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雲層擋住了火辣辣的太陽,在大地上投下一片陰影。然而,田野間沒有一絲風,悶熱的天氣讓人覺得心煩意亂。
這裡,是埃拉西亞帝國西部的邊境。一輛輕便的馬車正急馳在坎坷不平的小路上,趕車的是一個年輕人,灰褐色的短髮散亂的披在額前,遮住了他上半截面孔,但在發間透出的目光卻顯得靈活無比。身上是一襲粗陋的布衣,卻是剪裁得體,異常合身。
此時,這少年緊抿著嘴唇,臉上的汗水滾滾而下,他卻顧不上去擦,只是一個勁的揮動手中的皮鞭,將馬車趕得飛快。
「傑姆,不能把馬車趕得慢些嗎?」
一個輕婉柔和的聲音從車廂中傳出,聲音中透出些許痛苦。
「小姐,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是我們不能慢下來啊,如果被那些傢伙趕上,再要脫身就很難了。」
少年頭也不回的答道,手上的韁繩絲毫也沒有放鬆。
「再趕上一天路,我們就深入埃拉西亞的國境了,只要進入有重兵把守的大城,諒那些傢伙也不敢再追上來。」
車廂內一陣沉默,隱隱傳出一聲輕歎。
趕車的少年微微側頭向後望了一眼,臉上現出了憐惜的表情,終究還是毅然的轉過頭來。目光向前方望去,少年的臉色突然一變,低聲叫道:「小姐,小心了。」
車廂內傳來略帶驚慌的聲音:「他們追上來了麼?」
「應該就是他們了,我們衝過去。」
少年沉聲答道,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視著前方。
一排人影凌亂的排列在前方,遠遠的看去,只覺他們動作僵硬,形狀古怪。
當馬車漸漸馳近,少年的眼睛瞇了起來,那群人的樣子逐漸的清晰。
殘破的衣服七零八落的掛在身上,衣服的破漏處露出泛著死灰色的肌膚,不少地方還可見到腐爛的傷口。臉上的肌肉同樣腐爛不堪,面無表情,但是一雙雙睜得大大的眼睛中,卻透著令人心悸的紅光,映得他們手中持著的利刃也隱泛紅芒。
「是一群殭屍,足有三十多個,其中有幾個好像還是高級的屍兵。」
少年的聲音透著緊張,一手控韁,一手鬆開皮鞭,從旁邊拿起一柄長劍。
車簾微微掀開,一雙清亮的眼眸在簾後閃了一閃。
「他們數量太多了,這樣只怕衝不過去了。」
此時馬車已漸漸接近屍群,其中幾個殭屍已經緩慢的迎著他們向前走出,竟似是要硬擋疾馳中的馬車。
少年握劍的手緊了一緊,手心中滲出冷汗。疾馳的馬車絕非人力可以阻擋得了的,然而,面前的卻並非普通人,天知道他們那破爛不堪的身體裡究竟有多大的力量。
就在馬車即將與屍群接觸的時候,迎出的幾個殭屍紛紛舉起手中的利刃。一個巨大無比的火團忽然從空中落下,「轟」的一聲將那幾個殭屍包沒在熊熊烈焰之中。
駿馬的嘶鳴與淒厲的嗥叫聲同時響起,馬車「呼」的一聲穿過燃燒的火焰,將幾個渾身是火的軀體撞出老遠,衝入後面的屍群中。
「殺!」
少年一聲狂吼,手中的長劍奮力向馬車兩旁揮動。劍刃切肉斷骨的感覺清晰的傳來,一隻隻斷臂殘肢在眼前飛舞。數不清究竟砍倒了多少只殭屍,少年的衣衫已被汗水濕透,手臂也微覺酸軟。有兩隻殭屍就在他揮劍速度減慢的當兒攀上了車座。
一道柔和的光芒適時透過車簾射出,少年的身體被光芒籠罩,一股力量由體內生出,身體的疲勞似乎立時消失無蹤。
厲叱一聲,少年從車座上站起,一腳將左側的殭屍踢飛,右手長劍的劍柄重重的撞在另一個殭屍的面門之上,頓時將這傢伙撞得翻下車去。
右腳一痛,一把短刀在他的腳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少年一咧嘴,長劍一翻,一顆猙獰的人頭斜斜的飛出。左手韁繩一抖,拉車的駿馬一聲長嘶,馬車終於衝過了屍群,不片刻就將屍群遠遠拋在了後面。
少年一聲歡呼:「小姐,我們衝過來了。」
話聲剛落,少年的目光向前方一掃,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天氣仍然是那麼的悶熱,然而剛剛才經過一場激戰的少年卻覺得身上一陣發冷。
前方不遠處,整齊的排列著十個身披錦袍,枯瘦如柴的怪人。鳥爪般的雙手微微提在胸前,兩顆尖利的獠牙露出唇外,形態異常可怖。
雖只有十個敵人,少年卻失去了前進的勇氣,韁繩一收,將馬車停了下來。
「小姐,前面有十個吸血鬼王,另外,好像還有……」
少年一邊低聲的向車中的小姐報告,一邊緊張的注視著前方。一個高大的黑影出現在十個怪人的後面,緩緩越眾而出。
少年發出一聲呻吟:「一個死亡騎士。」
純黑的盔甲包住全身,跨坐在一匹同樣純黑色的高頭大馬之上。在死亡的黑暗氣息籠罩下,那人與馬都彷彿從地獄中走出一般。這,就是號稱亡靈族最強兵種,其威力足以與埃拉西亞帝國聖騎士兵團的聖騎士相對抗的死亡騎士。
在大陸各族長達數萬年的戰爭中,上界與下界各族都形成了十分近似的完整軍制系統。各族都將自己的常規作戰部隊按戰鬥力分為六個等級。在人類族中,一般經過訓練的士兵都只是第一個等級的部隊。只有經過特殊的抗禦魔法與戰技訓練的重騎兵,才可以被授予聖騎士的稱號,編入聖騎士兵團。而這為數不過數千人的兵團,就是埃拉西亞帝國的第六級作戰力量,也是最最精銳的部隊。
據說,在戰鬥中死去的聖騎士的靈魂如果被強大的死靈法師所拘禁。經過漫長的年代,一直得不到解脫,聖潔的靈魂將會化作充滿怨氣的惡靈,再由術師賜予他們不死的軀體,便成為強大無比的死亡騎士,其威力似乎還在聖騎士之上。
