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一)
風雲起
秦嶺邊,太白山腰,雪不停的飄落,敗破的寺院外,雪花像棉絮一般隨風飄逸,寺院中隱約有火光透出。一身紫衣的少女掠進了大殿,映在火光中的俏臉淨是焦急之色,挺直的鼻樑、鼻尖上俱是細小的汗珠,鬢邊未融的雪片更增添其秀麗之色,少女略一張,正要往後殿去,只聽到外頭一聲長笑,少女急忙轉身,抽出腰際長劍。
殿外驀的射進一條人影,這人腳一沾地,身形已然止住,「嘩啦」一聲,展開手中折扇,好整以暇的道︰「姑娘,在下追了你一日一夜,我胡毓緯向來不做無益可圖的事,這總到我收取報酬的時候了。」
紫衣少女一言不發,劍光瞬間就將他圈入,兩人以快打快,拆了十多招,紫衣少女劍招極是繁複,亦極快捷,但她容貌已極秀麗,身形更是濃纖合度,出招之時,旁人不見其快,但見其動人心魄之美。
四十招一過,紫衣少女已落在下風,胡毓緯好整以暇的上下打量,不時發出讚歎之聲,又過數招,紫衣少女長劍脫手,斜斜的插在壁上,胡毓緯道︰「姑娘是要束手就服呢?還是要我出手相逼?」
紫衣少女一雙大眼之中透露出恐懼之色,心中只有三個字︰「怎麼辦?怎麼辦?」
胡毓緯續道︰「看來在下得用強了?」說時向前了一步,只聽得被背後一聲冷哼,一個女人的聲音道︰「胡毓緯,你這雜碎又在干採花的下流勾當了?」只見到胡毓緯瞳仁縮小,旋即放大,眼中淫光大現,轉過身來,大殿入口處走入一名頭梳高髻的宮裝美女,行走之時胸前的突起直欲破衣而出,宮裝美女直直走到殿中央,看了眼他背後的紫衣少女,道︰「讓開。」
胡毓緯忙道︰「鄭鈺,我和你碧磷洞向來井水不泛河水,你三番兩次壞我好事,我都忍氣吞聲,這回你就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鄭鈺冷冷道︰「要不是師父交代不能得罪邪氣堂的人,我和羽妹早已送你上了閻王殿了,你還要怎的?」轉身對紫衣少女道︰「妹子,你且宿一晚,明早再走。」
鄭鈺走到殿角,取下紫衣少女的長劍,皺了皺眉道︰「妹子,你的劍好生古怪,對了,我叫鄭鈺,你叫什麼名字?」竟完全不把胡毓緯當一回事。
紫衣少女淺淺一笑︰「我姓艾,名婕。」
胡毓緯見了艾婕的笑容,當真是欲罷不能,色從心上起,惡從膽邊生,他心中暗暗盤算︰「鄭鈺一人好對付,只不知李瀅羽在不在附近。」不動聲色的道︰「碧磷雙飛,向來形影不離,怎麼只有你一人?」
鄭鈺不耐道︰「師妹有事。」艾婕看了看寺外的飛雪,說道︰「姐姐相助之恩,小妹當銘記在心,但小妹身有急事,不想連累姐姐,趁著雪勢稍緩,該上路了。」鄭鈺正要答話,卻聽到胡毓緯陰陰的道︰「事到如今,一個也別想走。」
鄭鈺一驚,轉過身來時,兩邊衣袖中已各垂下一條衣帶,胡毓緯續道︰「沒錯,我敵不過李瀅羽,但對付你卻有餘。」說著高瘦的身形向鄭鈺欺了過來。
就在鄭鈺手中雙帶正要迎上,艾婕正欲拔劍夾攻之時,胡毓緯身形一轉、一折,退到了艾婕身旁,已然制住了艾婕穴道。
胡毓緯自知與鄭鈺一交上手,非一、兩百招不能分出高下,既恐艾婕趁機溜走,又懼兩女連手,於是虛晃一招以退為進,果然得手。
鄭鈺又驚又怒,一招「流光亂舞」,將胡毓緯迫退兩步,展開碧磷洞絕學,與胡毓緯鬥在一起,艾婕雙眼一瞬不眨的注視著,她清楚,若是鄭鈺敗下陣來,自己的命運就落在這無恥的男子手裡了。
莫約七十招過去了,鄭鈺絲毫不露敗象,忽然胡毓緯腳下一歪,身形停滯,鄭鈺一聲嬌叱,手中雙帶一招「雙飛比翼」,雙帶從兩側擊向胡毓緯額角,不料卻是誘敵之計,胡毓緯驀地加快速度,身形直如電閃,中宮直入,鄭鈺此時雙帶在外,不及回擊,卻不慌張,雙掌一翻迎面而上,但左肩一麻,已中了一指,卻覺半身酸麻,心念電轉,知道自己不走,只是多賠上一個,足尖一點,身已轉向後退出。
沒想到她快胡毓緯更快,已如影隨形的貼上,胡毓緯一聲淫笑,右手已抓住了鄭鈺後心衣衫,他變招快極,一抓住衣衫,內勁隨之發出,只見鄭鈺雙乳首先裂衣而出,長衫前扣紛紛斷裂,鄭鈺向前之勢絲毫不緩,向前飛出,身上只剩下一條褻褲,一落地,左足一軟,右足一輕,已被胡毓緯抓住右足踝,頭下腳上的提起,鄭鈺被扣住足上穴道,四肢酸澀,完全反抗不得,胡毓緯嘿嘿冷笑︰「鄭鈺,你可沒想到有這一天吧。」
胡毓緯把右手抓著的肚兜及長衫一拋,望著鄭鈺豪碩的雙乳,色心大起,一不做,二不休,看了一眼臥倒一旁、臉色蒼白的艾婕,笑道︰「今天我艷福不淺啊!」
走到大殿佛像的石基旁,把鄭鈺面向下按在殘破的石像前,左手制著鄭鈺的麻穴,右手把褻褲一扯,鄭鈺已全身不著寸褸了,艾婕喊道︰「你污辱我好了,放了鄭姐!」胡毓緯笑道︰「你也跑不了,別急。」
鄭鈺感到男性的堅硬正抵在她的私處,急的雙手向後亂抓,苦於穴道被制,發不出力,兩行淚水滑落臉頰,滴落在冰冷的石磚上,是屈辱的淚,也是恐懼的淚。突然一陣透體而入的劇痛,鄭鈺咬緊牙關,硬是不發出聲音,但卻忍不住抽泣了起來。艾婕從淚水模糊的眼中看出去,只見一行鮮血順著鄭鈺的大腿內側流下,不知過了多久,胡毓緯把鄭鈺翻了過來,第二次向鄭鈺進攻,胡毓緯一手抓住鄭鈺右乳,任憑左乳隨著他的韻律上下晃動,鄭鈺雙腿不由自主勾住他的腰,過了不久,胡毓緯發出了滿足的歎息,慢慢的離開了鄭鈺的體內。
卻沒注意鄭鈺因用力而發白的手指,輕輕摸上了髮髻上的髮釵,那是一柄三寸長的匕首,抽出之時,寒光四射,胡毓緯急閃,三寸長的匕首仍有兩寸插入了他左臂,胡毓緯不怒反笑,拔出匕首端詳了半天,隨手一插,居然沒入鄭鈺臉頰旁的石基三分,他隨口讚一聲︰「好!」
一面著衣,一面思索︰「玩玩鄭鈺沒什麼,惹出碧磷老祖就麻煩了。」
鄭鈺臉上淚痕未乾,一轉頭,插在頭邊的匕首仍舊閃閃發亮,絲毫不因主人的蒙羞而失色,看到匕首倒影中的自己雙頰紅潮仍未退,一陣強烈的羞恥感襲上鄭鈺心頭,而雙腿間仍因初次承受男人的粗暴而感到劇痛,望著匕首上「衛貞」
兩個小字,鄭鈺心一橫,只聽到耳際艾婕的聲音叫道︰「鄭姐……」
露(二)
胡毓緯轉頭之時,三寸長的匕首已然沒入鄭鈺左胸,他聳聳肩不在意的道︰「也好,省的我苦惱。」
艾婕哭道︰「你這個禽獸,你害死了……」話沒說完,已泣不成聲。
此時遠處隱隱傳來人聲,話聲轉眼就到寺門外,胡毓緯一驚︰「來人好快的身法。」
只聽得一人道︰「大殿上有火,一定有人。」另一人道︰「有火不見得就有人。」先一人道︰「我說一定有人。」另一人道︰「賭什麼?」先一人道︰「三巴掌。」說話之間,兩人已進了大殿。
胡毓緯朗聲道︰「兩位兄台高姓大名,深夜造訪,有何指教?」
兩人俱是一怔,右邊的道︰「我輸了。」舉手就甩了自己三巴掌,才言道︰「我是藍不言。」左邊的道︰「我是藍不語。」藍不言道︰「我看這東西不是個好東西。」
藍不語正要開口,卻被一個清越的聲音打斷︰「你們兩兄弟又在瞎扯了?」
走進一為頭頂高冠,面色蒼白的中年人,後面跟著一對青年男女,男的玉樹凌風,眉目有如星宇,面貌卻不甚突出,眼中卻似盛著淡淡的哀愁,女的俏麗異常,頰邊一雙酒窩,甚是可人。
中年人一開口,藍氏兄弟立刻靜若寒蟬,中年人看著鄭鈺的屍身,皺眉道︰「誰殺的?」
艾婕哭道︰「老先生,這人玷污了鄭姐,害死了她。」那少女道︰「咦?是碧磷雙飛之一的鄭鈺。」
胡毓緯抬頭向天,神情傲慢︰「是我殺的又如何?」藍不言怒道︰「你敢這樣跟我師父說話?」
藍不語道︰「臭小子快跟我師父賠罪!」
兩人心意相同,揉身而上,數招一過,胡毓緯已節節後退,藍不言、藍不語用的都是擒拿,但路子完全不同,一個招式大開大闔,一個卻盡在方寸之間,眼看藍不言、藍不語就要得手,胡毓緯手中突然多出兩支判官筆,艾婕一驚︰「這淫賊居然還有兵器。」
