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島物語--漫長的暑假(1)

人物簡介︰

高持慎一郎︰Shinichirou Takamochi 在日本考古學會中,以獨自的假設想要解明古代文明史的異端學者,因為新的挖掘調查結果而坐上飛機,結果卻遇到空難。

仲田光一︰Kouichi Nakata高中生活的最後一個暑假,原本打算和叔父在澳洲度過而坐上這班飛機,沒想到卻聽到了緊急逃生的廣播。

中島理香︰Rika Nakajima 21歲,在大學主修理工科的才女。本來打算利用暑假時間要好好享受而出國旅行,但是遇到空難一切都化為泡影。

小柳繪理奈︰Erina koyanagi24歲,搭乘了失事飛機的空中小姐。個性高傲而且愛玩,擅長語言,對於各項高科技產物的瞭解程度是全員中最好的。

倉島沙織︰Saori KURASHIMA 17歲,東京都內私立高中二年級學生。田徑社社員,身為女子一萬公尺日本紀錄的第四位保持人。因為一個人參加國外集訓,而坐上這班飛機遇上空難。

綾瀨鈴音︰Suzune Ayase10歲,父親是世界動物學權威的大學教授。在前往父親所在的斯德哥爾摩準備與母親見面的途中,不幸遇到空難。

序章

距離高中生活的最後一個暑假,還有十天。

我坐在三年D班靠走廊的最後一個位子上,透過窗外望著走廊。

已經過了放學時間三十分鐘,在走廊上走動的學生漸漸地變少了,但是那個『女孩』卻沒來,她應該會經過這裡才對。

「光一,你還不回去啊!」

「嗯,我還有點事情。」

「那仲田,我們先走羅!」

「哎呀,感情這麼好要一起回去啊。你們先走吧,bye-bye!」

除了我之外,班上同學只剩下廣野和子,兩人用那種客套的口氣和我打了聲招呼之後就走了出去,雖然我回答得也很客套。

剛才他們兩個人還在那裡調情,根本就無視於我的存在,居然還在那裡裝模作樣,真是令人生氣。

但是,現在不是跟他們生氣的時候。

我所要等的人就是--石田美紀。

一九XX年七月在我所選錯的學校。就讀三年A班,以前是游泳社的。

當然,她並不是我的馬子。

一個月前,那時候在游泳池邊我看到她穿著泳裝正在擦乾頭髮的樣子,馬上就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她。

天真無邪的臉龐加上大大的眼睛,還有那嘴唇右邊的美人痣,性感極了。泛著光澤的長髮、合身的泳裝、玲瓏曲線、凹凸有致的身材~哇,真是火辣辣!

從那之後,只要一想起她的事,就會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而我就在這種莫名的感覺中度過我每天的生活。

雖然從來沒有跟她直接面對面說過話,但是從她的朋友處得知,她的個性很內向,當前已經確定得到大學入學的資格,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現在,沒有男朋友。

我決定要做了。即使是羞怯的我,在該做的時候還是會去做。

就在今天,我決定要把自己熾熱的心意傳達給她知道。想到這裡,我不知不覺就握緊了拳頭。

我要把握高中生活最後一個暑假,還有剩下來的高中生活,以及接下來的人生。這樣說或許太誇張了,但是我要把它們全部都變成彩色的。

這樣一來,如果進行順利的話,今年夏天我就可以一探女性之美,可以充分瞭解異性的神秘之處了。

或許我這樣子做太衝動了一點,但是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就不能退縮了。

我抬起頭來看向教室前方,在黑板中央稍微偏上方的地方,一張用毛筆寫成已經泛黃的紙張映入了我的眼中。

努力…嗎?

自從我進了高中以來,或許這是第一件我想要努力去做的事情也說不定。

沒有考上理想中的學校,雖然我打算繼續升學,但是那是一所超B級的大學。

能夠考上的機率幾乎和那些在漫畫週刊上送給讀者的《讀者全體大放送》的獎品一樣好考。而且我並不是為了能夠好好在運動上,或者是音樂上奮鬥。

但是這樣子的我,今天…

啊,終於來了!

在沒有人的走廊上,可以看到美紀正朝著這邊走過來。

我急急忙忙從教室後面的門衝了出來。

「那個,石田同學…」

我突如其來地出現在她面前,她用驚慌的表情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或許有點冒昧,但是,那個…」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一起回家嗎?總之,就先用這句話來開頭吧,我心裡這樣想著。但是…

「美紀,怎麼啦?這個傢伙是誰?」

從我的背後突然冒出了一個沙啞的男人聲音。

「啊,修二你來啦!」

「在學校泡馬子,你的膽子可還真不小啊!」

我一轉過身來,胸口立刻被一個金色長頭髮的傢伙給一把抓住。

什麼!?高崎修二。

雖然和我一樣都是學校的二流學生,但是基本上他和我就是不同類型的暴力派。

難道說這個傢伙就是美紀的男朋友嗎…?不過看起來似乎就是。

我心裡一邊想著時,我的背已經被用力推撞在牆上。

「沒有,那個,我只是…」

「少來了!」

接下來的一瞬間,那傢伙的拳頭就飛來了。

但是,在我的鼻樑被一拳打個正著之前的零點零幾秒間,從那傢伙的肩上看過去,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事情。

美紀笑了。

嘴唇一邊噘了起來,非常非常的可愛,但是卻非常非常的殘酷。

「哇啊啊~!!」

我一邊大聲尖叫著醒了過來。

看起來我似乎是挨了那傢伙的拳頭昏了過去…咦?這裡是?

伏在地上的臉底下的觸感,和學校的走廊地面有點不一樣。

白色的…沙子?

我一邊拍掉沾在臉上的沙子一邊站起身子來。

好痛。不曉得身上哪裡受傷了,右手肘下面一帶滲出了血。而且喉嚨實在是渴的不得了。看來這應該不是在做夢。不過,如果這不是夢的話,那麼…我眺望四周,我越來越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了。

原來我倒下的地方是一片只有白色沙子的海灘,遠遠看過去還可以看見綠色的森林。

不,應該說是叢林才對,那裡怎麼看都是一座叢林。在更遠處,還可以看見高高尖起的山。我回過頭一看,則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海和天,連一座小島的影子也看不見,是一片無法形容的青色,而且鼻中可以嗅出濃厚的海水香味。

總而言之,這附近完全感覺不出有人活動的樣子。

難道說這裡是…天國?難道說我挨了那傢伙一拳就上了天國嗎?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會中了一拳就掛掉了呢。

現在先冷靜下來,先好好冷靜下來。

我用力地甩了幾下頭,然後看看手腕上的表。

指針指著下午(我覺得應該是下午,因為還看得到太陽)二點五十分左右的地方。

日期則是停在八的數字上,是星期四。

我就這樣站在原地不動閉上眼睛一會兒,靜靜地思考了一下子…「哇啊~!!」

我不由得大聲地尖叫了出來。

雖然發了一會兒呆,但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我想起來了!

我想起來了,鼻子挨了一拳之後,我聽見美紀叫了一聲「快住手啦!」然後又被打了幾拳,肚子上也被踹了幾腳。不對,現在這些事情不是重點。

之後,很悲慘地被甩掉之後的我,就邁向了傷心的暑假旅行。

目的地是叔叔旅行社分店所在地的澳洲。

我記得我坐上飛機的時候是八月五日那天。

嗯,經過這麼一想,所有事情都一一浮現出來了,我覺得有一點點高興。

然後…飛機就墜機了。

我想到最後的地方是在飛機裡面廣播說有引擎故障的地方。

但是飛機墜落瞬間的事情怎麼樣也想不起來。

如果說今天還是八日的話,那我不就在海上漂流了三天,然後就漂流到了這裡。

看看四周環境的狀況,看起來這裡應該是熱帶地方沒錯。

飛機是從日本出發前往澳洲,如果從地圖上的位置來解釋的話,也就是從日本向下飛行…照這麼說來,恐怕這裡應該是南太平洋上的某座島嶼吧。

也就是說這裡不是天國,這應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不過現在應該不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了!!

