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史奇觀

目錄


浪史奇觀卷一

第一回 雲雨時今朝演說 風月事千古傳流

詩曰︰

紫泉宮殿鎖煙霞,欲取蕪城作帝家;玉璽不緣歸日角,錦帆應是到天涯。於今腐草無螢火,終古垂楊有暮鴉;地下若逢陳後主,豈宜重問後庭花。

這八句詩,是唐朝李商隱題《隋宮》的詩。這隋煬帝,歷麗慆慆淫情放志,蕩營東宮,顯仁宮發大江以南,五嶺以北,奇材異石輸之洛陽,又求海內嘉木異草。珍禽奇獸多實園苑。自長安至江都,置離宮四十餘所。所在有留香草。又築西園週二百里其內為海,周十餘里為方丈,蓬萊瀛洲諸島,台觀、宮殿,羅絡山上,海北有龍鱗渠縈行注。海內緣渠作十六院,門皆臨渠,每院以四品夫人主之堂殿。

樓觀窮極奢華,宮樹至冬凋落,則剪綵為花,葉綴於枝條,色變則易以新者,常如陽春沼內,亦煎彩為芰荷,菱茨乘與臨幸則去,永面布之十六院。竟以聲華精麗,相高求市,恩龍上好,以夜月後宮女數千騎游西苑,作《清夜遊曲》於馬上奏之。窮極奢華,後世莫及。

帝嘗臨境自照,曰︰「好頭頸,誰當砍之。」後為宇文化及弒於江都,富貴終為他有。

後鮑容題一絕,以歎之。詩雲︰

柳塘煙起日西斜,竹浦風回雁美沙。煬帝春遊古城在,舊宮芳草滿人家。

又劉滄經煬帝行宮,亦題一律,以歎之,詩雲︰

此地曾經翠輦過,浮雲流水竟如何;香消南國美人盡,怨入東風芳草多。綠柳宮前垂露葉,夕陽江上浩煙杷;行人遙起廣陵思,古渡月明聞桌歌。

話說為何今日,說起這段話兒來,咱家今日不為別的說,只因元朝至治年間,錢塘地方有一小秀才。這個小秀才,不說他便休要說他,不打緊有分叫,不周山柱倒,錢塘水逆流,正是︰

看取漢家何事業,五陵無樹起秋風。

畢竟這秀才姓甚名誰,作出甚事來?且聽下回分解。

隋煬帝也為風流,這個小秀才也為風流。


第二回 玉樓人中途相遇 小安童隨後尋蹤

集唐五言律︰

寒食江村路,風花高下栽;江煙輕冉冉,竹日淨暉暉。傳語桃源客,人間天上稀;不知何歲月,得與爾同歸。

話說這個小秀才,姓梅,雙名素先,字彥卿。年只一十八歲。因他慣愛風月中走,自此人都叫他做浪子。今日且把他,來當做浪子相稱,說這浪子父親,他也曾做到諫議大夫。為因惡了鐵木御史,奏聞英宗皇帝,罷歸田里。不幾年間,夫婦雙亡。

這諫議大夫,在日曾抱一個侄女作繼女,如今已年十六歲了,叫做俊卿,與這浪子如嫡親姊妹一般,在家只有二口。

一日,正是清明佳節,你看乍雨乍晴,不寒不暖,遍樹黃鶯紫燕,滿階柳綠桃紅,真個好景致也。

那浪子對著妹子道:「吾今日出去,閒耍一番便回。」

妹子道:「隨著哥哥便了。」

浪子隨即整了衣巾,喚陸珠、晉福兩個跟隨,別了妹子,出得大門,往東走來。

你道好不作怪,正是︰

有緣千里相會,無緣對面難逢。

只見紅紅綠綠的一群走將過來,你道是甚色樣人。這個是王監生家掃墓,許多婦人穿著新奇時樣的衣飾,濃抹淡妝,走到梩這個所在,兩邊恰好遇著。浪子迴避不及,站在階側,卻又偷眼瞧著。

內中一個穿白的婦人,近二十多年紀,眼橫秋水,眉插春山,說不盡萬種風流,描不出千般窈窕,正如瑤台仙女,便似月裡嫦娥。

浪子一見,神散魂飛,癡呆了半日。自想道:「世上不曾見這一個婦人,可惜不做我的嬌妻好心肝,這一條性命兒,卻遺在你身上也。」

晉福哼哼地暗笑,道:「吾們相公,今日又著好也。」

浪子道:「陸珠,你與我遠遠隨去,打聽一番,這是甚的一家,訪問端詳,得他拜了一會兒,便死也休。」

你道陸珠是誰?這陸珠年只十六歲,生得俊俏如美婦人,最是乖巧聰明。

浪子十分愛他,如夫婦一般的。

當下陸珠應道:「相公說的話,我便去。」

不多時,卻早轉來。

浪子道:「陸珠,你訪的事怎樣?」

陸珠道:「告覆相公,這起宅眷不是別家,是西門王監生家。這個年幼穿白的,就是監生娘娘。因去北門外拜墓,在此經過。他這跟隨的小廝,曾與我做個同學朋友,說的是真。我又問他,這個老媽媽是誰?他說是女待詔,吾家娘娘平日極喜他,一刻也暫離不得的。吾又問他媽媽姓甚名誰,他道姓張,住在南灣子口。卻又不曾與他說甚,不知相公怎的意思。」

浪子道:「你也道地。」

陸珠道:「依著陸珠說起這個關節,都在張婆子身上。」

浪子道:「你也說得是。吾且回去,再作區處。」

當時三人,即便回來。正是︰

數句撥開山下路,片言提起夢中人。

畢竟後來不知怎生計較?且聽下回分解。

好一個陸珠付為中軍謀主,去得,去得。


第三回 李文妃觀陽動興 張婆子拾柬傳情

集唐五言二絕︰

美人卷珠簾,深坐顰娥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容色朝朝落,思君君不知;欲識懷君意,明調訪楫師。

卻說浪子走到家中,妹子接著,討午飯用畢,又討茶吃。浪子對著妹子道:「向久不曾篦頭,明日要喚一個待詔來。外邊有個女待詔,倒也是好。」

妹子道:「哥哥,隨便。」

兩個各自歸房。當日無事。

次日早飯畢,浪子著陸珠去喚張婆子來,說話間,早到,相見畢。張婆子便走到房中與浪子篦頭,兩個言三語四。

說話中間,浪子道:「西門王監生家,你可認得麼?」

婆子道:「王相公娘娘叫李文妃,一刻也少不得我。昨日掃墓請我同去,怎麼不認得,不知相公問他怎的呢?」

浪子道:「問他自有原故。」

婆子急忙篦頭畢,又道:「相公問他怎的?」

浪子便取出五兩重,一錠雪花細絲,擺在桌上,道:「送與媽媽的。」

婆子道:「相公賞賜,老身怎用許多,決不敢受。」

浪子道:「權且收下,有事相懇。倘得事成,尚有重謝哩。」

婆子即便收起道:「相公有甚事幹,老身一力承當。」

浪子道:「昨日見了李文妃這冤家,魂靈兒都隨了去,特請婆婆計議,怎能夠與他弄一會兒,相謝決不輕少。」

婆子聽了,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笑嘻嘻的道:「相公真個要他麼?」

浪子道:「真的。」

婆子附耳低語道:「只是這般這般,便得著手。」

浪子首肯,再三道:「事成後,當重謝媽媽。」

那婆子話別去了。

當時浪子帶了巾,穿了上色衣服。足踏一雙朱紅履,手拿一柄湘妃扇,掛了一個香球。叫了陸珠,飄飄颺颺竟到王家門首經過。

卻說李文妃年紀不多,更兼是性格聰明,更好戲耍。

那時分還是清明節候,街中男女往來不絕,文妃便在門首側屋重掛了珠簾,請著張婆子與幾個丫鬟,看那南來北往的遊人。正見浪子走過,生得真好標緻,裝束又清艷,心裡卻有幾分愛,也便對婆子道:「這個小年紀的,想是甚家貴宦公子。」

