的橫了他一眼,凝香小嘴一扁,甜甜的說:「下不為例呀,不要以為我和綠妹好欺負的。」

說著,凝香靠近張綠,左手鉤著她的後頸,竟吻著她的雙唇!不理張綠的抗議,凝香右手探入她的衣襟,沿著她胸前的曲線,勢如破竹的向下撫弄,指尖掀起了貼身褻身,進攻著山頂上的一雙桃紅。凝香以中、食兩指來回撫擦著張綠右邊的乳尖。多時不見,張綠比起前次豐滿多了。昨日的青澀果實己成了今天的櫻桃,芳香誘人,不大快朵頤一番實在對不起自己。

凝香將嬌吟不斷的張綠平放在草地上,脫去了她的外衣,上身赤裸。只見躺在地上的張綠嬌羞無限,穠纖合度的身子微微抖顫,在月色之中泛著一層令人目眩的光輝,凝香眼中充滿著愛惜與欣賞,說:「好美!綠妹,做姐姐的我羨慕死了!」她吻如雨下,忘情的點在張綠的臉龐與香肩上,一番如狂風暴雨的熱吻後,凝香貝齒輕碰,溫柔的輕咬著她的一雙珍珠。

「哎呀!姐姐,我不依啦……很痛耶!」張綠發出微聲的抗議,但很快已被自己的呻吟聲掩蓋。凝香在輕彈淺咬之後,接著是以舌頭來回舐弄她的尖端。那一對櫻桃,就如雪中寒梅,孤高挺拔,在凝香的調弄之下,已是醒目突出,充血艷紅。

凝香眼見時機成熟了,目標下移,慢慢的卸下了她下身的拘束。張綠象徵性的微微抗議,那裡是凝香的對手?凝香乍看她的下身禁地,嬌呼說:「呀!想不到綠妹的身體,那一個部分都分外好看,就連這裡也是……」說著伸出食指輕叩玉門,指節忽然一沉,兩節食指一下子插進了去,來回抽動。張綠大是吃不消,喘氣說:「好姐姐……好了嘛,說好是我們互相撫弄的,怎麼變了只是你欺負我的?該讓我欺負你了!」

凝香嘻嘻一笑,進襲她私處的變成了兩隻手指,說:「好……姐姐先讓你洩身一次,才讓妹妹盡情的來吧!」手中絲毫不停的出入作動,到了不可開交處,張綠「呀」的一聲大叫,一道少女的愛液激發而出,滋潤著青青的草地。她軟在地上,身上已無片縷,有點疲累的道:「姐姐你好壞哦!待我休息一會,再來教訓你!我要令你比我更快洩身,哼哼。」說到後來,滿是笑意,沒半點責怪的意味。

二女同性間的嬉戲,程逸楓盡收眼底。凝香走近他,坐在他的身邊,吸吮著指上張綠殘餘的愛液,但覺甘甘甜甜的,柔情無限的說:「你看!我們的綠妹長大了,多麼棒的身體呀!怎麼啦逸楓,想親自下場了嗎?」張綠嬌喘道:「逸楓,替我按著凝香姐姐,再一會我就來了!」

程逸楓笑道:「你們之間的公平決戰,我不好插手呀。」

張綠不服氣的爬了起來,慢慢走近凝香,一把將她抱個正著。二人失去重心,跌在軟草地上,張綠比凝香矮了少許,平躺在地上時,正好埋首於凝香的頸項旁。張綠一向敬重眼前的這位姐姐,平日絕不會如此大膽放蕩,說:「凝香姐姐,換我了!待會不准你反抗哦,知不知道?」凝香誇張的應了一聲,說:「知道,好妹妹,請手下留情喔!」

姐妹兩人哈哈大笑,縷在一團互相呵癢。一時之間,鶯聲燕語,迴盪在這片林木之中。程逸楓看著眼前的二人,擁有其中一人已是天大的福氣,更何況是能享齊人之福?

酒不醉人人自醉?應是色更迷人令人迷!

當程逸楓陶醉在甜美的思緒中,二女已經開始了第二輪的大戰,不過是張綠主攻而已。她抱起凝香,說:「姐姐,我們到湖水裡玩玩。」凝香的水性只是一般,說:「好妹子,姐姐的水性不太好啦……可不可以……」

「不行,這個回合你要聽我的。」張綠拉著凝香下水,走到湖的中心。湖水的深度及肩,二女下得水來,驚擾了水中之月,張綠經歷了東島之行,已是對水性熟習非常,甫一落水,就如虎上深山,蚊游大海,說道:「來了哦!」

張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忽然間沉下了水面,消失不見。湖面上只剩下凝香一人,她說:「綠妹,上來吧!水底之下很危險的啦!」一語未畢,只覺自然的衣衫被扯了一下,來不及反應,胸前的衣襟已經什麼東西扯開了。凝香大吃一驚,說:「是你嗎綠妹?不要玩了吧!」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力氣在水中向她襲來,只覺一件事物抓向自己雙乳之上,「撕」的一聲,貼身褻衣隨著水流而去,竟在不知不覺中被脫了。

這時張綠在她身後浮了上來,手中正是拿著她的內衣,說:「嘻嘻……姐姐,在水中你可躲避不了我吧!」凝香看著她手中自己的褻衣,在月色中滴著水珠,「哎呀」的歎了一聲,說:「好妹妹,姐姐認輸投降了!任妹妹處罰。只是……不如先上岸好嗎?」

張綠精靈的笑了一下,說:「不行啦!不許投降。」她重施故技,潛在水中,一下子扯開了凝香的外衣,又解開了她的褲帶。凝香身在水中,就連張綠的影子也看不到,只一盞茶功夫,凝香已是一絲不掛。張綠到手的衣物,拋在岸上,令到凝香無法拾回。

美女佇立湖中,再無衣物,湖水的流動直接刺激著她的嬌軀。張綠潛近凝香,忽然從後抓著她的一雙椒乳,頭冒出水面來,說:「姐姐,抓到你了!」凝香像洩了氣的皮球,無奈的笑說:「妹妹,在水中姐姐是對你沒辦法的啦,要怎樣處罰姐姐呢?」

張綠笑說:「嘻……姐姐,妹妹送你兩件飾物。」凝香頓覺一雙乳頭一痛,像給什麼東西夾住了一般。張綠輕輕的向她耳邊吹了一口氣,說:「我在湖底發現了好東西哦,妹妹在想,要是姐姐的奶頭有了這個當飾物,一定漂亮得不得了嘛!」她打開右手,裡面的是一個鮮蚌,蚌殼一開一合,原來夾著凝香一雙奶尖的,正是一對鮮蚌!

凝香求饒說:「姐姐很喜歡……好了啦,處罰完了嗎?」張綠說:「還沒有哩!在湖底還有其它的好東西。」打開左手,那是一個圓柱形的東西,竟是一截已經枯死了的珊瑚枝。

張綠的左手沉入水中,微微分開凝香的雙腿,將珊瑚枝慢慢壓入她的私處中。凝香大叫吃不消,連連求饒,只是自己有言在先,任憑處罰,只好被張綠任意衝突。

珊瑚枝每一記的衝突,彷彿和鮮蚌有默契似的。插到深處時,蚌殼彷彿夾得分外疼痛,一波一波的,想不到小小一個湖中的產物,居然同時刺激著她那嬌嫩的三點。凝香在異樣的刺激下,隨著珊瑚枝快速的抽送,一股滾燙的水流從凝香的秘處激射而出,由於陰水很是熱燙,張綠立時發覺,笑說:「姐姐洩了呢!比妹妹還要快。」

凝香有氣無力的說:「嗯……姐姐輸了啦,妹妹饒了姐姐吧!」張綠高興的說:「好啦!上岸去了,逸楓在等我們哩!」

在岸上的程逸楓當然不知水面下的情況,只知道張綠忽浮忽沉的來回穿梭,凝香一臉無奈的求饒,在胡思亂想中,二女上了水面,只見二人都已赤裸裸的,凝香的乳前更掛著一對精緻的蚌殼!