可惡,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了。

我遇難了嗎?可是萬一事情真的是這樣子的話,那這裡…就只有…我一個人…我一想到這裡,突然鼻子酸了起來。

「喂!這裡有人在嗎!?」

叫喊聲中混著幾許哭聲。

我連續叫了好幾聲,可是都沒有人回應。

這裡一定是南海上的孤島,或許這是一座空無一人的無人島也不一定。

我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也見不到學校裡的同學了。

雖然遇到這種事情,但是現在的我還是想見美紀一面。

身體裡頭的力氣漸漸消失,我在沙子上跪了下來,眼淚不斷地滴落了下來。

在電視上的衝浪節目中看過這樣的景象。那大概就是珊瑚環礁吧。白色的浪花在遠處的海上破碎著,我怔怔地望著這景象出神。

照在頭髮上的灼熱太陽讓我首次注意到它的存在,過了不久眼淚又無聲地滑落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

突然注意到,在我跪著的沙灘上,一隻紫色的螃蟹正快速地爬過去。

「在南海小島海灘的白沙上…」

突如其來地我順口就念出了這句短歌。啊,好像是「東海」吧。我記得國語課本上好像有,記得應該是石川啄木吧…忘記是誰了。

我果然是個大傻瓜,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我還在想這種事情。

想到這裡突然覺得心情輕鬆多了起來,同時身體的力氣好像又恢復了。

再這樣哭哭啼啼下去也不是辦法。

「嗯!!我要干羅!!我要活下去!!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心情像是穩定了下來,我抓起一把沙子,用力地投了出去,對著海中我大聲地叫喊。

就是這樣子,我要好好活下去。總而言之,雖然不知道現在該幹什麼才好,但是現在得先要活下去再說。

而且照這樣子看來,這裡也不一定是什麼無人島,在叢林的那一頭可能有人居住的村落也說不定。

人要朝著光明面生活下去才行。

不過今天太陽也漸漸下山了,總不能現在就進入叢林吧,況且看起來那裡也不像有路的樣子。而且這樣沿著海岸走也不是辦法…

我一邊走著一邊這樣想,太陽下山的地方不就是西方嗎?嗯,沒錯是西方。我看著西邊的海上。

咦?那是什麼東西。

大該是因為剛才一直在想事情,所以才沒注意到,在對面大約五十公尺的地方,有一個相當大的橘色的東西在漂著。

我走上前一看,原來是用橡膠製成的救生小艇。原本的形狀大概是圓形的吧,可是如今那上面到處都是洞已經破爛不堪了。

『FIFERAFT』上面寫著這幾個英文本。原本應該是像一個帳棚的蓋子上,寫著這樣的文本,上面可以看到我所搭乘的航空公司名稱。雖然上面標示著六人用,但是如果坐大人的話,大概四個人左右比較合適。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麼破爛的船居然也能漂流到這裡來,這艘救生艇也跟我一樣幸運。

「喂!有人在裡面嗎?」

自己雖然知道不可能會有人在裡面,但是如果不說些什麼的話總覺得有些不安。

於是我一邊扶著蓋子一邊把頭鑽進去探視。裡面到處散落著各種物品。

「運氣不錯嘛!」

我發現了三個銀色的包裹,上面貼著緊急時保存食品的貼紙,而且還有三瓶同樣寫著緊急時使用的半透明寶特瓶裝的飲用水。這樣子一來最起碼喝的水和吃的東西就沒問題了。

另外還有五個不知道裝過什麼東西,但是現在是空著的五百毫升的半透明塑膠瓶子,這些以後應該可以用來裝水的樣子。

其不愧是救生小艇,鑽進去蓋子裡面一看,身子移動有些不方便,我試著向裡頭伸進去探索其他東西。

結果發現了小工具箱,裡頭有小刀和起子,而且還有一個鋁合金製成的四方形類似公事包的盒子。

我打開那個非常重的盒子一看,裡頭是一些看來像是電腦的機械,上面還有類似天線的東西附在上面,應該是一種通訊器吧。

總之應該不是我能對付得來的東西。

但是我還是把在這裡所發現的東西,全部拖到離海岸有一段距離的地方。

因為不知道接下來以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所以只要是能用的東西我都要了。

雖然要把那麼大一個而且又亂七八糟的救生小艇搬到別的地方去很困難,但是我還是在漲潮之前搬完了,這個時候我的手錶已經是將近五點了。

西邊的海面被洩成一片通紅。

我先把這裡當成是我最原始的營地,今天就先在這裡休息吧。不過明天得好好巡一巡這個島(現在先假設這裡是一座島)。

如果現在先這個樣子安置下來,就算現在還不冷,最起碼夜晚的露水得想想辦法避一避。

來搭一個房子吧!我一想到這裡,自從把救生小艇運上來之後,心情就漸漸地變得快樂起來了。

感覺好像又回到國中小學的時候,到河邊或是海邊參加夏令營時候的心情。

我嘴裡一邊哼著歌,一邊在附近尋找可以用來作房子的材料。

在海邊到處可見到有二、三公尺左右的流木,而且在靠近叢林的不遠處,竟然有香蕉樹,香蕉樹的葉子應該派得上用場吧,運氣不錯還發現了不少已經成熟泛黃的香蕉。

嗯,雖然說這是我過得最悲慘的夏天,不過似乎事情一直都朝著幸運的方向進行。全身充滿了要建造房子的力氣。

雖然說是要建房子,但是也不過只是像類似帳棚的東西而已,如果說露營的話應該是已經足夠了。

把流木組成X形,然後用小刀切下香蕉樹的葉子,然後扭成繩子拿來捆綁之前的組好的流木。

把這些完成的支架分別立在前面和後面,然後拿一根流木放在X形支架上面當作是樑柱,然後兩側分別各放一根,這些部分同樣也是用葉子作成的繩子來捆牢,這麼一來大致上的骨架就完成了。

然後在骨架上覆蓋上寬大的香蕉樹葉子之後就大功告成了。

這是一間綠色而且頗為寬敞的帳棚。

房子完成的時候,四周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進到房子裡一看,感覺非常棒。

如果勉強擠一擠的話,大概可以睡得下十個人左右吧。前面和後面就這樣空著,滿天的星空還有閃爍的星光與映照的海面,呈現出一種熱帶風情。

青澀的香蕉樹葉所散發出來的香氣,真讓人感覺到心曠神怡,這應該是場物療法吧?

大概不是吧。哈!

有時從叢林中會傳來陣陣像是鳥叫聲的高亢聲音,或是可以聽到像是猿猴的叫聲等等,但是很不可思議的是,一點都不會覺得恐怖。

我吃下香蕉,然後喝下少許的緊急時使用的飲水,自己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滿足感。

這或許是我隱藏的實力,或者說是面臨危機時激發的潛能使然吧…「我這樣子還蠻靠得住的嘛,居然還能自己建造一間房子出來住。」

自己一邊自言自語,然後自己一邊點頭讚許自己的成就。

怎麼樣啊!

自己漸漸被這種氣氛搞得有一點自大起來了。

然後我望著帳棚外滿天星斗,又重新下了一次決心。要是說這座島真的是一座無人島,我也要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不,應該說我有信心可以生存下去,怎麼可以死在這種無人島上面呢。

就這樣我一邊下定決心,然後便不知不覺地進入夢鄉了。

神清氣爽的早晨來臨了。

不過我起來後的感覺卻一點也不神清氣爽。

大概是因為睡在沙灘上,還有三天來的漂流(自己也不太清楚)所帶來的疲勞的緣故吧。只要我一動身子,全身上下就會發出像是破爛腳踏車的煞車所發出的那種刺耳的聲響。

而且身上的痛楚,也無法讓自己好好的睡覺休息。

於是我用海水洗了洗臉,吃完兩根香蕉之後就展開了行動。

我決定把在小艇裡發現的緊急糧食用在艱苦的時候。在發現其他的食物之前,當前是只有香蕉可以吃了。

「便便之所以會是捲曲的形狀,這個也可以說是你們學生的本分吧!」

我模仿起那個禿頭校長在朝會時所作的發言之後,然後清了清嗓子。

可是現在還在這裡耍白癡,比起這種無聊事情,用來喝的水顯得重要得多了。

雖然在營地東側有一條河流流過,但是因為流速過於緩慢,因此有些混濁不清。而且位置在海邊多少會混進一些海水,這樣子的水怎麼能拿來喝呢。

這種時候得要好好慎重地考慮一番了。

雖然說,在食物還有喝的水用完之前,只要能遇到有人來救我,那麼事情一切好辦,但是…

不,一定遇得到人!

雖然因為身體的疼痛使我覺得有點沮喪,但惡這種時候才是真正需要往好的一面去想。

「postitive-thinking!」

這句話是英文老師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不過他本人老是一副陰沉沉的眼神,看起來實在是和這句話的意境差太多了。

今天怎麼老是想起學校裡的事情。

一下子,進入叢林的勇氣全都沒了,只好先沿著海岸走走。

沿著海岸走應該不會迷路,而且搞不好會像昨天一樣幸運地撿到東西,或許走到其他方向還可以看到其他島嶼,或者可以發現航行中的船隻也說不定。

東側海岸,也就是河口的對面,那邊的沙岸並不長,遠處的地方看起來應該是一些黑色的巖岸。西側的海岸雖然看不到前面,但是一直延伸到遠處都是沙岸。

「好吧,今天就先去西邊吧。」

我像是對自己下命令似地自言自語,然後朝著西邊出發。

走了一個多小時什麼都看不見,只有海和天空,以及被叢林圈繞住的沙灘而已,大概昨天已經把運氣都用光了吧。

眼中只有藍色、綠色、白色三種顏色對比著。

我一面注意著腳下的海浪,一面搜索著有沒有什麼可以用的東西,不過什麼也沒發現到。一望無際的寬廣白色沙灘,不知廷伸到何處。不過我心想今天還是盡可能地搜索吧。

啊,那個是!