這同樣為數不多的死亡騎士,便成為亡靈族的第六級作戰力量。
剛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衝破三十多個殭屍的阻截。可是如今,十個第四級力量的吸血鬼王,和一個六級的死亡騎士。在以多欺少的情形之下,這種力量,只怕比三百個二級力量的殭屍加起來還要可怕。趕車的少年深深的明白這一點,心中充滿了絕望。
車廂中傳出一聲幽幽的歎息:「我看見了,傑姆,你趕快跑吧。他們的目標是我,你現在就跑,說不定他們不會去追你的。」
聽到小姐的話,少年咬了咬牙,胸膛一挺:「小姐你別說了,在這種情況下我是決不會丟下你自己逃命的。何況,對手是吸血鬼王,我也肯定跑不了的。」
車廂內沒有聲音,少年握緊手中的長劍,振聲道:「事到如今已經別無選擇了。小姐你準備好,我一衝出去你就發動魔法,能用多少就用多少。」
「沒有魔法了。」
正準備出動的少年聞聲一呆:「什麼?」
「這些天來不斷的使用魔法,卻一直沒有時間休息。我的魔力一直在損耗,剛才那兩個魔法,已經將我的魔力耗盡了。」
剛剛振起的鬥志似乎消散得無影無蹤,少年頹然的坐在御座之上,無神的雙眼茫然的看著開始緩緩移動的敵人。
黑色的靈馬邁開腳步,十個吸血鬼王輕飄飄的跟在後面,不徐不疾的向著馬車行來。敵人顯然對自己壓倒性的優勢充滿了信心。
荒野中的空氣似若凝結住了一般,只有馬蹄敲擊地面的沉悶響聲一下下的傳來。在少年的感覺中,每一下似乎都敲擊在自己的心上。
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壓力,少年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嗥叫,瘋狂的跳下馬車,迎著緩緩而來的死亡騎士衝了上去。
黝黑的面甲內是無盡的黑暗,根本看不見死亡騎士的面目。然而,當少年衝近馬前,騎士的頭部微微一動。一柄又長又厚,略帶弧形的斬馬刀霍然出現在騎士的手中,對著奔來的少年當頭劈下。
頭上的短髮被刀刃逼出的銳風壓得分向兩旁,少年只覺得一股令人窒息的力量當頭壓下。戰士的本能使他迅速的一挫身,手中的長劍奮力向上揮起。
「當……」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少年手中的長劍化作無數碎片四下激射,巨大的衝擊力更將他震得如斷線風箏般倒飛而出。「蓬」的一聲重重的落在幾丈遠的地上。
鬼影一閃,幾隻乾枯尖銳的鬼爪伸到少年的眼前。另一邊,一個吸血鬼王已經躍上車座,伸手去扯車簾。
「嘶……」
車簾被扯開一塊,出手的吸血鬼王卻驀的發出一聲鬼嚎,枯瘦的身體翻跌下車座,伏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與此同時,少年只覺得一股大力將自己的身子提起,眼前一花,已經安安穩穩的坐在了馬車上。方才摔倒之處傳來幾聲同樣慘烈的號叫,又有四個吸血鬼王栽倒在地上。
愕然的向身旁望去,一個全身裹在銀灰色斗篷內的人傲然站立在馬車一側,一隻腳踏著地上的吸血鬼王,手中提著一把泛著暗金色光澤的大弓。
似乎深感意外,死亡騎士胯下的黑馬腳步一停,幾個倖存的吸血鬼王更是睜著通紅的眼眸定定的注視著這個不速之客。
「想不到本人才一進入埃拉西亞國境,就會遇到你們這些亡靈族的怪物,看來是你們太不走運了。」
清亮震耳的聲音響起,這人一手掀起了身上的斗篷,隨手丟在車上。
少年眼前一亮。首先入目的是一頭橙紅色的長髮,隨意的披散在肩後。修長挺拔的軀體上,一身與斗篷同色的勁裝清晰的展示出他的寬肩窄背,猿臂蜂腰。
宛若大理石般光潔細緻的面龐輪廓如同刀削般的鮮明:尖而細長的耳朵,高挺的鼻樑,嘴角噙著一絲高傲的冷笑。最特別的還是他的眼神,銳利,冷靜,讓人想起正在搜尋獵物的鷹。身後背著箭袋,一手把住大弓,這人雖然毫無動作,卻讓人覺得他渾身上下充滿了銳氣與動感,像是一支箭,離弦之箭。
「一個精靈。」
倒吸了一口涼氣,趕車的少年被此人氣勢所懾,竟是說不出話來。
對面的死亡騎士似乎也是微微一窒,但瞬即長刀一舉,胯下的黑馬立時四蹄翻飛,向著這邊疾馳而來。身後,五個吸血鬼王身形一展,化作五隻灰黑色的大蝙蝠,吱吱怪叫著跟在馬後翻飛疾掠。
一聲冷笑,不見這精靈的動作,只覺得他的手臂動了動。對面傳來的吱吱怪叫已然變作一聲聲哀鳴,伴隨著震耳的叮噹巨響。少年目光到處,只見一隻隻蝙蝠如折翼之鳥般無力的落在地上,那死亡騎士手中長刀揮舞,胯下的黑馬卻停下了前進之勢,反而在一步步的後退。
一縷尖風襲至,一個吸血鬼王出現在那精靈的右側。身形凌空而起,兩隻鬼爪狠狠的抓向他的胸腹處,一張大嘴更是咬向頸側的要害。
瞥見這一景象的少年還來不及發出驚呼,那精靈右手一伸,手中握著的一支長箭對著吸血鬼王張開的大口就插了下去,並在噗的一聲中將這只吸血鬼王牢牢釘在地上。
這一陣工夫,對面四隻蝙蝠已全部掉落在地上,少年這才勉強看得清楚。那死亡騎士揮刀擋格的,是一支支羽箭。細長的羽箭似乎具有絕大的力量,每擋下一支,死亡騎士騎乘的黑馬就要連退幾步。而這一陣工夫下來,那死亡騎士雖然擋住了不下十支羽箭,身上卻仍是中了三支。一股股黑氣從中箭處冒出,少年發現,那騎士的盔甲在慢慢的向內凹陷。
