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女阿嬌

(1)

2000-3-11 saturday陰,小雨

今天搬家。

一隻箱子、一台電腦、一桌一椅一床……便是我的全部家當。

心情蠻愉快,可惜天氣很糟糕︰淫雨霏霏,連綿不絕……小貨車的雨刷子吱吱啞啞,在擋風玻璃上刷出一片可視圍……其形狀猶如打開的折扇。

古時的風流才子喜攜折扇。扇面上或寫花鳥,或潑山水,或繪仕女……而我的「扇面」裡,出現的,是悠長的雨巷,和一道道水磨青磚牆。

這裡是廣州荔灣,但老廣州們仍固執地稱之為「西關」。

西關自古繁華,為富紳巨賈聚居之地。

明朝文人黃佐說︰「東村,西俏,南富,北貧。」意即︰廣州……東邊的居民樸素,西邊的人家時髦,南邊富庶,北邊貧瘠。

清時,衙門口設在東山,所以東邊的人家忽然之間牛了起來。但西關習性未改,奢華依舊。

於是,又有「東山少爺,西關小姐」之說。

滄海桑田,星移斗轉。眼下的廣州被摩天大樓覆蓋,被現代文明製造的烏煙瘴氣終年籠罩……

只有西關,還默默地維護著一縷昔日的風彩。

趟櫳門依然,酸枝木窗欞依然,絡繹的南洋騎樓依然……一切景物在灰色的細雨中散發著幽幽古味……

這也是我,一個學中文的後生,執意要搬來西關落腳的原因。

搬家前,我看過房子。是那種標準的三間兩廊的「西關大屋」。我住在最裡面,要經過官廳、天井、神廳……和內堂。

遙想很久很久以前,這座大屋的主人必然是鮮衣怒馬,妻妾成群……正應了那兩句唱詞︰「抽刀斷水水更流,榮華富貴一朝休!」

我很喜歡這裡的環境,可是,我不太喜歡新房東。

我往屋子搬電腦時,冷不丁地瞅見他,陰陰森森地,站在窗戶後面。兩粒黃濁的眼珠子嵌在深陷的眼窩裡,直勾勾地盯著我……令我週身不自在。

(2)

「托……托……托……」門外傳來一陣輕俏的木屐叩地聲。

我睜開眼睛,一片泛著白光的水霧在房子裡瀰漫。緊接著,房門「吱呀」一響,有人進來。

我想問是誰,但我的嗓子眼兒像是被棉花團堵住了,做聲不得;我想翻身下床,但四肢無力,像被抽了筋,剔了骨頭,我只能驚出一身冷汗!

……

又聽見門拴落下的聲音。

這時,眼前水霧漸散,如疊畫般淡化至一個年輕女子。

她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清新秀麗。

二十來歲,一張不施脂粉的瓜子臉,挽了一個蓬鬆的髮髻,穿著一身玄色絲羅,衣衩很高,露出雪白的薄紗長褲,內美依稀,一對踝骨秀美、關節凹凸的纖腳,踏著一雙小巧玲瓏的木屐。

我目瞪口呆……

我還發現,房間裡不知何時,多了許多古色古香的擺設。

鏤花彫鳳的梳妝台、襄金嵌玉的西洋掛鐘、牆上懸垂著裝裱精美、字跡娟秀的條幅、酸枝木高背椅子上,放著一個盛滿了熱水的小木盆……我的電腦呢?哪兒去了?

這個好看的女人……是誰?

莫名其妙……簡直……不可思議!

然後,那女人背對著我,輕輕款款地寬衣解帶。

我知道,子曰「非禮勿視……」但我嗓子啞了,無法出言阻止;身子癱了,又不能奪門而出;只剩下一雙眼睛,可我又不意合上。

只見女人在瀰漫的霧氣裡……緩緩赤裸。

很顯然,她是標準的馬來人種,具備以下特徵︰肩膀削瘦、腰肢纖細、臀部渾圓飽滿、腿長且筆直、蜜色的皮膚如緞子一般光滑。

她用絲巾蘸水,擦拭自己的身體。她的動作十分溫柔,充滿了自憐自惜的意味,在她輕舒手臂時,她的輪廓曲線亦在柔媚地變化著,兩片薄薄的肩胛骨微微蠕動,產生出一種令人銷魂的韻律。

接著,她轉身,向我走來……

我的心蓬蓬狂跳,大氣不敢出,眼皮不敢眨。

但,奇怪的是,她好像無視我的存在。她神態從容地,側坐於我的身畔,然後,抬起胳膊,鬆解髮髻。

我懷疑,眼前的一切是夢境。於是,我使勁地咬嘴唇……結果,不覺得痛,這證明了我的確是在做夢。

可是,這場夢為何如此真實?