程逸楓大感有趣,忙問張綠,之後說:「哈哈!這一對鮮蚌真是天下間最幸運的鮮蚌!竟可吐出最名貴的珍珠,還要是粉紅色的。」凝香心中發窘,嗔道:「不要笑了嘛!還不替我拿下來。」

程逸楓撐開蚌殼,解了凝香之圍,只見鮮蚌吐出的一雙粉紅色珍珠已經鮮紅如火,惹人垂涎,他在湖邊忍耐己久,但看見凝香好像很累似的,不敢貿然向她縱慾。

凝香躺在他身旁,輕輕撫摸自己的一雙珍珠,呼氣喘喘的道:「痛死了啦……不來了!」程逸楓憐愛的擁她入懷,說:「不痛不痛,我替你教訓綠妹一下好不好?」拿起蚌殼,說:「綠妹過來,也讓你嘗嘗這鮮蚌的滋味。」

張綠的清爽短髮滴著點點湖水,笑說:「我不依哦!那些鮮蚌是我從水裡找來的,怎可以反過來對付我。」程逸楓放下凝香,一個起落,已走到十步之外,從後環抱抗拒無從的張綠,手中的鮮蚌影照著明亮的月光,移到她的乳前,就要往一雙乳尖夾去。

張綠拚命扭動身子,不讓蚌殼夾著,說道:「哎呀!我……我知錯了,不要夾下去好不好!」程逸楓當然是和她鬧著玩的,假裝怎麼也夾她不著,向凝香說:「凝香,你肯不肯饒了她?」張綠搶先說:「凝香姐姐……我知道錯了!你就放過妹妹吧……」

凝香莞爾一笑,說:「好吧,傻丫頭。」又說:「綠妹,你和逸楓久別重逢,姐姐要你替我侍候他。」張綠「嚀」的一聲,嬌羞無限的望向程逸楓,聲如蚊蚋的說:「讓我侍候你好嗎?」

程逸楓拋下手中的蚌殼,柔順著張綠濕潤的秀髮,任何言語已經變得不再重要。只見在元宵佳節的明月之下,一對男女纏綿在湖邊的青草之上。張綠經過和凝香之前的調情,全然進入狀態,主動熱情的吻著程逸楓。只一會功夫,在她生澀的動作之下,程逸楓已是雄軀赤裸,以最原始的姿態對著她。

平日溫文閑靜的張綠,在重遇愛人之下,今晚分外激情放縱。她雙手捧著程逸楓的陽物,以香舌在先端的位置來回打圈。她忽然稍一用力握著劍身,程逸楓先前觀看二女的遊戲,己是苦苦忍耐;張綠這記出其不意的握緊,登時令他射出少量的陽精。

不知何時開始,凝香也走近了他們身旁,張綠忽覺耳邊一陣濕漉漉的,竟是凝香以其丁香小口吮著自己的耳垂。張綠將耳邊的刺激,轉化成對程逸楓的侍候,更加賣力的含吮吞吐。

程逸楓大是受用,身感激情之意,隨時都要來個山洪暴發,一瀉千里。張綠吐出他的分身,俏皮的說:「逸楓,你想怎麼射出來?」凝香在旁火上加油,推波助瀾,輕輕奪過了她捧著的陽物,說:「當然是射在妹妹你的身體之內。」

凝香二話不說的抱起張綠,一面撫弄著她的陰戶,一面套弄著程逸楓的陽莖,說:「逸楓、妹妹你們都別動,我幫你們交合。」張綠不依的說:「姐姐,我自己來就好了嘛!」

凝香有意無意的刮了她的陰核一下,弄得她嬌呼不斷,笑說:「聽姐姐的話準沒錯,交給我吧!」程逸楓平躺在青草之上,陽具畢直的怒指向天,氣勢貫日月。凝香繞到張綠身後,讓她背靠自己,左手繼續以各種手法挑逗她的玉戶,右手若即若離的玩弄她胸前之玉團。張綠發出動人心弦的呻吟聲,不知是喘氣還是求饒的說:「姐姐,我受不了啦,快……快讓我……」

凝香明知故問的說:「快讓你怎麼樣?姐姐不明白哦!」張綠陷在慾求不滿的漩渦中,說:「就是……就是那個啦!不要玩了嘛!」凝香這時以玉手刺激著程逸楓的棒子,不讓它絲毫軟化,再問張綠道:「那個是什麼?不說出來的話,姐姐可不知怎樣做的哦!」

張綠心中大急,有點幽怨的望著凝香,說:「哎呀……姐姐真壞……好啦,我說了!」抵受著一波波從下身轉來的快感,又說:「姐姐快將逸楓的陽莖放進妹妹的身體內吧!」

凝香滿意的說:「好!」說著微微提起她的玉股,對準方位,將逸楓的棒子導入她的玉門。她的玉門已是流水潺潺,滋潤充沛,凝香毫不費力的將陽物一插到底。

凝香讓她俯伏在逸楓身上,玉指安撫著二人相連之處,說道:「綠妹自己動一下。」張綠鼓起氣力,腰肢上下移動,只見逸楓的陽具在她的陰部進進出出,泛起的泡沫又被新滴出來的陰水掩蓋。

凝香饒有興趣的看著二人溝合之處,輕輕的推著張綠雙股,使得每一記插動,更快更深。清風吹過,銀光滿地,程逸楓低吼一聲,但感再關不住火熱的激情,和張綠同赴高潮。

熱燙的陽精充盈著張綠的陰戶,她心滿意足的說:「逸楓……我好快樂!」凝香知情識趣的湊近二人,說:「妹妹快為我們的夫君生個胖胖白白的兒子!」張綠橫了她一眼,說:「姐姐先來吧,逸楓快來疼愛姐姐!」

三人笑成一團,小湖之邊,青草之上,儘是纏綿恩愛的憑證。當晚他們究竟來了多少次,倒不必細表。待明月過了中天,移到西面,三人一臉滿足的整理衣衫,回到破廟。

穿過一片林木,三人回到破廟之前,聽得廟中傳來兩個均勻的呼吸聲。程逸楓輕輕的打開門子,看見映霞正伏在康靖身上,呼呼入睡。再看康靖的面色已比之前大有好轉,看來祝綺明的天香丸雖是藥不對症,卻也大大舒緩了中毒的情況。

映霞照顧著康靖,細心侍候,當程逸楓他們回來時,她只是剛剛睡著。她聽到聲音,驀地驚醒,說:「大哥,你們回來了。」細看之下,察覺二女的衣衫濕濕的,臉上充滿緋紅的光彩,深知應是交歡過後的景況,說:「兩位嫂子休息一下,大哥,康大哥他已經好多了!」

康靖雖在沉睡之中,亦都醒了過來,坐直身子,說:「大家怎麼了?我真的沒大礙的,尤其是映霞呀,快好好的去休息,不要再照顧我了。」

到了此刻,凝香才有機會仔細的打量康靖。有一個疑問藏在她心中已久,她拿出失而復得的玉珮,說:「康兄,一直以來,我都沒有機會弄清楚一件事。請問你有這麼一件玉珮嗎?」

康靖一看她手中的玉珮,笑說:「原本我掉了玉珮嗎?凝香姑娘,謝謝你替我拾回。」探手入懷,一時之間,他臉色大變,竟也拿出了一塊一模一樣的玉珮,震驚的說:「這……我的玉珮沒有丟掉!凝香姑娘,你手中的玉珮從何而來的?」

凝香也難掩心中的激盪,說:「這是我娘親留給我的遺物。娘親說,我本是鐵劍幫幫主的孫女,原來姓康……」康靖雄軀大震,說:「我也是鐵劍幫的人,當年神拳門血洗鐵劍幫,爹爹力戰而死,護我殺出重圍,後來流落到江東孫家。爹爹說,娘親當年懷了新孕,剛好去了寺廟上香!難道你就是……就是……」

凝香強忍眼中的淚水,說:「娘親大難不死,在八個月後生下了我,傳我玉珮和武功。我以為當今世上,已經再沒有親人了……誰不知……原來爺爺沒有死,現在竟多了個親生大哥!」

康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親生妹妹尚在人間,還是個長得嬌美迷人的女子,高興的說:「妹妹,大哥對不起你!大哥一直不知有你的存在。你一個女的在外頭,一定吃了很多苦了!」