「咄!」
一聲厲叱由精靈的口中發出,死亡騎士手中的長刀在一聲震響中脫手而出,一支羽箭就在同時插入他的面甲。「哧」的一聲,死亡騎士的身體一陣劇烈的顫抖,盔甲中忽然冒出無數縷黑氣,轉眼間消散。一副空盔甲噹的一聲落在地上,那匹黑馬也在瞬間消失了。
精靈收起大弓,看了一眼旁邊目瞪口呆的少年,微微一笑:「結束了,你沒事吧?」
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少年愣愣的搖了搖頭。突然似有所覺,急忙向著車內喊道:「小姐,你沒事吧?」
車內傳出那女子低低的聲音:「沒事,」略頓了一頓,女子的聲音提高了一些:「還要多謝先生出手相救。」
「啊!」少年叫了一聲,向那精靈行了一禮,「先生救了我和小姐的性命,我都忘了向您道謝了。請問您高姓大名?」
「我叫格魯。」那精靈淡然應道,拿起車上的斗篷披在身上,「有件事我不大明白,你們怎麼會被亡靈族的軍隊追殺的?」
「這個……」
只覺得「格魯」這個名字十分的耳熟,少年仔細的思索著,卻想不起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聽到對方的問話,遲疑的向車中望了望。
「我們是在路上遇見他們的,我也不明白他們怎麼會追殺我們,也許只是偶然遇上的吧。」
「是這樣嗎?」聽到車中女子的回答,格魯的目光一陣閃動,「出動了死亡騎士和十個吸血鬼王,在亡靈族來說是十分的重視了。真的只是偶然遇上嗎?」
車廂內一陣沉默,格魯看了一眼旁邊略帶不安之色的少年,忽然一伸手,掀開了車簾。
驚呼聲中,格魯銳利的目光在車廂內一轉,落在斜靠在軟座上的少女身上。
一身素淡的長裙包住嬌小瘦弱的身體,淡茶色的頭髮凌亂的散落在蒼白的臉龐上。放在她清瘦的臉上略顯過大的眼睛此時更是睜得大大的。眼神清澈如水,帶著驚惶之色注視著掀開車簾的人。只是臉上的神情卻又帶著說不出的高貴清華之氣。一眼看去,這少女竟是別具一種楚楚動人的風致。
然而,格魯的目光只是略略一掃,便凝定在她的左肩。那處的衣服似是被人抓破,露出裡面用布條包住的傷口,傷口內還在微微的滲著血水。
藍色的血。
「神之血……」
格魯略帶驚訝的目光再次回到少女的臉上。此時,那粉臉上的驚惶之色已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說不出的嫻雅莊重。
「鼎鼎大名的精靈王格魯大人,就是這樣對待一個落難的女子的嗎?」
格魯還未答話,一旁的少年已經失聲大叫起來:「啊……你是精靈王格魯。我,我聽過你的傳說。嘿,真是……」話未說完,少年的臉上儘是激動之色,竟是接不下去。
「格魯只是一介勇夫,想到什麼就做什麼,自然是比不上神靈族的神使們那般謙和有禮了。」
向著一旁的少年擺了擺手,格魯一步跨入馬車車廂,「只是小姐你貴為神靈族的神使,怎麼會落得如此狼狽呢?」
在上界三族中,忠誠的侍奉天神,被稱為神之使者的神靈族是被認為最高貴的種族。其中最大的原因就在於神靈族的人,體內流著的都是代表著高貴的藍色血液。傳說中,只有天神與天神的後代,體內的血液才會是藍色的。同時,神靈族的人似乎都有著天生的高度智慧以及對號稱天神之力的天空系魔法的敏感。族中的人,每一個都是出色的法師。
對於信奉大地母神的精靈族來說,對號稱天神後裔的神靈族人一向都沒有什麼好感。雖然全無敵意,格魯的話中仍帶著些許諷刺。
聽到格魯的話,少女的臉上掠過複雜的神情。眼見對方跨入車廂,不由挺了一下身子,似欲有所行動。
一手按住對方的身子,格魯說道:「小姐最好不要亂動。你們神靈族的體質我清楚得很,個個都像嬌滴滴的大姑娘似的。」
說著啞然一笑,「何況你本來也是個嬌滴滴的大姑娘。」
起身的動作被對方所阻,少女只能再次躺倒。格魯修長潔白的雙手將衣衫的破裂處再稍稍拉開一些,在傷口上輕輕一按。
「唔……」少女身軀一顫,卻矜持的緊閉著嘴唇,只是發出一聲低哼。
在她疼得失盡血色的粉臉上瞟了一眼,格魯略略提高聲音對著車外叫道:「小伙子你聽好了,你家小姐的傷勢不輕,我現在要給她治療。如果她疼得叫出聲來,你只管在外面休息就好,不必理會。」
聽到車廂外傳來少年的答應之聲,格魯回過頭來,正好迎上少女帶著疑問的目光。突然又似是想到什麼,目光中透出羞意。
向著少女微微一笑,格魯一伸手,「嘶」的一聲輕響,少女單薄的上衫已經被撕開,露出晶瑩潔白的肌膚。
事先已經想到,少女仍然禁不住身子一顫。卻見對方只是專注的觀察著自己的傷口,這才略感安心的將臉轉向一側,面上卻染上一抹嫣紅。
衣衫敞開,少女曲線美好的上身頓時悉呈眼前。因呼吸急促而上下起伏的胸前,一對晶瑩秀挺的小巧玉乳上,兩顆粉色的乳頭柔柔地顫動著。纖細的腰肢與平坦的腹部上看不見一絲多餘的贅肉,有的只是雪白而充滿彈性的柔嫩香肌。然而,左肩上一道長長的傷口一直延伸到胸口,右肋處也有幾道細細的抓痕。傷口的肌膚泛著幽幽的死灰色,觸目驚心。
「是被殭屍抓傷的嗎?」對眼前的美好全不動心,格魯在仔細的看過傷口後淡然的問道。
「是……的,」面上紅霞未退,少女的聲音中仍帶著少許羞意,「我已經對傷口用過治療類的魔法,但是似乎沒有什麼作用。」
「中了屍毒,用治療魔法是不會有什麼作用的。」格魯緩緩取出一柄小巧的短刀,「體質強的話可以慢慢的將屍毒逼出,但你的體質太差,只能用放血排毒的方法了。」