我能嗅見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體香,就連她那茶褐色的、稀疏的腋毛亦清晰可見,還有她那花期正旺的乳房,是兩座標準的圓錐體。

我想,這就是色情小說裡經常提及的「竹筍奶」吧!

忽然,牆上的掛鐘鏜然轟鳴。

我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所以,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腦袋裡「嗡」

了一下,眼前一黑,緊接著一亮……

……

消失了,所有的……都消失了。

窗外天色泛白。

我的奔騰安安靜靜地,呆在破桌子上。昨天夜裡我忘了關電源,此刻,彩顯裡不停地變幻著鐵達尼屏保。

(3)

2000-3-12 sunday陰,小雨

做了一個荒唐的……綺夢。

夢中的情景分外逼真!

可惜啊,我的眼睛不是攝像機,無法留下伊人的倩影,只能賴在被窩裡,再三回味,揣摩不已。

禮拜天,不用開工。原計劃去電腦城溜躂溜躂,可外面還在下著雨,只好作罷。

窗外天色陰霾,細細的雨絲斜織成一張雨幕,籠罩著黑色的屋脊,頗有宋詞的意味。

我想,從前,此時,空氣裡應該飄蕩著飯菜的香味,偶爾還會傳來孩童的追逐嬉戲聲,如鳥群啪啪地撲動翅膀,在我耳畔飛過,又倏地去遠……對了,少不了穿木屐的女人,她們裸著乾淨的腳踝,利落清爽地走來走去,如果其中有人回眸,那必然是昨夜入夢的女子。

我忽然興起了去拜訪房東的念頭。雖然我不太喜歡他,但,像他那種年紀的老人,肚子裡一定藏有許多鮮為人的故事。

比如,關於這座西關大屋的故事……

於是我披衣下床,匆匆洗漱,推門而出。

我來到房東的門前,舉掌拍門……

卻無人回應。

房門虛掩著,我輕輕一推,門板發出一陣「吱吱啞啞」的聲音,然後,一股潮濕腐爛的霉味撲面而至,我下意識地摀住鼻子。

我邁過高高的門檻,嘴裡喊著︰「阿伯……你在嗎?」

陰森黑暗的房子裡回聲跌宕,依稀看見迎面的一堵磚牆上,掛滿了巨大的鏡框。鏡框裡襄滿了大小不一、參差不齊的相片。

如果我不是住在這兒的話,我會懷疑,我來到了……殯儀館。

屋頂有天窗,清冷的光柱斜射,映在鏡框玻璃上,激起一層泛光。我的眼睛藉著這點兒微亮,四下裡搜索……

看不見房東。

其實,這房子裡壓根兒就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

正待轉身離開,但,牆上的那些相片激發了我的好奇心。我走向牆角,由右而左,舉目瀏覽……

都是些佈滿了霉點的陳年老照,而且,相片裡大多是戴著禮帽、穿著馬褂、撐著文明棍的人物。也有一部分凹目厚唇的女性……她們正襟危坐,眼神呆滯,好似一尊尊蠟像。

忽然,我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剎那間,我的血液凝結不流了,一股令人麻痺的寒氣傳遍我全身。

是我瘋了?眼花了?又在做夢?

不……不……我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她……就是她!那張俏麗的瓜子臉、那包含哀怨的眼波、那蓬鬆的髮髻……

更要命的是……此刻,有人無聲無息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誰……!」我驚叫!觸電般轉身!

只見房東跟一具殭屍似的,矗立在我的身後。

我滿額冷汗︰「阿伯……原來是你……嚇死我了!」

對方好像沒聽懂我的國語,用廣東話質問我︰「你來哩處做乜野?」(你來這兒幹嘛?)