凝香抹去淚痕,說:「一切都沒關係了!我有了個愛我的男人,又有了個親哥哥,真的,沒關係了!」

他們兄妹倆抱在一起,在旁的三人各有各的激動,各有各的想法,都為二人高興祝賀。程逸楓輕拍凝香的粉背,說:「好了,康兄之傷未癒,不宜太過激動的,讓他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映霞想了一想,說:「大哥,還叫康兄?應叫大舅了!」眾人笑得不可開交,映霞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心道:「哎呀!康大哥是凝香的親大哥,若哥哥娶了凝香,我是哥哥的妹子……那我即是康大哥什麼人了?」箇中的複雜關係,令到她有些迷惑,若他日真的和康靖成了一對,關係更是密不可分了。

五人高興的笑著,不覺間己是破曉時分。凝香最是開心,依偎在程逸楓的懷裡,說些兒時趣事;映霞伴在康靖身旁,五人幾經疲累,紛紛入睡,到一覺醒來時,已是日上中天了。

這日離開了破廟,向東南而行,到了一處市鎮,補充糧水之後,休息一晚,再次踏上往江東之途。五人連日兼程,一路上程逸楓和凝香、張綠二人故是恩愛甜蜜,而映霞對康靖的情意也是愈來愈明顯,路上細心照顧不在話下,幾次欲開口表白,話到了嘴邊,總是沒有機會說出來。這天晚上,到了離杭州只有半天的路程的一個市鎮。

眼見天色己晚,要進杭州城也不必急於一時三刻,五人入了市鎮,問明客棧的方向,到了全鎮最大的一家客棧投宿。

程映霞道:「這市鎮的名字改得好,這家客棧的名字改得也好,清風鎮中的清風客棧,現在更住上了清風劍的傳人,真是巧了。」程逸楓道:「無巧不成話,說不定在這客棧之中會有意想不到的事發生呢!」向她耳語說道:「明天就到了杭州了,你向靖兄說清楚了嗎?」因凝香的關係,他們一行人更加親密了,程逸楓也改了對康靖的稱呼。

「還沒有呀,大哥……沒有機會嘛!」映霞說。

眾人用了晚飯,要就寢的話還是早了點。凝香提議到市集逛逛,大家當然叫好。在市集時,程逸楓和嬌妻們識趣的離開了大隊,讓映霞與康靖有獨處的機會。

二人走到一個售賣手帕的攤檔之前,映霞只看一眼,就看上了其中一塊桃紅色的手帕,伸手一摸,剛好觸碰到康靖的右手。二人有些尷尬,同時縮手,竟也同時說:「這塊手帕很好看!」

二人更是臉紅耳赤,難道這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店主看了看不知所措的二人,說:「兩位好眼光!這件手帕只剩下一塊,要買的話趁早了。這位兄台,你的小妻子很喜歡它呢!買下來送給她吧。」

映霞聽在耳裡,大是受用;康靖卻是尷尬的說:「你誤會了。我們不是情侶來的,不過這件手帕真的不錯,我就買下吧。」轉向映霞說:「送給你,映霞。就當是康大哥送你的生日禮物吧!」

映霞先聽到康靖忙向店主否認,大是失望;待他把話說完,映霞喜上眉梢,說:「康大哥你記得我的生日嗎?」康靖說:「當然記得,你明天就十七歲了,是不是?」映霞強忍獻吻的衝動,說:「康大哥……在你的心中有我嗎?」此話語帶雙關,康靖那裡聽不出來?說:「當然有!因為凝香,我們是一家人了。」

映霞歎了口氣,急道:「我是說,你……在你心裡,我究竟有什麼的位置?」康靖買下了手帕,送了給她,微笑不答,之後說:「回去了!其它人不知回去了沒有,怎麼會走失了呢?」

映霞這次可是鼓足了勇氣示愛的,換來的卻是他不置可否的含糊回答,怎會不氣?她頓足道:「你自己先回去吧!我還要逛街。」說著,氣沖沖的跑了去。

映霞在市集的大街上閒逛,轉眼間果然不見了康靖的身影。她愈想愈氣,自己癡心一片的對他,他沒理由感覺不到的,唯一的解釋是他對自己不感興趣。胡亂的走了一會,街上的攤檔開始收工了,她只好返回清風客棧,只想倒頭大睡。

來到房門之前,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康靖站在那裡,手中拿著一個大燒餅,說:「映霞,生日快樂!這個燒餅,我可是找了很久才買到的。」映霞芳心竊喜,臉色卻裝作黑沉沉的,輕描淡寫的說:「謝謝了。夜了,康大哥早些回去休息吧。」

康靖將燒餅放在交了給她,捉著她的玉手,說:「映霞,你問我的問題,不想知道答案嗎?」映霞再也掩飾不了心中的波濤,說:「人家的心意,你是清楚明白的!一路以來,我對你的……對你的情意,你就是愛理不理的!叫人家怎麼辦才好!」

康靖的目光透視著映霞略帶水珠的明眸,說:「你記得嗎?在進合肥城之前的市鎮上,我喝醉了,躺在床上沉沉睡了,你在我床邊說了些什麼?」映霞的臉色像一下子被陽光曬紅了一般,囁囁的說:「康大哥!原來你那天聽到我的說話?」

康靖再也沒有保留,一擁映霞入懷,說:「若果我真的醉了,豈不是錯過了妹子你的深情告白?」

映霞到此恍然大悟,怒道:「你一早就知道我是……我是喜歡你的,怎麼一直以來,你都不向我表示一下,這不是戲弄我嗎?」康靖愛惜的說:「因為,一路以來,我都不能確定我對你的感覺,究竟是男女之情還是兄妹之情。直到在孟府門前,我出手擋了那枝鋼針,才明白到我不能當你是妹子般看待。所以……到了今天,我可以說……映霞,我喜歡你!」

映霞伏在他的懷中,嗚嗚的哭了起來,說:「你好壞好壞好壞哦,讓人家擔心了那麼久!」說著「噗哧」一笑,真的是笑中有淚,道:「待救出了孫表姐之後,我們三個人一起快快樂樂的生活,就像大哥和凝香姐他們一樣。靖哥,你說好不好?」

在康靖的心中,其實一點也沒有忘記孫錦紅,說:「好!映霞,我們明天就回到家了,師公他老人家一定會救出錦紅,我們三人永不分開!」

二人站在房門之外,映霞支吾的說:「今晚……來我的房間好嗎?」康靖蜻蜓點水的吻了她臉兒一下,說:「你真的肯做我妻子?之後不可以後悔的呀!」映霞點了點頭,說:「永不後悔!」

不知何時開始,這對打得火熱的男女一同擁上了大床,深吻、愛撫、然後是衣衫一件件的卸下。過程平淡卻甜蜜,映霞對康靖的苦戀,到了此刻,終於得到了熱情的回報。

汗如雨下的兩人,相對無言。在這個時候,說話已經不再重要了,無聲勝有聲,一個眼神,一個微細的動作,都離不開彼此的感應中。康靖脫下了映霞下身最後的一道防線,讓彼此之間再沒有絲毫隔膜,挺著已經劍拔弩張的分身,就要往她的處女之地進軍,讓兩人真的的水乳交融。

映霞喘氣如蘭,星眸迷濛的看著康靖雄偉的身影。就是這個男人,今後的十年、二十年,直到以後,會和她一起生活,同悲同喜;就是他,在下一刻,令到自己成了真正的女人……她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思潮,看著康靖的陽物抵在自己的秘處,慢慢的閉上眼睛,等待著生命中值得記念的一刻……

魂遊太虛之中,她心中突然響起警號,娘親久違了的一番說話,在這時湧上心頭。她睜開雙眼,急道:「不!不可以!」

康靖正要進入,在此關鍵時刻,聽到愛人的呼叫,忙停了下來,說:「怎麼了映霞,怕痛嗎?不用怕,我不會太用力的,如果真的受不住,我就停下。」映霞竟是一臉無奈,說:「靖哥!我……我不可以的!」康靖還以為因為她是第一次,難免緊張不安,輕輕撫摸著她的項背,說:「傻丫頭,凡事總會有第一次的,康大哥一定會很小心的,你相信康大哥嗎?」