在遠處的沙灘,我看到好像有人在動。

「喂─!」

我試著用力地大聲喊叫,聲音大概是傳到了,對方向著這裡跑過來,我也拚命地向前跑去。

令人吃驚的是,一邊哭泣著一邊衝進我懷裡的,竟然是一個看起來像是小學生的女孩子。是一個穿著有波狀圖案裙子,以及一件有點髒的白色上衣的可愛女孩。

「太好了─!人家以為人家會死在這裡。」

一邊高興地說著,長長睫毛之下的眼眶,不斷地流下眼淚。

「你也是飛機失事嗎?」

「嗯…我和媽咪一起要去外國爸爸那裡…可是才到半路上。然後飛機就…砰地一聲…」

她一邊抽泣著,斷斷續續地說著事情發生的經過。

雖然我已經記不得飛機掉下來當時的經過,但是對年紀這麼小的女孩子而言,應該是相當恐怖的體驗吧。

而且從失事到現在也已經過了四天,真不曉得她這四天是怎麼撐過來的。

「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倒在沙灘上…」

「你身上有沒有受傷?」

「沒有,可是媽咪…」

「你放心你媽媽現在應該已經被人救起來了,大概正在擔心你的事情吧。」

我為了安撫她,所以努力地用溫柔而且開朗的聲調說著。

小女孩總算是止住了哭泣,點了點頭。

「我的名字叫做仲田光一,你呢?」

「我叫做綾瀨鈴音,十歲。」

聲音還滿不錯的。

「這裡是哪裡?」

「該怎麼說呢,我也不太清楚耶。不過我想這裡應該快接近赤道附近吧。」

「會不會有人來救我們?」

「…你不用擔心啦!」

我今天的行動就先到這裡為止好了,於是我便帶著鈴音回到了營地。

「咦,好厲害喔,這間房子是大哥哥一個人做的嗎?」

鈴音很高興地在小屋裡到處看來看去。

我把香蕉跟水,還有一直保存得很完善的緊急食糧開了一袋給她吃,她也一樣接著一樣地吃個精光。雖然這些水很珍貴,不過現在我不想對她講這些事情。

看她喝水好像喝的很高興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底也湧起一股幸福的感覺。

大概是當了人家的溫柔大哥哥的感覺吧?哈哈。

像我這樣的高中生,竟然也會有這樣的感覺--必須要好好守護這個女孩。

持續著昨天以來的氣氛,我再度感覺到又發現了一個真正的自己,連自己都不禁不好意思起來。

「從今天起我們就一起在這裡好好努力吧。」

我一邊說著一邊看看鈴音,沒想到不知何時她已經躺了下來,並且發出了鼾聲。

「雖然不知道還得過多久,小姐。以後就請您多多指教了。」

我對著睡著了的鈴音,像古裝劇那樣兩手放在地板上,深深地低下了頭。

雖然她只是個小女孩,但是能多出一個夥伴來,還是非常值得高興。

而且像鈴音這樣子可愛,可愛得幾乎都可以上電視演出。將來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很漂亮的美人,真希望我現在就能先把她預約下來。

而且這樣子一來,比起一個人自言自語在海邊搜索,現在這樣子要快樂多了。

不過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喜歡戶外活動,這倒是讓我嚇了一跳。像是有哪些奇怪的場物,或者是有蟲在吃的果實可以拿來吃等等,不管是觀察力、注意力,還是知識方面她都相當厲害。還有像找尋可以吃的螃蟹或是貝類,或者是從芒果樹上摘下果實等等,她都令我大開眼界。

聽她自己說,她爸爸是是斯德哥爾摩某大學的動物學教授(我連斯德哥爾摩是瑞典首都都不知道。呵呵)。打從她會走路開始,她就在世界各地體驗各式各樣的戶外生活了。

雖然長得很可愛,沒想到竟然是野性派的女孩。

我啃著手中的芒果,想著這個夥伴竟然比想像中來得可靠,這使我不禁高興了起來。

但是問題還是不少。

首先就是鈴音的體力問題。

因為我總不能把怕寂寞的她一個人留在營地,所以不管去哪裡,我都帶著她一起去。可是這樣子一來,我們所能夠去的行動範圍就大幅縮小了。

其次這個問題比起剛才的問題更嚴重,那就是我們喝的飲用水越來越少了。

原本有三個寶特瓶裝的水,但是現在卻只剩下兩瓶而已了。

自從營地變成兩個人之後,只不過過了五天而已,如果節省著點用的話,應該還可用差不多一星期左右吧。

但是這裡的氣溫實在是太高了,平常涼快一點大概都有三十度左右,所以節省用水實在是很難受。

如果沒有水的話…

這麼混濁的河流,裡頭的水能喝嗎?我記得好像不知道在哪本書上曾經讀過,像這種水裡頭寄生蟲是非常多的。如果沒有經過加熱就喝下去的話,像胃呀肺呀,內臟就會被他們寄生,然後最後它們就會混在血液裡面,在身體裡面到處跑來跑去,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這實在是太恐怖太嗯心了,光是這樣想像我就快受不了了。

如果沒有可以喝的水的話,海水…當然是不能喝。

如果真的沒有的話,不曉得自己的尿可不可以拿來喝?雖然很嗯心,但是我記得曾經聽過有人遇到海難這樣子做過。

不過仔細想想,不是有什麼尿療法嗎,搞不好喝一喝尿身體會變好呢…怎麼可能嘛!

「大哥哥,你一個人在那裡自言自語什麼?」

「啊,沒事啦,只是我有點擔心那個喝水的問題…」

「你說水嗎?如果下場雨就好了。」

什、什麼?我真是白癡,我怎麼沒想到雨水這個方法呢。

不過照這個天氣看來,怎麼看也不像會下雨的樣子。在這裡生活的這幾天之內,天空一片雲也沒有。

「我說鈴音啊,我想要出發去找尋喝的水,我想如果沿著那條河流往上遊走,應該可以找得到有乾淨泉水湧出來的地方。」我指著東邊的河流一邊說道。

「不過如果進入叢林的話,又相當危險,搞不好裡頭有什麼毒蟲呀毒蛇之類的也說不定…」

「ㄟ--?你要把鈴音一個人留在這裡,人家不要!」

鈴音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瞪著我,這傢伙的直覺真靈。

「不是啦,那個不是這樣子啦。只是我在想應該會很辛苦,所以我想說如果你也能一起來的話就好了。」

「原來是這樣啊,我當然也會一起努力的啦!」

鈴音像偶像歌手一樣,露出可愛的笑容說道。

唔,不過小小年紀就有這種本領,這小女孩以後長大一定會成為一個讓男人哭泣的女人…

讓男人哭泣的女人…

我又想起有田美紀最後對我露出的笑容來了。

於是我們馬上就出發去尋找水源了。

鈴音提議用鳳凰木的樹葉編成籃子,然後把僅剩下的食物、水還有從救生艇中找出來的塑膠寶特瓶,全部裝進去…總而言之,把手頭上剩的東西全部帶在身上就對了。

雖然說這趟出發是要去找水源,但是如果進行得順利的話,搞不好還可以找到村莊或者是住在島上的人之類的。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很可能會遇上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也不一定。

我站在淺淺的河流中,一面試著水的深度一面緩緩前進。

河流的寬度大約是十公尺,兩岸幾乎全部都被樹木給覆蓋住了,完全找不出可以前進的路線。而且太陽也是幾乎都被樹葉給遮蓋住,所以四周顯得格外陰暗。

就算是在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況之下,我們還是得繼續前進。

越向裡頭前進就越讓人覺得裡頭的氣氛和海岸完全不同,四周圍的空氣似乎格外凝重。

嘎嘎,嘰嘰嘰,吼吼─!