我驚魂未定,連說話都不利索了︰「與乜野,黎探下你老人家嗟。」(沒什麼,來看看你老人家……)

房東狐疑地瞄我一眼,淡淡地說︰「有心了,坐吧。」

我噓出一口長氣……

我坐在椅子上,假裝不經意地詢問︰「阿伯,這些相片……」我指了指身後的鏡框︰「系唔系你屋企人?」(是不是你的家裡人?)房東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紅雙喜」,取了一支,叼在嘴角,他並不回答我的問題。

很顯然,我的來訪不受歡迎。

我不死心,又站起身來,抬頭張望。我自言自語︰「嘩!阿伯……你屋企人都夠曬威水……」(你的家人可夠威風的……)

說著說著,繞過八仙桌,來到房東身畔︰「阿伯,可不可以話我知…… 系邊個?」(阿伯,可不可以告訴我,他是誰?)我的手指著一幅單人照,照片上站著一位還沒剪辮子的滿清遺老。

房東扭頭看了看,終於開口,說︰「 系我太公,呢間屋就系 起既……」

(他是我的太爺,這間大屋就是他蓋的……)

我心中一喜,看來我這招「投石問路」見效了。

於是我明確地指向目標︰「甘…… 又系邊個?」(那……她是誰?)房東眼角掠處,像是被香煙燙到了手指,身子一顫,然後怒氣沖沖地吼道︰「後生仔,問甘多野做乜?食飽飯等屎屙咩?」(問這麼多幹嘛?吃飽飯拉不出屎嗎?)

我也不客氣了,索性拍了拍老傢伙的肩膀︰「隨便問問!不意說就算了,幹嘛發脾氣?」

房東瞪著我︰「你講乜野話!」

我衝他大叫︰「什麼『乜野話』,廣東話羅!」

眼見他滿臉茫然的樣子,我哈哈大笑……大笑聲中,我頭也不回,離開了房東和他的「殯儀館」。

雨還在下,但天色已經放亮了,可我心裡的疑問,什麼時候才能澄清呢?我還會夢見她嗎?

(4)

我變成了一隻懸掛在牆上的風箏。

雖然我心裡清楚︰這是在做夢,但我還是很詫異,我什麼時候練就了一身這麼漂亮的輕身功夫?

房間裡瀰漫著一股似麝非麝的香氣,吸入肺腑,令我神智恍惚,飄然欲仙。

這股香氣來自一桿做工精緻的琺琅煙槍,這桿煙槍被一個約莫六十來歲的老頭兒握在手裡。

老頭兒面貌清,鬚髮銀白,身穿黑衣黑褲,白襪子。他在床上側臥,嘴巴含著煙管,深吸一口,他的胸脯隨之起伏、歙動……然後,兩股白煙如兩條小蛇,鑽出他的鼻孔。

這時,只見一雙甲尖柔圓而帶珠澤的手,端著蓋碗茶,送到老頭兒的嘴邊。

老頭兒就著碗沿兒,唏溜一呷,接著,就勢握住端茶的手兒,說︰「阿嬌,你的皮膚越來越滑淨了……」

原來,昨夜在我夢中出浴的靚女叫做……阿嬌。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阿嬌是這糟老頭子的小妾,而這個糟老頭子,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哦!想起來了,是在那些……老照片裡!

……

嘿嘿……TMD……我活見鬼了!

「老爺,聽講大鐵橋通車了,我想去趁趁熱鬧……」阿嬌的聲音像一碗冰凍蔗水,又甜又潤。

相比之下,老頭兒的嗓音顯得瘖啞、渾濁︰「有什麼好看,橋通了,你老姆就沒生意做了。」

我心忖︰如果他們所說的「大鐵橋」即廣州海珠橋的話,那麼,此刻的我,當是置身於1933年!