出乎意料的,少女對著那柄寒光閃閃的短刀看了一眼,只是點了點頭,全然沒有害怕的表情。格魯目中掠過一絲讚許之色,手中的短刀向著死灰色的肌膚湊去。
「啊……」
鋒利的刀刃切下壞死的肌肉,儘管已有心理準備,少女仍然忍受不住那劇烈的疼痛,痛呼出聲。透過車簾的縫隙可見外面的少年只是略一回頭,向車上看了一眼,便靜靜回過頭去。想起自己現在上身赤裸,少女這才明白格魯方才出聲招呼的用意,不由一陣感激。
看著藍色的鮮血從傷口湧出,血中帶著些少的暗灰色。格魯默默的按住傷口附近的肌膚,略略用力的擠壓起來。
從未被男性碰觸過的身體驟然被一雙大手貼上,縱使在劇痛之中,少女仍是泛起異樣的感覺,只覺得身上一陣發熱。
輕輕的側過臉來向格魯看了一眼,少女忽然發覺對方此時閉上了眼睛,神色一片鄭重。與此同時,按在傷口上的雙手順著傷口開始緩慢的移動,所到之處,一股溫涼的感覺滲入體內,只覺說不出的舒服。
「嗯……」忍不住嬌吟出口,少女隨即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急忙緊緊閉上雙唇。
可是,那雙讓她感覺無比舒適的大手漸漸的由肩頭移至胸部。敏感的部位受到溫柔的觸摸,少女被體內湧起的舒適感弄得迷迷糊糊,彷彿置身雲端一般。緩緩閉上眼睛,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猶如夢幻般的不真實起來。車廂內隱隱傳出低微呻吟,卻全然不像是因為痛苦,令得外面的少年大覺不解。
「好了!」一聲低喝在耳邊響起,少女頓時從迷糊中清醒過來。看著格魯跪坐在身前,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俏臉上立時嬌紅似火。
猛地挺身坐起,少女慌亂的伸手整理衣服,才發覺撕開的衣衫已經掩上。同時也察覺到,身上的受傷處已經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看著手足無措的少女滿臉嬌紅的動人神態,格魯不禁一笑,「小姐你的傷勢已經不礙事了,不過最好換件衣服。唔,我這就下車去。」
說完,格魯回手拉開車簾,不見他如何作勢,人已掠出車廂,落在地上。
看著對方毫不留戀的躍出車外,少女隱隱生出一股難言的悵惘。對著落下的車簾發了好一陣呆,才懶洋洋的從座下取出衣衫。
走到靜坐在不遠處的少年身旁,格魯方一站定,趕車少年已急忙站起身來,略帶不安之色的望著面前這比自己足足高出一個頭的精靈。
「你叫傑姆是嗎?」
悠閒的在地上坐下,格魯隨手拍了拍身旁的地面。
「是的,我叫傑姆。」
侷促的在格魯身邊坐下,傑姆低聲答道:「大人的名字我很早就聽人說過,想不到,這次居然是大人您救了我和小姐。」
「你的劍用得不錯,我看你不是神靈族的人吧?」
看著對方仍帶著稚氣的臉上興奮的表情,格魯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這種對英雄的仰慕之情,對他來說,早已看得太多了。
「我,我不是神靈族的。」傑姆結結巴巴的答道:「事實上,我是帝國的見習……劍士」「見習」兩個字說得極輕,然而,看見格魯臉上恍然的表情,傑姆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埃拉西亞帝國軍制,每一級的兵種都各有自己的預備部隊。例如重騎兵,雖然也是正規軍,接受聖騎士訓練。但在沒有得到正式的聖騎士資格認證之前是不可以編入聖騎士兵團的。傑姆所說的劍士,就是第四級的十字軍的預備兵。與十字軍接受同樣的劍術訓練的劍士,可以說也是非常的有實力。不過,所謂「見習劍士」,那就是剛剛接受劍術訓練,還沒有正式編入劍士兵團的新手了。
「既然是帝國的見習劍士,你怎麼會和裡面的那位小姐一起被亡靈族追殺的呢?」
格魯的聲音略帶迷惑。的確,神靈族的一個神使與埃拉西亞帝國的一個小士兵,實在沒有理由會在一起。如果車內的少女是帝國的貴賓,那麼保護她的任務也不可能交給一個見習劍士。
「這個,從我記事起,小姐一直是在我們村子裡住的,這十幾年來她對我們村裡的人都很好。可是,我這次回家去探親,卻碰見一群殭屍要抓小姐。我的劍術雖然還不行,但是小姐人那麼好,我可不能讓她被殭屍抓去。就這樣,我們一路從村子逃到這裡。」
「唔……」
格魯向馬車看了一眼,心中的疑惑更甚。神靈族的人一向自持身份,若非必要,幾乎從不離開他們所聚居的位於埃拉西亞大陸北方的冰雪高原。可是這少女卻在人類族的村子裡住了至少十幾年,確是不可思議之極。
就在這時車簾一開,那少女換上了一身淡青色的長裙,輕盈的從車上跳下,向著正在交談的二人走來。
原本凌亂的頭髮已經整齊的披在了肩後,蒼白的臉上此時嬌紅未退,倍覺嬌艷。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一直瞧著格魯,然而與他的目光一對,卻又立刻移了開去。這少女來到格魯身前深深的施了一禮,「格魯陛下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實在不知何以為報。」
伸手扶住少女,格魯道:「小姐不必多禮了,咱們同屬上界三族,雖然沒什麼來往,我也不能看著你被亡靈族的怪物欺負。」