有時從叢林裡傳來動物的叫聲時,背上感覺就像被電流電到一樣,因而停下腳步。老實說我已經有點嚇到了。

雖然說,我這樣子講並不是在誇耀什麼,但是我自小可是在東京出生長大的。

在十歲的女孩子面前,如果不裝出一副值得信賴的大哥哥模樣的話是不行的,雖然心裡頭一直這樣想著,但是這種心情卻突然急速地萎縮起來。

我看看身旁的鈴音,平常一副野性派的她,臉上也流露出些許的緊張,不停地窺探著四周圍的情況。

「大哥哥…我覺得好像有點不好耶…」

「說、說的也是…不過有我在一切沒問題…大概吧…不過我話先說在前頭,這個時候呢,嗯,該怎麼說才好呢…這個嘛…」

「大哥哥你嘀嘀咕咕地在說什麼?難道說你在祈禱嗎?真是奇怪。哈哈哈…」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被鈴音的笑聲給救了回來的感覺。

但是,過沒多久不安的感覺又再吹襲來,或許是因為我們一直在水中走的關係吧。

像這種時候如果不說些話不行。

「但是該怎麼說才好呢…總之我們得好好努力啦。」

這聽起來簡直就像是在說相聲嘛。

「像這種河流裡面,應該會有很多種魚吧…比如說食人魚之類的。」

啊,慘了!又提到這種會讓人感到不安的話題了。

「ㄟ!?食人魚應該是亞馬遜的魚吧。」

「啊,是這樣子嗎?」

「那是當然的呀,才不會有那麼恐怖的魚啦,可是搞不好會有蛇呀還是鱷魚之類的…」

「蛇!鱷、鱷、鱷魚!?」

「嗯,因為我爸爸說過像那些動物是不會隨便接近人的,所以只要我們不要隨便亂來就不會有事的…啊,大哥哥你脖子上…」

「咦…!?」

被鈴音這麼一說,我把手往脖子一摸去,突然一陣滑溜溜黏膩的感覺傳了過來。我膽顫心驚地把手縮回來一看,是一坨像拇指一樣大黑漆漆像垃圾的東西。

「什麼嘛,我還以為是蛇,真是的鈴音你還真愛惡作劇…」

可是那坨看起來黑漆漆像垃圾一樣的東西,突然蠕動了一下,然後從它的前端流出了紅黑色的黏膩血液。

「--哇啊啊!」

我趕緊甩著手,把那坨 心的東西丟掉。

「大哥哥,那個還黏在你身上喔…」

我聽鈴音這麼說,連忙把手又往脖子摸去,沒錯!和剛才是同樣的感覺。

「呀啊啊~?!救、救、救命啊--!」

「怎麼了!沒事吧!?」

「哇!我會死掉啦!咦?」

我的肩膀突然被緊緊抓住。

我一看原來是一個穿著狩獵裝的大叔站在我身旁。

大叔把黏在我肩膀上的東西拔了起來,然後丟到叢林裡去。

「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只不過是被吸了點血而已。只是一點小傷而已啦,哈哈哈!」

「哈哈哈!大叔你真有趣!」

這真是只有鈴音這種程度的人才笑得出來,真是的!這個大叔真是有夠低級的,有什麼好笑的嘛。

一陣大驚小怪之後,話一下子接不下去真是難為情,不過我也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於是我開始向大叔說話了。

「剛剛真是對不起,請問您也是因為那個飛機失事嗎?」

「唔,那真是一場無妄之災。啊,對了,我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高持慎一郎,現在在湘北大學從事考古學研究,今年四十九歲是個有魅力的中年帥哥。啊哈哈…你們呢?」

「我是仲田光一,今年高中三年級。」

「我是綾瀨鈴音,十歲喔!」

「總而吉之,這下子夥伴又增加,可以放心不少,從現在起只要我們好好努力,一定會有好的結果的。人家說有志者事竟成…就是這個意思。」

雖然說他是一個豪爽的莫名其妙的大叔,不過總而言之,能夠遇到一個大人,可以說是安心多了。

就這樣子,我和鈴音就管道個人叫做「教授」(他本人是說叫我們要叫他小慎啦,不過這樣子還是有點不太好。)。

根據他自己說的,他為了考古學上的挖掘,經常到處前往未開發的地方進行研究。而且聽他說狩獵也是他的興趣之一,這下子對於還在擔心叢林裡面會發生事情的我們而言,他可真是希望之光啊。

教授好像是漂流到東側的海岸,從那裡走到這裡來的感覺,這裡恐怕是美拉尼西亞附近的某座島嶼吧。

什麼美拉什麼亞的我雖然不知道在地理上是在哪裡,但是總而言之這裡還是一座島嶼就是了。

在我的內心之中,剛才雖然還抱著如此的淡淡期望,如今一下子全都破滅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究竟是想要到哪裡去呢?」

「嗯,我們喝的水快要用完了,所以正打算出發去找水,對不對。」

鈴音一邊說著,一邊回頭看我的臉色。

「噢,原來是要找水啊。」

「咦?教授你知道哪裡有水嗎?」

「當然知道啊,只要沿著這條河流往上走個三、四小時就可以看到一處泉水。

那裡有清澈的水湧出來喔。如果說要找水的話,儘管問我好了,啊哈哈哈!」

雖然看起來很可靠的樣子,但是想到這一路上都要聽他講那些無聊的笑話,這實在有點那個。

我一邊心事重重地思考著,一邊看著教授邊抖動著鬍鬚大笑的臉龐。

我們跟在教授背後,沿著河流向上遊走去大約三個小時後,來到了把河流分成兩處的地方。雖然兩邊都有水在流,但是我們選擇了支流的部分繼續前進。結果來到一個像學校游泳池大小的水池。

和本流混濁的顏色相較之下,這裡的水清澈的可以看見水底下綠油油的水草。

「哇!好冰喔!」鈴音用手撫起水撲在臉頰上,發出了歡喜的讚歎。

「教授,這裡的水真的可以喝嗎?」

「我已經在這裡喝水超過十天以上了,一點異常都沒有,你們可以放心喝這裡的水,哈哈!」

一瞬間,我的腦裡又閃過寄生蟲的事情,但是如今只有相信教授的話了。

而且,不管怎麼說水還是最必要的,照現在這個情形看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下雨,眼前的水還是最實在的。

於是我下定了決心,喝了一大口這裡的水。

咕嚕咕嚕…真是太好喝了!

或許是到現在為止,都是一直在喝那些緊急用的礦泉水的緣故吧,這裡的水好喝得簡直像是滋潤了我全身上下。

於是我喝了一肚子的水,當然,我也順手把帶來的那些空瓶給裝滿了。

「怎麼樣啊?這裡的水好喝吧?」

自己也喝完水的教授,從口袋中取出了煙斗,然後用打火機點起了火…「咦?教授,那個是…?」

「哦,你說這個煙斗嗎?這是我從南美的哥倫比亞帶回來的…」

「不是啦,我是說那個打火機。」

有火了,在水之後接下來最重要的就是火了。這個火看起來真是太可愛了。這樣子一來,基本生活最低必需物品,一下子就得到了兩樣。

而這時還沉醉在感動之中的我,耳邊突然傳來了鈴音的叫喊聲。

「大哥哥!你快看那裡!好像有一個人倒在那邊喔!」

在對岸的樹蔭下,青綠色的樹叢中露出了白色的靴子。

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個穿著白色類似運動上衣的女孩子倒在那裡。

看起來大概是二十歲左右,帶著棕色的一頭長髮底下可以看見藍色的耳環。肩膀微弱地上下動著,看來應該還有呼吸的樣子。

「你還好吧!?」

「振作一點啊!」好像聽到了我們的呼喚,那女孩子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那美麗的眼睛看來十分堅強的樣子。

「水…水…」

「水嗎?喂!光一同學趕快!」

教授催促著我拿出剛剛才裝滿水的瓶子傳給那個女孩子。

那女孩緩緩地直起身來,一口氣咕嚕咕嚕地喝下了半瓶左右的水。

「謝、謝謝…」

「大姊姊也是坐了那班飛機嗎?」

「原來大家都是…飛機掉了下來…然後我就一個人…」

才講完這些話,女孩就闔上了眼睛。

我緊張地吞了吞口水,教授趕緊用手探了探她的脖子上的脈博還有額頭上的溫度。

「還有脈搏啦,也沒有發燒,看起來應該是因為看到我們安心了下來,才會暈了過去吧。但是,還是先把她帶到哪邊去靜養一下比較好。」

「把這個大姊姊帶回營地去吧。」

「營地?」教授擺出了一副奇怪的表情。

「嗯,海邊那裡有我蓋的一間小屋,總之現在先把她帶到那裡去好了…」

「嗯,好吧!要把她背過去嗎?」教授一邊說著,一邊對我伸出一隻手來。

「幹嘛!?」

「剪刀石頭布呀!」教授微笑著,他真是一個令人受不了的大叔。

「剪刀石頭布!剪刀石頭布!」

可是,我們到底在幹麼呀?