這下變化好快,胡毓緯判官筆一出,藍不言、藍不語雙雙負傷而退,藍不語罵道︰「這先人板板的龜兒子。」
藍不言道︰「我早說這東西不是個好東西。」
胡毓緯一招得手,並不追擊,昂然道︰「把女的留下,放你們一條生路。」
頰邊一雙酒窩的少女笑道︰「嘖嘖,好大口氣,想留我可沒那麼容易呀。」
少女一開口,胡毓緯態度立轉︰「姑娘這麼樣的美人,不論劃下什麼道來,在下都接著。但卻不知姑娘芳名。」態度前倨後恭,至於極點。
中年人又皺了皺眉頭,而那少年仍是神色不變,不發一語。少女道︰「聽好了,我叫任─纖─睫。」
胡毓緯一呆,好一會兒才道︰「任晨聞的女兒?」
任晨聞二十年前為一女子叛出崑崙,帶走了一部「乾坤六絕劍譜」,在崑崙山腳,傳聞帶著剛滿月的女兒,以一人之力敗崑崙四老於劍下,其後不知所蹤,自此之後,任氏父女之名,武林皆知,二十年來,多少覬覦「乾坤六絕劍譜」的人在找尋他的下落。
任纖睫叫道︰「你敢直呼我爹的名字,要是我爹在,你的舌頭早就不在嘴裡了。」說著走了過去,把艾婕扶了起來,隨手一拍,已解了艾婕的穴道,又道︰「你想留我和這位姐姐下來,可沒這麼容易,我爹的徒弟和我師侄只怕不會答應呢。」
胡毓緯指了指藍氏兄弟,笑著道︰「就這兩位?」任纖睫嘴一噘︰「才不是呢。」向那少年說道︰「王聿人,你師姑命你把這壞蛋拿下」那少年卻不動。
胡毓緯看了眼那少年,失笑道︰「他怎能是你師侄。」
任纖睫笑道︰「我師父是他師父的師父,我可不是他師姑麼?」
他見王聿人沒動靜,跺腳道︰「你還在幹嘛?」王聿人道︰「師父叫我少和人動手,你忘了麼?」
任纖睫走了過去,抓起王聿人的手連連搖晃,聲音又嬌又媚︰「你也聽到這壞蛋要留我和這位姐姐下來,我爹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怪你。」
在一旁的中年人這時看了看樑上的黑影道︰「少主,讓屬下來。」
王聿人歎了口氣,揮揮手,走了出來,道︰「殺人償命,也公道的很。」
胡毓緯怒思︰「這小子狂的很。」
兩支判官筆化成兩道銀光,一縱一橫,竟然看不出他攻向何處,艾婕又驚又怕,不由自主的向任纖睫靠近了些,輕輕問道︰「他不會輸吧?」,任纖睫道︰「他最會裝模作樣,全天下除了我爹,他沒幾個打不過的。」
胡毓緯這時已使出了從未一用的「黃泉斷魂筆法」。但狂風暴雨般的攻勢竟沾不上王聿人一片衣角,胡毓緯心道︰「崑崙派的三聖掌沒什麼了不起,怎的我攻不近他身旁。」
這時候他已知王聿人比自己只強不弱,加上藍氏兄弟,今天討不了好去,他看了一眼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兩女,有如春菊秋蘭,各逞擅場,心中說不出的不舒服,剛剛姦淫鄭鈺的快意已全不見了,他一分心,左手原本有傷,筆招稍慢,王聿人從左側欺身而進,胡毓緯一招「獄火輪迴」,左筆回勾,右筆橫擊,已然是拚命的打法,王聿人左掌微屈,一翻掌心,手上冒出絲絲白氣,右掌虛握,食、中兩指突出,指尖微向內屈,胡毓緯只覺右筆像擊入了一團棉絮之中,王聿人右掌雙指發出的一道白氣已抵胸口,只聽得悶哼一聲,胡毓緯嘴角溢出血絲,跌跌撞撞的退後,滿臉不能置信的神色,斷斷續續的道︰「武當派的並天指?失傳的冰氤氣?……」
任纖睫笑道︰「你知道還挺不少。」
胡毓緯臉色轉綠,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中年人叫道︰「小心!」
像是被一條無形的繩子牽引一般,胡毓緯以一般人肉眼難以查覺的速度移向任纖睫及艾婕,任纖睫反應快極,胡毓緯身形一動,她手已按上腰間配劍,但胡毓緯實在太快,她還不及完全抽出長劍,胡毓緯已然到了眼前,無奈之下,足尖一點,躍升而起,只聽得艾婕一聲驚呼,已被胡毓緯負在肩上,向外掠出。
胡毓緯不須回頭便知王聿人必定追來,心忖自己速度已甚快,又搶了先機,王聿人只能循直線追來,雙手一揮,兩支判官筆脫手向後擊出,只盼阻他一下,便能脫身,不料雙筆才脫手,王聿人掌力已到背心,不及思索,把肩上的艾婕向後推去,同時臉色由綠變青,高瘦的身體有如掛在釣竿上的餌甩出之時一般,迅雷般的消失在寺院之外,王聿人猿臂一伸,已然把艾婕接在懷中,只聽得中年人道︰「別追了。」
艾婕頭一抬,正迎上王聿人清澈的目光,俏臉一紅集忙把頭轉開,一轉眼,驚呼︰「公子,你受傷了!」
只見一支判官筆從王聿人左肩對穿而過,已知眼前男子為了救自己而受傷,趕忙掙扎下地,撕下紫色長裙下擺,幫他包紮,任纖睫趕了過來急道︰「聿人,你怎的這麼大意。」
艾婕手法極是熟練,點穴、止血、拔筆、上藥、包紮一氣呵成,王聿人道︰「多謝姑娘。」艾婕看著王聿人的眼睛,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中年人這時看到艾婕腰際配劍,咦的一聲︰「姑娘和個葛十七如何稱呼?」
艾婕回過神,喜道︰「老先生,你認識我師父?」
中年人摸了摸鬍子笑著道︰「有三十年沒見啦,你師父可好?」艾婕眼眶一紅︰「師父死了。」
中年人一驚,聽到艾婕接著道︰「師父臨終前,囑咐我北來找一個叫公冶控的人,老先生,你認識他嗎?」
只見到各人神情古怪,藍不言道︰「你運氣真好。」藍不語搶著道︰「我師父就是公冶控。」
艾婕喜道︰「老先生,這話可真?」
公冶控神情凝重︰「葛十七叫你找我何事?」
艾婕一言不發,跪了下來,把配劍恭敬的呈給公冶控,公冶控衣袖抖動,顯是心情激動,卻不接劍,道︰「事情到底如何,你師父怎麼死的?」
艾婕道︰「我叫艾婕,是師父的關門弟子,我八歲那年父母雙亡,師父撿到了我,十二年來師父視我為親生一般,但我資質魯鈍,師父的十七招劍法,只學會了八招,三個月前,大師哥、二師哥酒醉後想欺負於我,好在師父趕到,但卻沒料到大師哥和二師哥居然從背後偷襲師父,用的是淬毒的暗器,師父一拔劍就把大師哥劈成了好幾段,二師哥看情況不對,就越牆走了。」
說著哭了起來,好一會兒才又道︰「二師哥一走,師父就站不住了,師父說他一死,二師哥心術不正,一定不會放過我,叫我連夜逃逸,拿著他的劍,到洛陽找一個叫公冶控的人,請他傳我剩下的九招劍術,替他報仇。」
公冶控一聲悲嘯眼中兩行淚水流下,對艾婕道︰「你把劍收著,先起來。」
轉身向王聿人道︰「少主,屬下想破個例,帶著這女孩。」任纖睫正想有伴,高聲叫好。
王聿人看到艾婕梨花帶雨的模樣,亦是不忍,心中已有主意,但臉上不動聲色,說道︰「公冶大叔,我們來談個條件。」
公冶控語氣惶恐︰「屬下怎敢和你談條件。」
一轉念,已知王聿人所指何事,公冶控歎道︰「少主,你的身世,屬下是說不得的。」
王聿人眼中哀愁之色更甚,又道︰「你跟在我父親身旁十餘年,總不會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公冶控又道︰「屬下真是有說不得的苦衷。」
王聿人像是一點都不意外,又道︰「那剛才那人是什麼來歷?」頓了頓,又道︰「我知道你知道。」
公冶控一呆,才知王聿人是以退為進,只好道︰「那人最後用的是『縮天遁地』的邪功,他應該是『機』的人。」
王聿人問道︰「機?」公冶控道︰「『機』是邪氣堂六部之一。」
王聿人沉吟了一會,又問道︰「你和邪氣堂有什麼關係?」公冶控卻不答。
王聿人也不逼他,點頭道︰「歇息吧。」艾婕拉了拉任纖睫的衣衫,問道︰「怎麼樣?」
任纖睫笑道︰「他呀,不反對就是默許了。」
