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淫俠(重編)(2)

第六章因禍得福

那辟邪村外一座小山下有一片廣場,叫作魏家場。一片瓦礫荒丘,俱是些無主孤墳,白骨嶙嶙,天陰鬼哭,往往終日不見一個路人走過。這日天氣非常晦暗,有兩團畝許方圓的雲氣停在半山腰中,相隔有數十丈遠近,待升不升的樣子。

待慈雲寺眾人來到,倏地眼前一閃,現出兩個老頭兒︰穿得極為破爛,身高不滿四尺,生得矮小單瘦,穿了件破舊單袍,卻是非常潔淨。便是名馳宇內的嵩山少室二老追雲叟白谷逸和矮叟朱梅。半山上左右兩旁,十六位劍仙也現身出來。

當下慈雲寺這邊出來了留人寨三位寨主同赤焰道人。那三位寨主是貴州野人山長狄洞哈哈老祖的徒弟。哈哈老祖因走火人魔,身體下半截被火燒焦,不能動轉。曉月便把這些師弟約來。火氏兄弟三人,頭上各紮了一個尺來長的大紅包頭,身穿一件大紅半截衣服,也是赤腳,各穿一雙麻鞋,身高丈許,藍面朱唇,兩個獠牙外露,腰中各佩一口緬刀。俱是一個模樣,一個打扮,形狀兇惡已極。那赤焰道人頭戴束髮金冠,身穿一件烈火道袍,赤足穿了一雙麻鞋,身高六尺,面似硃砂,尖嘴凹鼻,兔耳鷹腮,腰佩雙劍,背上還掛著藍色的葫蘆。

才行不到數步,對面山頭已經飛下醉道人、髯仙李元化、元覺禪師、玉清大師四位劍仙。

赤焰道人的一道藍光,火氏弟兄的三道藍光,直朝髯仙等人頭上落下。玉清大師等各將自己劍光迎敵。戰場上二青二白四道劍光敵住四道藍光,在空中上下飛舞。藍光漸漸不能支持。赤焰道人心中焦急,拔開腰中葫蘆蓋,唸唸有詞,由葫蘆內飛出數十丈烈焰。玉清大師嬌聲嗤笑,用手朝著空中劍光一指,她那道白光立時化成無數劍光,將赤焰逼住。元覺禪師忽地收回劍光,身劍合一,電也似一般快,直朝赤焰道人身旁飛下。赤焰道人想逃已來不及,業已屍橫就地。

鐵鍾道人飛身上前,放出一道青光,與元覺禪師戰在一處。金身羅漢法元、小火神秦朗、三眼紅猊薛蟒也各將劍光放起,想以多為勝。七手夜叉龍飛,俞德、披髮狻猊狄銀兒、百花女蘇蓮、九尾天狐柳燕娘、通臂神猿鹿清、病維摩朱洪這七人剛剛飛到戰場,峨眉派這邊風火道人吳元智,元元大師,黑孩兒尉遲火,女空空吳文琪,諸葛警我,坎離真人許元通,鐵沙彌悟修,女神童朱文,頑石大師,七星手施林等電一般疾,飛下十來條劍光。一共是十三對二十六人,數十道金、紅、青、白、藍色光華,在這暮靄蒼茫的天空中龍蛇飛舞。

朱文左手搖處,將餐霞大師所賜的紅霓劍掃著薛蟒的臉,將他左眼刺瞎,連左額削下,血流如注。薛蟒急忙負痛收回劍光,逃往黃山去了。

朱文便往中央戰場上飛來,劍光過處,狄銀兒屍橫就地。鹿清便被鐵沙彌悟修的雙劍把劍光絞斷,抽身逃走,被朱文攔腰斬為兩段。火氏弟兄三人被劍光逼住,急切間施展不得妖法。一眨眼的工夫,火修羅被玉清大師一劍斬為兩段。火魯齊被醉道人連肩帶頭削去半邊。

火無量被髯仙、朱文、悟修三人的劍光一絞,將他的藍光絞為兩截。還算他見機得早,施展妖法,一溜火光逃回南疆去了。

百花女蘇蓮被女空空吳文琪破了劍光,死於就地。九尾天狐柳燕娘不敢戀戰,急忙從空中收回劍光,身劍合一,逃命去了。

戰場上,業已殺得天昏地暗。俞德因為紅砂早被苦行頭陀所破,僅能與坎離真人許元通戰個平手。諸葛警我斷去病維摩朱洪一臂,便又跑來幫助許元通,由得朱洪駕劍光逃去。俞德見自己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又見敵人添了幫手,知不是路,偷個空收回劍光,逃回滇西去了。鐵鍾道人獨鬥元覺禪師,正在拚命相持,忽見坎離真人許元通與諸葛警我跑來助戰,不禁慌了手腳。被斬成四截。三位劍仙便跑過來幫助元元大師同戰法元。小火神秦朗,被鐵沙彌悟修、風火道人吳元智腰斬為兩段。吳元智斬了秦朗,正待回首,忽燃龍飛劍光飛來,屍橫就地。

悟修知道厲害,不敢迎敵,忙駕劍光逃回玉清觀而去。

原來龍飛龍飛的九子母陰魂劍一出手,便是一青八白九道光華。頑石大師的劍光受不了邪污,漸漸暗淡無光。髯仙李元化、醉道人先後趕到。龍飛著了急,暗運五行之氣,披散頭髮,咬破中指,朝著他的劍光噴去。九子母陰魂劍果然厲害,頑石大師稍一疏神,左臂中了一劍。靈雲、金蟬飛到頑石大師身旁,將霹靂劍舞成一片金光,緊緊護衛。龍飛忽見敵人添了兩個幫手,便將二十四口九子母陰魂劍同時放將出來,共是二百一十六道劍光飛舞空中,滿天綠火,鬼氣森森。

朱文知道頑石大師那邊勢弱,向那邊飛去。忽地前面漆黑,接著便有一縷溫香,從鼻端襲來,使人欲醉,登時覺得週身綿軟,動轉不得,連飛劍也無從施展。正在驚異之間,忽見一道五彩光華從自己胸前透出,登時大放光明,把一個月黑星昏的戰場,照得清清楚楚。離自己不遠,站定個老頭兒,生得龐眉皓首,鶴髮童顏,是男不男、女不女的打扮,面對玉清大師手舞足蹈,又像比拳,又似在那裡口角。

那陰陽叟此來,原是別有用心。只全神注意在峨嵋派一干年輕女弟子身上,遁到朱文身旁,施展五行挪移迷魔障,將朱文罩住。卻給玉清大師飛來,祭動朱文懷內新得的天遁鏡,發出五彩光華,只見滿天綠火、劍光、紅線、金光如萬道龍蛇,在空中飛舞不住。

原來那曉月禪師見出去的人連連失利,便把自己兩道劍光,運動先天一氣,放將出來。

知非禪師、天池上人、游龍子韋少少、鍾先生四位劍仙見曉月禪師意在拚命,便各將劍光飛起。這五人的劍光非比尋常,幾條匹練似的青光白光,直往劍光層上穿去。小山頭上也飛下追雲叟、朱梅、苦行頭陀放出迎敵的兩三道匹練般的金光。金光、白光、青光在滿天綠火,鬼氣森森的空中絞成一團。

朱文從懷中將天遁鏡取出,出手有五彩光華照徹天地。光到處,二百一十六口九子母陰魂劍,紛紛化成綠火流螢,隨風四散。那龍飛心中又痛又急,忙帶著殘餘的子母陰魂劍,化陣陰風而去。頑石大師傷勢甚重,昏迷不醒,當下由醉道人、髯仙李元化二人駕劍光將她背回辟邪村去。

那邊陰陽叟大怒,使用他最拿手的『顛倒迷仙五雲掌』妖法。完全由五行真氣,運用心氣元神,引人入竅,使人失去知覺,魂靈迷惑,要伸手一動,便要上當。玉清大師魔道出身,深知利害,鎮住心神,看他不住的眉挑目語,手舞足蹈;不敢稍動。否則會被引入竅,失去知覺,魂靈迷惑。

陰陽叟專注施法,卻使內防空虛。陰陽叟體內〔女身〕乘機聚合反制,令陰陽叟心神紛亂,回神內照,動作停了下來。玉清大師心知有異,即猛將劍光飛起,將陰陽叟斬為兩截。

只見一陣青煙過處,陰陽叟腹內飛出一裸女,貌似陰陽叟。向玉清大師弄出一個兩人才看得懂的恩愛手勢,令玉清大師滿面飛紅,詫異下定了劍光。給〔女身〕乘隙,拋出一個飛吻,飛向雲中,沖天而去。

這時慈雲寺方面只剩下曉月禪師、天池上人、游龍子韋少少、鍾先生、金身羅漢法元,與二老、苦行頭陀及各位劍仙拚命相持。法元的劍光突被元元大師的劍光壓住。朱文在遠方看出便宜,將虹霓劍從法元腦後飛來。法元連忙使勁從丹田內運用五行真氣,朝著自己的劍光用力一吸,將元元大師壓住的數十道紅線,猛地往回一收,剛敵住朱文飛來的虹霓劍時,元元大師、玉清大師兩口飛劍當頭又到。法元見危機四布,顧不得丟臉,將足一登,收回他的數十道紅線,破空而去。

曉月禪師更加著忙。二老與苦行頭陀因知非禪師等這四個幫手,俱是崑崙派中有名人物,他們的師父一元祖師與憨僧空了,俱都護短,故不願當面顯出高低,與崑崙派結恨。由小一輩的去同他搗亂,讓他力盡精疲,知難而退。誰知那游龍子韋不住地運動五行真氣,朝著他那口劍上噴去,惹怒了朱梅,也把劍光連指幾指,化成無數道劍光,朝游龍子韋少少圍上來。正好玉清大師趕走法元,又一劍飛來。韋少少慌了手腳,神一散,被朱梅幾條劍光一絞,立時將他的劍光絞為兩段。韋少少滿面羞慚,御風而去。

曉月禪師越加驚慌。回頭一看,只見慈雲寺那面火光照天,不禁咬牙痛恨。

當下把心一橫,便把他師父哈哈老祖傳的妖術十二都天神熬使將出來。這神煞非常厲害,施展一回,便要減壽一紀,或者遭遇重劫一次。今日實在是惱羞成怒,當下將頭上短髮抓下一把,含在口中,將舌尖咬破,口中唸唸有詞,朝著戰場上眾劍仙噴去。立時便覺陰雲密佈,一團綠火擁著千百條火龍,朝著眾劍仙身上飛來。

知非禪師、天池上人、鍾先生三人恐怕劍光受了污洩,各人收了劍光,退將下來。

這時綠火烏雲已向眾劍仙頭上罩下,眾劍仙忙往後退。朱文倚仗自己有寶鏡護體,鏡面發出數十丈五彩光華,將陰雲綠火衝開一條甬道。不但不退,還搶著迎上前去。誰想曉月禪師的妖法非比尋常,前面綠火陰雲雖被寶鏡光華擋住,旁邊的綠火陰雲卻圍將上來。曉月禪師更將身子隱沒在陰雲綠火之中,從斜刺裡飛近朱文左側,口中唸唸有詞,一口血噴將過去。朱文立時覺得天旋地轉,暈倒在地。

恰好〔女身〕已整裝回來,透過濃密毒霧,見朱文倒下,想起肌膚之親,還未真個,心中不捨。亦不知天高地厚,衝入火雲中,發出清澈劍光射向曉月禪師。無影無形的無相劍光在濃烈火雲中依舊與火雲同色,但曉月禪師畢竟修為不弱,感到劍氣尖銳,急忙飛身往旁邊一躍。正要看看何以不怕邪污?卻給〔女身〕抱起朱文穿過綠火陰雲離去。隨即震天的一個霹靂,接著一團雷火,從對陣上發將出來,立刻陰雲四散,綠火潛消。同時天空中也是浮翳一空,清光大放。一輪明月,正從小山腳下漸漸升起,照得四野清澈,寒光如晝。那曉月禪師被這雷聲一震,內心受了妖法的反應,暈倒在地。

知非禪師等知他雖用絕招,仍難討好,不忍心看他把數百年功行付於一旦,便在遠處瞭望。雙雙飛到戰場,二老亦怕他們傷害朱文,搶奪天遁鏡,忙把劍光飛出。知非禪師等亦放起劍光自衛,護著曉月禪師,各自舞成一片光幕,一邊金光燦爛,另一邊青白交織,互相輝映,並不接觸。相持了不多時,雙方亦明瞭對方心意,相繼收回劍光,交代後由知非禪師等將曉月禪師帶回金佛寺。