婆子乘機道:「這個秀才,便是梅諫議的公子,年方十八,甚是有才,老媳婦也在他家往來,知他慣愛風月,見了婦人,便死也不放下。」

文妃道:「想是少年心性,都是如此。」

婆子道:「正是。」

文妃聽罷,半晌不語,不知想著甚的去了。口問心,心問口,想到:「有這樣可愛的小官家,嬌滴滴的與他被窩裡,摟一會、抱一會、弄一會,便愛殺了,我這丈夫要他甚的?」

婆子道:「他說認得你哩。」

文妃笑道:「秀才家要說謊,哪裡認得吾來?」

婆子道:「便是前日掃墓見來。」

文妃道:「他可說甚的麼?」

婆子道:「他說你標緻,世間罕見沒有的,可恨我沒福,卻被王家娶著了。」

文妃笑道:「不是他沒福。」

婆子道:「不是他沒福,是誰沒福?」

文妃含笑不語。

少頃,文妃又道:「他可問我甚的?」

婆子道:「他問你性格何如,年紀許多?我道人家內眷,不好對他說得。」

文妃道:「就說也不妨。」

婆子笑道:「不瞞你,吾實對他說了,說你性格聰明,年止十九歲,他道可愛可愛。」

文妃道:「男子漢最沒道理,不知他把我想著甚的去了。」

當晚收簾進去,一夜睡臥不著。想道:「怎能夠得他這話兒,放在這個裡,抽一抽也好。」

次日早飯畢,婆子也到。又掛起珠簾,兩個坐定。只見浪子又走過去,今日比了昨日更不相同。又換了一套新鮮衣服,風過處,異香馥馥。

那婦人越發動火了,又自想道:「我便愛他,知他知我也不知呢?」

那婦人因為這浪子,卻再不把簾子來收,從此連見了五日,也不在話下。

那簾子對門,恰有一東廁,一日,浪子便於廁中,斜著身子,把指尖挑著麈柄解手,那婦人乖巧,已自瞧見這麈柄,紅白無毛,長而且大。不覺陰戶興脹,騷水直流,把一條褲兒都濕透了,便似水浸的一般。兩眼朦朧,香腮紅蒙,不能禁止。

浪子便了,臨行袖中,不覺落下一物,他也不知,竟走了去。

婆子便揭開簾子拾了這物,道:「原來是甚書柬,卻落在此。」

反覆一看,卻沒有封皮。拿過與文妃,道:「娘娘,可看一看,若不是正經書柬,省得老媳婦,又到他家還去也。」

文妃接過手來打開看時,不是甚書,卻是一副私書,就送與文妃的。正是︰

故將挫王摧花手,來撥江梅第一枯。

當時有曲名《殿前歡》為證︰

才出門兒外,早見了五百年;相思業債,若不是解褲帶,露出風流態。這冤家怎湊滿懷,更著那至誠書撒塵埃。拾柬的紅娘,右針線兒裡分明遊玩。只見他素性聰明,那時節愁悶心變。

畢竟後來怎的結果?且聽下回分解。

李文妃也是一個婦人,不知這婆子也是一個婦人,所云便成絕筆。

重癡云:「恨不得共枕同床也,在跟前站站兒也是好。」若云:「又恐站在跟前,那時共枕同床哩。」潘卿又為之妙。


第四回 春嬌定計在桑間 婆子遣書招玉郎

集唐:

人生爭望四時景,看月連娟恨不開;世上農花和地種,日邊紅杏倚雲栽。不是愛花如欲死,只恐花盡老相催;今夜書齋好明月,嫩芯商量細細開。

話說文妃接過一看。你道上寫著甚的書,道︰

素先再拜,奉達文妃:

可人妝次,前往中途,遙接尊顏,恍疑仙子,猿馬難拴,千金之軀,雖未連袂,而夜夜夢陽台,久已神交矣。幸唯不棄,敢走數字相聞。

文妃看畢,自思道:「他也有我的心哩,不枉了我這番心腸。」便把書兒藏在袖中,對著婆子道:「沒正經的。」

婆子笑道:「想是哄我。待吾再與別個一看。」便來袖中取那柬帖。

文妃搶任,死不肯放,道:「婆婆,這裡不是說話去處,吾與你到房裡去,那時還你。」

兩個拖拖拽拽走到房裡去。文妃卻喚走使的都出去,只留一個心腹使女春嬌,與那婆子三人立著。

文妃道:「我有心腹事對你兩個說,你若成得,自有重賞。」

兩個道:「你說出來,卻是喜的。」

文妃道:「這個梅相公,吾也看上了他,他也看上了我。這封柬帖,是一封私書。」

婆子對著春嬌道:「這事有何難處?但要重重賞賜吾兩個,保你成就。」

文妃道:「乾娘,只依著你便了。」

婆子道:「他既有這封書,娘子可寫一封回書,約他一個日期。只是一件,沒有門路貂來,是怎麼好?」

春嬌道:「不妨,後門趙大娘,只有女兒兩口,便是藏得的,近晚留在房裡,與娘娘相會,卻不是好。況這趙大娘,平日又是娘娘看顧的,把這一段情由,與他說了,再把四五兩銀子與他,保著無辭。」

婆子道:「這個卻好。」

文妃道:「既然如此,你便與他說。」

一到趙大娘家裡,只見大娘手持銀釵,一股坐在那裡沉吟。

春嬌向窗前叫一聲:「大娘!你在這裡看那釵何用?」

大娘說:「吾娘女二人,做些女工不能過活,謝娘娘時時周濟,愧沒甚相報,不好再去纏他。今日缺少魚菜,要將此釵去當,所以沉吟。」

春嬌就笑道:「湊巧,湊巧,吾有些銀子,借你用何如?」便將五兩銀向桌子上一丟。

趙大娘忙說道:「你那裡來的?」

春嬌抱著大娘耳朵,輕輕說道:「如此如此。」

大娘思量了半晌,說道:「不妨,只是銀子不好受得。」

春嬌把銀子向大娘袖中只一推,連忙便走回來。微微笑道:「娘娘他已應允。他道平日得了許多看顧,今日怎麼好受這個銀子呢。是我再四推與他,只得承受了。」

文妃道:「好個幹事的丫頭,後日好好尋一個丈夫與你。」

春嬌笑道:「相公吾也瞧見了幾次,也愛他幾分。後來倘有一點半點,娘娘不要吃醋,便是賞賜了。」

文妃道:「小丫頭,休要弄舌。」遂取金鳳箋一方,寫道︰

妾李氏斂衽百拜,奉答彥卿郎君尊前:

人生歡樂耳,須富貴何為,妾命薄,天不我眷,不以妾與郎君作佳兒婦,顧態俗子拈酸作對,豈不悲耶!一見芳容,不能定情,適讀佳翰,驚喜相半,期約在後日十三夜,與君把臂談心,莫教辜負好風光也。

謹奉香囊以示信。

寫畢,用著嬌嬌滴滴的手兒,去拿著風風流流鶯鶯燒夜香囊兒,並做一對,又取出白銀四錠與那婆子,道:「這個權做買茶吃。你去對梅相公說道:『你也有心,我也有心。後日吾相公入郡去友家祝壽,可來一會。』」婆子道:「感謝許多銀子。我自去傳付與他。」