少女起身後在一旁坐下,微微低下頭,輕聲說道:「我叫修格莉特,陛下可以叫我修莉。」
「修莉,」格魯應了一聲,接道:「名字不錯。不過我只想知道,你怎麼會離開冰雪高原,在埃拉西亞帝國的村莊中一住多年,又被亡靈族追殺。」
頓了一頓,見修莉面帶為難之色的向一旁的傑姆望了一眼,格魯又道:「關於這點,如果你覺得為難自然可以不回答。不過亡靈族為你出動了死亡騎士,這次雖然失敗了,但可想而知決不會就此罷手。我只是想看看能幫什麼忙。」
看見修莉低下頭沉吟不語,傑姆不由急道:「小姐,格魯陛下說的是啊。再來幾個死亡騎士,憑我們的力量根本就是對付不了的啊。」
修莉搖了搖頭,對格魯說道:「陛下的好意我非常明白,但關於這件事,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我也說不明白。至於我為什麼在帝國內隱居,這是我的私事,我想,應該和這件事情沒有什麼關係。」
仔細地盯著修莉看了半晌,格魯吁了一口氣,長身而起,「既然修莉你不肯說,我自然不會勉強。只是我自己也有急事要趕回去。這樣吧,我把你們護送到附近的大城,不過這樣也不安全,最好是通知冰原上你的族人,或是找一支部隊將你護送回冰雪高原。在那裡,才是亡靈族的力量無法達到的所在。」
一旁的傑姆急忙跟著站起,剛要說話。卻見修莉已然搖頭道:「不,我不能回到冰雪高原去,我是不會通知他們的。」
傑姆大大的一愣,一時間只能呆呆的看著修莉,半句話也說不出來。然而格魯的目光迅快的在修莉的臉上掃過,卻捕捉到對方那對大眼睛深處一閃而過的仇恨。
暗暗奇異於對方的反應,格魯皺起眉頭道:「若是如此,我便無法保證你的安全了。」
盈盈起身,修莉柔聲道:「陛下今日救了小女子一命,修莉已是感激不盡。我們不敢耽誤陛下趕路,陛下如有什麼急事就請上路吧。亡靈族的人再來的話,我們自然會應付的」輕柔的語聲中帶著堅決的意味,格魯沒有再說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轉過了身子。
「陛,陛下,請等一下。」傑姆惶急的跑過來,拉住格魯叫道:「小姐如果不願意回去,那她就沒有地方可去了。就像您說的,亡靈族已經出動了死亡騎士,除非得到帝國皇室的保護,一般的部隊是根本保護不了我們的。您如果不管,小姐一定會被抓走的啊。」
格魯緩緩停下腳步,看著孤零零站立在身後的修莉,心中泛起憐惜之情。然而,自己因為最近隱隱感覺到的不安而終止了十年來的苦修,正急於趕回守護者叢林,實在沒有辦法為他們耽擱下來。何況這女子心中藏著許多秘密不肯明言,要幫也是無從下手。
看見格魯搖了搖頭,傑姆急忙接道:「陛下您有急事的話……這,這樣吧,反正小姐也沒地方可去,我們不如和陛下一同趕路,只要到了精靈族的地方,大概也是安全的了。是吧,小姐?」
聽到傑姆的提議,修莉不由向格魯望去,卻見他似乎正在沉思,便又靜靜的低下頭,卻不說話。
「已經派了五個幻影射手回去,加上大祭司也在,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情才對。這女子很不簡單,把她帶回索丹尼斯拉去,也許可以發現她的秘密。」
「好吧,」沉思了半晌,格魯忽然出聲道:「此地距離守護者叢林還有一段路,用馬車雖然慢了些,有十天的時間也差不多了,那麼我們這就上路吧。」
傑姆一聲歡呼,向馬車跑去,見修莉還是站在原地不動,不由在她身後輕輕一推,「小姐,就這樣吧,快上車,我們趕路了。」
修莉身子一動,終於默默的對著格魯施了一禮,返身回到了車上。
馬車緩緩的啟動,向著守護者叢林的方向馳去。目注前方,格魯默然念道:「簡,看來我們要再過十天才能見面了。」
那困擾他多日的不安感覺就在這時再次掠過心頭,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空蕩蕩的大殿中,五個一身綠衣的「幻影射手」一聲不吭的跪在地上,格魯高坐上首,面沉似水。
才一回到索丹尼斯拉就接連接到幾個驚天動地的壞消息,格魯卻表現得出人意料的冷靜。在探望過重傷垂危的大祭司德明後,便在大殿中召見了幾個「幻影射手」。
「這麼說大祭司被桑德魯所傷,女王也是跟他走的,是這樣嗎?」冷冷地看著跪在面前的幾個手下,格魯的表情雖然平靜,目光卻是森寒無比。
「是的,」跪在最前面的一個「幻影射手」恭敬的回答道:「我們回來得太遲了,進入神殿的時候,大祭司已經傷在了桑德魯手下。」
略微遲疑了一下,他又接著說道:「至於女王,她也受了傷,是桑德魯把她帶走的。」
「唔,我聽說女王和洛婭背叛了我們,不但幫助桑德魯暗算了大祭司,甚至對他忠心耿耿,不顧生死的掩護他逃走。」
「這個……屬下們原本已經將桑德魯包圍起來,就是洛婭在後面突襲,才讓他得以逃脫。而女王陛下則是為桑德魯擋住了屬下射出的一箭。」
「你可以確定嗎?」格魯上身前傾,目光灼灼的盯視著答話的射手,「女王陛下確是主動的為桑德魯擋住了一箭,還是身不由己呢?」
那射手向身後的同伴看了看,回過頭來答道:「屬下們都看得十分清楚,當時桑德魯已經轉身,他急於逃跑,也根本沒看到我射出的箭。但是女王陛下卻顯然看得十分清楚,因此及時的擋在了桑德魯的身後。」
頓了頓,這射手又沉聲道:「屬下們也不敢相信,但當時的情形確實如此,這是我們親眼所見,絕不會錯。」