神雷擊下時,那〔女身〕亦未及離開煞陣,但神雷亦震不倒無相的血影神功。只是他未能蛻化原身,不好相見,只得過過手足之慾,放下朱文,化形遁走。

眾仙皆看不透濃密火雲,只道朱文給天遁鏡護持,得以不死。但也是面如金紙,牙關緊閉。金蟬看見朱文,已一陣傷心,幾乎落下淚來。

忽見慈雲寺那面一朵紅雲,照得四野鮮紅如血。二老見狀大驚,忙與苦行頭陀將身一晃,頃刻間已到了慈雲寺內。

原來曉月禪師等到魏家場時,素因大師、萬里飛虹佟元奇率領笑和尚、白俠孫南、周輕雲一行五人則到慈雲寺去了。明珠禪師、飛天夜叉馬覺接戰佟元奇、素因大師。一道金光、一道白光與兩道青光絞成一片。

輕雲、孫南知道慈雲寺機關密佈,便放火焚廟。飛身搜索餘黨,放起青光電也似地朝那些凶僧飛將過去,將他們端端正正劈成兩個半邊。尉遲元破空而起。

手揚處,便有一溜火光直朝他們打來。笑和尚將孫南一推,同時縱出去有三丈高遠。耳旁喳一聲,庭前一株大柏樹業被那團火光打斷下來。這種邪術,名叫五行雷火梭。抬頭再看尉遲元時,業已逃走遠了。

但恰好陰魔望見火光沖天,心切廟中美人兒,趕了來。見五行雷火梭好玩,施五行挪移迷魔障,半途中截下尉遲元,把所有五行雷火梭據為己有。然後液化入密室,開放機關,放出寺中被凶僧強搶霸佔而來的婦女,將廟牆打開一面,命她等各攜凶僧財物往外逃命。

回到前殿,素因大師正戰飛天夜叉馬覺。智通出來,飛起三道光華,恰好輕雲從後殿出來,戰在一起。素因大師往金光一指,忽地金光閃耀,如同金蛇亂跳,將馬覺圈繞在內,金光捲過連人帶劍分為兩段。這時天已昏黑,素因大師把心一狠,從懷中取出一把子午火雲針,朝著明珠禪師放去。那明珠禪師正被佟元奇的劍光逼得氣喘汗流,數十點火星飛來,左腿上已中了兩針,痛徹心肺。素因大師的劍光又將他飛劍絞斷一根。明珠禪師更覺難以支持,忽地對面又一道白光,直朝他頸間飛到。他急忙將身縱起,用手一擋,被那白光削去五個手指,還直往他腰上捲來。情急冒險,衝入劍光叢中,收回自己的劍,身劍合一,逃向東南而去。

忽聽一聲長嘯,聲如鶴嗚,庭院中落下來一僧一道。那和尚生得奇形怪狀︰頭生兩個大肉珠,分長在左右兩額,臉上半邊藍,半邊黃,鼻孔朝天,獠牙外露,穿了一件杏黃色的僧衣。那道人卻長得十分清秀,面如少女,飄然有出塵之概。那和尚是雲南薩爾溫山落魂谷的日月僧千曉;那道人便是五台派劍仙中最負盛名,在貴州天山嶺萬秀山隱居多年的玄都羽士林淵。自從他們的師父混元祖師鬥劍死去後,隱居雲貴南疆,多年不履塵世,五台派中人久已不知他們的下落。

不知怎地居然被萬妙仙姑許飛娘打聽出他二人的住所。召到慈雲寺來。那日月僧手指處,紅黃兩道劍光直往素因大師頭上飛去。林淵則放出紫、紅、黃三道劍光,抵住素因大師的劍光,讓智通退將下來。隨向懷中取出彩霞紅雲瘴,往空中一撒,立時便有十丈紅雲夾著許多五彩煙霧,直朝素因大師等當頭落下。萬里飛虹佟元奇收回劍光,化道長虹而去。素因大師知是彩霞紅雲瘴,乃是收煉南疆毒嵐煙瘴而成,人如遭遇這種惡毒瘴氣,一經吸人口鼻,不消多日,毒發攻心,全身紫腫而亡。當下忙與笑和尚等將劍光運成一團,圍個風雨不透。

陰魔見瘴氣可惡,困著嬌滴滴的素因大師與周輕雲。隨手把五行雷火梭射向林淵。在血影神光催送下,林淵也看不清那正是剋星的五行雷火梭。指揮劍光擊破,一團團火光飛散入那紅雲堆內。那紅雲煙霧一經著火,便燃燒起來,映著裡面的金光劍氣,幻成五色霞光異彩。並不灼人,只有一股奇臭觸鼻氣味。外面紅雲煙霧被火引著,隨著順風隨燒隨散。

待二老苦行頭陀趕到時,便已消滅無存,依舊是月白風清。只是後面凡火越燒越大,漸漸燒到前面,隱隱聽見一陣婦女哭聲以及遠處人們的喧嚷聲。

林淵忽見二老、苦行頭陀趕到,破空先自逃走。智通才飛身起來,倏地飛來一道金光,疾如閃電。登時先燒壞了他的雙足,同時一青一白兩道劍光同時飛來,立時把他分成三段。

那日月僧最為顢頇,不假思索,便把兩道劍光放了出去。矮叟朱梅只用手一指,一道金光過處,便將日月僧千曉的飛劍斬斷,四散墜地。佟元奇立時將劍光飛過去,結果了妖僧性命。

這時妖雲散盡,寺中凶僧餘黨逃走的不多。除當場格殺者外,其餘都投入密室火穴之中。追雲叟更逼起一團濃霧。等到明早,此地業已變成瓦礫荒丘,苦行頭陀拿一塊長方形五尺高下的石碑,放在大殿院落中間。一道金光射在石上,顯出「殺盜淫奸,恣情荼毒,天火神雷,執行顯戮」十六個金色似篆非篆的文本,寫成之後,黃光閃耀,兀自不散。

對密室開放竟未深究,還道是寺中婦女所為。五行雷火梭的施放,被困者與趕到者,皆以為是對方所作,忽略了陰魔的存在,才給他茁壯的空間,達大成之境。

〔鳳仙〕湊巧得了陰陽叟的女身,所帶走了的修為雖然只是陰陽叟的一部份,但對〔鳳仙〕當前的修為來說,也是非同小可。若非在那男身排斥下,共了患難,根本就無可能鵲巢鳩佔。但也需時練化才能運用自如,更不能蛻化回原形,也不想公開自己的秘密。所以只隱在一傍,未能歸隊。

第七章巧化蛇丹

這時戰場上敵人的屍體,已被眾劍仙用消骨散化去。那頑石大師左臂中了龍飛的九子母陰魂劍,女神童朱文受了曉月禪師的十二都天神煞,雖然與她二人服了元元大師的九轉奪命神丹,依舊是昏迷不醒。最關心的是金蟬,陪在朱文臥榻前眼淚汪汪。

二老知只有桂花山福仙潭裡的烏風草可以祛毒生肌。但是求之太難。福仙潭那個大老妖紅花婆當年失意,發下宏願。把住了桂花山福仙潭,利用潭裡的妖物,噴出許多妖雲毒霧,將潭口封鎖。她自也用了許多法術,把一個洞天福地變成了阿鼻地獄。

長眉真人要她撤去福仙潭的封鎖和妖雲毒霧,她則堅持︰天生異寶靈物,須留待夙根深厚的有緣人來享用。如果任人予取予攜,只白白地便宜那些奸詐小人;真正根行深厚的人,自力更生,反倒不得享受。 且烏風草生長在霧眼之中,隨霧隱現,更有神鱷、毒石護持,下臨無地。就撤去埋伏,也無法下去。不知有多少異派中人到福仙潭去,尋求那兩樣靈藥,有的知難而退,有的簡直就葬身霧眼之內。

金蟬堅持要前往雲南桂花山,去見紅花姥姥,求取靈藥,就由靈雲護送他同朱文前去。

陰魔內心中刻印著朱文的幼嫩滋味,比老穴的狂放,各有千秋。雖然這個便宜徒弟功力還未大成,不想在這時奪去她的童貞,握殺她的進境。但還是心思思的暗地跟隨遠去。

眼看女神童朱文雖然仗著靈丹護體,也不過保全性命,渾身燒熱酸痛,日夜呻吟,不便御劍飛行,只得沿路僱用車轎前去。到了莽蒼山已峰巒重重,萬山綿亙,無路可通。靈雲姊弟便將朱文安放在滑竿的網兜中,一人一頭,抬著走。朱文安安穩穩躺在網中,仰望著頭上青天,見四外俱是森林,瞑嵐四合,黛色參天,忽然頰上湧起兩朵紅雲。靈雲看在眼裡,知是她思念陰魔,但就料不到她感覺到陰魔隨從附近。

這時已是金烏西匿,明月東昇,樹影被月光照在地下,時散時聚。靈雲對著當前情景,也幻覺起陰魔的氣息,春心蕩漾。看見朱文弱質娉婷,眉峰時時顰蹙,知她痛楚,又憐又愛,便湊近前去,將她攬在懷中,溫言撫慰。在這春風和暖的月明之夜,最容易引起人生自然的感情流露。朱文在慾念思潮下又受著靈雲這衷心至誠的愛拂,感激到了極處。便把身子緊貼靈雲懷中,宛如依人小鳥,益發動人愛憐。

忽然一陣微風吹過,林鳥驚飛,靈雲和朱文突然清醒。抬頭往四外一看,滿天清光,樹影在地,有一群不知名的鳥兒,在月光底下閃著如銀的翅膀,一收一合地往東北方飛去。那是〔女身〕此時忽然一陣心血來潮,直覺向那感應的來源望去,一道劍光向西北橫過。無意識下,立即追上去。

原來美人蟒狂吸他媒化了的元陽、基因得轉化為人身,所以在危急時能對他發出感應。

若當時得合體啜了他的玄精後,即可練化那頭內的紅珠及蛻去那醜怪的頭殼,完成了千年道行。不幸給妙一夫人飛劍分首,功虧一簣。還好未有傷到那藏在原來頭殼與新肩間的新首頭。不過失了紅珠,一切修為則化為烏有,只剩下非人所能比擬的資質了。於是自己取名李英瓊,重新修練一切神通。

但醉仙巖實在太荒涼了,對本是蛇妖的人身也難以適應。於是往尋當年未被困時的舊友去。由後山越過歌鳳溪,歌鳳橋下百丈寒泉,澗中如挾風雨而來,震盪成一片巨響,洪濤翻滾,驚心駭目。一株大可數抱的千年楠樹,高約數丈、筆一般直,枝柯郁,綠蔭如蓋,蔭覆畝許方圓。人經其下,披襟迎風,煩暑一祛,所以又有木涼傘的名稱。

這時雪還是越下越盛。在山的最高處,雖然雪勢較稀,可是十丈以外,已分不清東西南北。山頂上李英瓊引吭尖嘯,招來一聲 鳴。左面山崖上站著一個大半人高的大 ,金眼紅喙,兩隻鋼爪,通體純黑,更無一根雜毛,雄健非常。望著英瓊呱呱叫了兩聲,不住剔毛梳翎,顧盼生姿。睜著兩隻金光直射的眼,斜偏著頭,望著英瓊,大有藐視的神氣。

原來蛇妖化為人身後,已不能攀扒下崖右的萬丈深潭,只得招喚 友。由金眼 抓住她的束腰絲帶,身子輕飄飄地,投石奔流一般直往下飛落,白茫茫兩旁山壁中積雪的影子,照得眼花繚亂。下降數十丈之後,雪跡已無,漸漸覺得身上溫暖起來。只見一團團、一片片的白雲由腳下往頭上飛去。有時穿入雲陣之內,被那雲氣包圍,什麼也看不見。有時成團如絮的白雲飛入襟袖,一會又復散去。

再往底下看時,視線被白雲遮斷,簡直看不見底。那雲層穿過了一層又一層,看見腳下面有一個從崖旁伸出來的大崖角,上面奇石如同刀劍森列,尖銳鱗峋。那忽然速度增高,一個轉側,收住雙翼,從那峭崖旁邊一個六七尺方圓的洞口鑽了過去。離地只有十餘丈,石壁上青青綠綠,紅紅紫紫,佈滿了奇花異卉,清香蔑郁,直透鼻端。面積也逐漸寬廣,簡直是別有洞天,完全暮春景像,哪裡是寒風凜冽的隆冬天氣。下面山阿碧岑之旁,有一株高有數丈的古樹,樹身看去很粗,枝葉繁茂。端的是仙靈窟宅,洞天福地。四面俱是靈秀峰巒,天半一道飛瀑,降下來匯成一道清溪。前面山阿碧岑之旁,有一棵大楠樹,高只數丈,樹身卻粗有一丈五、六尺,橫枝低極,綠蔭如蓋,屏蔽了三四畝方圓地面;樹後山崖上面,籐蘿披拂,許多不知名的奇花生長在上面。綠苔痕中,隱隱現出「凝碧」兩個方丈大字。