話畢自去了。

文妃又買了春嬌。自去睡著閉了眼。想道:「好冤家,得他來把那好卵兒放在屄裡,再不許他停頓。直弄殺他便了。」

想了一會,把一個枕頭兒擁定,親一會。牝戶發癢,著實難熬,又勉強按定。

那日王監生不在家裡,在朋友家飲酒。直至二更方回。那婦人熬了半日,正待丈夫歸來,掃一個興。不意丈夫吃醉,行不得了。婦人把這柄兒含一會,咬了一口,自家去裡床睡了。

方才合眼,只見浪子笑嘻嘻走將進來。婦人道:「心肝,你來了麼?」

浪子應了一聲,脫去衣服走到床上,就要雲雨。那婦人半推半就,指著丈夫道:「他在這裡,不穩便,吾與你東床去耍子兒。」

浪子發怒望外便走,婦人急了,雙手連忙擁住,睜開眼看時,卻原來一夢也。擁的便是癡醉不醒的丈夫。

文妃把丈夫搖了兩搖,只是不醒。文妃歎了一口氣,癡癡迷迷,半睡不醒的過了一夜。

次日監生備了禮金,吩咐了家裡,竟下解去了。話分兩頭說,這張婆子拿著香囊柬帖,逕到浪子家裡來,浪子領到他房中去問,道:「事體如何?」

婆子道:「只管取謝金,買喜酒吃去。」

浪子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既說出,決不負你。」

婆子便把那細數根由,一一說了。道:「叫你到後門趙大娘家等候。」卻把香囊書帖付與浪子,道:「這不是容易得的。」

浪子接得過來,如同珍寶。笑吟吟的,拆開看了。這個香囊兒,便愛殺了。

又看了這書,道:「生受婆婆了,謝天地,今日打扮著,做新郎去也。」

兩個卻就分別,不覺的過了一日,又是一日,正是十三日了。正是︰

窗外日光彈指過,席間花影坐時移。

畢竟當期,可曾去也不去?且聽下回分解。

積想成夢傳神雜集云:「有一婦人,與所謂羅長官者密甚,一夕長官不至,婦人不能自己,乃以蘿蔔當長官自娛。嗚呼!蘿蔔可以當長官也,枕兒亦可作浪子耶。」


第五回 俏書生夜趙佳期 俊嬌娘錦帳重春

集唐七言二絕:

滿檻山川漾落暉,榴花不發待即歸;中宵能得幾時睡,又被鐘聲催著衣。起行殘月影徘徊,苑路青青手是苔;自今以後知人意,一日須來一日回。

且說當夜,文妃吩咐奴僕,今相公不在家,汝等各自安歇。男人不許擅入中堂,女人必須不離內寢。毋得諏便私自往來,眾皆聽命。又吩咐眾丫鬟道:「今晚只留春嬌一個在房裡住,你們都去廂房裡睡者。」

入定後,婆子與浪子已在趙家等候,文妃叫春嬌鋪好衾帳,焚一錠龍涎香餅,自家也打扮得整齊,只見浪子已進來了。春嬌閉了中門,又閉了房門,自去睡了。

卻說浪子進得房來,敘禮畢坐定。浪子倒覺有些害羞。怎當這個婦人家水性楊花,見了這樣俊俏書生,猶如餓虎一般,粉臉通紅,說不出甚的言語,便要雲雨。擁住浪子,把臉偎在浪子臉上,低低叫道:「心肝,脫了衣服罷。」

浪子也擁住了親一個嘴道:「心肝,你也脫了衣服罷。」

只見那婦人急忙忙除脫簪髻衣服,露著酥胸。

浪子又道:「主腰兒一連除去。」

文妃也就除去了。

浪子道:「膝褲也除去。」

文妃把膝褲除下,露著一雙三寸多長的小腳,穿一雙鳳頭小紅鞋。

浪子道:「只這一雙小腳兒,便勾了人魂靈,不知心肝那話兒,還是怎的,快脫了褲兒罷。」

文妃道:「到床上去,吹滅燈火,下了幔帳,那時除去。」

浪子道:「火也不許滅,幔也不許下,褲兒即便要脫。這個要緊的所在,倒被你藏著。」

兩個扯扯拽拽,只得脫了,露出一件好東西。這東西豐厚無毛,粉也似白。浪子見了,麈柄直堅約長尺許也,脫得赤條條的。

婦人道:「好個大卵袋,到屄裡去。不知死也活也,不知的有趣也。」

兩個興發難當,浪子把文妃抱到床上去。那婦人仰面睡下,雙手扶著麈柄,推送進去。那裡推得進去,你道怎的難得進去?

第一件:文妃年只十九歲,畢姻不多時;第二件:他又不曾產過孩兒的;第三件:浪子這卵兒又大。

因這三件,便難得進去。又有一件:那浪子卵雖大,卻是纖嫩無比,一分不移的。

當下婦人心癢難熬,往上著實兩湊,挨進大半,戶中淫滑,白而且濃的,泛溢出來。浪子再一兩送,直至深底,間不容髮,戶口緊緊箍住。卵頭又大,戶內塞滿,沒有漏風處。文妃干到酣美之際,口內呵呀連聲,抽至三十多回。

那時陰物裡,芻了一席,這不是濃白的了,卻如雞蛋清,更煎一分胭脂色。

婦人叫道:「且停一會,吾有些頭眩。」

浪子正幹得美處,那裡肯停。又淺抽深送,約至二千餘回,婦人身子搖擺不定,便似浮雲中。

浪子快活難過,卻把卵頭望內盡根百於送,不顧死活。兩個都按捺不住,陽精陰水都洩了,和做一處滾將出來,刻許方止。此一戰如二虎相爭,不致兩敗俱傷者。幸虧文妃把白綾帕拭了牝戶,又來抹麈柄,對著浪子道:「心肝,我自出娘肚皮,不曾經這番有趣。吾那三郎只有二三寸長,又尖又細,送了三五十次,便作一堆,我道男子家都是一樣的。」

浪子道:「竟至死不見天日,不獨姐姐一個。」

婦人道:「心肝,你甚的標緻卵兒,又甚的粗胖,鐵石也似不倒。卻又白嫩無賽,柄根無毛,似孩兒家一般的有趣,正對著我的屄,倒進去處處塞滿,又難得洩,真個快活死人也。吾那日見你解手,恨不得一碗水,吞你肚裡去,連累我騷水,直淋至今。桃紅褲兒,還不曾淨。夜夜夢你,不能夠著實。若當初與你做了夫妻,便是沒飯吃,沒衣穿,也拼得個快活受用。」

浪子道:「你這話又嫩又緊,箍得卵頭兒緊緊的有趣。」

兩個語到濃處,興又動舉,再把柄兒送進去,抽送四千餘次,精又大洩,放了一戶,兩個沒有氣力,叫醒春嬌拿著帕子,把兩個都揩淨了。

惹得春嬌也便騷水直淋,可恨的是寂寞更長,歡娛夜短,卻早雞鳴了。

慌忙披衣起來,文妃道:「一有空隙便來請你,你須便來,不要走了別路。」

浪子道:「吾會的,不須叮嚀。」

兩個又不忍別去。婦人把玉柄,偎在臉上,吮咂一回,咬嚼一回,不肯放。又道:「你須再來,吾與你便是夫妻了。」

浪子也不忍去,只管把他來擁,又把牝戶來捏。旁邊立著春嬌,向前道:「後會有期,天已黎明,別了罷。」

兩個只得放了,文妃把一雙紅繡鞋,便是隨常穿的,送與浪子。浪子接來袖了。

文妃又把那日淫水淋濕的桃紅褲兒,送與浪子,浪子即便穿了。浪子卻把頭上玉簪一枝,送與文妃,含淚而別。正是︰

兩人初得好滋味,朝朝暮暮話相思。


第六回 梅彥卿玉樹輕顏 趙大娘翠眉勾引

集唐五言律:

長眉留桂綠,丹臉更加紅;夜愁生枕席,春意罷如龍。亂雲低薄暮,柔情已近邇;行雲且莫去,留翠玉芙蓉。

話說浪子走到趙大娘家,謝了趙大娘,一逕歸家,妹妹方起,接著浪子,道:「哥哥,昨夜怎的不歸?」

浪子道:「友人留飲,不覺夜深沉醉,便留宿他家。」

話畢。浪子走到房中去,麈柄不覺有些疼痛。你道怎的疼痛不知?文妃的話兒小,浪子這柄兒大,他兩個一大一小,又不顧死活的,弄了一會,不覺擦傷了些,所以疼痛。當下浪子便取甘草水來淨了,把汗巾輕輕拭乾,討一杯人參湯吃了。自睡了一日。