「是這樣嗎……」格魯緩緩的靠在椅背上,澀聲道:「所以你們也放棄了對女王的救援,任由他隨著敵人去了。」
「屬下該死。」幾個「幻影射手」同時將頭深深地低下,「屬下們只是認為大祭司傷得太重,而從女王陛下的情況看來,不管怎麼樣,她與桑德魯在一起似乎是沒有什麼危險。」
「沒有什麼危險……」格魯低聲的自語著:「精靈族的女王落在亡靈族的手中,這可以用危險來形容的嗎?」說到後來,聲音漸漸的高了起來。
幾個射手都渾身一震,滿頭大汗滾滾而下,同聲道:「屬下該死,請陛下責罰。」
「算了,」格魯歎了口氣,「你們對我的忠心我十分明白,大祭司當時的情形也確實危險。我不會責罰你們的,你們退下吧。」
看著幾個「幻影射手」退出了殿外,格魯默然的坐著。靜坐在一旁的傑姆忍不住說道:「陛下,我覺得您的女王應該不會是背叛了您,他們幾個一定是看錯了。」
這些天來的相處,格魯與傑姆已經頗為熟悉,甚至對他十分欣賞。即使是這件事也沒有迴避他和修莉,任由他們坐在一旁。
看見傑姆一臉關切的神色,而修莉卻默默無語的看著自己,臉上的神色頗為複雜。格魯啞然一笑:「你認為我會不相信自己的妻子嗎?簡是絕對不會背叛我的,不過我那幾個手下都是極為優秀的射手,目光敏銳,他們也決不會看錯。」
揮手阻止了又待說話的傑姆,格魯接道:「聽說桑德魯那傢伙最擅長詛咒類與控制類的魔法,簡一定是被他控制了。我只是在想怎樣救她。」
站起身來,格魯徐徐道:「不論怎樣,桑德魯那傢伙絕不會有好日子過。」
森冷的語聲中透出強烈的自信與深刻的恨意,傑姆只覺身上一寒,接著便是熱血沸騰。他知道,當今大陸上最傑出的兩個人物之間的戰爭,即將展開。
再次進入神殿,德明仍是靜靜地平躺在他從前一直站立的地方。他的傷勢已不是任何治療可以起作用的,只有殿中來自母神的神聖力量,才可以幫助他堅持下來。
「大祭司……」
緩緩的在德明的身邊跪下,俯視著那張全無血色的蒼老面孔,格魯只覺得一陣蒼涼。多少年來,這號稱精靈族最傑出法師的人,一直默默地守衛著索丹尼斯拉,在神殿中度過了數不清的悠長歲月,已經被認為是自然之神的代表。然而如今,這似乎永遠也不會倒下的偉大人物就這樣倒在自己的面前,生命猶如風中殘燭。
「孩子……」
忽然聽見大祭司的聲音,格魯不覺一怔。自從移入神殿中後,德明便進入了深沉的睡眠狀態,幾乎全無任何生命活動的跡象。而且他的目光一直盯在德明的臉上,他的嘴唇分明絲毫未動。然而現在,他卻清清楚楚的聽見了德明的聲音。
「不必驚訝,我的孩子,看到你的反應我很高興。」那聲音繼續響起,迴盪在神殿之中:「我的肉身其實已經死了,但我的精神力卻借助此地的神聖力量而凝聚不散。這些天來,我一直在努力適應這種情況,如今,很明顯的,我終於可以和其他人進行交流了。」
已經可以確定聲音不是來自地上的身體,格魯抬起頭來說道:「大祭司的話我不大明白,那麼您現在究竟是處於什麼情況中呢,是生?還是死?」
「呵呵……」德明的聲音發出少有的笑聲,顯見心情愉快:「生與死已經不重要了,總之我依然存在,你可以認為我還活著,我們一直在對話不是嗎?」
德明的情緒感染了格魯,略一思索後他長身而起,笑道:「大祭司說的對,雖然我們精靈享有悠長的生命,但是你已經擺脫肉體的束縛,我似乎還應該恭喜你。」
「孺子可教!」德明讚許著接道:「我那脆弱的軀體直接的導致了這次的失敗,現在我雖然無法使用魔法,但我並不覺得可惜。擺脫了身體機能的影響,我可以一直進行思索,將問題想得十分透徹。也許將來,我也能找到使用魔法的方法。」
聽到這裡,格魯問道:「那麼大祭司您能否告訴我,簡現在被帶到了何處,桑德魯究竟對她使用了什麼控制魔法?」
德明的聲音沉默了一陣方才繼續響起:「簡並沒有受到桑德魯的控制,應該說,她的意識是完全清醒的。」
「但她也並不是背叛了我們。」格魯面色一變,德明的聲音已然接道:「這些天來她一定是出於某種原因被迫殺害了我們的族人,同時,還不得不為桑德魯盜取靈魂護符。」
「靈魂護符!?」
格魯喃喃道:「原來桑德魯的目的是收集他們亡靈族的神器,哼,他也想和沙克希爾一樣了。可是,簡又怎麼會聽他的話呢?」
「對於這一點,我一直都有懷疑,問題很可能就出在你們的孩子身上。」
「我們的孩子?」
格魯目光一閃,「不錯,簡畢竟只是個女人,桑德魯大概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大祭司有什麼發現嗎?孩子現在哪裡?」
「非常奇怪,我早就對小王子進行過詳細的檢查,但始終沒有任何發現。不過桑德魯精於詛咒類魔法,他也很可能使用了一種我們無法發現的方法。現在小王子仍在神殿之中,你想去看看他嗎?」
「等一下再說吧。」
格魯點了點頭道:「即使如此,簡應該也不會去掩護桑德魯才是啊。能夠殺了桑德魯自然是好,若是可以活捉,像他那種傢伙,決不會捨得放棄自己無盡的生命的。」
話一出口,格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道:「我明白了。」
「是的,」德明的聲音接了下來:「那孩子雖然是被迫的,但她殺了自己的族人,更導致我敗亡於桑德魯手中。她已經無法再原諒自己。所以,那一箭她不是替桑德魯擋的,她是不想活了。」
「這個傻瓜……」
格魯如釋重負般歎了一口氣,隨即顯出凝重之色,「既是如此,我更不能任由她落在桑德魯手中。大祭司,我這就出發,一定把簡救回來。」