這日 友遠遊,李英瓊氣悶,升上巖頂煉劍。晴日當空,陽光非常和暖,耳旁只聽一片轟轟隆隆之聲,驚天動地。那山頭積雪被日光融化成無數大小寒流,夾著碎冰、矮樹、砂石之類,排山倒海般往低凹處直瀉下去。有的流到山陰處,受了寒風激盪,凝成一處處的冰川冰原。山崖角下,掛起有一尺許寬、二、三丈長的一根根冰柱。陽光映在上面,幻成五色異景,真是有聲有色,氣像萬千。

忽聽身後一陣冷風,連忙回頭看時,只見身後站定一個遊方道士,黃冠布衣,芒鞋素襪,相貌生得十分猥瑣,臉上帶著一種嘲笑的神氣。道號叫赤城子。受隱居在雲南邊界修月嶺棗花崖的師姊陰素棠之托前來。看他先作示威怯敵,將手一揚,便有一道白光滿空飛舞,冷氣森森,寒光耀眼。末後將手一指,白光飛向崖旁一株老樹,只一繞,憑空削斷,倒將下來。一根斷枝飛到那株宋梅旁邊,打落下無數梅花來。花雨過處,白光不見。對李英瓊道︰「貧道師姊陰素棠說你資質不凡,要我度你回山到她門下。」

也不俟英瓊答言,抓起李英瓊,怕夜長夢多,意圖帶英瓊上崑崙山自己地盤再說,免生變數,就駕劍光騰空,一道白光,凌空而去。

英瓊睜眼望向下界,只見白雲繞足,一座峨眉山縱橫數百里一覽無遺。也不知飛行了幾千百里,越過無數的山川城廓,漸漸天色黃昏。英瓊雖是千年蛇妖,也不禁心悸莫名。路經莽蒼山上空,感應了〔女身〕的同源基因,給追了上來。

赤城子忽見後面雲路上,追過來一道亮光,即在一個山頭降下。英瓊舉目往這山的四面一看,只見山環水抱,巖谷幽奇,遍山都是合抱的梅花樹,綠草蒙茸,翠鳥爭喧,完全是江南仲春天氣。迎面崖角邊上,隱隱現出一座廟宇。這廟並不十分大,廟牆業已東坍西倒。兩扇廟門只剩一扇倒在地下,受那風雨剝蝕,門上面的漆已脫落殆盡。院落內有一個鐘樓,四扇樓窗也只剩有兩扇。樓下面大木架上,懸著一面大鼓,外面的紅漆卻是鮮艷奪目。隱隱望見殿內停著幾具棺木。

這座廟,想是多年無人住持,故而落到這般衰敗。赤城子夾著英瓊,飛身穿進鐘樓裡面。赤城子把李英瓊放在鐘樓,不怕她會走失,低聲說道︰「千萬不可離開此地。」

駕回劍光回身問罪。不幸赤城子不認識〔女身〕面目,但〔女身〕則勾起托化轉身前的深仇死恨。也不招呼,劍光就狂刺過去。以血影神光的無相劍光,無色無芒,綠袍老祖也在突襲中吃了點虧。況且赤城子只是陰素棠的面首之一。憑陰素棠惡父餘蔭,強充顧問,暴斂束修,形同勒索收贓,不學無術。陰魔漸漸熔會陰陽叟的修為,已與赤城子相差不遠。總算赤城子對追上來的人,存了一點戒心,更於此時被截下,心頭怒火高漲,已準備出劍。但也在突襲下斷臂,只有飛逃回山了。

〔女身〕也不敢追,降下劍光尋找李英瓊。給一聲巨響引了來。恰好見到長空上一個大火罩,套向一條紫龍。狂龍不甘就範,轉身欲逃。撞上〔女身〕祭起劍光攔截。恰巧那是妙一夫人成道前長眉真人所賜,紫龍不敢硬闖,亦無路可逃,束手就擒。化成了一柄劍。

〔女身〕再看英瓊,不愧為蛇的化身,腰枝修長纖細,擺動力強。竟然內賊全虛。

原來英瓊在鐘樓內部回身看,只見蜘蛛在戶,四壁塵封,當中供的一座佛龕,也是殘破不堪。漸漸天色黃昏,一輪明月正從東山腳下升起,清光四射,照得廟前平原中千百株梅花樹上疏影橫斜,暗香浮動,一陣陣幽香,時時由風吹到,頓覺心曠神怡,百慮皆忘。見這個鐘樓離地三、四丈,梯子雖已坍塌,但哪把這丈許遠廟牆放在心上。當下站起來,腳一登,已由樓窗縱到廟牆,又由牆上縱到廟外。見這廟外的明月梅花,果然勝景無邊。明月千里,清澈如晝,只有十來顆疏星閃動,月光明亮,分外顯得皎潔。

猛聽得殿內啾啾怪叫,隨即又有一陣奇腥隨風吹到,耳旁還微聞一種咻咻的呼吸聲,就在腦後,越聽越近。猛回頭一看,嚇了一個膽裂魂飛。原來她身後正站著一個長大的骷髏,兩眼通紅,渾身綠毛,白骨嶙峋。並且伸出兩隻鳥爪般的長手,在她身後正欲撲上。英瓊本是作出要往樓上縱去的架勢,忙亂驚借勁使勁,縱過矮牆到了鐘樓上面。剛剛把腳站穩,便聽見下面殿內三聲巨響過去。殿內也蹦出三個同樣的怪物,都是綠毛紅眼,白骨嶙峋,一個個伸出鳥爪,朝著英瓊亂叫亂蹦。剛才那個綠毛紅眼的怪物,已繞到前門,進到院內,直奔鐘樓走來,口中不住地吱吱怪叫。

英瓊雖然蛇妖,也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幸喜那鐘樓離地甚高,那四個怪物雖然兇惡,身體卻不靈便,兩腿筆直,不能彎轉,儘管朝上直跳,離那鐘樓還有丈許,便倒將下來。

英瓊驚魂乍定後,忽然看見神龕內的佛肚皮上,破了一個洞穴,內中隱隱發出綠光。伸手往佛肚皮中一摸,掏出一個好似劍柄一般的東西,上面還有一道符篆,非金非石,製作古雅,綠黝黝發出暗藍光彩,其長不到七、八寸。英瓊在百忙中便把它拿在手中,作防身之物。

再回頭往樓下看時,那四個怪物八隻鋼一般的鳥爪,把鐘樓上的木板抓得粉碎。為首的一個忽地狂嘯一聲,竟奔向鐘樓下面,去推那幾根木柱,其餘也上前幫同一齊動作。鐘樓年久失修,早已腐朽,那四個怪物又都是力大無窮,哪經得起它們幾推幾搖,一根支樓的大柱,竟然倒將下來。

英瓊腳一登,便到了廟牆上面。見那大殿屋脊也有三丈高下,便由牆頭縱了上去。聽得「嘩嘩啦啦」之聲後,接著震天的一聲巨響,一座鐘樓竟被怪物推倒下來。又是「咚」的一聲,一根屋樑直插在那面紅鼓上面,將那面光澤鑒人的大紅鼓穿了一個大洞。那四個怪物便往瓦礫堆中去尋人。八隻鋼爪起處,月光底下瓦礫亂飛。那怪物翻了一陣,尋不見英瓊,便去拿那面鼓來出氣,連撕帶抓,早把那面鼓拆了個粉碎。有一個怪物正立在那堆破鼓面前,一腳踹虛,被那破鼓膛絆了一交。跌在一個三尺來長、四、五寸方的白木匣兒上,匣兒上面隱隱看出畫有符篆。

原來這四個怪物是年代久遠的殭屍煉成,雖然行走如飛,只因骨骼僵硬,除兩手外,其餘部分都不大靈活。更為殘忍凶暴,便把那木匣拿在手中,只一抓一扯之間,便被它分成兩半。木匣破處,滋溜溜一道紫光衝起,圍著那怪物腰間只一繞,一聲慘叫,便被分成兩截。

月光底下,一團青綃紫霧中,現出一條似龍非龍的東西,長約三丈,頭上生著一個三尺多長的長鼻,渾身紫光,青煙圍繞,看不出鱗爪來。如飛而至。如電閃一般卷將過來,只一卷一繞之間,一陣軋軋之聲,三個怪物便都變成了一堆白骨骷髏,拆散在地。

那龍昂頭往屋脊上一望,看見了英瓊,箭也似地躥了上來。英瓊將身體用力一縱,先上了廟牆,再跳將下去。這時,那條龍已縱到離她身旁不遠。英瓊但覺一陣奇寒透體襲來,亡命一般逃向廟前梅林之中。那條龍離她身後約有七、八尺光景,緊緊追趕。英瓊急於逃命,便尋那樹枝較密的所在飛逃。

這時已是三更過去,山高月低,分外顯得光明。廟前這片梅林約有三里方圓,月光底下,清風陣陣,玉屑朦朧,彩萼交輝,晴雪噴艷。這一條紫龍,一個紅裳少女,就在這水晶宮、香雪海中奔逃飛舞,只驚得翠鳥驚鳴,梅雨亂飛。那龍的紫光過處,梅枝紛紛墜落,吱喳有聲。

英瓊嚇得心膽皆裂,滿腹驚慌,渾身疲勞,落地時被一塊山石一絆,跌倒在地,又累又怕,神疲力竭,手足癱軟,渾身酸痛,動彈不得。只聽風聲呼呼,一陣陣寒梅幽香,隨風透進鼻端。月光滿地,疏星在天,那大可數抱的百十株梅樹,隨著龍頭尾的上下起伏,好似雲濤怒湧梅樹叢中來回擺動,梅花如雪如霧,紛紛飛舞。忽然那龍首尾兩頭著地,往上一拱,一株大可數抱、蔭被畝許的千年老梅,竟被帶起空中十餘丈高下。那初放的梅花,怎經得起這般巨烈震撼,紛紛脫離樹枝,隨風輕飄,宛轉墜落,五色繽紛,恰似灑了一天花雨。月光下看去,分外顯得彩艷奪目。英瓊神慌意亂,急切間隨手將適才得來的劍柄朝著那龍頭打去,依稀見劍柄脫手,化為一道火光,打個正著,同時聽鐺鐺兩聲,紫光連閃,目為之眩,耳為之震。早已心力交瘁,精酸力盡,「哎喲」一聲,墜落一個大水潭之中。只覺身上奇冷,在水中浮沉,那水一口一口地直往口中灌來。

當此幻覺重重之際,最易採擷。可惜陰魔未能蛻化回男身,失之交臂。退而思其次,施用口采之法。就地寬下內衣,令雙方都口貼對方腿根,深深吸一口氣,嗅得處子幽香,絕非老穴的腥臊可比。引得心搖意散,氣脈浮漂。可幸對方未有意識,否則危矣。當下放心狂吸個夠,才能定下神來。呵出真氣引動英瓊陰穴鬆弛,舌尖輕舔核蒂,勾剔真陰,以當日蟒蛇吸啜基因之法,洗煉己身基因與存在身內那紅珠之氣化合。洗脈伐髓,代謝出的餘質渾同陰液,透經英瓊口腔透入體內。真氣轉動間,磨擦著外相的陰蒂。雖無兩性互博的奇趣,但卻舒服得神安志寧。英瓊神智不寧,幻覺在大水潭之中,口中灌水來。

在陰陽叟被斬時,細胞內男核爆裂,殘餘的修為附向女核,變成尾大不掉。

陰魔煉化身內珠氣後,功力大增,血影神功已從液化進入氣化,回復男身,更嵌入陰陽叟的一切神息。

但英瓊已回復清寧,採擷時機已逝,不想明干招怨,收功替英瓊整理衣服。

因知神物必有劍匣以合圍收刃,遂入廟尋得劍匣留下。

第八章采烏風草

陰魔回尋靈雲三人。見靈雲與朱文還是慾念泉湧,真怕長跟下去,按捺不住,毀了她們。於是運起當年陰陽叟運送童男女回玄陰洞的千里戶庭法術。靈雲等忽覺眼前漆黑,伸手不辨五指,一手將朱文抱定,金蟬連忙挨過來,由烏雲神鮫網護著。三人只覺得天旋地轉,坐起不能。足底下好似軟得像棉花一樣,更海洋中遭遇颶風的小船,顛簸不停。