不覺的日月如梭,又過兩月。

這一日,浪子想起文妃不覺動興,吩咐家裡道:「吾往友家去,若是夜深了,或者留榻友家,不要伺候的來了。」

只見浪子打扮得齊整,走將出去。你道他到哪一家去,他不到別家去,竟到趙大娘家,打聽文妃的消息去。

卻說這趙大娘,是借王藍生房屋住的,他也生得風流俊俏,三十三歲,沒有丈夫,守寡在家。卻有一個女兒,叫做妙娘,因他生得標緻,都叫他做賽西施,年只十六歲。更有一個小廝與著那一個小丫鬟,別無他人。

當日浪子到了他家,由懷內取出十兩銀子,謝了大娘。

又問:「王藍生可在家麼?」

大娘道:「在家裡。」

浪子道:「文妃可有甚的言語麼?」

大娘道:「自那日別後,也不曾看見,只有春嬌時常出來問相公,也沒甚的話。」

兩個言三語四說了半晌,不想這個婦人,也看上了浪子。

你道他怎麼也看上了他,是三十三歲的婦人,一向沒有丈夫幹那話兒,見了這個俊俏小官人,又曉得他麈柄好處,更會風流,便十分愛他。對著浪子道:「感謝相公不盡,妾有一個小敬意,卻不嫌了怠慢,千萬款作一回。」

浪子道:「怎麼生受大娘,卻是不當。」

大娘道:「款待不周,千乞怨過。」便去叫小廝,買長買短。

不多時,天色晚了,酒餚已完備整齊,叫著女孩兒去下房坐地,自家來陪著浪子對面坐定。

一杯二杯,總無言語,第三杯酒,卻是大娘親手遞與浪子,道:「多謝相公厚意,聊敬一杯。」

浪子飲過,也答著一杯道:「感承美意,特借一杯,權作答耳。」

兩個又吃了四五杯酒,那婦人春興不能禁止,卻把酥胸半露,眉來眼去,帶著笑顏,把了一杯酒,對著浪子道:「妙人,你在我手裡飲一杯者。」

那浪子也有些動與,竟吃了一杯,接過杯來,斟了一杯酒道:「吾娘,你也在我手裡吃一杯者。」

大娘笑嘻嘻也吃了一杯,浪子便走過來道:「吾與你並著生了罷。」

兩個生了,便走去撚手捏腳,引得那婦人云情雨意,一時勃發難當,倒把浪子,便如擁兒子的一般,摟在懷裡,浪子是個春風性兒,見了這個如花似朵的後生寡婦,也不能禁止,他兩個摟擁做了一塊,不顧甚的瞧見。正是:

色膽如天怕甚事,鴛鴦雲雨百年期。

畢竟當下兩個怎的結果?且聽下回分解。

人道年少的愛浪子,不像中年的更愛著浪子哩。


第七回 狂蜂兒既采紅花 蝴蝶兒又思含蕊

話說那婦人擁住浪子道:「心肝兒,吾聞得你年紀小小,卻倒有本事,吾與你弄個高下。」

婦人放了手,發付小廝睡了,又叫女兒與小丫鬟去下房安置,自家閉了房門,與浪子脫去衣服,見了這張卵,粉腮通紅。就是一口嚥得下,便自家也脫精赤條條的,坐在浪子身上,淋了兩股騷水。

浪子道:「你且仰面睡下。」

那婦人即便睡下,只見屄肉兩邊脹滿,一吸一吸,動了浪子,卻把舌尖舔刮。

那婦人那裡熬得,叫著浪子道:「吾的親肉兒子,兒子心肝,老娘熬不得了,你快把大卵送進老娘屄裡去,肏我一個快活,便愛殺了兒子。」

浪子道:「兒子在這裡舔刮娘的屄。」

卻又舔刮了半晌,舔得婦人不能過活,舔管把身軀紐。浪子卻才抹了婦人,連親了四五個嘴,把卵在屄邊亂擦,不放進去。

那婦人便似求告爹娘的一般,道:「吾的心肝,吾的親親性命心肝,你娘熬不得這苦,快些肏進去還好,再遲一會,便要死了。」

浪子只是不顧婦人,便咬了一口,罵道:「天般的!短命的!怎麼不放進去。」

求告了一回,毒罵了一會,浪子把指頭去摸那牝戶,卻如濃涎一般的,牽牽連連只管溜出。那時浪子方才昂起卵頭,直肏進屄裡面。那婦人大叫一聲,攤了手腳,便如死的一般,只憑起幹,口裡不住的伊呀連聲,吞進吐出,抽了四五百回,一洩如注,撲倒床上。

婦人道:「好心肝,真個會肏哩,自幼嫁了丈夫,沒有這般快活,不想道守了幾年寡,遇著心肝。這一張大卵,肏得我心癡意迷。」

兩個擁了一會,坐起拭乾了,聽得外面已打三鼓。

浪子道:「你令愛卻在那裡睡?」

婦人道:「在下房睡,問他怎的?」

浪子道:「干了老娘一會,已自爽利,卻得妹妹這香噴噴、緊俏俏的屄兒,在那卵頭上戴一戴,一發爽利。」

婦人道:「你這張大卵兒,比了別起已大了一半,吾還經得起,吾的女兒是小小的雛兒,怎當得這個大風浪。」

浪子道:「不妨,差不多年紀兒,難道便欺了他。吾如今把這嫩卵與他開了黃花,卻不慣了。」

婦人道:「吾卻愛了心肝,就憑著你罷,你兩個年紀又相仿,容貌又相配,你兩個做一對小夫妻去,如今卻要拜吾做岳母哩。」

浪子笑道:「好個岳母女婿。與女兒肏屄。岳母卻來拾頭。」

婦人道:「倒是先奸岳母,後娶其女有罪哩。」

又把卵來含了一回,道:「你嘗了老娘的滋味,又要嘗女兒的滋味,卻不受用了你。」

浪子道:「服侍老娘,管待女兒,卻不難為了他。」

婦人道:「你卻有甚難為,只恐難為了我這女兒哩,若是難為了他,把他弄壞了,便是十個也陪不起。」

兩人戲了一回,披著衣,浪子便走到下房來。那婦人隨後起來聽著。

畢竟兩個不知怎的結果?且聽下回分解。


第八回 他那邊雙錦傳情 俺這裡連營獨戰

話說這女兒妙娘,聽得兩個驚天動地,嚇得心驚膽戰,自家按了一會,不覺的睡去。

那浪子走到下房,不去驚醒那丫鬟,近到床上,揭開被蓋,伏在身上,把香腮一口,那女子夢中驚醒道:「是誰?」

浪子道:「是你的心肝。」

妙娘見了浪子,便問道:「你來做什麼?」

浪子道:「借我心肝的屄兒幹幹。」

妙娘把身子側轉,只管推開浪子,那婦人便走到床前道:「吾兒做了婦人,前後有一日的,從了罷。」

妙娘道:「他要做甚的,便有娘在,怎麼又來纏我,我不去。」

婦人道:「癡兒前後有一日的,他這卵兒雖大,卻倒棉花似軟的,放在那個裡也不疼,也不痛,預把這好卵兒弄慣了,後日嫁了丈夫,不受那硬卵的氣。」

妙娘道:「羞人答答的,怎麼好?」

婦人道:「有甚羞處,做了女子,便有這節,你娘先與他干了,我也愛他,把做心肝來叫。你卻不愛這個標緻書生,卻不錯過。」

妙娘方才翻過身來,對著浪子道:「你須慢慢來哩。」

浪子道:「吾自曉得。」

卵頭上抹些津唾,推了半晌,進得寸許。

妙娘道:「忒急了。」

浪子便緩緩抽送,又進寸許。

妙娘道:「有些疼痛,住了手罷。」

浪子道:「住不得。」

又抽又送,卻又進了三寸許,妙娘覺得難過,星眼朦朧,眉頭雙蹴,對著婦人道:「娘,叫我怎麼好?」

婦人道:「吾那嬌嬌的兒子,吾當初頭一次,也是這般的,熬了一會,後次就不痛心。」

浪子又抽又送,卻到根頭。

你說這女子小小東西,受了這張大卵,怎當得起,覺道裡面迸急,對著浪子道:「好哥哥,饒了奴罷。」

浪子那裡肯罷,又抽了百餘回,星紅點點,香凝滿席。

妙娘道:「如今還不住手,直待怎的?」

浪子道:「未哩,直待屄來放水。」

妙娘道:「娘啊!我那裡過得,代我一次。」

那婦人一則惜這女子;二來也是動興,便走到床上,仰面睡著,豎起兩腳,捧過浪子來到自家身上,去把卵插進屄裡去,抽了五百多次,婦人又咿咿呀呀起來。

那女兒見了,也便發興,不覺騷水出來,便渡浪子過去,浪子便移過身來,也抽了五百多會。

那女子初來動興也,卻熬過到後,終是難熬,推著浪子道:「你原過去。」

浪子正恐弄壞了他,沒盡興處,便走過去,極力抽送一千多次,方才洩了。你道這一次怎的甚是堅久,原來起手已幹了一次,這是第二次了,卻又不曾停實,自然難得出來。三次後,起來叫丫頭燒了湯,淨了腳,已是五更天氣,三個一床睡著。畢竟醒來,還是怎的?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回 大娘哄誘裙釵 春嬌耍弄書生