映霞歉疚的說:「靖哥,對不起!我不可以失去處子之身的!要不然……」康靖終於發覺到事情有異,說:「你有什麼苦衷,都說出來吧。」映霞正想將自己的一身功力和處子之身並存一事說出,猛然想到:「我既成了靖哥的妻子,難道一輩不行房燕好,不生兒育女嗎?當年娘親嫁了給爹爹,不也是開心快活得很嗎?這處子之身,終究是保不住的,又何必說出來呢!」

她心念急轉,說:「沒什麼事……只是第一次有點緊張吧了。」康靖露出一個陽光般令人溫暖的笑容,說:「長痛不如短痛呢!忍耐一下就好了。」說著壓在她身上,陽物緩緩送入她的處女地內。兩人之前的前戲已足,這一下進入倒沒有太大的困難。

映霞「呀」的一陣尖叫,隨著私處點點的落紅,為她十七年來的少女之身劃上了句號。康靖的每一下來回出入,她都彷彿可以感覺到,體內的真氣一絲絲的渙散。

但她沒有絲毫的後悔,千金易得,良配難求,她緊緊的抓著康靖的後頸,承受著失身加上功力散失的痛楚,心中卻是欣悅無限。康靖的抽送,到了後來變成了激烈的衝刺,射出陽精的一刻,正是她虛脫昏倒之時。康靖還以為她身子嬌弱,受不了初夜的消耗,輕輕的抽離了她的身子,為她蓋好被子,伴在她身旁,沉沉睡去……

(五十三)

江東孫家次日康靖醒來之時,床上只剩他一人。映霞早在天明之前已經醒來,拿著素女劍到了客棧的庭園中散步。她拔劍出鞘,擺起仙女散花的起手式,猛運一口真氣,縱身挺劍刺出。若在以前,這一招定是紅光耀眼,足可令到園中的花草折損大半;但今天劍式開來,只有其形,神韻盡失,只捲起了地上點點花瓣。她雖然明知會是如此,但親身經歷下,不禁悲從中來,想到娘親的一番心血教導,已是付之流水,怔怔的看著素女劍,流下一行清淚。

身後響起一把熟悉的聲音道:「小妹不要難過,人生在世,有得必有失,只要靖兄以後待得你好,那就沒所謂了。」正是知情的程逸楓到了。

映霞一索鼻子,愁容稍霽,說:「大哥你說得對,沒了功力又如何?如果以後我遇到了什麼危險,你們會保護我的,是嗎?」

程逸楓道:「當然了。我們是一家人來的呀!」映霞破涕為笑,說:「好啦,我只是傷心一下就沒事了,我要回房去了,靖哥不知醒了沒有。」程逸楓笑說:「今後做了別人的妻子,不要再亂發脾氣耍性子了。」映霞小嘴一扁,說:「知道啦!」

在這市鎮之內,康靖與映霞終於成其好事,五人自此真的密不可分了。程氏兄妹與康氏兄妹,結了兩段姻親關係,平日互相稱呼之時,也不知怎叫才最正確。他們用過早點,出了市鎮,續向東行,走了兩天,終於踏入了杭州城中。杭州城是江東孫家起家之地,孫家的勢力,以杭州為中心,向四方擴展,至及海外諸島。在長江下游一帶,說起孫家,那個不是豎起姆指,大聲讚好?

程逸楓自從爹娘去世,一路以來的目標,就是來江東找尋外公,以保玉白虎的周全。其間雖充滿波折,更因為一個來歷不明的寶藏的緣故,和神拳門與天道盟結下仇怨。但,路即使再長,終有走完的一天。倘大的一座杭州城已在眼前。

終於來到江東了!

一切的苦難將會過去。他會在外公及孫家的幫助下,殺了當年血洗鐵劍幫的冷峻。然後和凝香及張綠成親,過著幸福愉快的生活。映霞既成了康靖的妻子,當然會在江東落地生根;而他呢?一劍在手,有美相隨,天地之大,何處不是理想的家?

憧憬著美好的將來,孫家的大門已近在眼前了。孫家堡轟立在城東,牆高且實,守衛者眾,在外牆之內,還有一道比較矮小的內牆,儼如一座城中城一般。康靖領著眾人走進外城,孫家子弟看清來者,紛紛大叫:「康師兄回來了!康師兄回來了!」

康靖回歸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孫家堡內外。這個年青一輩中最傑出的孫家子弟,一向被孫天海視為親生孫兒一般,更是她心目中想當然的孫女婿。五人不待通傳,穿過內城,逕自走到內廳之中。

孫天海聞訊大喜,早在內廳等候著他們。程逸楓第一次看見這位外公,只見他一臉慈祥,滿是微笑;但眼神卻精光內斂,不怒而威,伴著一把銀白的長髯,給人的感覺是對敵人毫不手軟,對自己人卻寬容愛護。

程逸楓早已激動不已,跪下道:「孫兒逸楓,拜見外公!」程映霞也是一般的高興,竟有點不知所措,依著大哥的拜見眼前這位老人家。

孫天海早已得知程氏兄妹的事,忙扶起兩人,說:「乖……逸楓、映霞,起來起來!唉,也不知多少年了,當年你們娘親離開了家,嫁了給你們爹爹,之後我就沒有再見過她了……」想起愛女已逝,心中一痛,說:「映霞,你長得真像靜華。」

康靖上前跪倒,說:「靖兒沒用!讓師妹落入神拳門之手,請師公重罰!」孫天海閉目沉吟,說:「靖兒起來吧!這不是你的錯。馮萬鈞那老賊志在我的玉青龍,明搶不成,現在竟抓了錦紅來威脅於我,天下間沒有這麼便宜的事!」

他頓了一頓,拿出了一張拜貼,說:「下月初一,神拳門在水隔天設下鴻門宴,約定孫家以玉青龍交換錦紅。」康靖道:「水隔天?那不是離這裡只有五十里的一處險峰嗎?」孫天海說:「正是。他們竟這樣有恃無恐,欺我江東無人!」

康靖很是關心師妹的安危,說:「師公,真的以玉青龍換回師妹嗎?」孫天海冷哼一聲,道:「祖上傳下之物,怎可隨便交託別人?水隔天之會,我們難道不可以用武力救人嗎?」

說起那四件玉器,程逸楓上前道:「外公,孫兒手中的玉白虎已經碎裂,但這些玉器的秘密,應該不在玉石本身,而是其中的芯片與鑰匙碎片。」說著拿出貼身收藏的芯片、鑰匙碎片,交給孫天海。

孫天海雙目精光一閃,哈哈大笑說:「原來如此!這些玉器的秘密,居然藏在其中,真是巧妙的設計。若不是逸楓你無意中打破了它,有誰會刻意破開它呢?箇中的秘密更是無從發現了。」

程逸楓恭敬的說:「請外公替我們保管這芯片及鑰匙。為了這些東西,爹娘先後傷亡,凝香一家更遭逢滅門之禍。我們對那個寶藏己是深深厭惡,不想再和它扯上任何關係了。」

孫天海歎了口氣,接過芯片與鑰匙,說:「好吧。這個寶藏的來歷,你們知道嗎?」聆聽中的五人一同搖頭,他續道:「當年闖王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禎在煤山上吊殉國。明宮中的四大錦衣衛,在城破之前的夜晚,偷偷將宮中的金銀財寶運出北京,後來運到了東北關外某處。這個明宮寶藏,是為了將來朱明的後人復國之用。那四大錦衣衛在埋寶之後,為了防止寶藏的地點外洩,殺光了從人,並將可指示出藏寶地點的四件玉器,各人取了一件。這是為了防止四人之中的任何一人打寶藏的主意,若不齊集所有玉器,休想找出寶藏所在。」

眾人聽了他詳細的解釋,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覺。他又說:「這四個錦衣衛,分別姓孫、康、楊及白。他們帶著玉器與寶藏的秘密,散居在不同的地方。後來滿清入關,轉眼過了幾十年,規復前明的機會是愈來愈渺茫了。四人各自將玉器傳之後代,當年姓孫的錦衣衛,就是我的爺爺。」