但聞阿嬌開口道︰「老爺說的是,所以,我想拿些錢給阿媽……」

老頭兒長眉一挑︰「拿什麼錢?我送給你們家的彩禮,你老姆一輩子都吃不完!」

阿嬌趕緊細聲回應︰「其實……拿不拿錢給她不緊要……我是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老頭兒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好啦好啦!去吧去吧!免得蛋家婆說我陳炳不近人情。」

聽到這裡,我驟心念一動︰陳炳,這個名字好熟悉啊!我肯定是在哪兒聽說過,又或者,在某本書上見到過。

我決定明天去圖書館,查閱1933年前後的資料。

「老爺……你……」耳畔傳來一聲嬌呼。

抬望眼,但見那老頭兒的手指順著阿嬌的胳膊肘,一路往上……去解她的衣衫紐扣。

老頭兒……還是叫他陳炳吧,嘿嘿地淫笑著,說︰「老爺我今天很有興致!

來,把衣服脫了……」

床頭擺放著一盞鎦金燭台,燭台上燃著一支碩長的紅燭。阿嬌的影子隨著搖曳的燭光在青色磚牆上晃動,她默默地脫去衣褲,默默地躺下……而陳炳卻坐了起來,他那貪婪的眼神在阿嬌的裸體上徘徊。

「嘖嘖!真是好身材!真是百看不厭啊……」陳炳一邊讚歎,一邊下手。

他以青筋怒綻、骨節暴凸的手掌,在阿嬌的美乳上摩挲︰「唔……又結實,又夠彈力……」

突然,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阿嬌的奶頭,使勁往上一揪……「啊!」阿嬌吃痛,打喉嚨裡發出一聲尖叫。

「不准叫!」陳炳揪著奶頭不放,同時,左手滑向阿嬌的下體……阿嬌緊緊地併攏雙腿。

「怎麼著?不讓我摸?」陳炳呼哧呼哧地喘粗氣︰「好,你個小騷貨……」

尖尖的指甲撓了撓阿嬌的烏黑陰毛,然後拈住彎彎曲曲的一根,用力一拔!

痛得阿嬌身子弓起,卻不敢叫喚,死死咬著嘴唇,眼淚都快出來了。

「舒不舒服?」陳炳咯咯怪笑,笑得鬍鬚亂顫︰「快點叉開腿……快點!」

阿嬌痛苦地合上眼簾,然後無奈地……鬆開了兩條長腿。

她的陰戶非常白淨,有異於皮膚的蜜色,兩片柳葉似的陰唇又薄又嫩,緊緊地抿著,竟然不見縫隙。

陳炳盯著阿嬌的陰戶,呆了半晌,最後噓出一口長氣,說︰「可惜呀……可歎!怎麼我後生的時候,沒能撞見像你這樣的女人?」

歎罷,顫顫巍巍地側身而臥,腦袋枕在阿嬌的大腿上,張開嘴巴,露出黑黃疏鬆的牙齒,吐出舌頭,狗一般舔食。屋子裡響起一串「吧唧吧唧」的聲音。

這聲音,令我感到噁心。

我居高臨下,瞥得真切,只見陳炳瞇縫著眼睛,滿臉陶醉地又舔又吮,口水順著他的鬍子往下淌,在絲綢被面上聚了亮晶晶的一灘。

就這麼「吧唧」了十來分鐘,陳炳忽然欠起上身,劇烈地喘息︰「阿嬌……去……把你的寶貝拿來……」

阿嬌像是被蛇咬了一口!猛然睜眼︰「老爺……不要……」

「你……你敢不聽話?」

阿嬌蹙著眉頭,打開床頭櫃,從裡面取出一樣我從未見過的東西。那東西也不知是拿什麼做的,形狀像一只長尾巴鳥,準確點兒說,像喜鵲。

阿嬌把「喜鵲」遞給陳炳時,手腕有點哆嗦。

陳炳卻眉開眼笑,拿在手裡,掂了掂份量︰「這寶貝是我托東洋人買的!買了十幾個,每個老婆送一個……」

他握著「喜鵲」的脖子,使尾巴朝上,輕輕搖晃︰「不過,數這個最大!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最中意你啊!」

這時,我終於看出了門道。那東西……不過是一個造型較為趣致的女性自慰器。又彎又長的「喜鵲」尾巴酷似男根,而脖頸則是握手的把柄。

「過來……幫我脫褲子……」陳炳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腦袋下面墊了一個青瓷涼枕。