聞鵪鶉:

小丫頭家,口沒遮攔,一味裡的言語,傷殘走了機關,好不羞慚。逞著這綠窗人靜,雲雨巫山。他做了半腰裹的饒頭,你做了一懷兒的添番。

次日趙大娘,把浪子鎖下房,或遇早飯中飯,開了門時,依舊鎖了。你道他們作怪的事,也是春嬌的造化。白白裡拾一個好表子。

那日只見春嬌急奔奔的跑到大娘家裡來,對著大娘道:「借個泉缽用用。」

不想這個泉缽真是緣分,偶然卻鎖在下房。

那婦人自想道:「要說在下房,開門時,卻不露了那人。要說沒有,他決不信,那時也瞞不過了。索性把春嬌也做一會罷。」

對著春嬌低低道:「嬌姐,吾有一句言語,對你說。」

春嬌道:「說甚的?」

婦人道:「梅相公想你哩。」

春嬌道:「想我甚的,莫不是想謝我也。」

婦人道:「想你雲雨。」

春嬌道:「這個怎麼使得?」

婦人道:「你說那裡話,正主兒尚然如此,何況走使的,吾此是沒丈夫的,你也是沒丈夫的,兩個病則一般,你吾真人前說不得假話,逞著梅相公這個好主儀,大家幹一會,卻不是好。」

春嬌低著頭道:「梅相公像是標緻的,但恐被人觀破。」

婦人道:「此事只是你知我知,有誰觀破。」

春嬌道:「如今相公在那裡?」

婦人道:「在這下房。」

春嬌道:「怎麼在下房?」

婦人道:「因為你走來,恐人瞧見,故此鎖在下房,吾正欲尋你,你正來得好。」

春嬌卻不開口。

婦人道:「泉缽在下房,你去則屋等著,我把這泉缽與你便了,卻與他相見。」

春嬌點頭便去等著,婦人開開房門,對著浪子道:「春嬌來了,你也藥他一藥,不然走了風聲,許多不好看相。」

浪子道:「正沒消閒處,叫他進來。」

當時婦人把泉缽與春嬌使了。

卻送春嬌到下房去,依舊鎖了這門,走將出來。

話說這浪子,見了春嬌,道:「多謝嬌姐扶持,今日何緣得遇,小生特以白玉一枝奉酬。」

春嬌道:「我們主人不是好惹的。」

浪子道:「休得撒清。」

便把自家褲兒脫下,只見那件東西,直堅起來,便似白玉一般的。春嬌就按捺不住,把衣服都脫去,兩個上床來。

浪子把麈柄送進去,不甚緊難,直到深底,想道:「李文妃時常弄的,倒也緊俏。春嬌不過尋兩個私偷偷,怎麼倒也容易,這原故所不同的,不要怪他。」

卻說這麈柄送了進去,著實抽送,送到得意處。浪子麈柄一送,女子牝戶也是一迎,迎送了三千多回。

那女子頭暈身乏,卻迎不得,只憑浪子送了房中,滑膩如油,麈柄便按頓不住。把春嬌兩腳丟在肩上,又著實抽了二千多回,一洩如注。

春嬌自覺睏倦,咿咿的道:「怎般有趣,大卵兒怎麼叫我娘不愛他,若是幹了一次,憑你恩愛夫妻也都丟了,娘娘自從那日與你弄了一會,日日思想,夜夜做夢裡,只是沒有空兒會你。」

浪子道:「吾也是這般,只是怎能夠再會一會?」

春嬌道:「後日相會,不要說起看見相公,恐生疑慮。」

浪子道:「依你說得是。」

兩個話了兩刻。春嬌穿了衣服,重梳著頭兒,叫開了房門去了。那婦人依舊把門鎖了,等晚開門不題。

正是:

著意種花花不活,無心栽柳柳成蔭。

畢竟後來,又有怎的異事出來?聽下回分解。


第十回 小妮子嫩蘊含葩 大娘兒生薑老辣

歌仿古:

歌管樓台凝輕霧,碧月天心照古渡;深閨錦帳人不聞,幽懷悄悄兩相訴。兩人心意何雙雙,奇香縹渺滿蘭房;才過東來後西去,終宵達旦透芬芳。恩情母子深入骨,柔枝軟幹探重窟;醞藉風流多媚態,笑看絕色兩傾國。傾國姿容皆世絕,枕邊小語聲切切;攜手問郎誰個好,新蒲細柳難經雪。

卻說當晚開了房門。

浪子道:「如今好回去也。」

婦人道:「再住一晚,待我女兒干一個滿懷,明早回去罷。」

浪子應允,只見泉上擺著下飯,三人並坐吃了幾杯酒。浪子卻把妙娘兒坐在身上,捻著一杯酒,兩個共飲了幾日,婦人便東支西吾避了出去。

浪子與妙娘脫了主腰,把乳尖含了一回,戲道:「好對乳餅兒。」

妙娘道:「好對乳餅,卻送在他手裡。」

浪子又去摸那話,嫩滴滴的浮起,那女子道:「你這話兒,也用與我看看。」

浪子放下妙娘,便去脫了褲兒,那麈柄起初也是軟綿的,被女子把尖尖的玉手兒,捻了一會,便硬發起來,上下一般粗大,光彩熒熒。

女子道:「這般大東西,我這小小的,卻怎麼放得進去,我且問你,男子都是這般大東西麼?」

浪子道:「我比常人不同,那常人又瘦又短,又尖又蠢,納在戶中,不殺痛癢,引得婦人正好興動,他到停了。我這卵兒又長又壯,又堅又白,放進去,沒有一些漏風處,弄得婦人,要死不得,要活不得,世上沒有這張卵兒好。」

女子不覺春心蕩漾,道:「昨日見了他,卻有些厭煩,今日見了他,卻又堪愛,不覺這個裡,有些不自在,你與我弄一回,等他爽利著個。」

浪子把手摸著牝戶,卻是出火的一般,淫水淋了一手,他這裙子也都濕了。

浪子知他果然動與,便摟到床上去,緩緩插進去,女子心忙得緊,只管把身子聳起來,道:「如今不痛了,你須實著實幹吾一斡。」

你道他怎的不痛,這個不是不痛,他興動到二十四分,就有六七分痛,也都不知了。浪子真個著實抽送,這番知味,比昨夜會時不同。昨晚是勉強承受的,今晚他卻興動,把一個身子兒搖幌不定,幾時停了一刻,他也初得滋味,這也初得滋味。