艾婕把鄭鈺的東西整理了一下,其中一隻脂粉盒中飛出一隻指甲般大小的蟲子,艾婕也不以為意,當下藍氏兄弟葬了鄭鈺,艾婕收起了鄭鈺的匕首,幾人就在大殿上和衣而寢。
露(三)
次日清晨,天才濛濛亮,艾婕就被任纖睫搖醒,艾婕環目四望,公冶控和藍氏兄弟都已不在殿上。只見任纖睫走到王聿人身旁踩了他一腳,道︰「懶猴兒,起來了。」
王聿人翻了個轉,並不起身,任纖睫一腳無聲無息的就踢向王聿人背心,艾婕吃了一驚,「噫」的一聲,王聿人聽風辨位,「嗤」的一指,直指任纖睫腳底「湧泉穴」。
任纖睫移身轉位,輕聲罵道︰「無賴。」又道︰「艾姑娘,公冶先生已在外面等你了。」
艾婕「啊」的一聲跳了起來,伸手掠了掠頭髮,任纖睫道︰「艾姑娘,你真好看,難怪這傢伙……」說著向王聿人一指︰「昨晚看著你的樣子大失常態。」
艾婕臉紅不語,兩人向外走去。
到了殿外,藍不言、藍不語正在一旁拆招,公冶控站在中央,招手叫兩人過去,兩人走到公冶控身前,公冶控一伸手,已從艾婕腰間抽出長劍,左手輕撫著劍柄上「傾藥」二字歎道︰「當年我們師兄弟三人同門學藝,情同手足,但師父死後,就是為了這把師門寶劍,我和二師弟葛平大打出手,三師弟一怒之下,不知所蹤。」
說著,又歎了一聲,良久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又續道︰「葛師弟這套劍法,一套十七招,一招十七套,共兩百四十九式,很是繁複,葛十七之名,就從此來,我現在傳你劍術,是依葛師弟之言,你我並無師徒之名份,你可稱我為師伯,這你可懂得?」
艾婕恭敬的應道︰「是。」於是兩人一個教,一個學,直過了大半個時辰,才教完一招,公冶控露出笑容道︰「你很聰明,一點就通。」
王聿人走了過來,笑道︰「先生難得這麼開心,艾姑娘功勞不小啊。」
原來藍不言、藍不語資質不差,但為人甚是夾纏,公冶控傳授他兩人功夫之時,常被兩兄弟煩的五內生煙。艾婕靦腆的一笑,其時朝陽初上,映著她鬢邊的汗水,真是明媚不可方物,王聿人心道︰「這姑娘比纖睫還美上三分。」
任纖睫這時把各人的坐騎都牽了過來,說道︰「天光了,我們上路吧,艾姑娘,先得委屈你和我共乘一騎了。」
艾婕道︰「是我給大家添麻煩了。」
眼看六人都上了馬,但卻還有一匹攜在道旁,王聿人似是看穿了艾婕在想什麼,道︰「我們還有一人同行。」說著縱馬先行。
眾人一路東行,沿渭河,經 、鄂二縣而至長安,由於西漢建都於此,數百年的建設,使得長安熱鬧非常。
一行人經過數天的相處,氣氛甚是容洽,公冶控對艾婕的聰穎讚許有加,而艾婕對王聿人的談吐雋雅亦甚有好感,這一天進了長安城,任纖睫和艾婕固是看得眼花撩亂,王聿人亦是心下暗道︰「書中常說,城高濠闊,那知親眼所見,猶有過之。」
只有藍不言、藍不語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一下說城牆高矮參差不齊,一下說街道路面高低不平,把若大一座長安城貶的一文不值,餘人都離他兩兄弟遠遠的,以求耳根清靜。
好容易在客棧安頓好了,王聿人、公冶控在房裡對奕了起來,任纖睫便拉著艾婕上市集湊熱鬧去了,公冶控怕兩個年輕姑娘上街太招搖,便叫藍氏兄弟跟了去,四人一走,王聿人便笑道︰「不言、不語兩人只怕更會惹禍。」
公冶控笑道︰「他兩人不走,我們還能下棋麼?」
王聿人嘴角揚起了一絲意有所指的微笑,公冶控神色不變,似是沒有注意,兩人神情莫測高深,正如手中的棋局一般。
兩人這一盤棋,下的是天地變色,日月無光,天色暗了亦不自覺,公冶控起身掌起了燈,正要再度廝殺,卻聽得人聲喧嚷而來,心念一動,走到窗邊推開長窗,只見前院中滿是火把,照耀的如同白晝一般。一群人圍成一個半圓,圓心之中,藍氏兄弟雙戰一名削瘦的老者,堪堪打個平手,而任纖睫扶著艾婕,正抵禦一名身材微胖,手使雙鉤的青年。
公冶控眼見情勢不妙,雙足一點,身形如大鳥般飛出,人在半空中,已然見到艾婕後肩和腿上各有一指頭大小的創口,鮮血泊泊而下,顯是使雙鉤的青年下的毒手,他一落地,和那名削瘦的老者一照面,兩人都是一怔,老者大喝一聲,左臂向右橫掃,右臂向左橫擊,一招橫掃中州,把藍氏兄弟迫退兩步,轉身向公冶控道︰「副座,怎的是你?」
公冶控面色凝重,「嗯」的一聲,並不答話。
這時任纖睫和那雙鉤的青年仍鬥的激烈,任纖睫為了護著艾婕,吃了不能縱高伏低的虧,接連遇險,那青年看出便宜,半招「倦鳥知返」,橫掃下盤,半招「大海撈針」,側勾任纖睫後腦,任纖睫無處可避,掌力疾吐,長劍電射而出,左手一拉艾婕,往後疾退,驀地人影一閃,擋在任纖睫身前,只聽得骨骼斷裂之聲不絕,那青年雙鉤脫手,向後飛出,胸口被任纖睫的長劍對穿而過,那人影後發先至,半空中抽回長劍,足尖一點,飛回任纖睫身旁,火光下看的清楚,卻是王聿人。
公冶控和藍氏兄弟雙雙趕了過來,公冶控眼見艾婕傷勢甚重,心下惱怒,正待發作,卻聽得長笑起,一名富商般的胖子從人群中排眾而出,身後跟著一人,臉色蒼白,卻是舊傷未癒的胡毓緯,那胖子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公冶兄,咱們好久不見了。」
公冶控不答,轉身向那名瘦老者道︰「章劫,這是怎麼一回事?」
章劫正待回答,那胖子卻打斷道︰「公冶兄,這青年和你沒有什麼關係吧,「總機」手下一筆一鉤在他手下一死一傷,她老人家怪罪下來,可連我也吃擔不起,況且你知道,沈胖子我是最輸不起的就是面子。」
沈胖子又道︰「而且這年輕人聽說還會老堂主失傳的冰氤氣,我總要見識見識。」
公冶控看了一眼王聿人,只見他和任纖睫及艾婕兩人竊竊私語,對事情的發展好似漠不關心,公冶控冷冷的道︰「沈胖子,我的事還輪不到你管,在我還沒有發脾氣以前,趕快滾!」
沈胖子笑嘻嘻的道︰「行!我這就走。」
胡毓緯自從到了之後,眼光就沒有離開過任纖睫及艾婕兩女,這時聽了沈胖子的話,急道︰「總管,可是……」
沈胖子冷冷的打斷了他︰「閉嘴!!」
胡毓緯滿臉氣憤之色,竟逕自離去,那胖子道︰「保重,保重。」
說著拱了拱手帶著屬下自行離去。王聿人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道︰「冰氤氣怎會與邪氣堂有關?又與這些人有何關係?」
正待詢問公冶控,耳邊卻聽的「啊」的一聲嬌呼,卻是任纖睫想要將艾婕扶起,看艾婕臉上神色,顯是疼痛非常,王聿人毫不思索,走到艾婕身邊,說道︰「艾姑娘,我抱你回房吧。」
艾婕紅著臉道︰「麻煩你了。」
任纖睫在一旁笑道︰「哎呦,別客氣了。你們兩人,一人想抱人,一人想被抱,就別忸忸怩怩了。」
王聿人和艾婕都是臉上一紅,藍不言打岔道︰「說的還真是一針見血。」
藍不語續道︰「但怎麼聽起來有點酸酸的醋味?」
王聿人看了看任纖睫一眼,任纖睫急道︰「我才沒有吃醋呢,我哪有那麼小氣!」
王聿人抱起艾婕,兩人目光相接,都是心中一蕩。聽著藍不言搖頭晃腦的又道︰「女人心,海底針。」
藍不語搶著道︰「醜陋的女人有人娶,小氣的女人沒人要,聿人,你可要小心了。」
任纖睫又氣又急,反手一掌擊向藍不語,藍不語大叫︰「醋罈子腦羞成怒,想殺人滅口啊!」
王聿人擔心艾婕傷勢,逕自抱著艾婕上樓去了,留下任纖睫及藍氏兄弟鬧成一團。公冶控在一旁暗暗擔心︰「這幾個年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又想︰「沈胖子生性狡詐,大張旗鼓而來,卻輕易放棄而去,不知道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黑夜裡,寒風中,公冶控的臉色看來更蒼白了。