雖然全世界有許多遇到山難或者是海難的人,但是像這樣子「剪刀石頭布!」

的,我看這應該是我的第一次…應該也是最後一次吧。

不過不是我在吹牛啦,我對猜拳可是很有自信的喔。在猜拳界來說(有這種界嗎?)我可以說是最強的男人喔…

啊,輸掉了。

「哇哈哈哈,我贏了。正義必勝!」

「什麼正義必勝,狗屁!」

「拜託,兩個人跟白癡一樣。」

連十歲的小女孩都看不起我,不過我還是背起了那個女孩子,昏過去的人背起來可是很重的。

不過…人家說吃虧就是佔便宜啦。

在背上那兩團柔軟的觸感,還有手上那種又柔又軟的質感…嘿嘿嘿,教授你活該啦。

我一邊忍住自己的奸笑,一邊開始走。

而這個時候,我的臉頰突然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滴了一下。

我抬頭一看,不知何時陰霾的天空竟然開始下起了雨來。

「這下子不妙了,看來快要下午後雷陣雨了。」

教授拉起鈴音的手,開始快步跑了起來。

沒想到來找水源,結果才找到沒多久就下起了雨來。

於是我急急忙忙追在他們兩人身後。

在陽光普照的海邊,我們一邊排排坐著一邊吃著用營火烤出來的魚。這是教授用小刀削出來的棒子所抓到的魚,托教授帶來的打火機的福,我們才能吃到用火烤出來的食物,這真是令人高興。

不過我的身體已經累翻了。

三天前在雨中背著那個女人而且不停地跑了五個小時所帶來的肌肉酸痛,到現在都還沒有消除呢。而坐在我眼前的這個人,整整睡了兩天…一直到剛才才醒過來。

一邊吃著東西,我們一邊互相自我介紹了起來。

「真是謝謝你們救了我,我一個人真的是已經到了極限了。」

她的名字叫做中島理香。二十一歲,是國立城東大學理工學院的三年級學生。

那是一所把我吊起來打也考不上的一流大學。

不過呢,仔細一想,這裡有大學教授,一流大學學生,還有動物學教授的女兒,再加上我這個不成才的高中生…這還真是個超級組合呀。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好呢…」

「教授,這個島上真的一個人都沒有嗎?搞不好在山的那邊有人住也不一定…」

「誰知道呢,這個海岸和河的附近看起來都沒有人住的樣子。」

「我認為有必要確認一下,這個島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一個無人島。」

理香用一副嚴肅的神情如此說道。

「我…我去那邊拿一些香蕉過來!」

鈴音突然起身站了起來,然後匆匆忙忙地跑到沙灘上去了。

「鈴音…」

我低聲地自言自語。因為我看見了,我看見在鈴音的眼角泛著淚光。

我想恐怕教授還有理香他們應該也都看見了吧。

一時之間我們都想到眼角帶著淚水時鈴音她的心情,而說不出話來。大家的想法也都一樣,大家都想哭,但是卻不能夠在這個時候哭出來。

現在不是大家能夠繼續悶悶不樂下去的時候。

「剛才我醒來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個放在小屋裡面的…」

理香率先開口說話。

「啊,你是說那個鋁制的四方形盒子嗎,那個是在救生小艇上發現到的。」

「那個東西叫故SES,是可以向人造衛星發射求救訊號用的機械。如果沒有損壞的話,只要接上電源和發射天線,我想應該可以用吧。」

「電源和發射天線啊…」

但是這兩項東西在這座島上可以找得到嗎?

我有點不耐煩地一邊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然後一邊歎氣。

「唔,或許要找到這些東西會有一點困難也說不定,但是總而言之,我們還是先在這座島上探險一下吧,隊長?」

「咦,隊長?你是在說我嗎…?」

「我已經決定好了,這座小屋不但是你建造出來的,而且把理香千里迢迢背回來這裡的也是你。」

「可是理香那檔子事情是你跟我猜拳才決定的…」

「好了你不必再跟大夥兒客氣了。不管怎麼說,在追裡我們聚集了四個人,也不知道還要待在這裡多久的時間,而我們組成了新的集團,以一個集團來說,有一個身為隊長身份的人是必須的。而且要能夠擔任這種具有領導身份的人,我認為應該由年輕人來擔任,這就是我的結論。」

「嗯,教授說的有理,您說是不是呀,隊長!」

沒想到在一旁微笑著的理香居然也贊同了這項謬論。

什麼嘛,居然要我來當隊長,這是什麼狗屁結論呀,這又不是在開玩笑。

想起我高中三年來,在班級中做過最具有責任的職務也不過是衛生股長而已。

雖然說做是做過啦,但是說來說去還不是一些收集尿液檢查或者是糞便檢查的資料和量體重的工作罷了。

「這下子就交給你羅,隊長。反正說來說去你就是要當隊長就是了,哈哈哈。

教授這種時候還在開玩笑,真是令人氣憤。

好吧,這就算了,反正就算是被推出來當隊長,也不是有什麼事情一定非得要由隊長去處理不可。

「大哥哥…隊長!」

聽到這說話聲,我回頭一看,正是鈴音站在那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而她的肩頭上,咦?布娃娃…不對,是猴子。有一頭小猴子正坐在她的肩頭上。

「這個是我剛才去拿香蕉的時候,看到這隻小傢伙就在那裡,我只是稍微抱了它一下而已,沒想到它就粘著我,不肯離開好像把人家當成是它的媽媽了。」

小猴子眼睛滴溜溜地打量著我們還有四周的樣子。

才不過一下子的時間,居然成了小猴子的媽媽了!真不愧是野性派的鈴音。

「這個人就是隊長…大哥哥光一,還有這個是教授,還有理香姊姊喔,烏嚕嚕。」

「它叫做烏嚕嚕嗎?」

「對呀,因為看到它這個樣子,我就自然而然給他取了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真是可愛。」

「又增加了一個新同伴了,從今天起就不能再叫它小猴子羅。」

理香和教授也高興地笑了起來。

「然後,你們看,這個。活個是烏嚕嚕在附近的草叢裡頭發現的。」

鈴音拿出原本藏在身後的東西給大家看。

「鋸子!?」

大夥兒一同發出了讚歎聲,雖然那東西上面生了許多咖啡色的繡蝕,已經有點破爛不堪了,但是那的的確確是一把鋸子沒錨。

「這麼說來,或許說這裡真的有人住…」

「不過從這生的部分看來應該說『曾經』有人住過。」

真不愧是讀理工科的,在這種時候還是這麼冷靜去分析,理香說出了如此的判斷。

「嗯,這個真是一項重大的發現,鈴音幹得好呀,還有烏嚕嚕也是。」

聽到教授這樣子誇她,鈴音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摸著烏嚕嚕的頭。

「教授,從明天起開始島上探險吧。太好啦,終於有幹勁啦!」

「這樣子就對啦,隊長!」

雖然不知道島上是不是有人在,但是總之有一把鋸子,如果運氣好的話或許可以發現其他的工具也說不定。

一直到剛才為止,我都只是在欺騙自己說,一定會有希望的,但是此刻我的心中,正在不斷的湧出希望來。

我們把理香和鈴音兩個女孩子留在營地,由我和教授兩人進入叢林。總之我們現在的作戰方式是先從近的地方開始探查。

雖然說一開始我們以為這是一座從來沒有人進去過的叢林,但是仔細觀察之後,發現有為數不少的區域數目的密度較其他區域低,而且這些區域還延伸了好一大片。

根據教授的推測那些區域,很可能是原本是道路的部分。

但是話又說回來,現在這些地方也都長滿了樹木,根本和其他地方比起來也是沒什麼兩樣。

於是我們兩人就沿著這段像是道路的部份繼續向前探索,繼續往裡面的部分推進。

走著走著突然我們發現了一件驚人的發現。

「骨、骨、骨…」

「什麼啦?隊長,骨什麼東西啦,真是的,都市的小孩就是會大驚小怪。」

「我是說骨頭啦!」

我實在是嚇呆了,差點連小便都要流出來了…

但是有教授在我身邊,所以我還是冷靜下來了。

「這個大概是太平洋戰爭那時候的日本士兵吧。這個應該叫做光榮捐軀吧?」

教授口中一邊唸唸有詞,然後若無其事地在骨頭上破破爛爛的衣服上摸來摸去。

看到教授這個樣子,我也冷靜下來開始思考。

骨頭…我…不,我們也會變成那樣子,如果沒有人來救我們的話,我們就會死在這座島上,然後就會變成和那堆骨頭一樣吧。

「你還在發什麼呆呀,你看看這個。」

教授從骨頭士兵的胸前口袋取出一團紙,然後拿給我看。那是一張破破爛爛的地圖。

「咦,這個是,島的地圖…難道說這是這座島的地圖?」

「可能吧,照這樣子看起來…這裡是那座山。然後從海岸線來看,大概就是這些部分吧,而我們的營地在島的南邊。」

教授拿著和地圖一起從口袋中找到的鉛筆,然後在地圖上指示給我看。

原來如此,這裡果然是一座島沒錯。

我現在對於這裡是一座島嶼的事實,已經不再像先前那麼驚訝了。而且在掌握了這座島大致的地理環境位置之後,我反而高興了起來。

照著地圖指示,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應該已經不能算是道路了吧)只要直直前進就可以到達理香那天暈倒的那個泉水附近。這樣子一來有了這張地圖,就算是理香或者是鈴音也好,從營地到那裡去提水應該只要兩小時吧。