目光一閃,格魯又道:「無論是怎樣的詛咒,只要施術者一死,大概也就再沒有作用了吧。」
話一說完,格魯剛剛轉身,神殿外傳來惶急的叫聲:「稟告陛下,剛剛接到傳報,月精靈族族長薩恩宣佈脫離索丹尼斯拉統治,並要起兵為葉琳娜公主討回公道。」
格魯頓時停下腳步,耳中聽到德明的一聲長歎。
作為古老的種族,精靈族的內部也有部族之分。上一任的精靈王乃是其中最大的一族月精靈族的族長,而葉琳娜原本就是月精靈族的公主。在她嫁給格魯之後,格魯即位精靈王,這一身份便棄置不用了。沒想到如今月精靈族竟然以為公主討回公道為借口,起兵叛亂。
「薩恩這傢伙,」格魯恨聲道:「他一早就已不滿我繼承他父親的位置,現在終於給他抓住機會了。」
「這件事情並未外洩。」德明帶著傷感的聲音幽幽的響起:「薩恩這孩子,他發動得太快了。」
格魯神情一動,「大祭司是說薩恩和桑德魯勾結嗎?」
「不會錯的了,」德明答道:「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只能暫時放過對桑德魯的追索,全力應付目前的危機。桑德魯這個人決不簡單,他的每一步都經過了深思熟慮。若是沒有十分的把握,他是不會開始進行收集神器的行動的。」
「話是不錯,不過……」格魯冷然一笑:「桑德魯終究還是小看我了。薩恩那傢伙能有什麼作為,就算在他身上耽擱一下,桑德魯也絕對跑不出多遠。憑我的追蹤技巧,別說桑德魯還帶著兩個人,就算他單身一人,也休想逃脫。」
「陛下的能力我絕無懷疑,我只希望陛下能夠為精靈族的將來著想,盡量不要造成太大的傷亡。」
「大祭司放心吧。」向四周看了看,格魯輕鬆的一笑:「我也不知道該向哪裡行禮,我這就出去準備,告辭了。」
說完,這位精靈王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說道:「我的孩子還要麻煩大祭司繼續照顧,我會和他的母親一起回來看他。到時候,我還會將桑德路的死人頭帶來,作為我這做父親的給孩子的見面禮。」說罷打開殿門,大步跨了出去。
「喔……族長大人,別這樣啊,啊……我要死了……咯咯……」
淫浪的聲音在室內迴響,渾身赤裸的洛婭秀髮披散,「大」字型的躺在巨大的木床上。一個同樣一絲不掛的男人伏在她的身上。下身不住的高高拱起,又猛力的向下頂挺。那人的臉深深地埋在洛婭的雙乳之間,滿頭青色的髮絲隨著頭部的左右擺動,在洛婭的胸前拂動,瘙癢的感覺令得洛婭的嬌軀更是蛇一般的扭動著。
聽到洛婭忍熬不住的笑聲,男人終於抬起了頭。長得還算威武的臉上此時掛著淫穢的笑容,一雙紅絲密佈的眼睛射出毫不掩飾的慾火。
「洛婭,你這個小妖精,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是這麼浪呢。」說著,這男人一邊持續著下身的挺動,一邊又低頭含住洛婭鮮紅挺立的乳頭,滋滋有味的吸吮起來。
「哎呀……嗯……嗯……」
洛婭嬌媚的呻吟聲再度響起,靈活的目光卻瞟向門口。
房門就在此時「呀」的一聲打了開來。一身黑衣的桑德魯輕悄的走入,與洛婭的目光一對,臉上頓時露出笑意。
「薩恩大人對洛婭還滿意吧。」
「真是太棒了,」聽到桑德魯充滿磁性的聲音,正埋頭苦幹的男人挺起了上身,抽插的動作也放緩下來,「兄弟替我把我妹妹救回來,還讓我和洛婭……嘿,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啊。」
「族長大人何必客氣,能夠為您效勞是鄙人的榮幸,至於洛婭嘛,她當然也很樂意服侍您這位未來的精靈王大人了。」
看見對方現出志得意滿的表情,桑德魯臉上笑容更甚。來到床前,伸手輕輕撫弄著洛婭柔軟的乳肉,感受著充滿彈性的肌膚,一面說道:「只是鄙人剛剛得到消息,格魯已經回到索丹尼斯拉,他可不是簡單的人物。薩恩大人要奪得精靈族的王位,只怕還要頗費一番手腳呢。」
「格魯……哼!」
聽到格魯的名字,薩恩的眼中透出怨毒的目光:「精靈王這個位子原本就該是我的,只是老傢伙太偏心,哪有把王位傳給女婿而不傳給兒子的道理。族裡的那些傢伙更是只知道盲目的支持公主。現在好了,公主半死不活的回來了,我看他們還有什麼話說。」
在洛婭體內用力一頂,薩恩又接道:「現在沒有人再敢反對我向索丹尼斯拉出兵了。我們月精靈是最強大的一族,格魯那小子才當了幾年的精靈王,又離開了十年,怎麼都不會是我們的對手的。到時候,我要讓他知道我的厲害,哼!」
似若要發洩心中的怨氣一般,薩恩吸了口氣,用力將洛婭的雙腿抬高,對準那毫無遮掩的呈露在眼前的肉洞展開了一輪猛攻。長長的肉棒沾著洛婭體內分泌出來的淫液,毫無阻礙的進出著濕潤的陰戶,每一下都是直退到洞口,再全根沒入,龜頭一次次的撞擊在柔嫩的花心上,直把洛婭撞得哀叫連連。
看到薩恩臉上現出不耐的神情,桑德魯一聲不作的敞開長袍下擺,將自己的肉棒頂入洛婭的口中。
薩恩微微一怔,然而眼見洛婭在桑德魯肉棒的頂動下只能發出「嗚嗚嗯嗯」的悶哼,口水更是隨著肉棒的抽動順著口角淌下。眼中頓時射出興奮的光芒,叫道:「好,咱們一起上,干死這浪貨。」
隨著話聲,薩恩的動作更是猛烈起來,雙手捧起洛婭的圓臀,讓她的下體與自己的下體結合得更加緊密。肉棒每一次頂到盡頭便借力在肉穴深處轉動幾下,龜頭在那團柔嫩的軟肉上摩擦鑽動。直鑽得洛婭渾身發抖,蜜液一陣陣的狂瀉而出,將兩人的交合處弄得濕淋淋狼藉一片。