凝香聽到這裡,已清楚個中來龍去脈,說:「那姓康的錦衣衛,應該就是我的祖上了吧?」孫天海說:「小姑娘聰明伶俐,正是如此。」

程逸楓心中暗歎,為了寶藏,為了白銀財帛,人們不惜妄動干戈,神拳門如是,天道盟亦如是。寶藏真的那麼重要嗎?若果可以選擇,他寧願從來都沒有這個寶藏,爹娘依然在世,和妹妹及兩位嬌妻開心的生活。

思緒疾走時,孫天海說:「逸楓、映霞,你們遠來疲累了,快去休息一下,孫家堡以後就是你們的家了。靖兒,帶張姑娘及凝香姑娘去客房休息吧。」五人連日趕路,大是疲倦,都沉沉的睡著了。

明月在天,又是清澄開朗的一晚。程逸楓睡到中夜,但覺神精氣足,下了床來,稍微舒展手腳,就聽得叩門之聲響起。他上前應門,只見凝香捧著兩碗甜湯進了房間,她說:「我就知道逸楓你定會醒來的,我在廚房弄了一些甜湯,要不要試試看?」

程逸楓放下碗子,吻了她朱唇一下,說:「還是你知道我的心意。」他看著碗中綠色的甜湯,問道:「這是什麼來的?」凝香抿嘴一笑,說:「這是綠妹自創的,用綠豆煮成的甜湯,沒有名字的,我剛剛學會了如何泡製。」程逸楓嘗了一口,說:「好吃!清香而不太甜,凝香你的手藝又進步了,既然沒有名字,我為它起個名字如何?綠豆煮得綿軟,口感特別……不若叫作綠豆沙吧!」

凝香滿心歡喜,點頭稱是,低頭品嚐著自己的手藝。不一會二人便將碗中之綠豆沙吃個清光。程逸楓眼看今晚月色甚好,說:「凝香,我們去花園走一會好嗎?」二人披上外衣,走在孫家堡的中庭之中,凝香沐浴在淡淡的銀光之中,程逸楓想起初次和她共赴巫山,也是在同一月色之下,時光荏苒,天地悠悠,今天他們的關係而是密不可分了。

他有感而發,說:「凝香,待水隔天大會之事一了,報了我爹娘和鐵劍幫的大仇之後,我們往那裡去?」一陣晚風吹起凝香的青絲,她說:「你想到那裡,我和綠妹跟著就是了。」

程逸楓靈機一動,說:「我們在杭州城住下來,開個小食店專賣甜湯,你說好不好?那時我可以打理店面,你和綠妹做老闆娘,過些簡簡單單的生活。將來若有了一男半女,閒時弄兒為樂,那就更理想了!」凝香的心中已經浮起將來三人幸福的生活片段,說:「逸楓,能遇上你,真是我一輩子最大的福氣!」

二人談笑走著,不覺間到了一處未曾來過的地方。孫家堡的佔地大得難以想像,在堡中迷途絕不是可笑的事。如此深夜時分,他們看到前方的一間房中透出燈光,從中傳出孫天海的聲音,也有一把陌生的男聲。房中二人似在商討什麼大事,程逸楓、凝香打算離開之時,房中傳出孫天海的聲音:「震東,你坦白的說,這次意外,我們損失了多少銀兩?」

程逸楓留上了神,不忙離開,聽著房中二人的對話。孫震東是孫天海之長子,孫錦紅之父,近年來全心打理孫家龐大的家業,他沉聲說:「我們的船隊在東海遇上了風暴,十艘船之中沉了八般,大約損失了三十萬兩……」

孫天海歎了一口氣,說:「那海鹽的生意呢?」孫震東道:「近年海鹽的市場生意大不如前了,官府平抑物價,又多了偷運私鹽的亡命之徒……」孫天海說:「我們還剩下多少白銀可用?」孫震東說:「不超過二十萬兩白銀。」孫天海說:「這支持不了孫家半年的開支。我們是江東第一大族,不可以看著倘大的家業沒落的,從下個月開始,家中各人的俸給減半。震東……祖上的家業傳到了我們手上,絕不可以敗了的,明白嗎!」

孫震東說:「爹,不若我們結束了海鹽的生意了吧!」孫天海斷然說:「不可!這不是告訴別人我們孫家的財力有問題嗎?震東,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守下去!」

程逸楓二人心中暗歎,果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孫家原來不是想像中那麼風光的。又聽得孫天海道:「下月水隔天之會,定要救回錦紅,不可讓孫家的子弟落在他人手中!震東,你和我同去,我們父子連手,親手教訓一下囂張的馮萬鈞那廝!」

說過水隔天之事,孫家父子的話題又回到生意之上。程逸楓二人回到自己的廂房中,如此日昇月落,這日已是水隔天之會前五天。距離二月初一愈近,孫家堡上下,人人磨拳擦掌,矢志救回孫錦紅,殺敗馮萬鈞。這日早上,孫家的探子回報說,神拳門和天道盟竟結成了同盟,打算在二月初一時同赴水隔天。眾人聞訊,齊集在大廳商議。

孫震東深有憂色的道:「如果單是神拳門一行人馬,我們孫家的實力足可周旋到底;現在加多了個邵飛龍,情況就大大不妙了。」孫天海說:「哼!天道盟的除了前盟主楊嘯天之外,沒一個算得上是英雄好漢。邵飛龍之輩,只是跳樑小丑而已。他們遠來江東,難道我們作主人家的還怕他不成?」

程逸楓說:「邵飛龍的實力,孫兒可是領教過的,雖不是已臻化境,卻也是深不可測。加上其它人如祝綺清和陳敬風等的幫助,實力不可輕視。」孫天海哈哈一笑,說:「小心點也是好的。這樣吧,我們多帶弟子,早作準備,就不會出亂子了。靖兒、逸楓、映霞,還有這位凝香姑娘也一同去吧?」

映霞今時不比往日,康靖已經知道了她失去功力之事,說:「映霞會留在孫家堡等我們回來。」孫天海說:「好!下月初一,就讓他們見識一下孫家的厲害!」

孫家上至當家,下至婢僕,都料定在水隔天將會有一場大混戰。四玉器所引發的爭奪戰,先後波及了神拳門、天道盟與孫家堡這三大勢力。現在的形勢是,玉玄武在馮萬鈞手上,玉朱雀則在邵飛龍手中,而玉青龍一直都在孫家,沒有易主。不計已經碎裂的玉白虎,正是三大勢力各佔了其一。

「水隔天」之會,隨著日子的迫近,已成了整個武林的盛事。究竟四件玉器最終花落誰家?連場戰鬥中,最後的得勝者是誰?誰會一枝獨秀,奪得寶藏?在一連串疑問與不明朗的氣氛中,二月初一終於來到。

(最終回)

清風逍遙在杭州城以南五十里,轟立著一處起伏連綿的高山地帶,其中位於正中的一座高山最是奇特:高聳之大山的頂峰,是一個五里見方的平坦高原,高原的外圍被長年累積的雨水佔據,形成了一個環形的湖,和一個被水環抱的山上孤島。這個孤島,一般的人隨了以小船渡過小湖之外,再沒有其它方法踏足其之上;平日人跡渺渺,素有水隔天之稱。

二月初一,這個鳥不生蛋之地,頓成了三大勢力互相角力的戰場。孫家一行人以孫天海為首,以孫震東為副,程逸楓、康靖、凝香和五百名孫家的精銳好手緊隨其後,早在寅末卯初的清晨時分,已經到了水隔天的孤島之上。

誰不知神拳門眾人比他們還要早,只見在小島的正中央的涼亭裡,馮萬鈞好整以暇的端坐其中,呷著一口香茶,涼亭之外的,是久違了的韓川峰、任婉清、冷峻、馮偉松、徐成仁和數百神拳門弟子。兩大勢力,不論人數和實力都是旗鼓相當,兩邊以涼亭為分界,壁壘分明的分站在其南北,充滿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氛。