朱文勉強用力將手伸進懷中,摸著寶鏡。剛要取將出來,三人同時聽見有人在空中發話道︰「爾等休要亂動,再有一會,便到桂花山。如果破去我的法術,你我兩方都有不利。」

靈雲到底道行較深,連忙悄悄止住朱文道︰「如果是成心尋我們的晦氣,豈肯不暗下毒手?他所說的桂花山,又是我們要去的地方,莫如姑且由他,等到了地頭再說。」

陰魔怕她們妄動。更施五行挪移迷魔障罩住她們。一個個竟覺著有些睏倦起來。先是朱文合上雙目,躺在靈雲姊弟身上睡去。金蟬也只打了一個哈欠,便自睡了。就連靈雲自己也覺著精神恍惚,神思睏倦起來。知道修道之人不應有此,定是中了敵人暗算,心中雖然明白,叵耐兩個眼皮再也支撐不開,一個哈欠,也自睡去。

陰魔收了法術,見兩朵海棠花,色彩誘人,雖不忍採擷,也先沾沾香粉。寬開她們衣著比較下,靈雲一如乃母,高貴的外表下,陰阜豐厚,毛長濃密,陰核碩大如珠。重門疊戶,肉軟如綿,滑不溜手,乳波尖挺不垂,搖曳生姿。朱文雖容貌美絕,但只骨肉勻淨,肌膚雪白,線條流暢,乳房纖巧。把二女撫摸再三,吻聞香郁牝穴。才替靈雲等解除五行挪移迷魔障。善後上潭。

那福仙潭形如缽盂,高居山巔,寬才里許方圓,四圍俱是煙雲紫霧籠罩。離潭還有數十丈,便是一片溟檬,時幻五彩,認不出上邊路徑。潭深有百丈,因那毒石上面發出暗氛,再加上紅花姥姥所封的雲霧,無論多高道行的劍仙,也看不出潭中景物。

但有相層次的法術封鎖,對高層次的無相血影神光看來,疏漏遍佈,一無是處。陰魔如入無人之境。潛下潭底,一團栲栳大的青光,熒熒欲活。這潛琉璃光只照得十丈遠近,下七八丈遠處,有一塊大石現出,下面捲起一陣怪風,接著從下面黑暗之中躥起一條紅蟒一般的東西,原來是一個穿山甲。竟覺不到陰魔的存在。毒石間罅隙多處,內裡遍地烏風草。無相劍光在土紋間分割,撬起一大捆,才穿出毒石。看見前面有一大洞,知是紅花姥姥的巢穴。

紅花姥姥見陰魔竟能穿潭而入,更手持烏風草,雖然自恃法力高強,橫行霸道,也不敢小窺對方,更因心法有缺憾,非烏風草不能成道。於是按下問罪之心,詳查來意。原來紅花姥姥自從得了一部道書後,悟徹天人,深參造化,因入道時根基不正,必須採到烏風草才能飛昇,所以才霸佔福仙潭。得知陰魔采草非是據為己有,只是醫救同門,更不想現身。大喜若狂,忙收下烏風草浸酒,命弟子帶去,自己也著手坐化。

靈雲等醒來,天光業已大亮。身旁一塊苔蘿叢生的石壁上面,刻著「桂花山」三個大字。靈雲將朱文背在身上,直往紅花姥姥所住的福仙潭走去。剛剛走上山坡,便看見西面山角上有一堆五色雲霧籠罩,映著朝日光暉,如同錦繡堆成。

聽有破空之聲,飛來一個黑衣少女年約十六七歲,生得猿背蜂腰,英姿勃勃,鴨蛋臉兒,鼻似瓊瑤,耳如綴玉,齒若編貝,唇似塗朱,兩道柳眉斜飛入鬢,一雙秀目明若朗星,睫毛長有二分,分外顯出一泓秋水,光彩照人。搶先開口道︰「妹子申若蘭。家師紅花姥姥不久飛昇,特命妹子帶來一瓶烏風酒,代為施治。」

靈雲等當下隨了申若蘭,越過了兩座山峰,便見前面一座大森林,四圍俱是參天桂樹。

地名古桂坪,一到秋天,滿山桂花齊放,素月流光,清香撲鼻。若蘭引三人走到一株大可八、九抱的桂樹下面,樹身業已中空,近根處一個七八尺高的孔洞,算是門戶,裡面竟是有床有椅,還有窗戶。窗前一個小條案,爐中香煙未歇,奇馨撲鼻。若蘭先從身上取出一個三寸來高的羊脂玉瓶。將瓶塞揭開,立刻滿屋中充滿一股辛辣之味。若蘭更不怠慢,一手捏著朱文下 ,將瓶口對準朱文的嘴,把一瓶烏風酒灌了下去。放朱文臥下。

三人從桂屋走後,朱文迷惘中忽覺週身骨節奇痛非常,心頭更好似有千萬條毒蟲鑽咬,口中又不能出聲。似這樣難受了一會,下面一個大急屁,接著屎尿齊來。朱文雖然痛苦,心中卻是明白,叵耐四肢無力,動轉艱難,又羞又急。正在萬般難受,忽然一陣奇酸,從腦門直達腳底。緊跟著又是一陣奇痛,比較剛才還要厲害十倍。羞憤痛苦,急怒攻心,一個支持不住,大叫一聲,滾下床來。待了一陣,便覺身子輕飄飄的,被大風一吹,立刻身上清爽非凡,雖然頭腦洋洋,有些昏暈,身上痛苦竟然去盡。

三人回進屋來,便聞著一股奇臭刺鼻,中人欲嘔。若蘭由窗戶進去。一道青光過處,若蘭身上背著朱文,如飛一般往林外而去。靈雲,金蟬隨後追去。若蘭背著朱文,回首見靈雲姊弟跟在後面,叫︰「叫令弟不要下來。」

靈雲止住金蟬,跳下澗去。只見朱文面如白紙,遍體污穢狼藉。若蘭正替她一件件地將她渾身脫了個乾淨。朱文聞著奇臭刺鼻,又是急,又是羞,索性裝作昏迷,由她二人擺佈。

那碧泉如鏡,水底滿鋪著極細的白沙,沙中有千千萬萬個水珠,不住地從水底冒到水面上來,結成一個個水泡。微風過處,將那些水泡吹破,變成無數圓圈,向四外散去。水中的碧苔,高有二尺,稀稀落落地在水中自由擺動,甚是鮮肥。水面上不時還有一絲絲的白氣。靈雲順手往水中一摸,竟是一泓溫泉。朱文雖然身子還有些疲倦,覺著胸際清爽,頭腦清明,不知不覺中抬頭往四外一望,一眼看見崖上有個人影一晃。猛想起自己一絲未掛,一著急,羞得「噯呀」一聲,撲通跳入水中,潛伏不動。

若蘭已看出一些形跡,也想到溫泉中洗一洗。便對靈雲說道︰「請姊姊先到澗上替我們巡風可以嗎?」

陰魔當然留在澗中,看墨鳳凰雖然喜愛穿黑衣服,但遍體卻潔白無瑕,線條圓渾,如大小不同的圓筒,圓球組成。雙乳圓球高高漲起,腿根突兀如半球,陰唇如圓條封閉牝穴,陰毛捲曲如圈,腰肢圓幼有力。乘二女戲水之便,液化肉身,混在水中揩摩擦。雖無真個,亦可銷魂。

忽然一陣天昏地暗過去,一霎時滿山都是雲嵐彩霧,分不出東西南北。耳邊果聽得一種極尖銳極難聽的聲音說道︰「我昔日誓言,原說不論何派的人,只要能下得潭去,烏風草便屬於他。道友休要不服,如要取那烏風草,明日福仙潭儘管由你們先行下去。」

原來金蟬留在巖頂,見一個凹鼻紅眼、披著一頭長髮、怪模怪樣的人,摸出黑劍,正要暗算澗中諸女,忙放出霹靂劍。兩個紅衣女子飛來,兩三道青灰色的劍光與紅紫色的劍光絞作一團。乃江西廬山白鹿洞八手觀音飛龍師太門下,金氏金鶯、金燕、金駝。

靈雲上到巖頂,放出一道金光。三姊弟知遠非敵手,喚來飛龍師太,一個中年道姑,生得豹頭環眼,黃發披肩,穿著一件烈火道衣,手中拿著一個丸節十八環的龍頭枴杖。長嘯一聲,手揚處,指頭上發出五道青灰色的光華。靈雲不知他們與紅花姥姥關係,未便下煞手,直至紅花姥姥傳音,飛龍師太接著道︰「你既諒我不能入潭取草,等我明日取草之後,再取這一班小畜生狗命便了!」

一陣狂風過去般退去,一輪紅日已掛樹梢,清光滿山,幽景如畫,宛不似適才雙方引刃待發神氣。四人便一同前去紅花姥姥所居洞府。

翌日,由丹房旁邊一個洞穴走了出去,往下走約數十丈遠近,又轉過好幾個彎,覺得前面愈走愈覺黑暗,不時聞見一股瘴癘之氣,中人欲嘔。便是福仙潭的中心,離潭底才只十丈多高。那裡有一塊平伸出潭腰的巨石。四面愈覺黑暗,頭腦兀昏眩起來。忽然聞得一陣幽香,立刻頭腦清涼,心神皆爽,見石旁叢生著有數十莖素草,知能避毒氛,各取一莖,含入口中。金蟬看下面青光熒熒流動,知是那潛琉璃,屬息寧神,靜以待變。便見似龍一樣的東西,直從上面投入潭中。

還未到得潭底,倏地也躥起日前所見那條紅蟒一般的東西,與那條火龍迎個正著,鬥將起來。四圍黑氣濃厚,只看出兩道紅光夭矯飛舞,分不出那東西的首尾。

眼看這兩樣東西斗了有一個時辰,兀自難分勝負。

這時陰魔隱在潭邊,看飛龍師太如何破潭,突然傳來英瓊的驚惶,心分兩地。大喝一聲,飛下一道清晰的光華,往那兩道紅光中只一繞,那條紅蟒一聲怪嘯,被斬開兩截。那條火龍依舊飛回潭上。潭中卻是黑沉沉的,什麼跡像俱無。忽見潭上先前那道青光,同了一道較小的青光,飛入潭底。最奇怪的是那青光上面還附著一團丈許方圓白光,帶著那一道較小的青光,流星趕月一般滿潭飛繞。光影裡看出四圍黑氛非常濃厚,倒好似白光本身發出一團黑霧似的,在潭中滾來滾去。似這樣上下飛舞了一陣,這青白三道光華,倏地聚在一處電也似疾地直投潭底,看看飛到那於潛琉璃發光的所在不遠。這道白光經下面於潛琉璃上面所發出來的青光反射,竟照得潭底通明。金蟬等才看出潭底是一大塊平地,偏西南角上黑聾茸的,不知是什麼東西,餘下簡直是一無所見。這時前飛的那一道白光已到潭底,那道白光只略微頓了一頓,與後飛的那一道青光同時投向西南。

陰魔見飛龍師太還不死心,於是液化了肉身,吸入毒石之毒氣,噴起幾縷極細的黑煙,倏地散開,化成一團濃霧,直向那三道青白光華包圍上去。一聲怪嘯過處,那三道青白光華好似抵敵那黑煙不過,撥轉頭,風馳電掣一般,飛回潭上。陰魔亦抽身回去看英瓊。

原來英瓊悠悠醒轉,睜開眼時,日光已從石縫中射將下來。自己卻睡在一個水潦旁邊。

花影離披,日光已交正午,梅花樹上,翠鳥喧鳴,空山寂寂,除泉聲鳥鳴外,更無別的絲毫動靜。只見遍山梅花盛開,溫香馥郁,直透鼻端,有時枝頭微一顫動,便有三兩朵梅花下墜,格外顯出靜中佳趣。上面還臥著無數未脫離的花骨朵,受了一些晨露朝陽,好似不知根本已傷,元氣凋靈,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而依然在那裡矜色爭艷,含笑迎人。日光底下,忽見一道紫光一閃!奪目無比,紫艷靈的光芒,寒意森森,逼人而來,映日爭 。

原來紫光閃耀的,是一柄長劍。那劍的柄,竟與昨日在佛像肚中所得的一般無二,劍頭上刻著『紫郢』兩個篆字。隨手一揮,便有一道十來丈長的紫色光芒,自劍尖直射出來,映著日光,耀眼爭輝!套上劍旁的匣,想起昨晚遇險情形,心中猶有餘悸,決計離開此山,往回路走。

這莽蒼山連峰數百里,綿亙不斷,忽見對面一座峰頭上來了一個巨人,那高約數丈的大樹,只齊它胸前。只見這個怪物生得和人一般無二,一個大頭,約有大水缸大小。一雙海碗大的圓眼,閃閃放出綠光。凹鼻朝天,長有二尺。血盆一般的大嘴,露出四個撩牙,上下交錯。一頭藍發,兩個馬耳長約尺許,足長有數丈,粗圓約有數尺。兩手大如屏風。渾身上下長著一身黃毛,長有數寸。從頭到腳,怕沒有十來丈高。