悠然的站在一旁,桑德魯始終不緊不慢的玩弄著洛婭的乳房,下體的肉棒在洛婭的小嘴中翻攪抽插,恣意出入。
時間悄悄的流逝,不知過去多久,這淫糜的交合仍是毫無終止的跡象。洛婭的嬌軀上佈滿了汗水,在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妖艷的光芒,雙手絞緊身下濕淋淋的床單,一個圓臀卻高高的向後挺起。身體下方,一對玉乳因為垂下的關係顯得大了不少,隨著身體的擺動前後晃動,幻出令人目眩的乳波。桑德魯的雙手就在那對活潑的玉乳上來回揉捏,不時伸出手指彈著那圓巧的乳頭。
薩恩跪在洛婭的身後,肉棒由臀後插入蜜穴的深處。每一次奮力衝擊,腹部撞在充滿彈性的臀肉上,便似乎毫不費力的後退,然後又是一下猛衝。
洛婭的身體被前方的桑德魯頂住,對於身後的衝擊絲毫不能迴避,肉棒每一下都實實在在的直插入緊密柔軟的甬道。由於姿勢的關係,棒身與穴中肉壁的摩擦更加激烈,一陣陣越來越強烈的快感不斷衝擊著薩恩的下體,肉棒明顯的充血膨脹,他的動作也越來越是瘋狂。
站在薩恩對面的桑德魯對他的一切都看得十分清楚,下身動作也突然加大,將洛婭的身子向後頂去,令得洛婭的臀部也不斷的向後挺出。一直專心吸吮著桑德魯肉棒的洛婭也開始轉動起臀部,對薩恩肉棒的刺激頓時加倍的強烈起來。
「喔……呵呵……」
一陣舒爽至極的叫喊,薩恩終於在洛婭的體內暢快的發射了。下身緊緊地貼在洛婭的臀部,肉棒深深的挺入蜜穴盡頭。一股股火熱的液體澆灌在鮮嫩的花心上,直打得那團軟肉一陣陣收縮顫動。
發射完畢,變得軟啪啪的肉條無力的從肉穴中滑出,薩恩也像使盡了渾身的力氣一樣坐倒在床上。只見那鮮紅的肉孔在眼前慢慢的開始閉合,卻有一股股白濁的液體源源不斷的湧出。
看著渾然無事的桑德魯從洛婭的口中抽出肉棒,將長袍掩上。薩恩由衷的讚歎道:「兄弟你真行,怎麼,不想盡興麼?」
桑德魯淡然一笑道:「鄙人對這個一向興趣不大,只是陪大人您開心開心而已。哦,大人不妨再讓洛婭幫您清理一下,她可是很拿手的哦。」
趴在床上的洛婭不待吩咐,已經回過身來,將頭埋到薩恩的胯下,含住沾滿兩人淫液的肉條熟練的吸舔起來。
舒服得瞇起了眼睛,待到洛婭將他的下體完全吸舔乾淨,起身穿上衣服後,薩恩才懶洋洋的說道:「洛婭你真是太棒了,唉,真是尤物。」
洛婭盯了他千嬌百媚的一眼後曼聲說道:「我算是什麼呀,倒是女王陛下,那才是真正的尤物呢。是吧,主人?」
對著聽到洛婭的話後神情異樣的薩恩略略一瞥,桑德魯輕聲道:「女王陛下號稱大陸上最美麗的兩大美女之一,自然不是你可以比得上的了。只是這一點薩恩大人作為她的兄長,當然比我們要清楚得多,還用你在這多嘴嗎?」
向著床上的薩恩深施一禮,桑德魯又道:「大人應該也累了,明天還要研究出兵的事宜,鄙人就不打擾了。」說完便與洛婭一起退出房間。
走在後面的洛婭回身關上房門,猶可見到薩恩在床上出神。轉過身來,便見桑德魯對著她意味深長的一笑,洛婭的面上頓時也泛起得意的笑容。
穿過長長的走廊,桑德魯施施然走入盡頭處一間獨立的房中。面色蒼白憔悴的葉琳娜靜靜的躺在床上,雙眼定定的望著上方。
「女王陛下又何必如此呢?」
來到床邊站定,桑德魯注視著似乎已完全失去生命般的葉琳娜說道:「鄙人辛辛苦苦把陛下從索丹尼斯拉帶來此處,也是為了陛下好。你做的那些事情,城中的那些人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在他們看來,陛下可是參與了殺害你們精靈族的最高祭司啊。」
似乎完全沒有聽見他的話,葉琳娜依然毫無反應的躺著,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自嘲般的一笑,桑德魯在床邊坐下,伸手拉開覆蓋在葉琳娜身上的錦被,露出被中赤裸的上身。燈光下晶瑩的肌膚散發出炫目的光芒,在那豐挺飽滿的胸部赫然有一抹淡淡的紅印,端端正正的印在心臟的位置。
「女王陛下一心求死,無非也是意識到了這點,只要死了,便一了百了,什麼都不必管了是嗎?」
伸出手指在那紅印上撫摸著,桑德魯一邊接道:「可惜的是你在我的手裡,不要說只是這麼點小傷,就算真的斷了氣,鄙人也有辦法將你復生。你是逃避不了的。」
對著仍然毫無反應的葉琳娜,桑德魯目光閃動,緊接著說道:「你就不替你的孩子想想?若是你就這樣死了,他的將來可難說的很。」
依然沒有任何反應,慢慢的直起身來,桑德魯一字一字的說道:「還有你的丈夫,格魯!」
明顯感覺到葉琳娜的身體在一剎那繃緊,桑德魯嘴邊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接下去道:「我聽說他已回到了索丹尼斯拉,你認為他如今在做什麼呢?」
「陛下好好想想吧。」
葉琳娜緊繃的身體漸漸的放鬆下來,然而桑德魯已經不再繼續說下去,站起身向房外走去。到了門口又回過頭來,「對了,陛下的兄長已經決定起兵,月精靈族是決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他們的公主的。」
說完,沒有再去看葉琳娜的反應,桑德魯逕自走出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