至於地圖上還有其他的部分,像是把這座島嶼分割成四等份的河流,還有在西北方的山脈,以及延伸在山下的廣闊叢林的分佈情形,還有在東北方的丘陵地,以及在島的東西南方各有小島存在等等資訊。

還有幾個地方上面標示著(一號)或者是(一千四百)或者是(十四步師)等等的地方,我想這大概是跟軍事方面有關吧。

「隊長,接下來該怎麼辦?要不要先回營地,把這張地圖拿給理香她們看?」

「我想先不用急著拿給她們看,現在時間還早,還是在附近多調查一會兒吧。

我好像有預感還會發現其他東西…」

看了地圖之後,感覺自己就像是真正的探險家一樣,我幾乎忘記自己的褲檔剛才差點就要濕掉了,現在說起話來越來越像是一個隊長的樣子了。

「原來如此,再見啦!士兵先生…」

教授對著白骨想要說些話,可是又說不出口。

「你怎麼了?」

「沒事,我只是突然想起從我老爸那裡聽來的有關於戰爭的故事…當時那些悲慘的故事。隊長,我想要替這個士兵先生祈禱一下。」

於是教授和我站在原地合起雙手,簡單的祈禱了一下。

然後我們就繼續往叢林深處前進去了。

教授似乎還在想剛才那個士兵的事情,沉默了好一段時間。

他一言不發地用手中的棒子撥開左右兩邊的草前進著。

看著他的側面,可以想像得到教授的老爸告訴教授的故事有多麼悲慘。不,應該說是超乎我想像以外的悲慘吧。

就連我這個每次在學校的歷史課時間打瞌睡,或者是在教科書上亂畫的我,都能感受到那種悲慘的氣氛。

雖然記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每次都在那些照片的人像上,給他們加一些鬍子呀,或者是幫他們留長頭髮,甚至幫他們加上小弟弟等等。嗯,我該好好反省反省了。

我一面走著一面想著這些事情…

「嘿!老頭子!你趕快放我出去!」

是女孩子的聲音。

我們立刻朝著聲音的來源方向跑了過去。

來到了一個開闊的地方。空地中間有一間看起來像是用來飼養家畜用的木材建造的小屋,女孩的聲音就是從那裡頭傳出來的。

我們一邊注意著四周圍的情形,一邊偷偷地接近小屋的後面。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有一座用木頭做成的欄杆,欄杆裡頭有一個身上穿著空中小姐制服的女人…「你、你們是…?」

那個女人注意到我們了,朝著這裡看了過來,然而這一瞬間。

「美紀…」

清純的臉孔,大大的眼睛,棕色的頭髮,胸部玲瓏有致。而且嘴唇右邊還有一顆小小的痣…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有田美紀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座島上…我像是一下子感覺到叢林重重的濕氣,使得我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美紀?您在說什麼?我的名字叫做小柳繪理奈。」

那個女人像是在嘲笑我似的笑了出來。

啊,就是這個笑容…那天我在學校的走廊上被扁的時候的那個笑容…於是我就在一旁呆呆地看著教授,把美紀…不,應該說是這個自稱是繪理奈的女人從欄杆中救了出來。

「你們也是因為那起失事…原來如此。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們把我救出來。嗯…我原本是在那架飛機上擔任空中小姐,坐了救生艇上岸,然後正要進入叢林的時候就被一個奇怪的老頭給…」

「你說誰是奇怪的老頭呀!」

「哇啊,出來了!」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身著破爛軍服的老人。

我現在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你們這些傢伙是什麼人?是不是和這個女人一樣,是英美畜牲的走狗!」

「就是這個臭老頭子啦,竟然說我是敵人的走狗啦。」

「對不起,請問您是…」教授一副漫不在乎的樣子向老人詢問身份。

「我是大日本帝國陸軍第十三步兵師團所屬的二等兵─目黑權之助!」

「什麼,你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生還者?」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個直立不動的老爺爺。

「戰爭早已經在五十多年前就已經結束了啦,日本被投了原子彈,輸掉戰爭了啦!」

「你、你在說什麼!你在說什麼夢話,神國日本怎麼可能會輸呢…」

「目黑老先生請您聽好了,我的父親曾經是原來陸軍步兵師團的少校。」

雖然老爺爺聽到教授所說的話時,氣得是滿臉通紅,但是一聽到少校兩個字時,馬上就挺直了背脊。

「我的父親在印度支那的地方成為戰俘,在日本戰敗之後於昭和二十二年返鄉。」

「你說戰敗?那竟然是真的…陛下的…神國日本竟然會輸掉…」

「所以我說你呀,連昭和天皇現在都…」

正要繼續把話說下去的美紀…不,應該說是繪理奈小姐的嘴被教授給掩住。

他這個動作,就算我碰到這種意外,腦筋再怎麼不清楚也能明白他的用意。

正因為教授的父親曾經是軍人所以才能夠馬上反應過來,這種關懷之意。

這個老爺爺只不過是聽到日本戰敗而已,就已經全身顫抖淚流滿面。如果再告訴他,「現在連年號都換掉了。」一定會當場自殺的。

這個老爺爺所生長的那個年代,真是沉重呀。

而今天這個樣子,氣氛也變得格外沉重。

一路上看到士兵先生的骨骸,還有長得很像美紀的這個女人,再加上老爺爺這位二次世界大戰存活下來的生還者…

「隊長,我們現在還是先不要去吵他吧。」

教授催促著早已疲憊不堪的我。

「哎呀,原來你是隊長喔,以後就請多多指教羅,呵呵呵。」

唉,這女人真是沒有同情心。真希望不要再讓我看到那個微笑了!

由於得到了地圖,使得島上的搜索工作變得客易多了。

教授和我兩個人,每天幾乎都會進入叢林裡面去。

基本上這是由兩個男人所組成的搜索班。不過有的時候也會換成由我帶著鈴音和烏嚕嚕,或者是教授和鈴音一組,或者是教授和繪理奈小姐一起去。

但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呢,反正總之我就是怎麼樣都沒辦法和繪理奈小姐處得來。

「隊長,今天要做什麼好呢?呵呵。」

只要她對我一微笑,我就感覺到心跳加速,背上像是被電流電到一樣。總之就是她嘴唇邊的那個微笑讓我覺得渾身不舒服。

只要我和教授一起出發的時候,大致上都能發現一些東西可以帶回來。像是木瓜或者是芒果香蕉之類的水果等等。

不然就是像籐蔓或者是麻等等,這些只要經過加工之後,就可以拿來使用的東西(但是用來製作這些用品的工具實在是很缺乏)。

有時也會發現一些應該是戰爭中留下來的遺物吧,像是戰鬥機呀或者是吉普車之類的大型物品。

當然那些東西憑我們是不可能搬得動的。

不過,在那些東西的內部只要有可以利用的部分,我們都會盡可能地把它們統統都帶回去營地。

其他也有像是卷電線的桿子,或是不知道裝過什麼東西的瓶子之類的雜物,雖然大部分都已經生繡了,但是我們還是把它們撿拾起來帶回營地。

理香說即使是這些破銅爛鐵,或許還能拿來利用也說不定。

剛開始的時候,那台機器--她整天在那裡搞那台叫做SES的機器,但是後來似乎是死了心。

現在則開始利用鋸子鋸木頭做各種物品出來,像是一些桌子呀椅子之類的,聽說她要把這個房子再弄得堅固一點。

而鈴音和繪理奈小姐則負責去提水回來,或者是收集流木作柴火,以及負責每天的吃飯問題。

當然吃的東西方面,跟剛來到這座島上的那個時候比較起來,現在我們吃的已經變得比較好了。

食物當然少不了水果,此外用教授親手製成的魚叉所叉到的魚(雖然大部分的魚都不知道他們的名字),還有從海邊帶回來的貝類等等,利用海水天然的鹽來調味,所以吃起來味道還蠻好吃的。