露(四)
任纖睫和藍氏兄弟來往追逐,這般的玩鬧,幾人自小就玩熟了的,誰也不會當真傷了誰。莫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任纖睫跺了跺腳,高聲叫道︰「我不陪你們玩了。」說著自行上樓去了。
經過公冶控的房門時,卻聽到王聿人與公冶控爭論不休的聲音,王聿人聽來語氣甚是嚴厲,任纖睫伸了伸舌頭,心想道︰「聿人一向脾氣甚好,怎地一下山來,全都走樣了。」當下不敢再聽。
任纖睫與和艾婕兩人共居一房,任纖睫走到房間,輕聲叩了叩門推門而入,艾婕正倚床而臥,見到任纖睫進來,面露喜色,笑道︰「妹子,你來的正好,我悶的慌,你陪我聊聊天。」
任纖睫走到床邊,坐在床沿上,兩人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過了一會兒,艾婕臥的腰骨酸麻,微微起身,牽動傷口,不由得微微皺眉,任纖睫忙問道︰「艾姐,你的傷勢如何?」
艾婕道︰「還好,只是皮肉之傷。」
任纖睫氣道︰「那些人不知是什麼來路,真是可惡。」
艾婕歎道︰「妹子你命好,從小就有父親和師父的疼愛,還有…還有……」
任纖睫笑道︰「還有個年紀比我大,功夫比我高的師侄,再加兩個活寶。」
艾婕也是「嗤」的一聲笑了出來,過了一會兒,才又輕輕的道︰「世上的壞人很多,真的要欺負人,也不需要什麼理由。」
任纖睫突然想起一事,急忙問道︰「艾姐,你上次說你幾個師兄想欺負你,為什麼?他們想怎樣欺負你?是把你吊起來打嗎?」艾婕一怔,沒想到任纖睫會問起這個。
艾婕吶吶的道︰「就是男人欺負女人那樣……」說著臉已紅了起來。
任纖睫睜著清澈的大眼睛,道︰「怎樣?」
艾婕吶吶的道︰「妹子,你……你真的不知道?」
任纖睫抿嘴氣道︰「當然是真的啊,我問爹,爹又不說。問聿人,誰知他才一聽,拔腿就跑,氣的我趁他浴身時,把他所有的衣物,都一股腦的從崑崙山絕頂丟了下去。」
艾婕笑道︰「你膽子還真大,換了我,可不敢做這樣的事!」
任纖睫笑道︰「那有什麼了不起,我作弄他的花樣可多了呢!」
任纖睫這時又撒嬌道︰「姐~~你告訴我啦。」
艾婕被她纏的沒辦法,紅著雙頰,輕聲道︰「就是……就是把男人的陽具放到……放到我們兩腿之間的……」
任纖睫聽到這裡,靈機一動,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油布包,打開之後,取出了兩張紙,遞給艾婕,道︰「是不是這樣?」
艾婕接過一看,紙上繪的是一雙男女,以女上男下的姿態交合,男子身上繪的密密麻麻的穴位,艾婕羞道︰「妹子,你怎會有這樣的東西?」
任纖睫道︰「是爹交給我的呀,說這是冰氤氣的散功之法。」
艾婕把紙遞還給任纖睫,道︰「快收起來。」
任纖睫追問︰「是不是這樣?」
艾婕道︰「嗯,但通常是…是男的在上面。」說到後來,聲音已幾不可聞。
任纖睫打破沙鍋問到底︰「那男人的陽具究竟長什麼樣子?欺負我們時又會怎麼樣?像被蛇咬那麼樣痛嗎?」
一長串的問題聽的艾婕目瞪口呆,艾婕紅著臉輕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沒做過。」
任纖睫怔怔思索,隨口應道︰「哦,你也沒做過。」
艾婕見了任纖睫大眼轉動,不知道她又在打啥主意,試探地問︰「妹子,你在想什麼?」
任纖睫似是喃喃自語︰「這個又不說,那個又不知道,我總要想個法子…」
又續道︰「師父常說『欲破敵招,必先知其招』,師父說的總是不會錯的,我一定得搞清楚怎麼回事,將來才不會受人欺負。」
艾婕聽了一驚,急道︰「妹子,這種事未嫁人的女孩子不要說做了,連說說都是不可以的。」
任纖睫道︰「不行,好不容易爹不在這裡,可沒有人會罵我了,這次一定要找聿人問個清楚。」說著便往外走去。
艾婕掙扎著想起來,任纖睫見了,點了艾婕胸腹間的穴道,道︰「艾姐,你別急,等我弄清楚了,馬上就告訴你怎麼一回事。」說著在艾婕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艾婕聽了,端的是啼笑皆非,卻又無力阻止,只有眼睜睜的看著任纖睫推門出房而去。
任纖睫走到王聿人房門口,心下躊躇︰「這次可要見機行事,別又像上次一般讓他跑了。」
輕輕推門而入,眼見王聿人盤坐在床上用功,頭頂、掌心、腳掌分別冒出絲絲白氣,心知還有一陣好等,便自行在桌旁坐下。
過了好一會兒,王聿人道︰「你偷偷摸摸的進來,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任纖睫心下一驚,還未開口心已虛了一半,嘴上仍硬道︰「你又知道了?」
王聿人仍然閉著眼,應道︰「你呼吸之間長短不一,表示心中猶豫不決,腳步輕而虛,表示心中有鬼,還不是在打壞主意嗎?」
話未說完,房中已漸漸地暖了起來,任纖睫心道︰「他一收功,再想制住他便千難萬難了。」
當下毫不猶豫,起身走到王聿人身旁,倏然出手,連點王聿人中庭、巨闕、關元三穴,王聿人只覺胸、腹一麻,身子便斜斜的倒在床上,體內真氣行至 中穴便受阻,心下大驚,他這冰氤氣練的是以腎為主,肝為輔,腎為陰水,肝為陽火,陰陽兩氣互相抑制,相輔相成,現下真氣受阻,登時便覺一股熱氣自腰俞、命門、懸樞諸穴,一路延脊椎上行。王聿人急忙收攝心神,一面阻止熱氣上行,一面運氣衝穴解穴,心知若不能在短時間內將穴道衝開,一但熱氣會沿脊椎順脊中、中樞、至陽、靈台、神道、大椎等穴而上至頂門的百會穴,就算不死也得落個廢人的下場。
王聿人全力施展內視之術,收容體內紊亂的真氣以求解穴,正當感到被封諸穴略為鬆動,忽然覺得下身一暖,有如被暖暖的棉絮包圍一般,心神一分,熱氣如脫 之馬一般,迅速沿著脊中、中樞、至陽而上,急忙以僅有的餘力將被封的穴道衝開。穴道一解,王聿人吐出一口長氣,張眼一看,只見任纖睫正把自己的陰莖含在口中上下套弄,見到此景,王聿人連話也說不出來了,想要坐起,適才險些走火入魔使得自己不但全身大汗,更是全身乏力,但就算行有餘力,卻也不捨下身一陣陣的快感。
調息一陣後緩緩坐起,任纖睫抬起頭來,一張俏臉在燭光搖曳中更顯得俏麗動人,明亮的雙眼中全是羞意,搶著解釋道︰「我們小時拜過天地的,你……」
話未說完,王聿人一翻身,已然將她按在身下,王聿人道︰「纖睫,你有沒有想到你這樣做的後果為何?」
任纖睫紅著臉,輕輕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也想知道。」說著閉上眼,把頭偏向一邊,長長的睫毛顫抖著,輕輕道︰「在我八歲那年,爹帶你回山的時後,我就知道是你啦。」
王聿人聽了,亦是情動不能自己,左手抽開了任纖睫的腰帶,右手從她胸口衣襟伸入,輕輕在任纖睫的乳峰上移動,任纖睫身體本能的顫抖,王聿人嘴唇從任纖睫嫩白的頸子滑過,任纖睫「嗯」的一聲,不由自主發出了低吟,王聿人褪下任纖睫的外、中衣,左手環過任纖睫的纖腰,輕輕把她提起,右手把所有的衣物從後脫下,嘴順著任纖睫修長的頸項往下,用牙齒扯掉了肚兜,這最後的屏障一除,王聿人只覺肉光瀅瀅,任纖睫雪白的胸脯耀眼的驚人。