小小的一個孤島,一下子集結了過千好手,周圍的環境卻是被水環抱,即是那一方敗陣下來,就連逃走的路徑也沒有,險到了極點。在場雖有千人之眾,卻沒有一絲聲音。良久,孫天海拿著他的乾坤霸刀,大步的走入涼亭中,坐在馮萬鈞對面,說:「不要浪費時間了。馮萬鈞,放了我的孫女錦紅,馬上離開江東,要不然你今天休想生離這裡。」

馮萬鈞放下茶杯,驀地眼光與孫天海相接,向後面揮了揮手,只見孫錦紅形容憔悴的出現在任婉清身旁。他說:「可以!只要你交出玉青龍,我自然交還孫錦紅,離開江東。」兩個強者甫一見面,已是寸步不讓的針鋒相對,孫天海面色一沉,說:「那即是沒話可談了!素聞你的流星拳法有鬼神莫測之威力,今天就讓我的乾坤霸刀,來會一會你!」

一時刀光大盛,孫天海所以能稱霸江東,其刀法當然是難以想像的高。他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刀,直取馮萬鈞中宮,其勢卻是令他無論如何擋格,都走不出其刀氣之外。馮萬鈞縱橫北方數十年,從未見過如此霸道,如此直接,卻如此難以抵禦的一刀,舌綻春雷的大喝一聲,手中爆出片片綠芒,絲毫不曾大意。

刀光拳影,交纏在那個只是彈丸之地的涼亭之中。孫天海的刀勢絕不繁複,也不快速,只是每一記砍擊,都令人有一種不得不設法防禦的氣勢,馮萬鈞的流星拳往往施到一半,就要回招防守。亭內二人鬥得激烈,亭外的過千人亦也混戰一團。

程逸楓和凝香的目標,自然是鐵劍幫的滅門元兇冷峻了。一路以來,二人經歷過無數戰鬥,己非當日在萬毒教時的吳下阿蒙了。程逸楓運起寒熱真氣,忽冷忽熱的攻向冷峻;凝香鼓其朗月神鞭,纏繞著他的反擊。

就是眼前這個人了!凝香背負著鐵劍幫上下數十條人命的大仇,殺了他,就可卸下長年以來的包袱。她腦中閃過娘親的淳淳叮囑,要她務必殺了冷峻,直到她娘親去世的一刻。種種辛酸湧上心頭,不知何時開始,她出盡全力的一鞭,擊在冷峻的天靈之上。眼前的仇人再也沒有動作,慢慢的倒在地上。凝香她成功了,淚水不由自主的湧了出來,怔怔的看著他的屍身,心中大叫:「娘!我報了仇了!」

程逸楓在強敵環伺中護著凝香,說:「凝香!留心點!」只見四周的孫家與神拳門的子弟正打得火熱,康靖一個閃身,走到了看守著孫錦紅的任婉清之前,密集快拳將她擊倒,解開了師妹的束縛,說:「師妹,對不起,康師哥來遲了!」

孫錦紅默默的看著他,憔悴的臉龐再次掛著一串淚珠,那是欣慰的淚珠,說:「師哥……錦紅終於等到你了……我就知道,師哥一定不會拋下我的!嗚嗚……我……我已是一個污穢不堪的人,再無面目殘存於世上,只求再見師兄你一面。」說著,她竟拿出懷中的短刀,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康靖在震驚之餘,反應也是奇快,右手擋在她的胸前,短刀穿過了他的手掌,刺入孫錦紅的胸口只有一吋,救了她一命。她失聲的說:「師哥!你……」康靖拋下短刀,右手血流如注,說:「如果你要自盡的話,先殺了我吧!錦紅,無論你是不是玉潔冰清,絕不影響我對你的愛!就算世上所有人都嫌棄你,我都會永遠在你身邊,照顧你,愛護你。錦紅,為了我,你還要自尋短見嗎?」

孫錦紅聽了他的說話,靈魂彷彿在這一刻重新甦醒,眼中再次充滿著神彩。她再說不出半句說話,只有無止境的大哭、時間的撫慰,和康靖的熱暖關懷,才能讓她心中的傷口康復過來,儘管這可能是一年、兩年,甚至數年的事。

這邊廂大仇得報,那邊廂愛人重逢,場中的過千子弟的混戰已有兩柱香的時間,其中互有死傷,十分平均接近,這時只剩下三百多好手中的好手仍在奮戰。涼亭中的戰況又如何呢?孫天海和馮萬鈞都也年紀不輕,這一番實力接近的劇鬥,大是損耗兩人的真元。就在大家發了一招,同時後退之時,山下傳來一把雄壯的聲音說:「馮掌門、孫當家,兩位請暫且停手罷鬥,聽在下一言。」正是邵飛龍姍姍來遲的到了。

兩人同時後躍停手,孫天海心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若邵飛龍這時向我全力撲擊,可不容易抵擋。」口中卻說:「邵盟主有何高見,便請上山一見如何?」

當邵飛龍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已經踏水而來,在涼亭百步之外停下,說:「兩位今天之所以相約於此,無非是為了寶藏之事。所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更可能會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這是何苦呢?」

兩人心中一寒,因邵飛龍所說的卻是實情。馮萬鈞說:「那邵盟主有什麼折衷的辦法沒有?」邵飛龍微笑說:「依在下看來,現在馮掌門、孫當家,以及在下各有一件玉器。大家都知道要找出寶藏,四件玉器是缺一不可的。在下說句不中聽的說話,我們三路人馬實力相當,其中一方面要壓倒其餘兩路人馬是不可能的,倒不如……」

孫天海說:「有話快說!」邵飛龍這時已走入了涼亭,說:「倒不如我們同心合力,拿出自己的玉器,找出寶藏平分了吧!總比大家生死相鬥,到頭來一無所有好。兩位以為如何?」孫天海失笑道:「那個什麼寶藏,孫某人不稀罕。」

馮萬鈞卻沉吟不語,似在沉思。一時之間,三大勢力的核心人物相對無言。邵飛龍又道:「那個明宮寶藏,與其白白的埋在黃土之下,倒不如我們找它出來。金銀財物若只是十萬八萬兩之數,孫當家自然不放在眼內;但據說這個寶藏是當年為了將來規復朱明時的起義經費,少則都有一千幾百萬兩,多則不可估計。兩位何不再好好考慮一番?」

孫天海心中幾番掙扎。現今的孫家,外強中乾,海外貿易與鹽運的失利,已經令到孫家陷入危機之中。孫家每日的開銷不菲,銀兩可謂流水般的湧出,家大業大,孫天海眼看著入不敷支的情況,但卻苦無辦法。邵飛龍的說話,就如黑暗中的一道微光。他說:「馮萬鈞多次向我作出威脅,更以我孫女的性命來開玩笑,你們當我孫天海是何許人也?豈是可以誘之以利的人?」

邵飛龍舌粲蓮花的說:「自古成大事者,均是心胸廣大的人。孫姑娘現在既已無恙,孫當家何不暫時放下恩怨,同心奪寶?找出寶藏,對大家也有好處,個中道理,孫當家想必明白。」

馮萬鈞所想的,正是邵飛龍的一番說話。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已經處心積慮的找尋四件玉器,為的是得到無盡的財富。他說:「寶藏一分為三,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我沒有意見。」

邵承龍笑說:「馮掌門也贊同了,孫當家還拿不定主意?」孫天海徘徊在答應與否的迷思中,過了良久,閉目說:「好,一言為定!究竟要怎麼做,邵飛龍你說出來聽聽。」

邵飛龍在涼亭中坐了下來,拿出一件細緻的玉器,登時滿亭生輝,正是玉朱雀,他道:「為表誠意,我先拿出玉朱雀,兩位也拿出玉器來吧。」馮萬鈞一言不發的拿出朱玄武,孫天海略一遲疑,也拿出了玉青龍。三件玉器平放在涼亭的桌子上。定睛一看,朱雀呈火紅之色、玄武呈深藍之色,而青龍則是碧綠之色。

邵飛龍說:「至於玉白虎,也是在在下手中。」又將玉白虎放在桌上。桌上驀地一片燦爛,玉器之間似有互相感應,分離了近百年的四件玉器,終於聚首一堂了!

