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仍然無邊無盡的下著,梅雨季節的台北。
我撐著傘,懶懶的走向那棟辦公大樓。離下班還有一段時間,她應該還在和那堆數字奮戰吧?看看腕表,五點剛過,我有一個鐘頭的空檔可以觀察來往的行人。
交警開始站在十字路口指揮車輛,速霸陸嘩的從我身旁掠過,水花濺濕我的襯衫,雨天的街景,倒楣的路人。
陽光的女孩適合梅雨季節嗎?我惶恐的低下頭,手上的玫瑰因盛開而微微下垂,是象徵愛情的末路嗎?也許該買束純潔的百合?
她從黃色的計程車走下來,5︰52,(她沒在辦公室?)左手挽著他的臂膀。儘管雨越下越大,笑容依然燦爛,也許我該退出這場遊戲吧?我想,我想。
熱情是怎麼消逝的?是該死的梅雨?還是愛情的壓力?她和他消失在大廈門內,我沒勇氣上前,玫瑰的頭垂得更低。
6︰10,她的左手依然掛在他的臂膀,他舉手攔車,然後消失在轉角。我把花束塞進旁邊的垃圾桶,雨淋濕了衣袖,傘緣滴下的水珠則逕直從後領貫進,兩百萬人口的台北,擁擠的都市,吵雜的東區,沒有人注意到我濕潤的眼眶,6︰35,所有的汽車都閃著大燈,我離開。
陽光的女孩喜歡熱烈的愛情,我喜歡平淡,我沒有足夠的光線讓她燦爛。於是轟轟烈烈的愛情,只剩下猛烈的性交、無意義而猛烈,如禽獸。我想丟棄又想挽回,捨不得她,卻又懼於陷入婚姻的窠臼,終結的愛情,竟是緣於她發散的熱力,抑或我的拒絕燃燒?總之,他是她另一個選擇吧?
7︰20,黑白的人生要用彩色記憶,電視如是說。桌上有她一張小照片,是彩色的記憶,天空藍得像海,那是我第一次使用偏光鏡,記憶了她的彩色,而我還是黑白。
如白玉,如羊脂,是她的白,如漆如墨是她的黑。潮濕的是她的汗水,而不是該死的雨季,我猛烈的衝撞她,讓她在身下呻吟,快意的謀殺她的下體,這是黑白的記憶嗎?
7︰30,Discovery祭出蟒蛇,它迅速地攫取獵物,滑嫩的腿夾在後腰,似蛇般緊纏,規律的動作受阻,我將她翻個身,迅速再次進入,陽光女孩已然濕透,臉頰卻更燦爛。
8︰00,今天我們要探討……也許我該探討她的日記?但是她沒寫日記的習慣,陽光女孩用光線來記錄一切,而我參不透光譜。電視裡女立委聲音急促而尖銳,少了陽光的溫煦,她喜歡低聲呻吟,將音譜留在喉間輾轉,像歎息,或是壓抑的哭泣。
她沒有預告的進來,手上有一瓶精心包紮的酒。
「雨停了。」她說,我抬起手腕,9︰30,也許只是同事,陽光女孩總是愛搭人臂膀。
「今天我生日,你送我什麼?」她說。我想起垃圾桶裡的玫瑰,大概已被少女的祈禱帶走。我聳聳肩,也許明兒個去看看伯父。她眼裡透著驚奇,看不出喜悅。
「急什麼!」她說。也許不只是同事,我想。
窗外又傳來滴答的雨聲,這是該死的梅雨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