王聿人慾火中燒,下身向前推近,頂在任纖睫的陰核上,任纖睫未經人事,哪受的起這般的刺激,嚶嚀一聲,身體扭動,不能自己。王聿人見了這般光景,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用力一挺,任纖睫覺得下體一陣痛楚,脹的難受,忍不住哼了一聲,雙腿自然而然的圈住王聿人的腰,用力夾緊。
隨著忽快忽慢的抽動,任纖睫慢慢的漸入佳境,喉間發出壓抑不住的低吟,依從抽送速度的加快,任纖睫只覺得身邊的整個天地都旋轉起來,身體飄飄然,好似在雲霧中飄蕩,一瞬間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圖像,王聿人第一天上崑崙山、王聿人為了救自己被蠍子螫、王聿人替自己頂罪而被父親責罰,下一瞬間,幸福在體內爆發開來。
良久天地才停止轉動,任纖睫睜開眼,語音中是膩的化不開的甜蜜︰「嗯~原來是這麼舒服的。」
王聿人憐惜的看著她,幫她抹掉額角上的汗水,任纖睫翻了身,突然神色扭捏,紅著粉頰道︰「聿人,剛……剛剛的……事情不能讓他們知道喔。」
王聿人古怪的一笑,心想︰「纖睫定然不知自己適才有多大聲。」當下也不說破,看著任纖睫在自己臂膀中沉沉的睡去。
露(五)
任纖睫在窗外的婉轉鳥啼聲中醒轉過來,晨光透過薄薄的窗帷濛濛的透了進來,任纖睫靠在王聿人身旁,滿足的歎了口氣,忽然覺得昨夜之前種種,彷彿都失去了色彩,只有眼下一刻是真實的。嫩蔥般的玉指輕輕的撫過王聿人的臉頰,這才發現王聿人身著中衣,自己卻是寸縷不著,心下一陣羞澀,又是一陣氣惱︰「聿人自己著衣,也不怕我受涼。」
小心翼翼的臥起,便想拾起床邊的衣物,不料王聿人手一長,已將他摟回懷中,任纖睫嬌嗔道︰「你做什麼啦。」
王聿人把頭埋在她頸邊,輕輕呵氣道︰「陪我多睡一會兒。」
任纖睫只覺得耳際頸邊一陣陣酸麻,四肢酸軟,竟是無意反抗,心中一陣糊。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叩門聲響,藍不言在門外大叫︰「聿人,天大亮了,快起來用早膳了。」
王聿人這時也已轉醒,任纖睫心下著急︰「若被大家知道我昨晚在聿人房中過夜,那可羞死人了。」
左手移開王聿人擱在自己胸前的手,右手指著他的鼻尖道︰「王聿人,你師姑有令,不准讓別人知道我昨晚在這裡,否則以後都不許你碰我了。」
王聿人聽了,又好氣又好笑,心道︰「昨夜不知道是誰先碰誰。」
藍不言這時推門而入,只見一股白氣湧來,目不見物,只得退出門外,高聲喊道︰「聿人,別胡鬧了,起身了。」
好容易等到白氣散去,卻見窗戶洞開,房中空無一人,藍不言心下有氣,急忙下樓,卻見王聿人、任纖睫、艾婕和公冶控已坐在桌邊用早膳,藍不語坐在一旁對著自己眨了眨眼,下巴朝任纖睫挪了挪,藍不言見了自己兄弟的模樣,心下會意,一面下樓,一面高聲問道︰「昨晚大伙睡得好不好啊?」藍不語「哈」、「哈」、「哈」的三聲長笑,藍不言奇道︰「兄弟何事發笑?」
兩人顯然是在一搭一唱。任纖睫聽到這裡,已知事情要糟,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卻又偏生發作不得,公冶控這時放下手中雙箸,說道︰「我用完了。」看似緩緩走出,但身形已倏忽消失在門外。
艾婕雙頰通紅,顯是想起某事,轉頭看見一向斯文的王聿人正拚命把盤中小菜往碗裡添,堆的像小山般高。卻聽著藍不語逼尖了嗓子,學著任纖睫的語氣︰「嗯~~~~嗯~~~~~聿人~~~~。」
艾婕正羞的無地自容,不知如何自處的當兒,驀地眼前一花,只見劍光與人影齊閃,碗盤共桌椅同飛,任纖睫高聲嬌斥︰「我這次一定要割下你們兩的舌頭來。」
一道黃影追著兩道藍影,在空蕩的客棧大廳中四下縱橫,艾婕四下張望,不見了王聿人,抬頭一看,他正坐在橫樑上,端著碗,吃得津津有味,艾婕心下好笑︰「他倒是會未雨綢繆。」
任纖睫輕身功夫原本就高於藍氏兄弟,加上手中長劍出鞘,不一會兒就把他們兄弟逼得手忙腳亂,捉襟見肘了。任纖睫心下氣憤藍不語出言戲弄,手下毫不留情,一套崑崙派嫡傳的燕翔劍法使得靈動非常,把兩人逼到牆角,一招「燕雙飛」,佯裝分攻兩人,忽然倒拖長劍,一招「燕歸來」登時把藍不語的衣袖割出一條長長的口子,任纖睫一招得手,正要再攻,王聿人在樑上高聲道︰「纖睫,住手,不要玩了。」
任纖睫跺腳不依,正要還口,卻被一個忽遠忽近,捉摸不定,宛如來自地獄的聲音打斷︰「小輩們,出來領死吧。」
忽然聽到如此之言,眾人都是一怔,藍不言、藍不語知道有架可打,甚是高興,一前一後呼嘯而出,王聿人卻由來人聲音之中辨出此人甚是難惹,攜著任纖睫的手,向艾婕一招呼,三人亦隨後跟上。
甫一出廳門,客棧的前院裡有如幽靈般的立著幾個人影,王聿人目光銳利之極,略一顧視,已知領頭的是一個身著銀衣的老婦人,胡毓緯昂然立在老婦人的身後,神態更是不可一世,沈胖子和章劫站在一旁垂手而立,神態極是恭敬。那老婦人一頭長長的銀髮在晨光中飄蕩無定,手中持著一根金色的長拐,枴杖盡頭是一隻栩栩如生的金龍,金龍的雙爪突出,看似直欲騰空飛去,老婦人開口道︰「毓緯,毓翔是死在哪一個的手裡?」
胡毓緯伸手向王聿人指了指︰「姥姥,就是他。」
王聿人拱了拱手道︰「請問前輩高姓大名?」
老婦咯咯咯的笑了幾聲道︰「你連我「金衣銀拐」邱淡如都不知道,該死、該死。」
說著飛身而上,手中金拐輕揮,拐上金龍雙爪正對著王聿人雙眼而來,王聿人身形一側,左掌護身,右手由內向外,便要奪杖,「金衣銀拐」邱淡如心下大怒︰「你找死,竟敢如此看輕老身。」
金拐不避不閃,王聿人五指扣住金拐,便運勁內奪,邱淡如早已料到,順勢擊出,王聿人將金拐向下拖曳,眼看就要將地上擊出一個大坑。不料邱淡如右腳尖往杖上一踢,金拐倏的彈起,王聿人一驚,已來不及閃避,無奈之下,雙掌擊杖,一個倒翻,向後退出,一聲輕微的肌肉撕裂聲響起,左腕已皮翻肉卷,眾人見到王聿人不出三數招便已受傷,都是一驚。
「金衣銀拐」邱淡如卻不追擊,雙眼釘著眾人身後,任纖睫朝後一看,發現公冶控已經無聲無息的站在身後,公冶控走上兩步,與邱淡如遙遙對峙,邱淡如「哼」的一聲道︰「老三,你是要為這青年出頭麼?」
公冶控並不說話,只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塊看來非銀非鐵的牌子,隨即又收了回去,「金衣銀拐」邱淡如目光一掃,面上已自色變,脫口驚呼道︰「老堂主隨身的令牌!」
隨即恢復冷靜,尖聲的冷笑道︰「老三,你這回可失算了。」
手一揮,沈胖子摸出一張淡黃的信紙念道︰「封首座手諭︰擬請「天」部九人追拿叛幫之公冶控、水正升、邢奇三人,邪氣堂所屬聽從調動,各部皆同。」
公冶控一聽,心中大為震動,想起邪氣堂排除異己的殘酷手段,心中知道今日之事已難善了,而自己兩位同袍亦在被追殺之列。但火燒眉毛,只顧眼下,雙手虛握如球,拉開架勢,邱淡如也不敢怠慢,凝神以對,嘴邊不忘道︰「毓緯、大掌櫃,把這幾個毛娃子給我拿下!」
這邊廂公冶控與邱淡如對峙不下,誰都不願先出手,那邊廂卻已斗的翻翻滾滾,藍不言、藍不語繼續昨晚的戲碼,又找上了章劫,任纖睫和艾婕雙劍齊出,雙戰胡毓緯,而王聿人與沈胖子相鬥卻已落在下風,但王聿人身兼崑崙、武當兩派絕藝,再兼沈胖子見他有傷,不利久戰,採取游鬥的的方式,另一方面亦顧忌他的冰氤氣,不願以身試險,所以情勢雖險,一時三刻還不至落敗。胡毓緯與兩女鬥到分際,艾婕長劍遞出,招式用老,被胡毓緯看出便宜,伸手一勾,拿住艾婕腕上脈門,把艾婕拉了過來摟抱在懷中,把艾婕當了一面活盾牌,惡鬥之中,卻也不忘輕薄,陰莖貼在艾婕臀部股溝之間輕輕摩擦,右手奪過艾婕手中長劍,左手伸入艾婕衣內,握住艾婕的右乳,食、中二指夾住乳尖,用力搓揉。艾婕吃痛,「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任纖睫連攻數招,都被胡毓緯以艾婕的身體擋住,任纖睫投鼠忌器,不知道如何是好,停手不攻,胡毓緯見到任纖睫不知所措,心下得意,拋掉手中長劍,撩起艾婕紫色長裙,手深入艾婕雙腿之間的細縫,輕輕撥弄,艾婕嬌軀顫抖,想起昨夜任纖睫的撩人叫聲,不由得紅潮上臉,心煩意躁。