孫天海道:「你們就算集齊四件玉器,不知道用法,也是枉然。」說著提起乾坤霸刀,一刀砍在桌上的玉青龍上。只見玉青龍旋即裂開,另外二人大驚之餘,在玉青龍的斷處,跌出了一塊扇形芯片與鑰匙碎片。二人均是聰明之人,到了此刻,那會還不明白玉器之秘密?「呯呯」兩聲,玉朱雀與玉玄武也被打破了。一樣的扇形芯片,一樣的鑰匙碎片,亭中三人哈哈一笑。

孫天海再拿出從程逸楓手中得到的芯片與鑰匙碎片,說:「四塊扇形芯片,不知可否拼湊成一個完整的大芯片?」三人依方位拼湊,青龍在東,朱雀在南,白虎在西,玄武在北,果然能夠合成一塊大芯片。端看之下,只見在大芯片之上,儘是雕功精緻的花紋圖樣,竟是一幅山川之圖!

邵飛龍縱身向上一掌,打破了涼亭的上蓋。陽光耀眼,映在桌子之上。孫天海舉起大芯片,平放在陽光之下。日光透過大芯片,投射在桌面之上,其中的山川地勢也準確的照到桌面。

那是一幅東北關外的地圖。山脈連綿之中,竟有著文字的標記,在地圖的正中央是一座特別險峻的大山,大山之頂峰,有一個小小的交叉,應是寶藏的所在了!

那座大山,在場的過千人當中,沒有人比程逸楓更熟悉。因為在大山的旁邊,映照出天城山三字。他在山上活了十八個年頭,想不到竟是天天踏在價值連城的金銀之上而不自知。

眾人你爭我奪的寶藏,就是埋在天城山中。

三艘大船航行在漆黑的大海之上,向北疾駛。

這三艘船由杭州出發,出了長江口,目的地只有一個,就是在東北關外的天城山,為的是埋藏在山峰內的明宮寶藏。

在水隔天大會之後,冷峻身死,孫錦紅回到了孫家靜養。康靖為了照顧身心都受了傷的她,不得已留在江東。

程逸楓卓立在其中一艘大船的船頭之上,心中一片茫然。由於他是唯一一個住在天城山的人,自然成了尋寶旅行團的必然一人。

為了這個寶藏,他的爹娘死了。

為了這個寶藏,凝香的鐵劍幫慘遭滅門。

為了這個寶藏,有多少三大勢力的弟子,將要成為爭奪財寶下的犧牲品,死在天城山。

三大勢力達成協議,各帶上五十名精銳子弟,分三艘船前往東北。由於尋寶之事不宜張揚,其中涉及的人數愈少愈好,帶上五十名子弟已是極限。在互不信任下,更規定三方除了孫天海、邵飛龍和馮萬鈞之外,只可另外兩名高手隨行。

孫天海帶著孫震東與程逸楓,而邵飛龍則有祝綺清和陳敬風同行。馮萬鈞那方面,由於冷峻而死,換上了韓川峰與馮偉松。孫、邵、馮三人各自保管著鑰匙碎片,不到寶藏之前不重組鑰匙,這也是為了安全起見。

程逸楓將要回到自己出生之地,心中卻沒有絲毫高興的感覺。他望著浩瀚的大海,思潮起伏之際,孫天海走到他背後,說:「楓兒,不好好休息?再過三天,我們就要上岸。到了天城山,就要看你的了。」

程逸楓道:「外公……孫兒想說句心底話。」孫天海微微一笑,道:「說吧。」程逸楓道:「孫兒覺得……實在不應該和馮萬鈞和邵飛龍他們合作。馮萬鈞他為了寶藏不擇手段,害了我爹娘;邵飛龍也是多行不義,青兒之事……」

他一句「為了金銀,就可以不顧良心與原則嗎」差點出口,想到這話大是不敬,說:「為了金銀財寶,我們真的值得如此嗎?」

孫天海輕輕拍了他肩膀,感慨萬分的道:「有很多事,不是你想像中如此簡單的。孫家的繁榮,比起個人的榮辱更是重要。那個寶藏,我們是志在必得的!要得到寶藏,只好和他們合作。楓兒你明白嗎?」

程逸楓默言不語,輕輕搖頭。孫天海說:「可能你一時之間不能接受,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船頭之上,又只剩下程逸楓一人。愈接近寶藏,他的厭惡之心愈加明顯。如果他可以選擇,他寧願回到親人與嬌妻身邊,過一些簡單的生活,沒有家財萬貫又如何呢?

三日之後,大船在遼東半島登陸。三大勢力的合共一百五十九人,向天城山進發。又走了近十天的路程,這日傍晚時分,終於到了天城山的山腳。根據地圖所示,只點出寶藏在天城山頂,但程逸楓住在那裡十多年,也沒有發現類似寶藏入口的地方。

他潛心思索,驀地心中一片清明,向孫天海說:「外公,我知道寶藏的入口在那兒了!」一行人在山腳之下休息,待到天明,浩浩蕩蕩的上山去。程逸楓重遊舊地,映入眼中的,是一處處自己熟悉不過的地方。兒時的回憶像走馬燈般在他腦中閃過:第一次學劍、第一次和妹妹比試,很多很多的第一次……想著想著,爹娘的墓碑出現在自己眼前,已經到山頂了。

他跪在墓前,叩頭說:「爹,娘,楓兒不孝,來看你們了!」回頭一望,孕育自己成長的小木屋荒廢已久,長滿了雜草。孫天海、邵飛龍和馮萬鈞三人同時問道:「寶藏在那兒?」

程逸楓從思憶中回神過來,說:「要寶藏的,跟我來吧!」

一行人繞到木屋之後,在松樹參天的深山中走了小半個時辰。程逸楓停在一處密林之中,說:「入口就在這裡。」邵飛龍奇道:「小子不是在胡說八道吧?這片密林之中會有入口?」

程逸楓說:「若然不信,自己向前走十步試試看。」說著,向南一指。邵飛龍將信將疑,命了一個手下探路。那子弟回報說:「南面的密林之外,是一處大坑洞,坑洞足有五丈之深,不知坑洞之下有什麼東西。」

程逸楓道:「下面有一座巨大的石門。我以前曾經不小心掉下那坑洞,發現了那個地方,應該就是寶藏的入口。」

坑洞雖大,卻是容納不下一百多人。三大勢力的頭目隨著程逸楓紛紛躍下,只見一道高十尺、闊八尺的大理石門轟立在眼前。門上有一個圓形小孔,應該是鑰匙孔來的。這時,孫震東、祝綺清、陳敬風、馮偉松和韓川峰先後跳下,齊集在石門之前。

三大頭目拿出鑰匙碎片,組合成了一把完整的鑰匙。眾人急不及待的將鑰匙插入小孔,左旋右轉,依然是沒有反應。須知道那個門鎖已經近百年沒有開啟過,孫天海暗運內力到鑰匙之上,終於「卡」的一聲悶響,開了門鎖。

眾人推門內進,持著火把,眼前的是一條蜿蜒向下的甬路。三大頭目一馬當先,走在前面,其餘六人緊隨之後。程逸楓不禁想起凝香的爺爺康正和的說話,心道:「他曾說過,『捨小而取大,貪心者必一無所有』,那是什麼意思?」

眾人沿著甬道向下,一路之上,既沒有任何機關,也沒有分歧之路,眾人均認為是建造寶藏時間倉猝,來不及設置陷阱機關。又走得小半個時辰,眼前一片開揚,出了甬路。

眾人夢寐以求的東西,終於出現了!

眼前是一個個金元寶,整齊的堆放在一個千尺見方的廣場之上,儼如一座座金山。粗略一算,這些小型金山,足有一百個之多。若擁有其中一座金山,己是富甲一方,更何況是上百個之多?