阿嬌一聲不吭,幫他脫下長褲,和月白色褲衩。

只見陳炳的腿乾癟細長,活像兩根晾衣服的竹竿,至於垂在中間的話兒,比蚯蚓大不了多少。

「快……快點騎上來……」陳炳揮動著手中的「喜鵲」,興奮地催促︰「騎上來……蘿柚(廣東方言,即屁股)舉高一點……」

這一招其實就是我們常說的「69」式,女人屈膝跪跨,屁股正對著男人,身體呈不見 角的「Z」字。

……

此刻的我作壁上觀,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只能在心裡為可憐的阿嬌祈禱。

但,身為生理正常的男人,我又無法去控制自己的怦然心動,尤其是那渾圓、豐潤、飽滿的臀部……輪廓已臻完美!

我忽然聯想到一篇不久前的報道︰說Playboy評定性感女星,以臀圍數字作首選條件,結果素有籮霸之稱的詹尼弗.洛佩茲榮獲冠軍。

我心想,如果真有時光隧道,讓阿嬌現身於當代的話,恐怕,就沒「籮霸」

什麼事兒了!

然而,令人扼腕的是︰如此美妙的胴體,竟為苟延殘喘的老頭兒私有;更叫人怒火與妒火齊燒的是︰那老傢伙竟以手中之物,刺入女人的體內……「老爺……輕點兒……」阿嬌忍受不了突如其來的巨大衝擊,她的嘴唇顫了幾下,像被一股強烈的寒風 灌了似的。

「少講廢話……幫我吹簫……」

陳炳激動得滿臉通紅,兩隻細長的老眼瞇成了一條縫兒。右手握著把柄,左手撫摩光滑的屁股蛋。忽然舉掌一拍,「啪」地一聲,格外清脆!

「快點兒……」

阿嬌皺著兩彎好看的眉毛,無何奈何地埋首,啟朱唇,露皓齒……叼起陳炳的話兒。

「哦……哦……爽……」陳炳的老骨頭一個勁兒地哆嗦,右手來回抽拉,一下一下地,撞擊女人的深處……

那玩意兒又粗、又長、又硬!以東方女人的體質,根本無法承受,所以,我看到兩行淚水,溢出了阿嬌的眼眶。

「怎麼樣?舒……不舒服?」陳炳卻越來越興奮,喘氣聲越來越響。

「嘩……這裡……這裡還有一個窿……」原來,他的手指頭摸著摸著……摸著了阿嬌的肛門。

「這個窿……也是我的……是我的!」他有些歇斯底里……啞著嗓子,吼叫著。然後,順手抓起撩在一旁的煙槍,黃燦燦的銅煙嘴兒對準了嬌嫩的菊花蕾︰「小騷貨……小淫婦……我……我弄死你!」

話音未落,那桿煙槍已筆直地……插將進去!

連我的心都隨之緊揪,何況阿嬌?

她張大嘴巴,臉頰上的肌肉一陣陣抽搐,顯然痛苦至極!

就在此時,陳炳一聲怪叫,然後,翻了翻白眼,只見他的老二跟裝了彈簧似的,突然可笑地翹立起來,緊接著,射出一股渾濁的白漿,正好噴濺在阿嬌的臉上……

我感到噁心!我的腸胃蠕動,難受得想吐。

「嗷……」我拚命地往前一躍,身體忽然失重,從高處墜落,重重地……摔在床上。

……

我醒了。

(5)

2000-3-13 Monday 晴

雨總算停了。

好天氣本應令人心情愉悅,可我卻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

這兩天,我被古怪的夢魘糾纏,身心疲憊不堪,我一直認為︰我是徹底的唯物主義者,我從不相信所謂的鬼神之說,但科學似乎無法解釋我眼下的境遇。

或許……歷史可以回答我的滿腹驚疑吧!