露(六)
任纖睫見了艾婕嬌媚可人的模樣,亦是紅暈雙頰,手中長劍劍尖微抖,胡毓緯心知機不可失,身形微掠,伸指彈開了任纖睫手中長劍,正在暗喜一雙美人手到擒來的當兒,一隻手掌從旁拍到,胡毓緯措不及防,右掌從左脅下穿出,硬接了一掌,一時之間,只覺右半身寒氣徹骨,氣血不順,往一旁跌開。
王聿人一掌擊退胡毓緯,自己也是背心空門大開,耳邊聽得身後沈胖子深深呼吸,一掌隔空拍到,端的是掌力雄渾,不可輕忽,當下左臂前屈,左掌向後拍出,掌心嗤嗤作響,兩人掌力相交,「砰」的一聲大響,王聿人飄開三尺,半空中一個迴旋,未及落地已是一口鮮血吐出,濺的一身青衫上都是班班血跡,沈胖子又是深深吸一口氣,壓下胸口的氣血翻騰,飛身而上,立意斃王聿人於掌下,就在此時,異變突起,一道人影從客棧二樓飛出,來勢又快又急,雙手五指似勾如抓,向著沈胖子當頭攻到,沈胖子為人一向自私,當下不求攻敵,先求自保,吐氣開聲,雙掌當頭迎上。
來人不閃不避,臨到近處,黑袍迎風飛舞,身形一轉一折,如鬼似魅,奇跡般的劃了一道弧線,在沈胖子身旁掠過,沈胖子一聲慘叫,一隻左耳竟生生的被黑袍客撕了下來,黑袍客毫不停留,足尖點地,宛如隼鷹般凌空撲向章劫,只聽得「嚓」的一聲,黑袍客一隻右手竟從章劫左胸穿心而過,章劫自忖一身外功登峰造極,竟然一招都抵擋不了,至死仍是滿臉不能置信的神情。
「金衣銀拐」邱淡如目光一掃,失聲驚呼︰「「魍爪」陰極!」
沈胖子一聽,當真是心膽俱裂,心道︰「陰極當年號稱邪氣堂第一高手,我何必為了邱婆子把命送在這,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心中主意已定,不再停留,奪門而出。「金衣銀拐」邱淡如當時聽了胡毓緯的稟報,認為憑著自己,帶著沈胖子、章劫、和胡毓緯,盡可制的住公冶控和幾個剛出道的雛娃兒,現下情勢倒轉,不由得暗怪自己過於托大,當下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拉著胡毓緯向外走出。
公冶控眼見邱淡如離去,鬆了一口氣,回頭一看,陰極已不知去向,公冶控素知陰極為人神出鬼沒,反正他的職責是保護王聿人,定在左近,當下走向王聿人,問道︰「少主,傷勢如何?」
王聿人調順內息,轉了轉手腕道︰「還好,只是皮肉之傷。沒想到這老婦人招術這般古怪,是什麼來頭?」
公冶控沉默了好一會,轉過身,沉聲道︰「少主,我們去洛陽找一個人,見了他,一切自有分曉。」
任纖睫一聽,心想︰「聿人傷成這樣,你居然還推三阻四。」柳眉一豎,便待發作。
王聿人卻道︰「如此甚好。」
王聿人自懂事以來,就對自己的身世之謎耿耿於懷,但二十餘年來,這是第一次聽到公冶控口氣鬆動。
眾人商議已了,便既趕路,洛陽距長安說遠不遠,說近不卻也不近,眾人快馬奔馳,當天傍晚,到了風陵渡,距洛陽只剩下一日半路程,眼見天色已暗,藍不言大叫︰「師父,投店吧,一天都沒有熟食下肚了。」
藍不語也道︰「最好來只燒雞。」
言語中,各人紛紛下馬,公冶控把王聿人拉到一旁,道︰「少主,屬下想先行一步,連夜趕路,況且,此行可能極為凶險,分批而行,較不引人注目。」
說著從懷中拿出塊非銀非鐵的令牌,遞給王聿人,王聿人定睛一看,令牌上刻著「邪氣不正」四個大字,公冶控道︰「後天正午,洛陽以北五里的翠雲峰上清宮會齊,如果午時已過,我仍未到,你就拿著這塊令牌去湖北武昌,找一個叫水正升的人,他會告訴你一切。」
公冶控翻身上馬,眼見就要離去,王聿人忽道︰「慢著,公冶先生,你此去是想助邢奇脫險吧,你帶著陰大叔同去。」
公冶控對洛陽之行原本就無甚把握,有陰極同行,無異添一臂助,但又怕王聿人勢單力薄,正猶豫間,王聿人一聲低嘯,轉眼陰極已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一旁的樹梢,王聿人道︰「陰大叔,把劍給我。」
王聿人接過長劍,隨手攜在腰際,對公冶控道︰「這你可放心了?」
公冶控不再遲疑,微微躬身,和陰極兩人匆匆而去。
王聿人牽過坐騎,拉著任纖睫的手,正想說話,聽得腦後風聲微響,卻是藍氏兄弟策馬而去,聽得蹄聲漸遠,藍不言的聲音遠遠傳來︰「聿人,我們幫師父打架去啦,回頭見。」
藍不語續道︰「不打擾你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啦。」
王聿人笑了笑,心想︰「公冶先生走的匆忙,忘了這兩個搗蛋精。」
任纖睫見了王聿人古怪的笑容,卻會錯了意,靠近道︰「你想要享齊人之福嗎?」
王聿人捏了捏任纖睫的翹鼻頭,笑道︰「不想。」
任纖睫不死心,在王聿人的耳朵旁輕輕吹氣︰「為什麼不想?」
艾婕在一旁見了兩人親匿的神態,心中沒來由的一陣酸楚,王聿人這時把任纖睫扛在肩頭,任纖睫手腳亂動,格格嬌笑。王聿人對艾婕道︰「艾姑娘,咱們找個地方用膳吧。」
艾婕點了點頭,抿了抿嘴,笑容又是苦澀,又是勉強,王聿人見了,心下憐惜︰「這姑娘總是不快樂。」
三人找了間客棧,用過晚膳,仍是兩女同住一間,王聿人獨住一房。到得半夜,王聿人聽到扣門聲響,把門拉開,任纖睫像做錯事的小孩一般,垂頭站在門口,聲似蚊蚋︰「艾姐睡了,我……我想要你陪我。」
王聿人二話不說,把她攔腰抱起,任纖睫把頭埋在王聿人的懷裡,低聲道︰「聿人,你……你不會笑我吧。」
王聿人笑道︰「怎會?長夜漫漫,有美人相陪,我高興還來不及。」
把任纖睫按在床上,雙手一分,衣衫撕裂聲響起,把她的黃衫拉到了胸口,露出了粉肩,之下,是令人心跳加速的椒乳微微隆起,又是「嚓」的一聲長響,劃破了黑夜的寂靜,飛舞在空中的是任纖睫的長衫下擺跟乳白色褻褲,任纖睫輕聲道︰「聿人,你怎麼這般粗暴,跟平時的你不一樣……啊!你做什麼?」
王聿人把頭埋入她的雙腿之間,用舌尖牴觸她的私處,任纖睫低聲嬌吟,吐出一口長氣,話聲顫抖不止︰「不……很……很髒。」
任纖睫畢竟只是初經人事的少女,腳掌屈了又直,直了又屈,到了後來,只是低泣︰「不要……折磨我啦,給我……我要你。」
王聿人見到任纖睫低泣呻吟的模樣,手指要解開衣袍時,一聲驚呼聲響起,王聿人聽得仔細,正是艾婕的聲音。
王聿人奔向窗邊,人還未到,掌風已將長窗向外擊開,月色下見到一條綠色人影肩負著身著月牙色中衣的艾婕迅速遠去,身法快捷,的是一流高手,王聿人掠回床邊,任纖睫一雙大眼中仍滿是春意,問道︰「怎麼啦?」
王聿人道︰「快起來,艾姑娘被人劫走了。」
脫下外袍給任纖睫穿上,又道︰「無論如何,不要離開我身邊五尺。」
任纖睫想要站起來,卻又跌回床上,雙腿不聽使喚的顫抖著,急道︰「我……我雙腳發軟,起不來,你快去。」
王聿人當機立斷,把任纖睫背在背上,提起長劍,從窗戶躍出,朝著綠色人影逸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露(七)
先多謝大家的支持,這對我來說是繼續寫下去的鼓勵和動力之一,這故事當初設定時佈局太大,角色太多現在寫的有些棘手。