自從我們來到這座島上之後,到現在已經過了快要一個月了。

「我說隊長呀,接下來我們差不多該到遠一點的地方去看看了吧。」

教授手上一邊拿著地圖一邊如此說道。

最近幾乎每天晚上,大夥兒以營火為中心進行全員談話已經變成是每天固定要做的事了。之所以這樣子做的原因,其中之一是盡可能地不要讓教授的打火機那麼快用完。

其次,在這座島上可以很晚睡覺也沒關係。不過話雖然這麼說,但是沒有電視,沒有收音機的生活,晚上撐到九點十點左右也差不多算是極限了。

「說的也是,在這張地圖上那些作了記號的地方,我想應該是軍事基地的所在地吧,如果去那裡的話,說不定還可以找到一些更加派得上用場的東西也說不定。

「事情大致上就是這個樣子,正如隊長所說的,真不愧是隊長。記得上次向目黑老爺爺問過,他也有說過地圖上那些作了記號的地方是軍事基地。」

教授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後來又到目黑老爺爺的小屋去了二、三次左右。

大概是想起父親的事情,所以想要盡可能地在不刺激到老爺爺的情況之下,慢慢地一點一滴把時代的變化告訴他吧。

「軍事基地應該可以值得期待,因為光靠現在我們這裡的東西也…」

理香一邊看著小屋的方向,一邊開口說道。

「而且再這樣子下去不但沒有辦法提升生活的水準,當然從離開這裡這一點考量上也…」

「哎呀,您是說可以離開這裡嗎?真的可以嗎?」

「繪理奈小姐話不是這麼說吧。」

「實在是對不起,一不小心就說出自己想要說的話了…」

「你是說那是你真正想要說的話…這種時候容我在這裡說一句話,基本上繪理奈小姐呢,不管在做什麼事情的時候,都光是只會抱怨而已,希望你以後能夠再多考慮一下現在的狀況吧。」

「你說我光在抱怨,我是什麼時候又抱怨了?」

「你要聽是嗎?那我就說羅,你聽好了!繪理奈小姐,這裡是一座南方的島嶼,一座位於南海上的孤島!這裡可沒有你喜歡的那些名牌化妝品還是什麼洋裝,更沒有你喜歡的好男人喔!」

這裡沒有好男人,話也不必說得這麼明吧。聽到理香這麼說我不禁有點生氣。

但是理香之所以會生氣也不是沒有道理。

的確,繪理奈小姐一點也沒有辦法和大家和諧相處,總是任性為所欲為。

比如說,事前也不跟別人知會一聲,就一個人跑去泉水洗澡,結果搞得大家雞飛狗跳的,這種事情居然還發生了兩次之多。

而且這兩個人,大概是原本就屬於相沖吧,還是該怎麼說呢,性格上的類型正好相反吧,總之兩個人就是合不來就是了,這點我也是稍稍感覺到。

「什麼嘛!只不過是頭腦好一點點罷了。」

「像你這種任性的人,能當上空中小姐還真是了不起啊。」

兩個人怒目相視,互相瞪視著對方。

嘎--!

「兩位大姊姊你們不要再吵了啦,連烏嚕嚕都受不了了啦。」

「今天這個樣子,就算是鈴音再怎麼拜託我也不甩啦。真是的怎麼會有這種人啊,每次都跟人家作對…」

「我什麼時候又跟你作對了,你倒是說說看呀。」

雖然鈴音一副為難的表情夾在兩人中間,但是看來還是無法平息這種險惡的氣氛。

「喂!隊長,這種時候應該要出來說說話吧,一人親一下嘴好了,搞不好這樣子她們就不會再這樣子吵下去了喔,呵呵呵呵。」

教授小小聲地一邊笑著一邊對著我說。

親嘴!?別傻了啦…不過,話又說回來還是要趕快停止兩人的爭吵。

「那個聽我說一下,你們兩個先聽我說…俗話說得好呀,吵架才能見真情…」

「你說什麼!」

裡香和繪裡奈都同時回頭瞪著我看,這下子糟糕了,我這真是火上加油啊。

「不,我的意思是說那個啦。該怎麼說好呢,我好歹也是個隊長嘛,所以那個…」

「所以又怎樣啊!」

「啊,不是啦,對不起。」

白癡!醜女!愛好虛榮!冷血動物!花癡!死讀書!浪女!萬年老處女!各種罵人的髒話在兩人之間此消彼長。唉呀,真是的,她們連這種對鈴音不好的髒話都說出口來這實在是…

「你們停一停好嗎?兩個都是女孩子,吵架成何體統嘛,哈哈哈。」

教授!唉,到底這兩個女人要怎麼處理才好呢,我不禁抱緊了頭。

「啊!太好了!」

是誰啦?什麼時候了還在說這種話!真是太不像話了…咦?什麼?是我聽錯了嗎?不知道何時兩人早已停止了爭吵,而且連教授和鈴音全員的視線都落在我的身後。

「居然還有其他的人在!」

我匆匆忙忙回頭一看,一個穿著到處是破洞水手服的女孩子正站在我的身後。

「我叫做倉島沙織。」

那女孩子一面微笑著一面這樣子自我介紹。

沙織自稱是東京都內某私立高中的二年級學生。

和理性派的理香,還有性感派的繪理奈不同,是一個有魅力的女孩子。

五官分明的臉孔,還有纖細的身材但是卻不是屬於乾巴巴的那種樣子,可以說是那種健康型的健全美少女。

她這種在學校一定是屬於那種不論男女都喜歡和她做朋友的那種人。

更厲害的是,她是田徑社的一萬公尺冠軍。據說她的紀錄是史上第四位快的。

而且說了這麼多優點,完全不會讓人感覺到她是在自誇的感覺,這更是了不起。

「隊長,你平常有沒有做什麼運動之類的?」

早晨的沙灘上,沙織一邊做著健身操一邊問我。

在南方島嶼的白色沙灘上,在早晨的太陽底下站著一個穿著破爛水手服的女孩子,一般說來這實在是有夠奇怪的畫面。

即使是在三流的黃色書刊上,也不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出現。

但是沙織站在那裡就不一樣了,感覺上看起來就是那麼清爽宜人。

「沒有啊…你為什麼這樣問?」

「是這樣子啊,我是看你的身體屬於那種有肌肉型的,所以才這樣問。」

「不會吧?」

我突然感覺到在沙織的視線中,好橡發出一種「隊長好像很可靠的樣子」的意義,於是我慌張地回答著。

果然是因為自己的關係,所以才特別喜歡那種會運動的人吧。

我摸摸自己的身體,在微髒的衣服底下,我的身體流露出一股結實的氣息,有肌肉的感覺。雖然全身上下到處都是小傷痕,但是手腳都顯得有點雄壯威武的樣子。

原來的我看起來應該是一副虛弱不堪的樣子才對。

對了!

原來如此,自從來到這裡每天都做一些肉體上的勞動,所以才會變成這副模樣的。再這樣子下去,就算是要變成阿諾史瓦辛格那樣也不再是夢想了,如果再在這裡多待個幾個月的話…我在說什麼呀!

「我們一定能從這個地方離開對不對。」

沙織對著沉醉在腦中幻想的我如此問道。

「嗯,一定沒問題的(除了這個,我還能說什麼好呢),有教授還有理香她們那些頭腦好的人在,一定會找出方法來的,而且就算是我也…」

「說的也是,我們一定能回日本…」

沙織說著說著又朝著湛藍的海面望去。

我也和她望向相同的方向。其實這個海岸是向著南方,而日本卻在島的另外一邊。

不過現在不用在意這種小事。

自從漂流到島上來…不,應該說我十八年來的人生「十大最佳氣氛時刻」終於首度登場,而且一口氣登上第一名的寶座。

「隊長,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努力的,請多多指教。」

「嗯,我也是,大家彼此彼此。」

我雖然猶豫了一下,但是我還是握住沙織所伸出來的右手。

沙織用她那清爽動人,同時帶著些許害羞的笑意望著我。

這眼眸真是澄澈極了。

我一想到這裡,手中似乎傳過一陣電流,直接傳到心臟去。

啊,我掉入愛河了,我決定了!

一九XX年九月,由我本人所選出來的「最佳遇難小姐」就是她了,不管有誰有意見!

這個時代是由火辣身材轉變成窈窕佳人的時候了,而且今天有田美紀的時代也在這裡宣佈告一段落!