英瓊驚魂乍定,猛想起劍能變化神龍,劍即隨心發出十來丈的紫光。照得全洞皆明。自動地捲了過去。紫光影裡,那怪物業已齊腰變成兩個半截,死在地下。怪物身上的血,竟像山泉一般,直往低窪處流去。

忽聽四周咻咻之聲。回身往外一看,伏著大大小小成千成百的大馬熊,到處皆是。一個個俱是馬首熊身,長髮披拂,身體龐大,狀態兇猛。頭上生著一隻獨角,後足微屈,前足雙拱,跪在那裡,瞪著一雙紅眼,望著英瓊。這一種馬熊,乃是狻猊與母熊交合而生。狻猊頭生獨角,遍體花鱗,吼聲如鼓,性最猛烈,能食虎豹。那熊也是山中大力猛獸。這兩種厲害野獸配合而生馬熊,其兇猛可知。

見英瓊坐下,反把前爪合攏,朝著英瓊連連拱揖起來。

那山魈原是一雄一雌,雌的正等得不耐煩,便追將出來。一眼看見雄山魈屍橫就地,抱著那雄山魈上半截屍身,又跳又號,綠眼中流出來的淚滴有拳頭般大小。忽然暴怒起來,挨近它的大樹,被它拔得滿空飛舞,砂石亂落,如雨雹一般。看見英瓊身旁發出來的紫光,就猛一回身,如飛向英瓊身前撲來。英瓊把手中紫郢劍朝著那怪物頸間飛擲過去。自己奮力使勁,往旁縱出丈許。只見那十來丈長的紫光過處,朝那怪物頸間一繞,一個大似水缸的大腦袋斬了下來。同時十丈左右長的屍身,連著那顆大頭,撲通兩聲,平空跌到塵埃。附近所在,樹斷石裂,塵土亂飛,約有盞許茶時,才得安靜。那紫郢劍誅罷妖物,長虹般的紫光在空中繞了一個圈,竟自動回到英瓊身旁劍匣之中。

那群馬熊抬了英瓊,到了一個山洞,高大軒敞異常,約有百十丈寬廣。當中一塊高約二丈、寬約十餘丈的巨石。洞外依舊光明如晝,映著夕陽斜暉,幻出無邊異彩。一輪落山紅日,大有畝許,紅光射進洞來,照得滿洞通紅。洞中仍是合洞光明,如同白晝,非常驚異,疑有異寶藏伏。滿洞尋找了一個多時辰,並未發現,只得作罷安歇。洞中氣候暖如初夏,較比連日辛苦饑寒,判若天壤。

等到醒來,洞旁侍立的猩猩,長嘯一聲,立時鼓聲震地,那洞外的猩猩、馬熊,竟像潮湧一般躥將進來。這些馬熊仍然排班匍伏。英瓊本是蛇妖,能聽獸語。由為首的老猩猩處知有五個同類被害。便隨著那老猩猩越過了一個山頭,轉到一個峭壁後面。峰下面一個很長很深的澗,流水淙淙,泉聲聒耳。澗旁一個孔洞中有六七尺方圓,黑黝黝的。孔穴旁邊有一塊奇形古怪的大石,石上面有一株高才尋丈、紅得像珊瑚的小樹,朱干翠葉,非常修潔,樹上面結著百數十個昨晚所食那種紅色的果子。樹身火一般紅,通體透明,竟是生根在石頭上面,這塊奇石約有兩丈高圓,姿勢突兀峻峭,上豐下銳,遍體俱是玲瓏孔竅,石色碧綠如翠。

英瓊一路摩挲賞玩,無心中轉到石後,只見有一截二尺見方的面積,上面刻有「雄名紫郢,雌名青索,英雲遇合,神物始出」四句似篆非篆的字,下面刻著一道細長人眉,並無款識。猛想起腰中紫郢原來是口雄劍,還有一口雌劍埋藏在此。

耳旁忽聽呼聲振耳。兩點綠光閃動。一轉瞬間,呼的一聲,縱出一個似猴非猴的怪物,身上生著一身黃茸細毛,身長五、六尺,兩隻膀臂卻比那怪物身子還長。兩手如同鳥爪一般,又細又長。披著一頭金髮。兩隻綠光閃閃的圓眼,大如銅鈴。那怪物名為木魃,力大無窮,兩隻鋼爪可穿金石,鋒利無比,專食生物腦髓。比箭還疾地躥了下來,狼嗥般大吼一聲,伸出兩隻鳥爪,縱起有三五丈高下,朝英瓊頭上抓將下來,身法靈活無比,疾如閃電。英瓊已拔劍在手,一道紫光耀日爭輝。偏巧正攔住它去路,十餘丈的紫光,長虹般過處,一聲狂吼,淒厲非常。撲通兩響,那怪物已然從頭到腳劈成兩半。

那老猩猩領眾將那怪物撕咬了一陣,忽從怪物腦海中取出一塊發紅綠光彩、似玉非玉、似珠非珠透明的東西來,獻給英瓊。英瓊取到手中一看,這塊玉一般的東西,長才徑寸,光華耀眼。便隨手放在身上。有十來個猩猩分頭擇那高處爬了上去,將上面朱果全採了下來,交與英瓊。樹上所摘,竟比昨日還要香美。

忽聽風聲四起,雷聲隱隱由遠而近。抬頭看時,紅日業已匿影。路旁的樹林被那雨前大風吹得如狂濤起伏,飛舞不定。一塊塊的烏雲,直往天中聚攏,捷如奔馬,越聚越厚,天低得快要壓到頭頂上來。烏雲當中,時時有數十道金蛇亂竄,照得見那烏雲層內,許多如奇石異獸龍鳥樓閣的風雲變化,在轉瞬間消失。忽地眼前一道金蛇一亮,震天價一個霹靂打將下來,震耳欲聾,離身十丈外,酒杯大的雨點,密如花炮般打將下來。那樹林受了風雨吹打,響成一片濤聲,如同萬馬奔馳一般,夾著雷電轟轟之聲,震耳欲聾。在自己所立的數畝方圓以外,俱是大雨傾盆,泥漿飛濺,只自己近身這數十丈地方滴雨全無。走到哪裡,離身十丈左右居然沒有雨。

這幾個峰頭,本來生得峭拔玲瓏,又加大雨,中間雨水由高處彙集數十道懸瀑,銀河倒瀉般往下降落。十丈以外,簡直是一團煙霧,溟蒙一片,偶爾看見一兩個峰尖時隱時現,泉瀑瀉在溪澗中,吼聲如雷。遠望洞門,疏疏落落,掛起兩三處銀,近前看時,那雨從洞的高處往下飛流,恰似水晶子一般。直至朝陽升起,大雨停止,枝頭好鳥,翠羽尚濕,嬌鳴不已。地下紅瓣狼藉。遠近百十個大小峰巒,碧如新洗,四圍黛色的深淺,襯托出山谷的濃淡。再加上滿山的雨後新瀑,鳴聲聒耳,碧草鮮肥,野花怒放,朝旭含暉,春韶照眼,佳景萬千,目窮難盡。

第九章淫竊紅珠

英瓊往前行走。上一座高峰,遠望山下桃柳林中,彷彿隱隱現出人家,知道已離村 不遠。那個老猩猩卻緊隨自己身後,相隔才只丈許遠近。英瓊覺得奇怪,便招呼它近前,那猩猩抓耳撓腮了一陣,忽然迸出一句人言,學英瓊所說的話道︰「要跟你回去。」

原來這老猩猩本猩群中首領,早通人性。只苦於心內有話說不出來。這時一著急,將頸邊橫骨繃斷,居然發出人言。英瓊苦山行無伴,且待到了有人家所在,再作計較。

一猩一人,剛剛縱身上澗,忽然一陣腥風大作,卷石飛沙。那猩猩向空嗅了兩嗅,長嘯一聲,縱上前面相隔十丈遠近的一棵大樹上面。狂風過處,一隻吊睛白額猛虎,渾身黃毛,十分兇猛肥大,大吼一聲,從山坡上縱將下來,圓睜兩隻黃光四射的眼睛,張開大口,露出上下四隻白森森的大牙,一條七八尺長的虎尾,把地打得山響,塵土飛揚。卻被那樹上的猩猩兩隻鋼爪一把將老虎頭頸皮撈個正著,往上一提,便將老虎提了上去,離地五六尺高。那老虎連聲吼叫,卻因身子懸空,施展不得。猩猩撞它一下,它便狂叫一聲。那猩猩撞高了興,一個使得力猛,喀嚓一聲,樹枝折斷,竟然騎上虎背,兩隻鉤爪往前一湊合,扣緊虎的咽喉不放。老虎一個轉身,前爪往前一探,躥上高岡,如飛而去。

英瓊在後追趕,追到一個巖壁後面,看那猩猩業已倒在地下。旁邊立著一個紅臉道人,手執一把拂塵。英瓊手中劍一揮,十來丈長的紫光過處,栲栳大的虎頭,立刻削了下來。那紅臉道人一見英瓊手上發出來的紫光,大吃一驚,忙將身子後退。用手中拂塵朝著英瓊一指。英瓊立刻覺著頭暈,忙一凝神,幸未栽倒。

那道人正是那巫山神女峰妖人陰陽叟的師弟鬼道人喬瘦滕,見用顛倒迷仙之法,那女孩並無知覺,不禁又恨又怕。暗中唸唸有詞,先用妖法玄女遁將這周圍十里山路封鎖,以防逃去。用手往腦後一拍,便有兩道黃光飛向猩猩背後。英瓊見勢緊急,拔劍往前一縱,長虹一般的紫光,與敵人飛劍迎個正著。喬瘦膝知道不好,急忙收回飛劍,已被英瓊斬斷一道,墜落地面。英瓊更連人帶劍縱將過去。鬼道人喬瘦滕口中唸唸有詞,把手中拂塵望空中一揮,立刻隱身而去。

英瓊見這道人白日隱形,便用目往四外細看了一看。四外古木森森,日光斜射人林薄,帶一種灰白顏色,果有些鬼氣。知道久留必有凶險,無心再追究道人蹤跡。正待退回原路,忽然一陣旋風過處,把地下砂石捲起有數丈高下,恰似無數根立柱一般,旋轉不定。一會工夫,愁雲漠漠,濃霧瀰漫,立刻分不出東西南北。四面鬼聲啾啾,陰風刺骨。旋風濃霧中,出現數十個赤身女鬼,手持白幡跳舞,漸漸往英瓊立處包圍上來。那猩猩一聲狂叫,早已暈倒在地。英瓊也覺一陣陣目眩心搖,四肢無力,知是那道人的妖法。本想用手中寶劍朝那些女鬼斬去,誰知兩隻手軟得抬都抬不起來,這才害怕起來。眼看那旋風中女鬼是越跳越近,跳離自己身旁還有兩丈遠近,便自停步不前,退了下去。又聽見道人在相隔十數丈外吆喝,以及擊令牌的聲音。令牌響一次,那些女鬼便往英瓊立的所在衝上來一次。及至衝到英瓊立處兩丈以內,好似有些畏懼神氣,撥回頭重又退了下去。

那道人好似見女鬼不敢上前,十分惱怒,不住把令牌打得山響,終歸無效。

英瓊起初非常害怕,及見那些赤身女鬼連沖幾次,都不敢近自己的身,覺得希奇。猛發現手中這口紫郢劍端的是仙家異寶,每當女鬼衝上來時,竟自動地發出兩丈來長的紫光,不住地閃動,無怪那些赤身女鬼不敢近前。英瓊不由放寬了心,膽力頓壯。叵耐手腳無力,不能動轉。否則何難一路舞動寶劍,衝了出去。

那鬼道人喬瘦滕所用妖法,名為九天都篆陰魔大法,偏偏英瓊本是蛇妖,更內服靈藥仙果,外有長眉真人的紫郢劍護身,雖然將她困住,竟是絲毫侵害她不得,不由心中大怒。起初原見英瓊一身仙骨,想生擒回去受用。及至見妖法無靈,不由無明火起,便不管那女孩死活,狠狠心腸,將頭髮分開,中指咬破,長嘯一聲,朝前面那團濃霧中噴了過去,便有數十道火蛇飛出。

陰魔見施法者正是陰陽叟尋找多年的師弟鬼道人喬瘦膝,在施展九天都 陰魔大法。天書第三卷就是給他偷了,但無初二兩卷作基楚,只能擺個樣子。於是借助她那被媒化的基因發動紫郢劍,脫手飛去,長虹般十幾丈長的一道紫光,直往斜對面霧陣中穿去。便聽一聲慘叫,紫郢劍竟自動飛回。那數十條火蛇一般的東西衝不入紫郢劍劍光,陰魔連忙入洞尋那天書。