另外,我有一個主意,請大家幫我參詳參詳。我學的是進程設計,對於互動性相當注重,如果說每五集或十集有一集依著讀者的意見來寫,(當然是在不違背故事大綱的情況下),也就是說,每段時間會有一個分叉,角色的命運一部分是操縱在讀者手中,我也會公開我的網路郵址,當然,這可能會是一個冒險的嘗試,請大家給我一點意見。
尚遠於二十一日黃昏。
王聿人追出數里,仍不見任何蛛絲馬跡,心下著急,一面仍是急急追趕,一面不時躍上樹梢,眺望敵蹤。又奔出里許,已然到了渡口,王聿人隱身在樹蔭處,凝神觀望,只見一艘小舟孤伶伶的泊在岸邊,艙門懸掛著一盞油燈,靜靜的發散著慘綠色的光芒,看上去極是詭異。王聿人心忖︰「這舟很有些古怪。」
正思索間,頸項間忽有熱氣微動,王聿人低聲道︰「你這頑皮孩子,這當兒還胡鬧?」
任纖睫笑道︰「我沒事啦,讓我下來吧。」
這時舟中傳出一道男聲︰「那來的大膽小子,竟敢鬼鬼祟祟的窺探於我?」
艙門簾幕掀起,走出一個面貌粗獷,身材五短的中年人,身後跟著一名膚色黝黑,相貌姣好的美婦,美婦人手中一面攙扶著看似昏迷不醒的艾婕,一面將一粒龍眼般大小的紅色藥丸放入艾婕口中。王聿人心知那紅色藥丸不會是甚麼好玩意兒,但情勢未明,敵我難辨,也不願造次,拱手道︰「深夜打擾,晚輩這裡告罪,但前輩深夜劫走在下同伴,不知是何用意?」
那美婦人一雙鳳眼對著王聿人瞟了瞟,媚笑道︰「我們當家的見到你這同伴生的俊,想跟她做幾天霧水夫妻,你要是嫌吃虧,我陪你就是了。」舉手投足,笑語之間,說不盡的風情,縱然王聿人心中雖無綺念,見了這婦人的模樣,也不禁心跳加速。
任纖睫在一旁看了,不禁惱怒,高聲叫道︰「你這女人也不怕醜,光天化日之下做這個模樣,勾引男人。」
誰知那美婦人毫不介意,掩著嘴輕笑道︰「光天化日麼?我可沒見到。」
王聿人心中尋思︰「這一對男女顯是妖邪一路,怎生想個法子把艾姑娘從他們手上救回來。」
心中思緒此來彼去,口中卻道︰「晚輩斗膽,請兩位放還這位姑娘。」
那男的淫笑道︰「那有這般容易,被我看上的女子,沒有一個可以逃的過我胯下的淫威。」
說到這裡,心中警兆忽現,向岸邊望去,臉色微微一變,那美婦人則是一臉又怒又妒的神情,王聿人順著他倆目光望去,一道人影自岸邊樹林中慢慢步出,王聿人心下驚訝︰「此人距我不足十丈,我竟然一點都沒發覺。」
定睛看去,現身的竟是一名身材修長的絕色佳人,一身白衣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華,腰際綁著一條碧綠色的腰帶,一張稚氣未脫的臉上卻有著絕不相稱的世故。
中年人臉色陰晴不定,試探的道︰「李師妹,你功力大進,江湖上的名聲比我還響亮啦,深夜前來,有什麼愚兄可以效勞的嗎?」
白衣女子冷冷冷冷的道︰「洪濤、陳曲羽,你們夫婦倆五年前叛出碧磷洞,投靠邪氣堂,師父早就不認你們兩個為弟子了,師妹兩字,再也休提。」停了一停,又道︰「鄭師妹三天前被邪氣堂的人先姦後殺,你二人可有耳聞?」
洪濤夫婦二人乍聽此言,都是大吃一驚,兩人對望一眼,心意相同︰「鄭鈺是師父的親外孫女,以師父護短的脾氣,定不肯和邪氣堂善罷甘休。」
王聿人和任纖睫亦對望一眼︰「這必定是碧磷雙飛中的李瀅羽了。」
王聿人心想︰「鄭鈺的事,說起來跟我們也脫不了關係。」當下打著靜觀其變的主意,任纖睫卻另有想法,指著昏迷不醒的艾婕,對著李瀅羽叫道︰「這位姐姐,鄭姑娘的事,我們這位同伴最清楚,你可以問她。」打的是驅虎吞狼的主意。
李瀅羽目光移了過來,經過王聿人時微一停留,說道︰「我知道,這位姑娘身上帶有我師妹的護身匕首。」說到這裡,微微揚聲︰「洪濤,師父命我下山把邪氣堂抹平,替鄭師妹報仇,你們若是幫我,師父說可以不計較以前的事。」
洪濤驚道︰「就憑你一人?那怎可能?加上我夫婦倆也只是送死。」
李瀅羽沒頭沒尾地道︰「師父給了我一隻『鬼蠱』。」
洪濤夫婦同時問道︰「「鬼蠱」?那「取」和「受」是什麼?」
李瀅羽慘然道︰「『取』是我自己,『受』的規矩,你倆也知道,是不能說的。」
陳曲羽訝道︰「你怎會答應這樣的條件?」
李瀅羽不帶一絲感情的道︰「總好過嫁給鄭夜!」縱是洪濤夫婦素來心狠手辣,想起鄭夜的為人,也是不寒而慄。李瀅羽聲音轉冷︰「師父叫我十天內殺十名邪氣堂的首要人物,你們若是不幫我,我就從你們開始了。」
洪濤叫道︰「慢著!邪氣堂誅滅叛逆向來極為殘酷,若你能讓師父擔保我夫婦性命,能重回碧磷洞當然再好不過。」
任纖睫這時聽的滿頭霧水,輕聲問道︰「聿人,他們的師父是誰呀?來頭很大嗎?」
陳曲羽耳尖,聽到兩人對話,驚問︰「你是王聿人?」
王聿人心道︰「麻煩來了。」拱手道︰「正是在下。」
洪濤、陳曲羽雖是窮凶極惡的亡命之徒,但遇上了這等生死交關的大事,卻也不敢輕忽,倆人低聲商議了幾句,陳曲羽道︰「李瀅羽一個小姑娘家,能有多大道行,封首座的諭示中說的清楚,追拿公冶控等人是虛,這個姓王的小子才是真的目標,不論死活,薪俸遞增三級,這樣的好機會,只能錯過,不能放過。」
洪濤雖然武功不如妻子,為人又是貪花好色,但遇上大事卻是毫不含糊,問道︰「李師妹怎麼辦?」
陳曲羽手掌成刀,在頸邊一劃而過,做一個斬草除根的手勢,洪濤皺起眉頭,吞了口口水道︰「太可惜了吧,李師妹可是江湖上出名的冰霜美人,這……」
陳曲羽打斷道︰「你要死啦,要是給人知道,不要說過不了師父那關,就連鄭夜找上門來都不好應付。」
兩人商論不休,任纖睫在一旁卻耐不住性子,附到王聿人耳邊輕聲道︰「這李瀅羽李姑娘很美,是不是。」王聿人一下辭窮,說美也不是,說不美也不行,好在洪濤替他解了圍,開口道︰「姓王的小子,老子今晚沒時間了,你把這美貌姑娘帶走。」
王聿人依言走上兩步,只見洪濤提起艾婕後領,「咻」的一聲,向王聿人擲來,王聿人見到艾婕仍是昏迷不省,身上皮膚泛著一種異樣地粉紅色,心下詫異,正待要接,卻見陳曲羽貼身而上,附在艾婕身後,雙手連揮,袖中飛出點點綠芒,這些綠芒嗤嗤有聲,十數枚對著王聿人胸前要穴,另十數枚將王聿人身旁左右上下的空隙盡數封住,招術端的是狠毒非常。
露(八)
王聿人見綠芒來勢迅捷凶狠,不敢怠慢,雙掌齊出,將對準胸前要穴襲來的綠芒盡數擊飛,足尖一點,不退反進,在半空中一把抱住艾婕,艾婕昏昏沈沉,神智不清,身在半空,忽有依靠,身子自然而然的纏了上去,修長的雙腿勾住了王聿人的腰,手自然而然的摟著王聿人的頸子,雙乳貼著王聿人的前胸,正是男女間交合的姿態。王聿人對著飛來艷福,卻是無閒享受,身形一側,右手手掌成刀,從艾婕脅下穿出,戳向陳曲羽肩胛,陳曲羽反手一勾,已抓住了王聿人的手臂,正想發力折斷,冷不防王聿人五指箕張,一揮一彈,陳曲羽左衣袖破碎,手臂登時出現四道血痕,若不是縮手的早,便是筋斷骨折的下場,王聿人心下惱恨陳曲羽用心毒辣,一招得手,毫不放鬆,左手食中兩指一屈,並天指一道白氣,直射陳曲羽胸口,陳曲羽心計極深,變招快極,伸手在艾婕肩頭一按,登時從兩人頭頂飛躍而過,毫不停留,竟直取樹旁的任纖睫。
王聿人一見,心下大急,任纖睫的劍術在江湖上已可算是一流高手,但刻下手上無劍,只能任人宰割,在他心中,任纖睫的安危實比自己重要的多,當下不及細索,急忙追趕。就在這時,陳曲羽居然又退了回來,右手衣袖暴長,如鞭似帶,這一下大出王聿人意料之外,一失先手,戰局登時岌岌可危,武當紫雲手,折梅手齊施仍只能苦苦支撐,節節後退,偏生這時艾婕藥力發作,雙頰嫣紅,呼吸急促。艾婕將頭埋在王聿人頸中,聞著王聿人身上濃重的男子氣息,更是意亂神迷,私處緩緩地在王聿人小腹處上下摩擦,貝齒不時輕輕的咬著王聿人頸部,王聿人一面苦苦抵擋著陳曲羽的殺手,另一面卻得分神抗拒懷中玉人的誘惑,真不知道是那樣更難一些,心中苦樂交集,連自己也分不出是高興多些,還是痛苦多些。