下午,我找了一個藉口,提前溜號了。

我打的直趨圖書館。

在電腦室裡,我通過局域網,查閱有關廣州近代史的資料。

我選擇「查詢人物」項,鍵入「陳炳」……回車,等待結果……三十秒後,顯示器上出現了一大堆文本︰

『陳炳1879~1935

字復生,廣東海豐人。少時赴海外經商。

1913年,結識了因二次革命失敗而逃亡新加坡的陳炯明。

1917年回國,資助援閩粵軍,得到陳炯明的賞識。

1920年10月,陳炯明佔領廣州,任粵軍總司令兼廣東省省長……陳炳得其扶助,在廣州開設「南洋商行」,富甲嶺南。

1922年6月,陳炯明發動兵變;1923年,陳部被逐出廣州……在此期間,陳炳營造「復生園」。據史料記載,「復生園」規模宏偉︰「……引水為湖,疊石為山,溪上架橋,圓石鋪路……游魚飛鳥,奇花異卉,千姿百態,窮其幽勝……」

1933年3月,「復生園」失火,化為灰燼。

1934年5月,「南洋商行」倒閉。

1935年9月,陳炳在廣州病死。』

看來,這個陳炳就是我要找的陳炳。他建造了窮極奢華的廣東第一園復生園。所以,我在其它歷史文獻上見過「陳炳」這個名字。

從圖書館出來,看表,已經是下午六點。

眺望暮色蒼茫的天空,我忽然對那座陰森的西關大屋產生了恐懼感。

在那些國外的恐怖片裡,幽靈總是出現於古老的城堡……廣州沒有城堡,廣州只有……西關大屋。

(6)

我終於離開了那座散發著腐爛氣息的西關大屋,我來到珠江之濱。

黃昏,夕陽如血,而清澈高爽的天空卻一片湛藍。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暖融融的慾望,瀰漫著微風掠過滔滔江水般的……騷動不安。

阿嬌長身玉立在大榕樹下。她就像老月份牌上的陰丹士林小姐,穿著剪裁合體的絳紅旗袍,凹凸分明的身段勾勒出淋漓盡致的曲線。黑艷的眼睛眨也不眨,眺望著江水,裡面閃爍著激動、興奮、期盼的火焰。

我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一隻烏篷艇仔緩緩泊岸。一個高大彪悍的年輕後生舉著長篙,鐵塔般佇立船頭。

這時,阿嬌拾著直沒江中的麻石台階而下,細高的鞋後跟也無礙她那體態的輕盈……

我立刻拔地而起,如影相隨。

在這裡必須聲明一點︰我不是偷窺狂。試想︰1933年的往事,竟然在我的夢中重現,或者說,我以旁觀者的身份進入了另一個時空,而且能體味到所有的細節,這簡直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誘惑!

……

誘惑無聲無息地牽引著我躍上船頭。

阿嬌倏爾消失在那藍布簾子後面,我默然駐足。我站在船甲板上,如一隻魚鷹,環顧四周,蘆葦蕭蕭,突然驚起幾隻白色的水鳥,箭一般遠去……如果我的方向感準確的話,這裡是「丫髻沙」位於珠江南河道,廣州鶴洞橋與洛溪橋之間。

我知道,這裡是珠江土著「蛋家人」的聚集地,迄今,仍有一百多個蛋家後裔在此定居。他們一直操持著祖業︰打魚、撈蝦……從陳炳和阿嬌的對話中,我得出以下推論︰阿嬌的母親是蛋家婆,因此,阿嬌出身於貧苦的漁家。

我曾讀過一篇文章,說蛋家女子長年艇,故而「豐胸盛臀」,所以,阿嬌的體態健美也就不足為奇了。

至於這個身材高大的小伙子,想必是阿嬌的情郎。

他們本應快樂廝守……終其一生的,但,在那些年月裡,幸福,不過是虛幻的泡影。

一陣陣歡娛的呻吟聲,從那藍布簾子後面洋溢出來,然後,船身開始左右搖晃……

此刻,誰又意去驚擾這一對「苦命鴛鴦」呢?我乾脆坐下來,守著船艙,也算是為他們「把風」吧!

雖然我只是一個……飄蕩在夢中的幽靈。

阿嬌那細微的聲音,宛如風中的葉子,飄到我的耳畔︰「燦哥,我……我好想你啊……」

名叫「燦哥」的小伙子激情地回應著︰「阿嬌,我也是……想死你了……」

「燦哥……用力!用力要我……」

「哦……阿嬌……這樣……夠不夠力?」

我的臉頰微微發燙……可是,我又不意離開他們。我覺得︰所有兩情相悅的性愛都是美麗且聖潔的,它跟我昨夜夢見的骯髒和猥瑣,截然不同!