才在後洞找到天書,聽得外間驚天動地的一個大霹靂打將下來。震得英瓊目眩神驚,暈倒在地。醒來那個道人業已身首異處。只見夕陽銜山,瞑色清麗,愁雲盡散,慘霧全消。那猩猩也被雷聲震醒轉來,蹲在自己旁邊。自己手腳也能動轉。一個雲被霞裳,類似道姑打扮的美婦人,綠鬢紅顏,好似神仙中人一般十分端麗,便是妙一夫人苟蘭因。為戀姦情熱,放下一切,尋找失蹤的陰魔,沿途感應贈送給陰魔那飛劍的劍氣。適才在上空看見劍上發出的紫光,急忙下來,救起英瓊。正施法回收紫郢劍,那道紫光才一接觸,即反戈相向。便從身邊發出一道十餘丈長的金光,迎了上去,與那道紫光絞成一團。這時大已黃昏,一金一紫,兩道光華在空中夭矯飛舞,照得滿樹林俱是金紫光色亂閃。

這兩道光華越發上下飛騰,糾結在一起,宛似兩條蛟龍在空中惡鬥中,傳達出長眉真人印在紫郢劍中訊息。原來光大峨嵋派,必須有應劫的護法。美人蟒的煞氣正是適當的選材,兼之「棲雲門戶」正當太元洞咽喉,才費盡心力收服它。

傳畢訊息,那兩道光華便自分開,寶劍業已自動還匣。

迎面一個大石峰,峭壁下面有一個大洞,是妖人巢穴。當下二人一猿,一齊進洞。當前是一座石屏風。轉過石屏,便是一個廣大石室。室當中有一個兩人合抱的大油缸,裡面有七個火頭,照得合洞通明,如同白晝。石壁上面張貼著許多春畫,儘是些赤身男女在那裡交合。一道金光閃過處,壁上的春畫,已全體粉碎,化成零紙,散落地面。

那猩猿生來淘氣,看見油缸旁立著一個鍾架,上面還有一個鐘錘,便取在手中,朝那鍾上擊去。一聲鐘響過處,室旁一個方丈的孔洞中,跳出十來個青年男女,一個個赤身露體,相偎相抱地跳舞出來。竟好似不知有生人在旁,如醉如癡地跳舞旋了一陣,成雙作對地跳到石床上面,正要交合。

妙一夫人運用一口五行真氣,朝那些赤身男女噴去。一個個都如大夢初覺。

原來都是好人家子女,大都聰明俊秀,被妖人拐上山來,受了妖法邪術所迷,神志已昏,每日只知淫樂,供人採補,至死方休。醒來俱都赤條條一絲不掛,羞惡與驚駭,不禁悲從中來,驚慌失措,一個個蹲在地下,將雙手掩住下部,放聲大哭。忽見猩猩捧著一大抱男女衣服鞋襪,從後洞走了出來。知道這些人最怕心善面惡的東西,將衣履放下,急忙縱開。眾人分別認穿。

衣叢中抖出一個麻布小幡,上面滿佈血跡,畫著許多符篆,那是邪教中是厲害的妖法,混元幡。看這上面的血跡,不知有多少冤魂屈魄附在上面。

及至將眾人家鄉問明之後,準備天明後分別將他們送回故鄉。只有一個女子哭得像淚人一般,哀哀跪哭。那女子才十五、六歲,生得非常美貌哭訴道︰「難女裘芷仙,已然失身,無顏回見鄉里兄嫂。懇求大仙派人與兄嫂送一口信,說明遭難經過,以免兄嫂朝夕懸念。」

說完,又叩了十幾個頭,站起身來,一頭往石壁上猛撞過去。英瓊敏捷,搶上前去,將她抱了回來。看她淚珠盈盈,十分令人哀憐。妙一夫人才留神往她臉上細看,不禁點了點頭,知非凡品。便道︰「你身子受污,也無須乎尋死。我看你真陰雖虧,根基還厚。你既回不得家,待我將你送往我一個道友那裡,隨她修行。你可願意?」

裘芷仙急忙跪下謝恩,叩頭不止。

忽聽一聲長嘯,猩猩從洞外飛躥進來,躲向英瓊身後,它爪中取水的瓶不知去向。英瓊更聽洞外連聲 鳴,連忙奔出,果是神雕佛奴,正要離地飛起。英瓊這一喜非同小可,高興得忘了形,將身一縱,抓著神雕佛奴的鋼爪。

那神雕佛奴訪友回歸,飛到了莽蒼山,偶然看見山澗之下有個大猩猩用瓶水,便想將它抓住,開個玩笑。袁星是通靈之物,沒命般朝洞中跑回。不想倒會把自己好友引了出來,當下又慢慢飛翔下來。

妙一夫人以芷仙有家難歸,又此時無暇帶她同走,就叫英瓊帶著她與那猩猩回到峨嵋暫住。這神雕一個騰達,撲向猩猩身上,舒開兩隻鋼爪,就地將猩猩抓起,兩翼載重何止千斤,衝霄而去,嚇得那猩猩連聲怪叫。眨眨眼衝入雲霄,往峨嵋方向而去。英瓊待神雕回轉,妙一夫人先將練劍的初步功夫口訣傳。天資穎異的她,自是牢記於心,一教便會。傳完口訣,妙一夫人則送遇難者到山下村落,雇好騾馬山轎,打發這十個青年男女上路時,靈雲等恰好遇到。

原來陰魔離開福仙撣後,金蟬取過紫煙鋤。朱文也取出天遁鏡,數十丈的五彩光華,照耀潭底。靜悄悄的,黑雲盡散,紫霧全消。惟有西南角上有一塊牛形的奇石,從那石的身上,不斷地冒出一縷縷的黑煙。若蘭前時遺下那一塊潛琉璃的青光被這五彩光華一照,好似太陽底下的燈台,渺小得可憐。誰知那潭底看似平地,卻是虛軟異常,那泥竟火熱一般燙,金蟬往下一墜,眼看要陷入這污泥火潭之中。朱文手中覺著忙用氣功往上一提,把金蟬提了上來,兩腳也稍微沾地,覺得熱燙難耐。各將身子懸空,離地約有三尺,飛身前進。金蟬飛到那塊於潛琉璃跟前,將紫煙鋤夾在左臂,順手俯身下去,拾將起來,揣在懷中。

猛見地下有一攤血跡,依稀看出穿山甲一般的一條鱷魚尾巴,直往地下慢慢陷落。那上半截身子,想是在被斬時早已入土了。石上發出來的黑氣越來越厚,卻被鏡上五彩光華近處一逼,紛紛四散。那紫煙鋤才往那石上砍著,便有一大團紫霧青光。那石受了一擊,竟發出一種極難聽的呻吟聲,被紫煙鋤劈成兩半。一連十幾鋤把這一塊四、五尺高的毒石鋤得四散紛飛。石後面長著數十根蓮葉一般的東西,只是沒有那般大,葉黑如漆,莖長二尺,又黑又亮,在那裡無風自動,知是那烏風草。長在干處,便用紫煙鋤連根掘起,挑在肩上。

那毒石一經掘倒,依然和鱷魚一樣,慢慢陷入泥中。耳聽一陣沸湯之聲,又覺身上奇熱。只見潭心泥漿飛濺,熱氣上騰。一轉瞬間,四圍儘是泥漿,一圈大一圈小地沸漲飛沫。朱文猛想起姥姥的囑咐,拉了金蟬,飛回適才站立的那塊巨石上面,腳底下的泥潭已噗的一聲過處,泥漿飛起有十來丈高下,沸泥中心隱隱看見噴出有火光。知道此潭的四圍山峰就要崩裂,又驚又急,欲待從原路回轉姥姥洞府,已無路可通。幸喜煙雲盡散,四外清明,二人只得飛身上潭。潭下已是飛焰四張,泥漿沸湧,覺著站的地方隱隱搖動。猛抬頭看見潭後一道青光和一道金光,正和一道青灰色的光華馳逐。

原來適才朱文、金蟬雙雙下撣後,靈雲、若蘭同時聽見紅花姥姥呼喚。二人從石洞中回轉原來姥姥洞府,便聽天崩地裂一聲巨響,前洞業已塌坍。前面站立一個二尺來高、長得嬰兒一般、渾身通紅的女人,身上發出十餘丈的紅光,與昨日林中所遇的飛龍師太師徒四人苦苦相持。那是飛龍師太師徒心懷不忿,用一種極毒的妖法,名叫烈火毛蟲,乃萬條毛蟲所煉,專攻人的七竅,卻被安排下的五火乾坤羅,以毒攻毒,將千萬條毛蟲活活燒死。飛龍師太愈加大怒,運用她的飛劍,身劍合一,從紅花姥姥胸前穿過,原想朝嬰兒致命所在刺去,將形神一齊刺死。紅花姥姥原知沒有修得外功,三劫只免得一劫,合該在她手內兵解。預先拚命將元神遁去,因為嬰兒剛剛成形,元氣還未十分堅固,不能和她久持。

靈雲早已料到那紅色女嬰定是姥姥煉的嬰兒,肩微動處,一道金光如蛟龍一般飛上前去,抵住來人四道青灰色劍光。那嬰兒見靈雲上前,急忙往後便走,若蘭隨那嬰兒如飛轉回後洞。飛龍師太從腰中掏出一個葫蘆,一團畝許方圓的綠霧,那是在廬山多年修煉的綠雲瘴,山中大蟒的毒涎所煉,遠遠便聞見腥臭觸鼻。

這時若蘭趕回,靈雲將烏雲神鮫網放出,一塊畝許方圓的烏雲,將她與若蘭護住,又是一陣轟隆砰叭的聲音,四圍山峰崩裂。

朱文趕到,嬌叱一聲,手舉天遁鏡,照將過去,一照面便發出百十丈五彩光華,綠霧立刻在日光下化作輕煙四散。兩道紅紫色的光,夾著霹靂之聲,電也似地飛來。那飛龍師太只得錯一錯口中鋼牙,將腳一蹬,帶了三個徒弟,駕起劍光,破空逃走。

若蘭奔入室中,一會工夫,背起一個紅衣的人,頭上包著一塊紅布,分不清面目,跑了出來,這時福仙潭業己崩裂,火焰飛空,高起有數十丈,照得半山通紅。若蘭跑向潭邊,便把紅花姥姥屍身捧起,擲入火內火葬,以完三劫。

只見福仙潭內火焰高舉,上衝雲霄,「轟隆」「嘩啦」之音不絕於耳,看去非常驚心駭目。忽聽一陣呼呼之聲,狂風大起,洞後火焰愈熾,熱氣逼人。

這時腳底已在那裡搖動,一轉瞬間,「轟隆」一聲巨響過去,接著劈啪劈啪,好似萬馬奔馳的聲音,無量數的大小石塊樹木望空迸起,滿天亂飛。不是三人飛起得快,險些被那碎石打著。三人在空中,見適才站立的那一個山坡,平空陷了一個無底深坑,一大股青煙由地心筆直往上激射起來,迎著日光,變成一團火雲。接著地底噴出數十丈高的烈火,泥石經火化成液體,飛濺滾沫,許多樹林濺著火星,燒成一片。那一座紅花姥姥所居的洞穴石室,已不知去向。再望福仙潭那邊,業已變成一片火海。那未經噴火之處,經這一番大地震後,周圍數十里的大小樹木,有的連根拔起,有的憑空震動,一座名山勝景,洞天福地,在這一剎那間,竟會變成泥坑火海。無怪乎人世上的崇樓傑閣,容易變成瓦礫荒丘了。

相距不遠,有兩個小小的峰頭,竟是岩石幽奇,花明柳媚,居然絲毫沒有受著地震山崩的影響。四人到了上面立定,往來路一看,只見數十處烈焰飛空,砂石亂飛,天已變成紅色,幸喜還是逆風,大家已是熱得遍體汗流。金蟬不耐炎熱,正要催大家快走,忽見若蘭望著福仙潭跪倒,重又大哭起來。

忽見福仙潭內火焰越來越大,一會工夫,騰起一塊畝許大的彩雲,停留不散。倏地一道紅光,往空衝起,紅光中一個遍體通紅、奇形怪狀的赤身女子,由那塊彩雲籠罩著,直往四人站立的那座山峰飛來。那紅光中女子已飛到四人頭上,含笑向著下面點了點頭。然後電閃星馳,往西南方向飛去,日光底下,依稀看見一點紅星,轉瞬不見。