沒錯,從今天起我決定要把所有關於石田美紀的事情都要全部忘掉。

「唉呀,兩位帥哥美女,這真是最感人的一刻呀。」

「討厭啦,繪理奈小姐,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子啦。」

「嗯,真不愧是高中生呀,這樣子不是很好嗎,呵呵呵呵。」

繪理奈她那如同惡魔般的微笑-美紀式的微笑。

唉,我內心的傷痕還是沒辦法這麼輕易忘記。

在大家討論完之後的結果是,先組成隊伍以及訂定大致上的計劃,然後再採取實際行動。

「唉呀,不用討論到那麼細微的問題啦,一切都隨便啦,這裡可是自由的南方之島喔。」

雖然繪理奈小姐一個人極力反對,當然理香和她所持的意見自然是相反,但是最後鈴音還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繪理奈小姐說服。

不知道為什麼,總之繪理奈小姐對鈴音就是特別溫柔。

雖然說她本身是空中小姐的關係,外表看起來像是個愛玩的大小姐,但是母性本能可能還是蠻強的吧。

因此隊伍的組成是考慮了彼此之間的人際關係,以及個人的能力才做成以下的決定。

◇A隊伍--我和沙織。

活用體力上的優勢,主要負責島上的探索部分工作。

◇B隊伍--教授和理香小姐。

負責探索島上還有生活上必需物資與工具的製作,這是大家對她們的頭腦與知識有所期待的緣故。

◇C隊伍--繪理奈小姐和鈴音以及鳥嚕嚕。

負責準備食物和水的分配以及準備三餐。還有管理營火(為了不要讓火熄掉,因為營火還要被當成是救難的信號。)。

工作的分配就是如以上所述。

而星期四的傍晚盡可能地全員會議,大家各自報告自己的行動結果,以及大家一起討論往後的行動方針。

最後星期天就拿來休息。

因此大家就依照自己分配到的職務開始展開各自的行動。

我和理香還有教授在討論之後,決定了當下搜索調查的分配。

A隊伍負責地圖上的軍事設施,而B隊伍則負責島上西側的叢林搜索。

一想到能和沙織一起行動,我的臉上就像軟體動物似的控制不住的想笑。真的是讓人高興的不得了。

以前和教授去過的地方,大致上是以營地為中心的地區--營地東側的河流,和西側另一條河流在上流會合處,所分隔開來的地區。

這部分的行程大概一天以內就可以來回。

但是一旦超出這部分之外,就必須超過兩天的行程,甚至兩天以上。

所以必須一邊找尋可以紮營的地點,然後朝著一天的目的地叢林前進。雖然這些日子以來,我早已經習慣在叢林之中跋涉,但是往後旅程的艱辛程度仍然是可以想像得到。

不過,要是我的話…

如果現在還是把我當成以前的我來看的話,那就太小看我了。現在的我不管是在精神面上,還是在肉體的層面上都已經獲得了足夠的成長。

而且沙織看起來也相當可靠。

「大家以後要好好努力啦!」

「請男生不要有任何邪念,此外大家出門要好好小心喔!」

鈴音和繪理奈小姐目送我們離開,我們四個人就這樣沿著海岸線向西邊前進。

渡過西側的河流之後,我們就分成兩路進行。

教授她們是朝著島上的西側海岸前進。

我們則比較靠近島的中心,目標是朝著叢林裡面的那些疑似軍事設施的地方前進。

過了河流之後,這裡的樹木果然是比較稀疏,這裡從前大概是被當作是道路的地方吧。

我和沙織兩人手中拿著棒子,一邊撥著左右兩側的草叢,一邊沿著道路前進。

用棒子去撥草,這個是教授教我們用來避開蛇的方法。

但是對於沙織來說不管是叢林也好,還是那些草叢,對於她而言還是有些辛苦。

因為我雖然是穿得破破爛爛,但是最起碼還穿著牛仔褲加上運動鞋,而她穿的卻只是水手服再加上皮鞋這樣而已。

「腳會痛嗎?」

草葉在沙織曬得恰到好處的小腿上,不斷的劃下紅紅的痕跡。

「嗯,謝謝你,不過我沒關係,只是有一點會癢而已。」

沙織一邊說著一邊微微一笑。

不過比起腳上的傷,她身上穿的裙子走起路來還是很不方便,就算是換成繪理奈小姐或者是理香,甚至鈴音都是一樣。

我在想,要不要先回去營地一趟,和繪理奈小姐還是鈴音討論一下,因為我知道我們還有麻葉之類的東西,一定可以拿來做個短褲吧。

但是突然--

「哎喲喂呀!」

沙織慘叫一聲。

我循著聲音方向一看,原來她被掉落在地面的樹枝給絆到腳,所以跌倒在地上。

搞不好我有預知能力也說不定,不然怎麼會這麼巧,正在想要怎麼辦才好的時候,她就跌倒了。

啊,那個是…

裙子裡面的部分…

裡頭是一件帶著藍色的褲子。咦,是藍色嗎…?說到藍色,這島上的天空還有海也都是藍色的,所以說沙織的內褲也是藍色的…唔,內褲!?

在莫名其妙冷靜思考了一會兒之後,我的心臟突然開始快速地跳動了起來。

我的眼睛用力地睜得大大地,然後我拚命搖著自己的頭。

在跋涉了大約三小時之後,終於來到一片開闊的地方。

中間的部分可以看到有一座綠色的小山。

我們走上前一看,那是一座用水泥建成的建築物,上面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長春籐。

從前好像有一首歌也是有關於長春籐和教堂的樣子…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歌了。

但是當然這並不是一座教堂,這裡恐怕就是地圖上的軍事基地吧。

我一邊催促著沙織,一面向裡頭走去。

建築物的裡面有一點陰暗,感覺有一點陰森森的樣子,而且幾個地方很明顯曾經遭受到炮火攻擊,所以壞得很厲害。

「這裡以前大概是軍事上的司令部吧。」

「這裡從前曾經真的發生過戰爭耶,以前只有在電視上還有書本裡頭才見得到的景象,沒想到現在真的出現在眼前了。」

「啊,說的也是。沙織你還沒看過那些壞掉的吉普車,還有士兵的屍體,還有那個目黑老爺爺…」

「目黑老爺爺是?」

於是我就坐了下來,開始告訴沙織有關於目黑老爺爺的事情。

一直沉默著聽我說話的沙織,突然站了起來,然後小跑步朝著建築物的角落而去。那裡有一張鐵製的書桌(不過生繡而且破損得很厲害了)。

「怎麼了?」

沙織一副很高興的樣子,用手拿起放在那裡的東西,然後遞給我看。

「你看,是望遠鏡耶,這個可以拿來用!」

「真的耶,這個可是大發現喔!」

「喔,我看到隊長了耶!」

沙織拿起望遠鏡到處看來看去,像是一個頑童似地嬉戲著。

「啊!我又有發現了!」

我拿起望遠鏡朝著前方看去,一個似乎從前有見過的東西正掉在地上。

雖然已經變得有點咖啡色了,但是仍然看得出那是竹子和繩子綁在一起所形成的東西。

「這個叫做什麼?」

「啊,這個叫做門松!我家在過年的時候,門口好像也有擺喔。」

原來是門松啊,居然也會有這種東西。

嗯,仔細想想再過三個月這裡就要過年了,不曉得在那之前能不能回到日本去。

吸--我的身邊突然傳來鼻子吸氣的聲音。

「沙織你…」

「對不起,隊長,我只是一想到日本的事情我就…忍不住難過起來…」

沙織的肩頭不住地顫抖著。

「沒事啦,我沒有關係…」

看到平常時那麼開朗的沙織突然掉下眼淚來,我的胸中像是被人掐住一樣,感覺一下子呼吸不過來…

我突然想到…就是現在這種時候,男孩子應該要溫柔地緊緊抱住女孩子。

但是即使像在這個樣子,只有我們兩個人在這裡獨處一室,我還是無論如何都提不起勇氣來抱她。

「對不起,我不會再哭了。」

沙織抬起臉龐來。

「我不會再哭了,我會努力不會再哭的!」

陽光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一片通紅,沙織淚眼汪汪地站在底下,眼底閃耀著光芒,她微微笑著。

能夠恢復精神真是太好了,我心裡頭這樣想著,於是我也露出笑容來望著沙織。但是在心底的不知名的地方,我還希望把剛才那樣子感人的氣份給繼續下去。

窗外黃色的月亮升起,照在我們兩人身上。

由於我們盡可能地避免在夜晚裡的叢林行走,因此今晚我們就決定在這間司令部裡頭過夜。

靠著牆壁我們兩人聊了好多話題。

像是喜歡的明星之類的…還有像是關於音樂方面的話題、興趣呀、電視節目呀、學校的事情、家裡的事情…但是越談論那些話題,我們就越想念起日本。

可是我的頭腦就像是少了好幾根筋一樣,一直勉強著談天,一直勉強著笑著。

因為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氣氛好像會變得奇怪起來。

白天瞥見的內褲,時而在腦海裡出現。我體內那股屬於男人的熱血似乎快要衝出來了(好奇怪的說法)。不曉得沙織會不會也這樣想?

「那個我跟你說喔…有一次高橋那傢伙居然在廁所裡跌倒了…咦?沙織,你睡了嗎?」

「隊長…」

「什麼嘛,原來你還醒著,一下子都不說話,我還以為…」

「你有女朋友嗎?」

被這樣一問,我一下子說不出話來。當然我並沒有女朋友,以前也不曾有過女朋友,雖然一瞬間腦中閃過有田美紀的臉孔來,但是那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

「喔,有吧。」

「不,沒有啦。我十八年來都沒有過女朋友。你呢,一定有吧,看你就是一副很受歡迎的樣子。」

「沒有…以前是有喜歡的人,現在已經…」

話說了一半,沙織又沉默了下來。

事情好像有點不妙了…原來沙織她曾經有過喜歡的人啊,大概還忘不了那個人的事情吧。

不曉得沙織喜歡過的那個男人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我抬起頭來看著一片漆黑的天花板,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睛。

今晚看來是睡不著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