只見一邊鼓動,一邊只手將住頭頸,雙雙勾住腰間,那肯罷休。抽送不計其數,約至二更方才洩了,房中亂滾出來。卻有星紅間雜,這個不是別的,是妙娘身上的。

那時妙娘便覺疼痛,自去泉床上便了,覺這身子睏倦,去下房安置不題。

話說那婦人窺見兩個許多風月,也自按捺不住,吩咐丫寰把家裡物件都收拾了,走到房中閉了門,抱著浪子道:「如今也要與我一個爽利。」

白浪子方才弄過,麈柄也軟了,再不能舉。

大娘便把口來含了,吮定了一會。浪子卻過不得,漸漸硬起來,把婦人口都塞滿。婦人卻又雙手握定麈柄,上下挪移數百下,浪子便覺忝不過。叫道:「我要洩了。」

婦人即把口來承受,放了一口,「咕的」都嚥下去,道:「好個人參湯。」

那麈柄卻又軟了,婦人又把日來含吮一回。

浪子那裡過得,不覺的又硬起來,那婦人便把牝戶套上去。兩個擁住翻過身來,抽送千五百多回,婦人叫死叫活,著實難過。

浪子把婦人兩足勾在臂灣上,又拍幾百多回,那婦人干到酣美處,聲也叫不出,只管閉著眼,死摟的不放,那浪子也盡力抽了二千多次,卻才洩了,只見那婦人喉嚨也多啞了。他身子也都倦乏沒有氣力,把話兒丟了,坐在床上。

那更鼓已經五下,連忙披衣下床。不及叫醒妙娘,兩個自經話別,乘著人靜走歸去也。正是:

仰著橫星三四點,心忙移步出聞花。

畢竟後來又做出其事?且聽下回分解。

童癡云:「免不得娘知也,定有一頓打。」余云:「娘是過來人,這頓打,決恕得過。」以對趙大娘可發一言罷了。


第十一回 狂童兒書堂生春意 小梅香錦帳說雲情

集唐七言二絕:

路人桃源小洞天,亂飛紅處遇嬋娟;且王誤作高唐夢,卻恨青娥誤少年。側垂高髻樟金鈿,孤燈挑盡未成眠;雲飛而散如何處,且將紅葉寄天仙。

卻說浪子俊卿妹兒體態,幽閉半神綽納,嬌媚百生,姿水俊雅,其妙處應心悟而言,不足以形之也,奈何陸珠久萌異心,時常要與他偷一偷兒,卻無門路孰意,俊卿有一侍女,喚做紅葉,最是伶俐乖巧,俊卿十分愛他。如姊妹一般的,時常同床合被,談話心事,甚是相得。

陸珠便把自己心事,盡與紅葉說知。

紅葉道:「不可造次,且耐心等著,吾自有計較,包你成事。」

陸珠感謝不題。

只見一日,紅葉假意對俊卿道:「小姐,吾才在門首拾得一卷,描花樣在此,吾也不曾仔細看,也不知是什麼花樣?」

俊卿道:「在那裡?」

紅葉道:「在這裡。」

拿來看時,卻是春意交歡圖,紅葉接來道:「看吾也不知,卻是怎的,小姐你不要看。」

俊卿道:「待吾看看何妨?」

紅葉道:「婦人家看不得的。」

俊卿道:「吾兩個私自看一看何妨,那裡會有人曉得。」

那時紅葉方才拿出來,細細一玩,卻都走出像的風月事,也有交顧而戲;也有疊股而歡,神情意態活現,他是十六七歲女兒,又兼聰明俊俏,竟觀這些事體,當時不覺與動,淫心滿懷,不能按卻。

紅葉藏過了,自家回到房裡去,惟有俊卿難熬,自言自語道:「多大年紀沒有男子戲耍,可恨錯過了吾的青春也。」

自此以後,心事杳杳,飲食有不下嚥,日夜胡言亂語。

一晚,又叫紅葉同睡,紅葉即便上床睡去了,但見俊卿悶悶不樂,乘機道:「小姐日夜不寧,心神恍惚是何意故?」

俊卿道:「你管道你,管吾甚的?」

紅葉道:「莫不是春心動了。」

俊卿怒道:「小賤人,你那裡曉得?」

紅葉道:「小姐,晚間睡著了,便胡語道青春難再,可惜錯了好光陰也,因此得知。」

俊卿回嗔作喜道:「你倒也乖巧。」

低聲道:「紅葉,你枕邊來睡。」

紅葉依著便去枕邊睡了。

俊卿道:「紅葉,吾夢中胡言,委實不知,你早是吾的心腹人,是口穩哩,倘被別的覷破,怎的是好,紅葉你知我心病麼?」

紅葉道:「怎的不知,吾與小姐便是一般的病,吾想人家女子只圖快活,如今年紀漸大,沒有一個男子倍伴,青春錯過,誠難再得。」

俊卿歎了一口氣道:「這個不是我們女兒家的。」

紅葉道:「吾兩個是心腹人,故以說起。」

俊卿道:「吾不瞞你,前日見了這個畫兒,不覺情動,所以兩日恍恍惚惚,語言顛倒。」

紅葉道:「貞烈之女,非無懷春之性,人非草木,豈獨無情,吾也是這般的。」

兩個言言語語,無非說些真情,惹得俊卿心癢難熬,不能禁止。

紅葉道:「小姐,吾兩個就依畫兒上的模樣耍一回,何如?」

俊卿道:「你就做男子,可上身來。」

紅葉應允,使與俊卿脫了褲兒,自家也脫褲兒。撲蓋上去,如男子一般的,把俊卿著實送了一會。

引得俊卿心如火熱,對著紅葉道:「你可曾得男子滋味麼?」

紅葉道:「恐小怒,不敢說也,曾行來。」

俊卿道:「是誰?」

紅葉道:「你猜一猜?」

俊卿道:「你的相知在外邊,吾那裡曉得。」

紅葉道:「只在家裡。」

俊卿道:「吾家裡沒有人,我實猜不著,你與我說了。」

紅葉道:「便是相公喜歡的陸珠。」

俊卿道:「這小奴才倒也標緻,你且說來,與他怎的耍子。」

紅葉道:「陸珠的模樣,是小姐看見的。不知他這卵兒還有妙處,嫩又嫩,大又大,吾愛他這張好卵,來把著實含了他一回,他使熬當不起,越便大洩,把吾洩了一口,被吾都吃了。」

俊卿道:「可不污穢?」

紅葉道:「污穢人的,便污穢俊潔人的,不污穢他這一個雪白樣的身子,軌綿綿把我擁住耍了子,小姐你不知他會溫存得緊哩。」

俊卿道:「實是怎的?」

紅葉道:「起初也有些疼痛,但見他標緻,被他迷魂了,痛也不覺。小姐你不知弄慣了,有趣得緊哩。」

俊卿聽罷,興起難當,死活不得。對著了紅葉,委實春心難遏,道:「吾也要他。今晚你可喚他進來耍一會兒,後日重重謝你。」

紅葉道:「吾與你如何由此言,吾自有計,今夜不可喚他進來,待相公出去了,可喚他來。」

俊卿道:「他怎能夠出去也?」

紅葉道:「耐著心兒,自有一日,只要小姐一個印信兒,他方才敢進來。」

俊卿道:「吾曉得了。」

當晚俊卿熬了一夜,等候天明不題。正是:

越女含情已無限,俊卿幽悶倚欄杆。

畢竟後來怎的結果?且聽下回分解。

但將自己描寫,便蕩漾了,小姐人情,好一個老世事。吳歌云:「梅香道:『姐兒扯了沸,燒杓熱湯來豁豁。』姐道:『梅香呀,你是曉得個熱湯,只浴得外面皮。』」可謂深知痛癢者。

浪史奇觀卷一終


浪史奇觀卷二

第十二回 月下山盟海誓 花前雨意雲情

集唐七言二絕:

六街晴色動秋光,寒蛩卿卿樹蒼蒼;掃石焚香當夜月,深深再拜訴衷腸。明月嬋娟照畫堂,小語低聲間玉郎;酒力漸消風力軟,且諧雲雨賦高堂。

卻說明早,俊卿梳洗畢,拿一個香盒兒,對著紅葉道:「你可用心著去對陸珠道,小姐送幾凡香茶與你,叫有空便進來。」

紅葉道:「是。」

拿了香盒去。

不多時,回覆道:「香盒已送去了,他道感謝小姐美意,又恐自家沒福,陪不得小姐。」

俊卿笑道:「他陪得相公過,怎麼陪不過我。」

兩個話畢,自去房中消遙,等候浪子出去。不題。

卻說浪子一日,獨自在門首立地,卻好張婆子正走進來,把一個小東遞與浪子道:「李文妃寫來的,道中秋夜,千萬一至。」

浪子接過藏在袖中,便留婆子喫茶,那婆子又有別事,茶也不吃,竟自去了。

浪子當下回步,走到書房裡去。拆開了封成,看這寫書,對著甚的。書道:

一別經秋,想多成恨,拙夫往京,未能即歸家中。便無他人,花月之下,倚檻孤吟,妾實不忍。中秋夜敢祈光,榮相與數日,諒不我棄。

妾李氏斂衽拜

浪子看畢,隱在書房中,更不說起。

一日,已是中秋節了,假對著妹子道:「中秋佳節,錢塘尤勝朋友,約俺同往,不日便回。」

妹子亦應說道:「哥哥須是早歸,省得家裡沒人。」

又問道:「不用陸珠跟去麼?」

浪子道:「友家,省有差用的,不用陸珠。」

俊卿卻便暗喜不勝,當下浪子穿了一套新艷衣服,竟到趙家來。

趙大娘按著,浪子叫妙娘相見。

妙娘卻有三分赧顏,浪子道:「如今多是一家了,有甚害羞處。」

三人說了一會,卻待坐地,只見春嬌已出來,道:「請相公即便進去。」

浪子道:「進去可不妨得麼?」

春嬌道:「相公己往京中,有幾個要緊的都跟隨去,家中走使的,婦人非呼喚,都不敢進來,只有一人老嫗,又是娘娘的乳母,卻不壞事的,四五個丫鬟,己多買囑了,中堂以內三尺童子,都不敢進去,門深似海,憑著相公在裡邊快活哩。」

浪子辭了兩個,隨了春嬌,竟到房裡。只見文妃素抹淡妝,硫吟吟的按著浪子坐定。

浪子道:「好久不見姐姐,比前更覺標緻,只是我那一日,不思量你哩。」

文妃道:「吾心亦如之幸,彼往京卻得抽空,實出天緣,哥哥此來,千萬多住幾日。」

道未罷,只見二個丫鬟,扛著小小菜兒,放在窗前,庭內排下果酒下飯,請二人去坐,那時月正當空,明如白晝,他二個便去對面生了。

文妃笑道:「自那日會你後,那人再看不上了,卻把你來作丈夫,時刻放在心上,你不可便背了。」

浪子道:「說那裡話來,如今二人,就把這月光菩薩,做了明證,拜他幾拜,那一個先負思義,便是天誅地滅。」

二個隨便起身,對著月兒焚了香,拜了四拜。

文妃斟過一杯酒,道:「你有我的心兒,飲這個滿杯。」

浪子飲過,也把了一杯,文妃也便飲了。

二個飲了一回,言言語語,情興溢濃,顧不得個丫鬟了,婦人擁了浪子,指著月兒道:「既有這個月老,親親可不叫他,親見一個佳期,吾二個就在這裡,道著這月明之下,弄一會兒,兀的不快活死人也。」

當時春嬌把地掃了,就在湖山石畔,鋪了絨單,上面鋪了細涼席,放上一個錦繡鴛鴦枕,枕邊放下一個寶鼎,焚下沉速香餅,那時月光橫空,花蔭滿庭,香煙人氣,氤氛不分。

正是:

千里關山如水雪,玉樓人醉伴花眠。

畢竟當下二人怎的結果?且聽下回分解。

語云:「花影紗窗人未眠,光景風情,津津有昧。」


第十三回 神將單三入紅門 女真主生還險地

集唐:

今夜鄜州夜,千門立馬香;香霧雲環濕,清輝玉臂寒。瑤琴多遠思,高興發雲端;玉人情爛爛,流鶯繞合歡。

當時月下二人,脫去了身子衣,穿著齊腰小汗衫,文妃先自撲他睡下,那個話兒被月光照耀,更覺白得無比。

浪子玉柄,也似靈粉,只見那春嬌,把一件東西遞過來,道:「相公使的角帽兒。」

浪子接過來,把自己的柄兒一比,差了一大半,道:「用不得。」

文妃道:「先把帽兒,空試一試,做個探子。」

浪子真個拿來推進去,沒一盞茶時,只見裡頭出的一聲,把那帽兒流星似也一般,直噴將出來,去了四五尺路,你道這是怎的?這是婦人興動,難按淫水,湧發不覺的。把帽兒噴出來也。

浪子笑道:「原的不是發碩,硬出來了。」

文妃道:「休得取笑,快把大卵肏進去。」

浪子依著,便撲下去。捧住文妃,道:「許久不會,不知這話兒,又是甚的?」

文妃帶著笑,把雙手扶著麈柄,導引進去,挨他半晌,挨得到底,依舊把柄兒箍得沒有一些松處,便如帶丫頭箍一般,也似緊緊塞塞的,抽了一個時辰有餘。

文妃叫道:「心肝,被你點透了花心。」

也只見閉了眼,不住的道:「好心肝,好個標緻,心肝大卵,心肝真個。肏得我快活也。」

浪子見他這樣嬌嬌的聲音,越發動興,盡根抽迭不止。只見那婦人弄到細膩處,也不叫心肝了,恰似力氣不接的,只管喘息。那浪子興也溢濃,狠命的抽迭,準準的過了兩個時辰,便覺精來。浪子卻如忍小便的一般擒住,輕輕提放。

忽然間,一枝落葉正飄在浪子腰間,浪子猛然驚駭。於持不定,雙雙都洩了。

約有半盞多,從戶中流出。春嬌扶起,文妃抹乾了,起來坐定。那時明月正在天心,萬里無雲。露滴滿台,兩個重整杯盤,望空瀝酒,謝了月老,兩個交杯對仗酒酣,將一張古琴,兩個互彈了一回。

浪子道:「前日中途見了姐姐模樣,幾乎唬殺小生,不意今日與姐姐如此快活。想當初,那裡如有今日。」

文妃道:「實出天緣,實預偶然。」

浪子道:「姐姐你那般姿色,不要說當今罕有,即古來也不多幾個。」

文妃道:「吾不足數,吾有一個姐姐,他姿容絕世,勝過王嬙西子。」

浪子道:「你令姐姓甚名誰,如今卻在那裡?」

文妃道:「姓潘名素秋,他丈夫是秀才,就在聚仙坊,陸條巷便是。」

浪子道:「這個秀才,我曾識一面,他已死了。」

文妃道:「若說這素秋,是十七歲畢姻的,他丈夫愛他模樣生得好,日夜耍子,不顧性命,十八歲上便壞了性命。如今這素秋,年已二十一歲,這個卻便無賽的。」

浪子便牢記在心裡,兩個又說了一會,鼓已三更。

婦人道:「我身子有些睏倦,大家睡著留些精神,明晚弄罷。」

浪子應允,兩個脫了衣服,合著一個枕兒,手兒相抱,股兒相疊,話兒又硬起來。

在文妃腿上不住的動,文妃又發了興道:「那裡睡得去,錯過好時辰。」

一看月影紗窗,蛩鳴四壁,佳人才子共逞風流,正其時道爬起來,顛撲倒在浪子身上,把麈柄著實含弄,浪子道:「把牝戶舔刮,兩個都熬不過。」

翻轉來,調過身子,把麈柄推進一半,欸放抽送六七百次。那婦人正在難過之時,浪子狠命的把麈柄一送,盡力氣著實又抽了一千多回。只見文妃,牙關緊閉,手足墜癱,浪子仔細看時,文妃神已走了。

浪子連忙停了,雙手扶起,上過接了一口氣,討滾湯餵了半鐘,方才甦醒,朦朧著眼,邪視浪子。道:「心肝,這番比了前次,更覺美妙。干到不可知處,滿身翻麻,腦後森然莫知所之,一條性命幾乎喪了。」