遠望福仙潭火煙突突,依舊往上冒個不住,烘起滿天紅霧,與那將落山的紅日相映成趣,不時聽見爆炸之聲。靈雲急於到衡山覆命,便招呼朱文等三人,同時駕起劍光,望空飛起。空中御劍飛行,忽聽空中一聲鶴唳,髯仙李元迎上前來。將烏風草取回。並叫靈雲等徑往峨嵋飛去。進山不遠,追上妙一夫人,便帶領若蘭一同上前拜見。妙一夫人見若蘭根基甚厚,頗為嘉許,當時答應收歸門下。

告之英瓊現在途中,與她見面之後,一同回到峨嵋。那裡四季長春,到處都是奇花異卉,四外常有飛瀑流泉,終年無雨,最宜練劍修道。

妙一夫人交代後,腳一蹬,一道金光,凌空而起,飛回鬼道人喬瘦膝的洞穴。原來後洞的禁制並沒有瞞過妙一夫人,況且陰魔的劍氣與她息息相關。只因不便給弟子知悉,才未有行法搜索。亦給陰魔感應到紅珠在妙一夫人體內。

在妙一夫人送眾人下山時,陰魔匆匆翻閱天書一遍,得法佈置後洞。感應到妙一夫人重回搜索後,赤裸了身子,聚體中淫氣入肉莖,令一柱擎天,筋絡猙獰。待妙一夫人破滅禁制時,施五行挪移迷魔障自罩。

妙一夫人重獲寶貝,兼色相撩春,欲令智昏。即時寬衣,更為陰魔解法後,自行上馬。

夫人自經陰魔多次降伏後,牴觸了心底下的女強人本色。雖然淫趣無限,但就對被長驅直插,意識下感到抗拒,喜作雄飛。正如其名『狗婪淫』(注︰普通話音)般,四肢撐地。竹筍形的乳峰下壓陰魔乳頭。彎拗的纖腰襯托出豐腴的臀部,蹺起突出,耀目生光。也不套入陰魔肉筍,只以珍珠大的陰核併力澌磨陰魔龜頭。那鴨子似的屁股一圈圈的團團轉,震盪著雪白的乳筍一下一下的擺搖,搔掃陰魔乳頭,閃爍出點點電磁,殛傳花芯。雖無激烈的爆炸,也極其感覺銳敏,嬌喘綿綿不息。那陰核的快感,加上乳蒂的磁殛,齊傳牝穴,令壁道臃脹,更渴求入侵插。

渴望在意識強抑下,壓力漸次令神意昏沈,不得已上身伏下,貼擁陰魔,令鴨子屁股更聳立撩人。澌磨得更迫切,快感更急驟,乳筍壓迫更力,傳來磁殛更強,臃脹的壁道所渴求更逼礙團動,停止下來。

陰魔悉時反攻,直搗黃龍,快速的勁插爆破夫人穴壁積沉。夫人狂嗥中彈起後翻。陰魔緊貼,擁抱壓下。乘六識震撼的失神剎那,擊射玄精,透入五行挪移迷魔障,麻醉夫人神魂。夫人迷糊下,真陰撤防,與真陽交合,妊結靈胎。

陰魔更施展交溝催眠大法。把肉莖調整為粗而短,莖球特大柔韌,莖頸更幼,適合妙一夫人那些口大唇厚之輩。淺入淺出,用莖球一下一下奏彈妙一夫人的陰唇,令妙一夫人體內受到水浪沖刷,身心鬆弛。緩緩注入淫氣令血脈奮張,作舒適後的微爆,生生不息。一浪強似一浪擴展上夫人靈台,發出無意識的呵欠囈語。

陰魔知是時候,濕吻妙一夫人,舌尖相對緩緩透入美人蟒的基因,接擁紅珠。尖化了肉莖伸達花芯,溝收過來。紅珠是千年內丹,外人得之只能修煉作第二元神,不能並化,只會熔會於本體。在本體基因牽引下,悄悄的溜滑出妙一夫人花芯,進入陰魔體內。

陰魔亦知劫珠後,妙一夫人醒來必有所覺。功力未成前,難於自衛。知她的劍與她有氣機牽引,難以潛匿。兼且無相的血影神光到了現行境界,與有相之寶物互相排斥。於是在妙一夫人迷迷糊糊下離開後洞,藏起混元幡,發出驚叫,棄下妙一夫人所贈的飛劍,零化形相,潛蹤逃去。

妙一夫人為驚叫喚醒,搜索無功。對紅珠之失,雖知有異,但覺姦情比天貴。暗罵句小冤家,竟為一顆紅珠離她而去,只要人長隱在身邊,把命給了你又何妨!

第十章花間淫趣

陰魔還是放不下靈雲、朱文、若蘭,趕往福仙撣一看,那撣已成了火海劫灰,許多山石都被燒成焦土,找遍全山,不見一人。

陰魔熔化紅珠後,已突破第三層的氣化進入第四層的聚化,能與化身隱隱現現,無必要蛻殼。得『隔體採補』大法,彌補血影身光必須借淫交過體的缺憾。

更詳參天書,得知混元幡收的是元靈,有相之幡物只是寄存,須以先天真氣煉化。但必須增長修為才能應用。

九天都 陰魔大法雖能速成,但若非對方自願,弄來的真元必有損傷缺憾。

邪教不禁濫交,所以元陰莠蕪不純。但正派的上手難;初見時都重外貌,能交好後才識重才。要對方上吊,不能無輝煌的外表了。於是局部蛻化〔女身〕軀體,保留絕美的面貌,以馮吾為名,自稱溫香教主,勾引些有根器的綠林婦女。

這日攝了一個美女,綠林出身,一身玉也似的白肉,真個是膚如凝脂,又細又嫩,婉囀哀啼,嬌媚異常,極意交歡,甚為難得,未受妖法迷禁。因為馮吾覺得對方昏迷,任人擺佈,無甚興趣。這一來,越覺有趣,居然連淫樂十多天,沒捨得采她元精。

那地當終南山深處,前面有一峭崖擋路,風境佳麗,時已春暮,繁花成錦,平野如繡,碧草連綿如茵,碧嶂丹崖,白石清溪,點綴其間,一遍繁化盛開的桃林深處,同脫了個精光,席地幕天,白晝宣淫,先交合了兩次,興致猶覺未盡,又起繞林追逐。那女子也頗淫蕩,工挑逗,引得馮吾性發如狂,兩人互相糾纏謔浪,女的被馮吾按倒在豐茸茸地上,糾纏做一堆,不可分解。晃眼之間入了妙境,極情盡致,淫樂不休。正值酣暢淋漓之際,一縷紫熒熒的血光,電射而來,才防得自身,身下人已中血焰針畢命。

馮吾正在情濃頭上,不由勃然大怒,趕即赤身縱起,目光到處,見對面桃花樹下,站定一個滿面嬌嗔,似羞似怒的絕色女子,比死去的還妖艷得多,不特眉目眼角,無限風情,便是全身上下,都無一處不撩人情致,也不問對方假怒,用意如何,立施邪法勾引。

原來這個妖婦的一個面首被丈夫偷偷殺死,發了悍潑之性,大鬧了一場。由相去百餘里的梨花峽妖洞中出來,心上人慘死,急怒攻心,負氣出走到此,目?

那光天化日下,活色生神,微妙奇艷之景,一個是仙骨英姿,相貌絕美的少年。

便那女子也是上等姿色,端的妾比花嬌,郎同玉映。四周景物是那麼美妙,又當著日麗風和,動人情思的艷陽天氣。目睹這等微妙奇艷之景,個中人再妖淫放浪一些,儘管妖婦曾經滄海,見多識廣,似此光天化日之下的活色生香,尚是初次入目。看不片刻,早已目眩情搖,心神都顫,只覺一縷熱氣,滿腔熱情,宛如渴驥奔放,按捺不住,哪還顧得稍微矜持。只管情急萬分,恨不得將他緊緊摟抱,融成一體,咬他幾口,才得稱心,哪有心思,矯情作態,乘機裝著昏迷。尤妙是對手先怒後喜,分明新歡勝於舊好。這一來,加了興趣,還可掩飾自己淫浪形跡,真個再對心思沒有。

初意還當馮吾真個十分愛她,貪戀美質,意欲長此快活。只是以假為真地裝裝昏迷,懶洋洋橫陳地上,任憑作踐,不特沒想到採取心上人的真陽,連所擅房中絕技均未施展出來。

誰知馮吾別有深心,對虛假的人特別忿恨,對這等有道行的真陰,極為可貴,樂得就此採取。一面恣意淫樂,一面施展採補之術,吸取妖婦元精。

妖婦初嘗甜頭,覺得對方功力,與平日所接面首,? ㄛ P,方自稱心,喜出望外,猛覺對方發動一股潛力,當時心花大開,通體麻趐趐,說不出的一種奇趣,樂極情濃,百骸欲散之際,忽然警覺對方不懷好意,心知不妙,忙把心神一定,趕即運用全力,將靈關要穴,緊緊鎮住,真氣往回一收,不敢在事矜持,一面保住真元,一面暗施遁法,俏罵得一聲︰「狼心冤家!」人已縱身脫穎而起。

馮吾眼看探得驪珠,元陰就要吸入玉竅,也是猛覺一股潛力外吸,和饑嬰就乳一般,已然近嘴,忽又遠引,收翕吞吐之間,奇趣橫生。妖婦已倏地脫身飛起,俏生生站離面前不遠,一株繁花如錦的大桃樹下,滿面嬌羞,一身騷形浪態,手指馮吾嬌羞罵道︰「冤家,你放心,我遇見你這七世冤孽,命都不打算要了,只是話須說明了再來。」

妖婦本來生就絕色,全身衣履盡脫,一絲不褂,粉腰雪股,玉乳纖腰,以及一切微妙之處,全都出現,又都那麼纖合度,修短適中,肌骨停勻,身段那麼亭亭秀媚,偏無一處不是圓融細膩,再陪襯有滿樹異種桃花,花朵獨大,紅白相間,另具一種溫香,令人心醉。越顯得玉肌映霞,皓體流輝,人面花光,艷冶無倫。妖婦更工於做作,妙目流波,輕嗔薄怒,顧盼之間,百媚橫生,什人見了,也要目眩心搖,神魂飛越。

馮吾幾曾見到過這等尤物,不等話完,早挺身而出,撲將過去。妖婦心存籠絡,何等滑溜,見他身手要抱,只一閃,便自躲開。

馮吾先前,是急先鋒上來,便據要津,一切未細心領略,這時人未抱著,只在妖婦背後股間,挨摸到一點,立覺玉肌涼滑,柔膩豐盈,不容留手,越發興動,見妖婦本無拒意,不便再逞強暴,只得央告道︰「好仙姊,既承厚愛,有話且先快活一回再說。不是一樣麼?」

妖婦見他猴急,知已入彀,邊躲邊媚笑,吃吃的答道︰「你不要忙,人反正是你的了,只是我愛你這冤孽極了,愛得連命都願斷送給你。要采我的真陰,我也心甘情願,但是我得享受些時,才能奉上,你只估量,給我幾年光陰的快活吧。」妖婦這裡流波送媚,款啟珠唇,嬌聲軟語,吐出無限深情密愛。

馮吾在那片刻的真情流露下,由不得魂消魄融,心搖神蕩,如饞貓一般,早已急得抓耳撓腮,心癢癢沒個搔處,道︰「我蒙仙姊,如此真心垂愛,此後地久天長,同生共死,如若負心,形神俱融入你穴內。」

實則妖婦,倒真是熱情流露,愛他如命,不過水性楊花,將來有無中變,難說罷了。說聲『油嘴』,嚶的一聲嬌呻,柳腰微側,彷彿不禁風,似要傾倒。

馮吾話一說完,早縱起撲上,一把緊緊抱住,玉軟香溫,膩然盈抱。妖婦也不再抗拒,跟著雙雙一同側倒,橫陳在碧草茵上,泯去猜嫌,刻意求寬,端的男歡女愛,奇趣無窮,酣暢非常。

時光易過,不覺金烏西匿,皓魄東昇,兩人就著明月桃花下,極情盡致得妖婦筋疲力竭。相偎相抱。

妖婦喘息笑道︰「我可沒見過你這恃久的人,連口氣都不容人喘。我兩人如此恩愛情濃,到了現在,彼此還不知道姓名來歷,不是笑話麼?」

馮吾把妖婦摟住,緊了一緊笑道︰「反正是我的人了,早晚一樣,忙它則甚。」

妖婦道︰「我本是想先說的,我師父更是一派宗祖。你美得出奇,令人一見動心,不用再顯所長,已恨不能一碗水吞下肚去。連敵帶友,我也見過無數美男子,似你這樣,做夢也未見過,但各派道友中並無你這一人,必是新近出山的有道之士。怕你初出茅廬,多半膽小,有了顧忌,豈不掃興。」