正如此刻,我在隨波飄蕩的小船上,聽著充滿了濃情蜜意的話兒,我的心靈……也在分享著他們的幸福。

「啊……燦哥……我好快活……」這時,阿嬌忘情地叫喚起來。緊接著,是一串雨點般清脆的身體撞擊聲。

阿嬌急促地喘氣︰「啊……燦哥……不要……快停下來……」

「為什麼……?」

「不要射在裡面……會……會懷孕的……」

撞擊聲嘎然而止。

半晌,才聽見阿嬌幽幽地問︰「燦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不……」小伙子嗡聲嗡氣地回答,說︰「我在生自己的氣……是我沒有本事,讓你去……受罪……」

阿嬌微微歎息︰「不怪你……只怪我命苦……」

「阿嬌……要不……跟我走吧!」小伙子突然大聲道︰「咱們有手有腳,哪裡找不到一日三餐?」

「可是……家裡人怎麼辦?」

一陣江風吹來,蘆葦蕩嘩嘩地起伏,蘆花如雪花,漫空飛舞。暮色……越來越濃了。窗艙裡火光一閃,繼而透出黃暈的光。

阿嬌的聲音隱隱約約,帶著一種無奈的哀惋︰「我阿媽……還有你阿爸……都老了……咱們一走……誰照料他們?」

小伙子默然。

阿嬌接著說︰「燦哥……再忍一忍吧……早晚有一天……我跟你……遠走高飛!」

「阿嬌……我是怕你……吃苦……」

「燦哥……有你在……我不怕!」

聽到這裡,我的鼻翼發酸,我忽然無比地憎恨那座西關大屋。曾幾何時,我還在網上呼籲︰「……不能為了城市改造而破壞古老的建築……」現在我終於明白︰西關大屋,不過是一座關押著人性和自由的監獄!

對於一個民主的社會而言,它還有什麼繼續保留下去的價值?

「燦哥……你……還想不想要?」阿嬌的呢喃打斷了我的聯翩浮想。

「想啊……可是……」

「燦哥……你不意……要我這裡?」

「阿嬌……你……」

「燦哥……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你要吧……要吧……」

風兒不知不覺地,把簾子掀開一角,我微微側目,正好瞥見船艙裡的春色。

阿嬌匍匐在竹篾涼席上,撅著她那令我讚不絕口的豐臀,而「燦哥」則跪在阿嬌的身後,胯間挺立著昂然的雄起。

阿嬌伸手去自家的私處蘸了些黏黏的蜜汁,然後,將其均勻地塗抹在自己的肛門上……

她的動作既輕巧又柔媚,她的臉色紅潤,如嬌艷欲滴的海棠。

燦哥不無擔心地問道︰「阿嬌……你……不會痛吧?」

阿嬌回眸,嫣然一笑︰「你放心……我都慣了……快,來要我!」說罷,主動地……把情郎的陰莖按入深陷的臀溝裡。

「燦哥……插進來……」

只見那鵝蛋般的龜頭揉了揉菊花蕾,接著「噗嗤」一聲,被阿嬌吞沒……「阿嬌……好緊啊……」

「燦哥……你別動……讓我來……」

船兒隨波蕩漾,阿嬌隨著船兒的悠悠起伏,極有韻律地前後套弄。

煤油燈的光線很柔和,而天空不知何時,已變成深邃的墨藍,月牙兒掛在樹梢,俏皮地微笑著……

我坐在拂面不寒的風中,靜靜地看著,我竟然沒有心跳,竟然沒有情慾,我覺得眼前的合歡很美,如一支流淌在琴弦上的……小夜曲。

就在這時,一顆流星劃破夜空,朝遠處的江心急墜,然後,岸邊傳來一陣陣急促的狗吠聲,和紛沓的腳步聲。

我預感到了……不妙!

我忽地站起身來!

……

卻發現……自己坐在床上,頭頂上方,一盞明晃晃的電燈泡無風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