陳曲羽此時心下訝異︰「這小子懷中抱的有人,竟能支撐許久,尤其李師妹還在一旁虎視眈眈,我得速戰速決,免的橫生枝節。」
當下步步進逼,把王聿人逼近河邊,王聿人心知肚明敵手的計謀,但苦於無法扳平戰局,仍是不斷後退,眼看距河水不過尋丈,王聿人心道︰「罷了,到這地步,我還能隱瞞些什麼?」
長嘯一聲,向後躍出,但河心毫無落腳之處,這下異變突起,大出旁觀眾人意料之外,就連一直毫無表情的李瀅羽都不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陳曲羽見王聿人已無退路,向丈夫一打手勢,兩人同時飛身而起,自兩個方向向王聿人攻至,王聿人不慌不忙,身在空中運氣下沉,雙掌互疊稱握球狀,冰氤氣一招「漩王水龍瀑」向下擊出,水面以王聿人為中心現出一個凹洞,水花四濺。
洪濤心道︰「玩什麼花樣,就算我全身濕透,照樣能斃你於掌下。」
只見王聿人又是以一招一模一樣的「漩王水龍瀑」向下擊出,夜色中視線不清,洪濤直到近處才發覺四下亂飛的,竟是大小不一的冰珠和粗若兒臂的冰柱,饒是他內外功夫登峰造極卻也不禁鬧了個手忙腳亂,一不留神,大腿險被一隻冰柱穿過,忽然間藍光一閃,一隻右手手臂已被斬斷,洪濤並不覺痛,反倒大惑不解︰「水面上怎容得他再次躍起?」
原來王聿人第一次下擊是凝聚功力替自己造了一塊三尺寬的冰台,只是冰塊受力下沉,沒有馬上浮起,所以洪濤等人並不得見,陳曲羽卻見機的早,冰珠冰柱一起,她便藉力飛回岸邊,只見王聿人劍光一吞一吐,耀眼的藍光劃破黑夜,丈夫的一隻右臂便已斷去,陳曲羽見多識廣,失聲驚呼︰「藍夜!藍夜!」
王聿人足尖在冰上一點,躍回岸上,頷首道︰「沒錯,劍名「藍夜」。」
陳曲羽只是驚呼︰「藍夜!不可能!這不可能!」
王聿人訝道︰「你可是知道這劍的來歷麼?」
陳曲羽恢復冷靜,狠毒的瞪了王聿人一眼,奔向河邊,扶起血洩右半身的洪濤。這邊廂王聿人合同任纖睫,好容易才將如八爪魚般纏著王聿人的艾婕扶至一旁,艾婕皮膚仍是泛著那種奇異的粉紅色,身子如水蛇一般在地下扭動不休,薄薄的中衣根本無法盡掩艾婕美好的身段,胸前粉紅色的蓓蕾似要躍衣而出,王聿人不敢多看,手指輕彈,嗤嗤兩聲,封了艾婕的穴道,一時之間,四周只剩下艾婕的低低呻吟。王聿人一轉身,厲聲道︰「把解藥交出來。」陳曲羽雖見丈夫右臂被王聿人斬斷,但自忖自己真實本領仍在王聿人之上,是以並不如何畏懼,擔心的只是一旁的李瀅羽,隨口說道︰「解藥倒是沒有,只要十二個時辰內不斷與男人交合,吸收男子精氣,就可保無事。這下可便宜你了,小子。」
王聿人怔了怔,怒道︰「你開什麼玩笑。」
陳曲羽笑道︰「男人那個不好色,別裝模作樣了。」
任纖睫此時俏皮的向王聿人眨了眨眼,王聿人搖搖頭,神色甚是堅決,心下盤算︰「應該還有別的方法,怎生想個辦法讓這婆娘痛痛快快地說出來。」
忽爾聽到背後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王大哥,我可否向你借配劍一觀。」
王聿人大吃一驚,一轉身,身後之人正是李瀅羽。王聿人心中的驚異之情已至極點,心忖︰「想要欺近我身旁三尺而不被我發覺,就連師父任晨聞也做不到,這姑娘年紀看來比纖睫還小,輕身之術怎能有如此造詣。」
任纖睫卻是心下氣憤︰「第一次見面就叫王大哥這般親熱,好不要臉。」
李瀅羽在女子中身材算是極高,幾乎要與王聿平頭,眼下站的幾近,王聿人似乎嗅到風中捎來李瀅羽身上淡淡的香氣,看著李瀅羽淡淡的柳葉眉,挺直的鼻樑,小巧的嘴,四目交投,王聿人看到的是一雙清澈的眼睛,眼中的是捉摸不定但又無窮無盡的哀愁,就像自己每天在鏡子倒影中看到自己的眼一模一樣,王聿人迷惑了,就好似十多年前在崑崙山巔,自己的心跌入了一個小女孩雙頰的酒渦之中一般的感覺,王聿人甩甩頭,似乎想要把這荒謬的念頭從腦海中拋開,不由自主的喵了任纖睫頰邊的酒渦一眼。
任纖睫見王聿人不及回答,先看自己,心中的氣不禁消了大半。李瀅羽又問一遍︰「王大哥,我可否向你借配劍一觀。」
王聿人抽出長劍,倒轉劍身,遞了過去。望著泛著冷淡藍光的狹長劍身,李瀅羽伸食指在劍上扣了扣,「嗯」的一聲道︰「真是武當的藍夜劍。」說著遞還長劍。
王聿人還劍入鞘,說道︰「李姑娘,此劍是先父遺物,怎的和武當派有關,還請指點。」
李瀅羽應道︰「嗯,是你父親的。」
任纖睫在一旁急道︰「聿人,先解艾姐的毒要緊。」
王聿人此時聽到藍夜劍與自己身世有關之事,天大的事都可拋在一旁,雙目只是盯著李瀅羽,李瀅羽不急不徐的道︰「王大哥,小女子亦有一事相求。」
王聿人沉聲道︰「何事?」李瀅羽一字一字的道︰「助我推翻邪氣堂。」
王聿人沉默不語,李瀅羽又道︰「若王大哥肯出手相助,連這位艾姑娘所中之毒我都可一併解救。」
王聿人袖袍一拂,語氣強硬︰「王某向來不受人威脅,更不願介入碧磷洞和邪氣堂的恩怨之間,李姑娘,你可以請了。」
李瀅羽眼中霧氣流轉,哀怨之色更甚,語氣轉柔︰「王大哥,你現在是邪氣堂欲殺之而後快的人,若你我聯手,再加上四邪鬼的幫助,當可有一番作為。」
王聿人聽到此處,心道︰「四邪鬼?到底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左右思量再三,最後還是求知的慾望戰勝了一切,當下說道︰「好吧,我答應助你,但只能以一年為期,而你必須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李瀅羽微微一笑︰「擊掌為誓?」
王聿人點頭道︰「擊掌為誓。」
當下兩人互擊三掌,李瀅羽退後一步,自懷中取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粉盒,王聿人心知李瀅羽要幫艾婕解毒,於是和任纖睫向旁退開,卻聽得李瀅羽說道︰「王大哥,對不住了。」
手一掀,一隻指甲大小,遍體通紅的蟲子跳了出來撲向王聿人。陳曲羽、洪濤同聲發喊︰「鬼蟲!!」
王聿人聽得陳曲羽、洪濤二人語氣驚惶,又數次聽師父談論碧磷洞的人週身毒物,極不好惹,也是心下戒懼,見到鬼蟲雙眼精光閃爍,當既一掌揮出,這一掌是王聿人全身功力之所聚,一出手,掌緣已結了一層冰霜,帶起一股寒流,鬼蟲在王聿人掌力帶動下翻了一個鬥,身體末端伸出一根三寸長的尾巴,輕輕一點王聿人小指,有如迅雷一般的彈向王聿人的額頭,咬了一口,又迅捷的跳回李瀅羽的掌心。這邊王聿人只覺得被一股大力在右邊太陽穴重重撞了一下,眼前一黑,向後便倒。
這幾下兔起[骨鳥]落,電光火石之間便已然結束,任纖睫只驚的呆了,好容易回過神來,見到那隻鬼蟲在李瀅羽手中發出「波」的一聲響,化做一灘濃稠的紅色液體,迅速的溶入在李瀅羽晶瑩剔透的手掌心中。任纖睫見王聿人倒地不起,心中有如火燒,抽出王聿人腰際的藍夜劍,一招「燕展翅」,向李瀅羽攻了過去,叫道︰「你對聿人做了什麼?快拿解藥來,否則……」說到這兒,已快要哭了出來。
就在這時,在一旁觀看多時的陳曲羽、洪濤見機會已到,突然發難,陳曲羽又是袖中飛出點點綠芒,牽制任纖睫,自己則左掌右帶,撲向李瀅羽,洪濤卻一掌直直劈向倒地不起的王聿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