馮吾又把妖婦,極力溫存撫摸,逼令先說。妖婦實說了是華山烈火祖師門人史春娥。先以為馮吾聽了,必要吃驚,誰知馮吾連綠袍老祖也敢挑釁,那把烈火祖師當一回事,不過自己卻真無來歷可言。

妖婦在馮吾懷裡,媚眼回波,滿面嬌嗔道︰「你還真心愛我呢!連個姓名來歷都不肯說。」

說時玉股不住亂扭,又做出許多媚態,可憐馮吾吃她在腿上一陣揉搓,涼肌豐盈,著體欲融,不禁又生熱意,趁勢想要按到,妖婦一味以柔情挑引,執意非說出來,不允所請。弄得馮吾無奈,只好把妖婦抱緊,通身上下,連咬帶吻,先愛了個夠,以拖延時間。突然想到冒充靈嶠宮門下。

妖婦聽了,好生驚疑,暗忖難怪他聽了烈火祖師名頭,不怎動容,原來竟有這大來頭,房中之術尤為神妙。但聞說︰靈嶠宮上下男的頻淫難久,具冷不堅,推插無力,越刺越癢,有如萬蟻爬,噬入心肝,慘過受刑;只是得天獨厚,有洩不盡的家當,令五台派東支女弟子皆漲盈下生了無數混血兒,本身則慾火亢奮成瘋。此批混血兒亦成了靠攏靈嶠宮的本錢,求取支持,再做『共榮圈』美夢。

但他房中術卻如神妙,與他相處,日後得益無窮,為要堅他相愛之心,故意加做好些妖情淫態,向馮吾額上一戳,笑道︰「你忒癡了,你當我是世俗女子麼?你有這等本領,你就是我的命,離了你,我就活不成,無論你的宮派聲名多壞,也無不愛之理。況且可算是捨他們的短,補你的長呢!」

馮吾聽她語帶相關,浪意十足,越發高興,不禁愛極,重又摟抱在地,淫樂起來。妖婦一邊迎合,心肝性命,纏個不休。

正在樂極情濃,不可分解之際,忽聽一聲厲吼,一道暗赤光華,含著十幾根細裁如著,長約七寸的黑光,直朝馮吾頭上飛到。

妖婦聞聲,知是丈夫池魯尋來,竟連輕易不准妄使的天纏密魔神釘,也同時發出。心裡一急,由不得怒喝一聲,便待縱起拚命。誰知身被壓住,仍如無事,照常衝刺不停。百忙中定睛一看,姦夫還在身上,那神釘明見穿體而過,竟未受到絲毫損害,另外有一團血光,隱映火焰,把丈夫困住,玄功奧妙,生平初見,不由又是心愛,又是佩服,越把本夫視若糞土,惟恐氣他不夠,特意做出許多以前不肯做的騷聲浪氣,醜態百出。

池魯在血光中發出十餘丈赤陰陰的烈焰將身護住,放出去的幾件法寶卻只在血光內飛舞旋,無一件可以透出光外。中了馮吾那化入血影神光的顛倒迷仙五雲掌,完全由五行真氣,運用心氣元神,引人入竅,使他失去知覺,魂靈迷惑,自覺被血火烤得形神將散,那還有心再看眼前活色生香,諸般妙態。突然烈火停下,不至形神俱滅,但自己一切邪法異寶,連護身赤陰陰的烈焰,就困在血光中,寸步難移。忍不住向前偷看一眼。

原來姦夫似要由地縱起,吃乃妻用一雙玉腕,緊緊摟著腰背,不放起來,淫聲浪態,簡直不堪入目。聽乃妻嬌聲浪氣罵道︰「那死烏龜,有什顧忌,你這小冤家,佔得人家老婆,就做不得好人,在這時離開我,偏不依你。」

池魯聞言,方自不解,忽又聽妖婦喊道︰「不識羞的紅面賊,這位道友是靈嶠宮來的,有烏龜你做,是你的光榮,你吃什麼兒醋。方纔你暗算人家,本意要你狗命,看在我的份上,饒你一遭,但有他在,你得龜縮一邊。因我沒盡興,不肯放他。如再不識鬼羞,就即要形神俱滅了。聽否在你,乖乖的就把你那些現世現眼的破銅爛鐵,螢光鬼火,一齊收去,到這裡來盡你的龜奴本份。」

妖婦在姦夫擁抱狂淫之下,親向本夫說出這等話來,語氣既極刻薄挾制,說時淫樂又未休歇,反更窮形盡相,添了若干火熾,按理萬難容忍。

但池魯那麼凶狡狼毒的左道之士,竟能忍受下去。先聽是靈嶠宮來的,已是膽寒。再來平日,受慣挾制,這等淫浪行為,早已司空見慣。這等約章,看似難堪,比較起來,轉多實惠,並還給交下極有本領的靠山,不由心中暗喜。遙應了一聲,困身的血光即煙消雲散,了無痕跡。果然名不虛傳,只得忙將法寶,一齊收回,沊著一張老面,飛身趕去,卑躬屈膝,涎面歉道︰「事出無知,冒犯道友,請尊駕看在拙荊還堪薦枕,鄙人光榮奉上。只求賜下貴精,育得一非婚生子女,令她能以照顧之名,贏得居蜀權,俾奴才能移居蜀山團聚。不用再修練,分得公眾廬舍,權享綜合援助,比辛辛苦苦修練更有完整專嚴。小小龜奴必定投你一票,永遠為你善後,替貴莖舔得乾乾淨淨。」

馮吾本來有點面嫩,見那龜公竟然為來蜀如此無恥,大覺刺激。但見那龜公貓樣,非常反胃。呸了一聲,道︰「給你舔過,倒不如做太監好了!」埋首緊湊的猴在妖婦身上,加上好些狂熱,在妖婦耳邊細語。妖婦即星眼微揚,秋波斜視,對乃夫似嗔似怒罵道︰「還不下跪認錯,學學人家征服你老婆的本領!」

池魯亦即跪拜地下,五體投地,全神注視,目不轉瞬。

馮吾更感威風尊榮,不再憐香惜玉,保留實力,但盡力驅策,急攻猛刺。更挑逗妖婦的乳蒂腋窩,舔咬她的耳珠耳竇耳背窩。弄得妖婦顛簸若狂,嗥聲嘶啞,尖叫穿石,肌肉抖擻,胸膛挺振不禁,腰肢擺動乏力,香汗淋漓,乳香四逸,更刺激馮吾慾火。略調真氣,不再收斂,莖球回復原狀,膨脹起來,勁力擦入深處,頂得妖婦四肢猛伸,狂呼︰「爆啦!死啦!爆啦!死啦!」

牝穴真如爆炸,沖得體內如四分五裂。連馮吾亦失驚注目,看妖婦喘氣如牛,但媚眼生光,艷面嬌紅,不禁深深吻下,力握玉乳,更令妖婦狂顛,簸篩震顫。待妖婦氣息略平。才深深再擦,爆得妖婦如片片粉碎,越叫越響,則越刺越震撼,更越頻密,直至妖婦癱瘓下來,氣促促的洩出喉音︰「夠……救……」。也不知是夠味,還是救命,就暈了過去。

看得池魯口瞪目呆,直至妖婦甦醒過來,有氣無力的罵道︰「你只死烏龜倒好牽累,還不快替老娘清洗乾淨!」

池魯替妖婦梳洗吧,忽然想起前事,忙對姦夫淫婦說了。

原來妖婦淫浪濫交,早經約定,匪自今始。池魯將面首殺死,二人變臉大鬧,幾乎動手拚命。妖婦法力稍遜,於是負氣出走。走才半日,池魯便生悔意。把妖婦平日幾處藏身之地反覆找了幾遍,並無蹤跡。

正在煩惱氣忿之際,忽聽破空之聲。空中共是三道光華,正由東往西橫空飛過,色如虹霓,飛得極高,光也不強,飛更不快。在氣忿頭上,怒火中燒,立即飛空追去。哪知這三個敵人已返身迎來,乃是三個女子,俱是仙風道骨,美貌非常,內中一個穿黑衣的少女尤為秀麗,不由動了淫心。哪知來人正是白雲大師門下得意弟子郁芳蕩、李文行、萬珍。三道白光飛出,驚虹電掣,三陽劍三道彩虹忽然會合,穿入劍光叢中,迎著頭一道赤光,只一壓一絞之際,立時滿天星火迸射如雨,絞成粉碎。總算池魯知機,飛身逃走,回手揚處,飛起一串梭形碧焰,幽靈碧焰梭,直朝三女打去。碧焰與三女劍光不過略微挨著一些,三女便覺週身冷顫了一下。一圈五色彩光圍著一個黃衣少女,手裡好似持著一個玉瓶,瓶口放出五色寶氣,其疾如電,由斜刺裡飛將過來,長鯨吸海般照在那一串梭形碧焰之上,彩氣往回一卷,便全收去。池魯驟出不意,見狀大驚,情急之下,揚手又是幾絲紅、黑、綠三色針光飛出。哪知敵人瓶口寶氣到處,依舊石沉大海。連失重寶,不由膽戰心寒。嚇得一縱妖遁,在滿天雷火光霞中化為一溜綠火,一閃而逝。

火太歲池魯飛出去幾十里路,便見下面山谷中桃花盛開。知道妖婦生平最愛桃花,居然尋到兩淫孽歡會的桃花林內。

馮吾因意猶未盡,一聽又有四個少女,既想兼收,又想在姘婦面前賣好炫耀,更想製造機會拔去這礙眼的龜公,便與池魯往郁芳蘅等三女所行的方向跟蹤追去,忽見斜刺裡幾溜火星往前飛馳。池魯看出是同門中人,忙催遁光追上前一看,果是自家弟兄朱合等人,正在紛紛將法寶放起,上前夾攻適才所遇少女。看她身畔發出一圈奇光,五色輝煥,光彩晶瑩,圍繞全身,卻不見前所用玉瓶。

認出少女護身光華是衡山金姥姥的至寶納芥環,又長得那麼年輕美貌,仙骨仙根,都打著人寶俱獲的主意。少女似知不敵,返身又要往西飛逃,猛見前面一股血光粗約數十丈,將去路擋住。回頭飛不多遠,又是一幢血光擋住。似走馬燈一般,將少女團團圍住。那是馮吾不想給別人分了去,只圖困著對方,待二妖人服輸。

池魯暗向朱合遞了個眼色。自然也不願外人佔了頭功。但知納芥環妙用無窮,連九烈神君所煉陰雷都攻不進去,別的法寶更無用處,便各把極惡毒的邪法連同本門烈火全數發揮出來。晃眼工夫,烈火熊熊,上燭重霄,妖雲瀰漫,碧焰星飛,照得秦嶺上空均成了暗赤顏色,聲勢煞是驚人。

倏地身外烈火黑焰中,似有一道極強烈的金光射落,來勢快極,金光才閉,便聽震天價一聲霹靂,隨著千百丈金光雷火,如雷海天墜,火山空墜,比電還急,打將下來。同時眼前奇亮,金芒射目,天搖地動。四外濃密的妖煙邪霧,就在這瞬息之間,全數消滅,無影無蹤,連殘絲剩縷都看不見,乾淨已極。現出一個仙風道骨,年約十一二歲的幼童。穿著一身鵝黃色的圓領斜襟短裝道衣,項下一個金圈,肩插拂塵,褲短齊膝,赤著一雙粉嫩雪白的雙足。面如美玉,綠發披肩,修眉插鬢,粉鼻堆瓊,唇如朱潤,耳似瑤輪,一雙俊目明若曙星,寒光炯炯。

一身仙風道骨,裝束形相活似觀音座下善才童子,端的神儀內瑩,寶相外宣。

極樂真人道法高深,玄功奧妙,所用太乙神雷自成一家,與眾不同。發時只就空中干天罡煞之氣,連同空中原有的雷電一齊聚攏,用本身新煉太乙真火發動,同時打下。與芬陀、瑛姆二人所發神雷不相上下,更能生死由心,妙用無窮。

史春娥因姦夫見異思遷,另竇他女,負氣留連巖上另一邊。看這一震之威,還道一個也未逃脫,正自又驚又悔。不料真人走後,那馮吾竟由她牝穴升上來,不禁又羞又喜,更嬌嗔不堪。一面伏在馮吾身上磨蹭,一麵粉拳雨下。更驚詫心上人竟能在極樂真人的大乙神雷下,不知不覺的溜掉,毫髮無傷。

原來馮吾的血影神光有如導電體,神雷無奈他何。但真人發雷之精氣深厚,非馮吾所敢與抗,於是偽裝粉碎,匿入史春娥牝穴內。縱使真人發覺,也是搜索的盲點。如今龜夫既除,也怕真人回搜,忙催妖婦遁歸梨花峽妖洞,鵲巢鳩佔,雙宿雙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