馮萬鈞被眼前的金光震懾著了!他血洗鐵劍幫,追捕程氏兄妹,威脅孫家,為的只是眼前的一切!他成功了,剎那間,他像已擁有了一切。

邵飛龍所關心的,竟不是地上的金山,而是廣場牆壁之上的圖畫!只見那是一套精妙難言的行氣之法,他看得出神,竟無視地上的金山,走到牆邊仔細研究著。明宮寶藏除了金銀之外,還有牆上的這套無上內功,知情的當然只有他一人矣。

馮、邵二人同時仰天大笑,喊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哈哈哈……!」孫天海隨手拿起地上的金元寶,也像是著了魔般。三大勢力的子弟陸續到來,忙著將金元寶搬出寶藏。

這時,馮萬鈞看到在廣場的正中央,有著一個特別巨大的金元寶。他已經迷失在勝利與亢奮的情緒中,一手抱起那個特大元寶,狀若瘋狂的說:「哈哈哈!所有金子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一陣機關轉動之聲響徹廣場,山洞之內,登時劇烈搖晃。程逸楓猛地瞭解康正和捨小而取大,貪心者必一無所有的意思,他看到在原本擺放特大元寶的位置之上,冒起了一個圓柱形的東西,這一定是觸發洞入機關的開關,平日被特大元寶的重量壓著;一但移開了它,洞入的各種裝置隨即啟動。

但,看到了這麼一個特大金元寶,誰不心動?實時抱起它,只是人之常情。洞內眾人萬萬想不到,當初在建洞之時,唯一的機關,也是最厲害的機關,就是這麼一個心理陷阱。

程逸楓明白一切,不過是數息之事。他知道山洞快要塌下,根本沒有時間將全部金元寶運出,當機立斷的說:「快出去!山洞要塌下來了!」

他話語一出,加上洞中的搖晃愈來愈劇烈,牆上己開始出現裂痕。比較膽小怕死的子弟轉頭便跑,一傳十,十傳百,只一會功夫,很多子弟均不理三大頭目的喝止,紛紛奪路而走!

程逸楓拉著孫天海的手,喊道:「外公,快走!不要理會那些金子了!」孫天海甩開他的手臂,大叫:「金子!我的金子!我要將它們全搬出去!你走吧,不要管我!」只見他一手抱著滿身金子,一個踉蹌,摔在金光閃閃的元寶之海之中。

程逸楓撲向神智錯亂的孫天海身上,說:「掉了性命,縱有全天下的金子又有何用!外公!你醒醒吧!孫家各人等著你回去的!」孫震東也幫忙拉著他,孫天海被二人夾在中間,連跑帶滾的向出口奔去。

祝綺清和陳敬風伴在邵飛龍身邊,勸說:「大哥!快走呀!再不走就趕不及了!」邵飛龍看著牆上的圖畫漸漸崩裂,大叫道:「不要!這是明宮中一位武林高手窮畢生精力所創的武學,有了他,我就可以無敵於天下了!我只要再看一會,一會就好!」

一塊大石從山洞頂掉下,剛好分隔著邵飛龍和祝、陳二人。祝綺清歎道:「大哥,憑你的武功,已經罕有敵手了,又何必為了牆上的圖畫送了性命?走吧走吧!」邵飛龍彷若不聞,心中唸唸有詞,依舊看著牆壁。

祝綺清猛一咬牙,說:「大哥,你自己保重了!」說著和陳敬風全力向出口飛奔。跑到一半路,和前面的兩個人碰個正著,正是馮偉松與韓川峰。卻說馮、韓二人勸告馮萬鈞不聽,正要逃命,又不甘心入寶山而空手回,便將金子滿滿的塞在懷裡,走起路來,竟比較遲才離開的祝、陳二人慢得多。

甬路之中,狹路相逢,天道盟二人一個閃身,走在馮、韓兩人之前,將自身的輕身功夫推至極限,腳不點地的逃亡。反觀馮、韓兩人身上的金子,令他們跑得不快,竟成了他們的催命符。

待祝綺清和陳敬風在千鈞一髮之際跳出山洞,洞內便響起了大石塌陷的巨響。整個山洞在轉眼之間成了歷史的回憶。

明宮寶藏,四件玉器所帶來的風風雨雨,轉瞬間變得不再重要了。

馮萬鈞一生為財,他的願望實現了。在極短的一刻,他成了天下間最富有的人,代價是賠上生命。

邵飛龍終於得窺天下間最精妙的武學,他可以永遠在洞中鑽研了,更不必擔心有人來騷擾,因為,再沒有人可以進入山洞。

孫天海跌坐在塌洞之外,大口的喘氣,想到自己一時財迷心竅,竟險些葬身洞中,多得程逸楓和兒子相救,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陽光耀目,日照天河。

天城山一役,神拳門的掌門父子同時為財而死,而高手如韓川峰、冷峻和徐成仁等人,死的死、散的散,正所謂樹倒猢猻散,神拳門的基業登時土崩瓦解,加上神拳門平日多行不義,樹敵不少,短短一年之中,江湖之上再沒有了這個字號。

天道盟的情況好不了神拳門多少。邵飛龍死得如此突然,盟內差點陷入分裂的局面。幸而在陳敬風與祝綺清的苦心經營下,陳敬風得以順利接任天道盟盟主。但經此一事,元氣大傷,天道盟氣勢日下;加上邵飛龍在靜音窒虜奸女子,私設後宮的惡行被宣揚了開來,更使天道盟大大蒙羞。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再一次得到證明。

而孫家雖然得不到那筆寶藏,幸而孫天海在回來之後,深深為從前只愛面子的作風後悔。他結束了鹽運的生意,專心於刀法的鑽研,終於在有生之年,創下了一套比乾坤霸刀更厲害的刀法,將孫家的武學推至另一高峰。

在杭州城最繁華的大街之上,一家專賣甜湯的店舖之中,此刻正是高朋滿座,客似雲來。來光顧的客人,都是為了一嘗那兩款鎮店之寶───綠豆沙與凝香露。

店舖外面排著長長的人龍,都是等著吃甜湯的。一個少婦從店中走出,對外面的人說:「真不好意思,今天所以有綠豆沙與凝香露都已經售罄了,各位明天請早吧。」

店門之外一陣起哄,吃不到的人大叫倒霉之餘,慢慢散去。少婦回到櫃檯,點算著今天的生意。一個男子和另一個少婦從廚房出來,男子說:「那麼好生意,看來明天要多弄一些了。」

剛從廚房出來的少婦一抹額上的香汗,說:「還是大姐的凝香露受歡迎一點呢!凝香姐,今天的生意還過得去吧?」說話的正是張綠。

凝香在櫃檯裡笑說:「何止不錯,簡直是好得很。逸楓,我們要考慮一下,要不要開分店了。」不用說,那男子就是程逸楓了。

天城山一役之後,程逸楓竟在自己的衣衫中找到了兩錠金子,想必是無意之中掉了下去的。回到杭州之後,在孫天海的主婚之下,和凝香及張綠成親。他用那兩錠金子,在城中的大街開了一家小小的甜湯店舖。拋開江湖恩怨,放下仇恨包袱,嬌妻美妾,從此過著簡單愉快的生活。

張綠親蜜的挽著凝香的手,說:「大姐,今天映霞來探望我們,送來了很多胭脂水粉哩!我們待會試試看。」程逸楓道:「小妹她今天來過嗎?」張綠道:「是呀,剛好你出去了。她說,康靖哥對她和錦紅姐姐都很好,無分彼此的。她還說呀……錦紅姐姐她有喜了!」

程逸楓道:「哈!想不到靖兄比我早一步為人爹爹。凝香、綠妹,你們要加把勁了。」二女橫了他一眼,繼而忍俊不禁,三人都輕笑起來。

程逸楓問道:「替小孩起了名字沒有?」凝香笑說:「那有這麼快起名字呀!」

提起名字,程逸楓想起了一件陳年舊事,問凝香說:「娘子,自從和你相識以來,我都不知你的閨名。究竟你的閨名是……」張綠大感有趣,說:「是呀大姐,叫什麼?」

凝香臉上一紅,說:「嗯……我的閨名很奇怪的……你們聽了一定會笑我的……我還是不說了。」

程逸楓道:「當日我曾經問過你的,今天無論如何,你都要說出來的了。」張綠附和說:「對!說出來嘛,我一定不發笑。」

凝香的小嘴貼近二人的耳邊,說出一個名字來……

小小的一間店舖之中,霎時間充滿著二人的大笑聲。只見凝香嘟起小嘴以示不滿,復又嫣然一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