浪子又把湯來餵了兩口道:「如今睡罷。」

把麈柄便抽出去,婦人連忙擁住道:「吾身子還有些不自在,須是再幹一會,方好過得。不然還要死哩。」

浪子道:「你也不盡興,吾也不盡興,卻才被你一驚,卵也痿了。只恐你不耐煩,既是姐姐還要干,卻又重幹起,把前番工夫都棄了。」

文妃道:「隨你的便,良火正遂吾意。」

兩個起來,各自便了,復走到床上去,只見枕邊有一個香茶盒,揭開一看,卻是香茶餅兒。

浪子拿起一丸,納入戶中,留了半晌,文妃自覺裡邊有些熱癢,浪子卻把麈柄送進去,抽了一會,那婦人香氣便從口出,道:「卻又要死也。」

只見不住的手忙腳亂,便似按摩的一般,幹得慾火牝內,熱氣烹蒸,陰精亂流。浪子覺得多時,才能洩了許多。把絹兒揩了,共枕同衾,才合著眼睛多睡去。

當下春嬌見了兩個,長長短短,也自動興,卻又不敢說出。只得收拾兩個安置,乘著人靜偷這帽兒,自去摟了一會,熬不得癢。但去拿著冷水,吃了兩碗。自去睡著不題。

正是:

東風下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

畢竟後來卻又怎的?且聽下回分解。

或曰:「李文妃一死,真的著實一香痛癢者。」予曰:「否,否,失神而已。」

客曰:「波弄美人,有幾件絕妙處。」

予曰:「甚幾件?」客曰:「醉時好,睡時好,死時好。」

予曰:「三者俱好,但是不醒不好。」


第十四回 嬌娘子觸景生情 小秀才貪花得病

集唐二絕:

小院閒眠微醉消,山榴海柏枝相交;水紋簟上琥珀枕,旁有墮釵雙翠翹。《得蘭字韻》尋芳不覺醉流霞,倚樹沉眠日已斜;薛女不知本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得樹字韻》

話說次日辰時,分兩個起來,梳洗畢。過了早飯,把圍棋下了幾盤,又過了午飯,兩個便從房後東廊下走去,有兩個書房,中間有許多玩器古董,琴棋書畫,無一不備,只見書桌上,有一軸春意。

兩個指指點點,看到濃處,便眉來眼去,春興動發。

文妃擁住浪子,將粉臉偎在浪子臉上,道:「親親,這個可不像我兩人。」

也把那右邊的小腳兒,蹺在浪子身上,便要雲雨。當下浪子脫褲兒,與文妃也脫了,道:「吾兩個就在椅上耍一個罷。」

文妃依著坐定,椅上靠著身子。浪子把臂捧起了雙足,文妃把玉莖沬了些津唾投進去,干了兩刻。

文妃發癢難禁,道:「弄得不著實,不好過,須是臥了,著著實實弄二會,方才爽利。」

浪子便叫文妃勾在頸上,就把臂兒朝向榻上去,拿一個軟枕兒,挨墊了腰兒,緩緩的抽了幾百抽。

文妃道:「只是不爽利,著實弄了個罷。」

浪子緊了一會,卻又慢了一會,只管緊緊慢慢,惹得文妃不癢不疼,文妃也故意,放出嬌來勾引浪子。

把腰邊頸上咬了幾日,露出嬌嬌的聲音道:「好心肝,好心肝,你曾這般難為人也。」

惹得浪子情興獨發,魂不附體。狠命送了幾送,不覺的洩了。

浪子道:「吾還不盡興。」

且上把麈柄惟出來,只管弄送這柄兒,又硬起來,盡氣力抽了一千多回,口內咿咿呀呀,但覺骨肉都癢。熬接不過,卻又洩了。這一遭比前更洩得多,那婦人還不煞癢,便把玉莖含弄。

少頃,玉莖又硬起來,放進去用力連抽了幾百回,卻又來了。浪子正在得意處,不覺快活難當,肚裡拽拚死休,連連抽送,住手不得了。婦人又聳起來,浪子卻身不自由,癡癡迷迷,怡然相感,走洩不止。

只見浪子不動了,那文妃便輕輕展過身來,緊緊擁住,按了一口氣,半晌方醒。口中道:「有趣,有趣。」

文妃又抱了一回,把玉莖抽出。

浪子煞然,又道:「有趣。」

又洩不止,當時只有小蓮、建蘭兩個丫鬟隨身。

文妃叫一個扶定浪子,一個取人參湯來。文妃自把舌尖舐住龜頭線眼,只見建蘭,不多時又同著春嬌,把一杯參湯拿來了。

文妃指著,春嬌餵了四五口湯,那時便不出了。當下生了一回,幾個丫鬟扶著浪子,走到房裡,安置將息了一日,卻走得動,只是精神歉少,那婦人雖是動興,卻也不敢惹他,權留在家調養不題。

話分兩頭說,這浪子妹子俊卿,見這浪子出去了,便對著紅葉道:「今夜相公不在家裡,可喚陸珠進來。」

紅葉應允,便與陸珠打了關節。只等夜飯後便進來。

紅葉回覆了俊卿,俊卿道:「這些丫鬟怎的發付他?」

紅葉道:「吾去買囑他便了。」

當時紅葉便去買囑眾丫發,不覺的天色晚了,此夜也就是中秋節,但見月色穿窗,花蔭滿庭,真個好光景也呵。

俊卿打扮整齊,盼望陸珠不題。

正是:

秋月無雲生碧落,人傳郎在鳳凰山。

畢竟當晚怎的結果?且聽下回分解。

昨夜文妃死,今日浪子死,客曰:「兩恨死不覺。」予曰:「他兩個不死不得。」或曰:「不癡不死。」予曰:「就是要癡,也是希奇處。」


第十五回 巫山裡玉人嬌嫩 陽台上才子溫存

集唐五律言:

白玉誰家郎,幾度隔山川;怎見翻成夢,夜深人未眠。趙氏連城璧,由來天下傳;今日把贈君,深恩重百年。

卻說浪子家裡有一座臨月軒,軒後便是小姐臥房,當晚紅葉已在臨月軒等候陸珠,陸珠卻早隱隱的進來。

紅葉便將陸珠抱定,道:「陸珠,今晚這段姻緣,你曉得是誰的功勞?」

陸珠道:「全虧了姐姐。」

紅葉道:「造化你了陸珠哩。」

陸珠道:「吾先與你弄一會兒,可不好也。」

紅葉道:「這也使得,但恐分了精神,小姐處不能夠滿懷了。留在別晚與你要子罷。只是一件,這小姐嫩蕊兒,不比吾的,你須緩緩輕輕,不要弄壞了他。」

陸珠道:「吾自有偷香手段,不須你吩咐。」

當下走進俊卿房裡,俊卿那時頓口無言。

低低叫道:「陸珠小奴才,你倒也標緻,可不想殺了奴也。」

兩個扯扯拽拽,便將陸珠擁定,親了一口。

陸珠道:「小姐是天上嫦娥,陸珠乃人間奴輩,怎敢與主母長長短短。」

俊卿把陸珠臉兒咬了一口,道:「奴才子,你不要撇清了,快些脫了衣服,除了褲兒,把這卵與我弄弄。」

陸珠便都脫了,只見一張大卵比著浪子略小些,模樣卻也不輸。

俊卿便十分愛惜道:「紅葉說他曾含你這卵兒,曾吃你的精兒,果有的麼?」

陸珠道:「有的。」

俊卿便罵丫頭,你到先得趣了,又指著龜頭線眼道:「陸珠,吾問你,你這精兒,便從這個裡出來麼?」

陸珠道:「正是。」

俊卿仔細看了一會,道:「吾的心肝也要含你的,也要吃你。」

道完,便把口來含這龜頭。那知櫻桃小口,卻含不下,但舔了一回。

那時紅葉在傍對著,紅葉道:「你來含一個,但是要洩,即忙叫我者。」

紅葉是舊相識,況且有些動興,即便含吮一回。那時陸珠春興正動,就把紅葉的口兒,當了牝口,抽送了半晌。

叫道:「如今要洩了。」

俊卿連忙以口承愛,卻放了半酒杯的多少。

俊卿道:「做兩三口吃了,道是真個有趣。」

這般好滋味,又去把龜頭舔刮,指望還要他洩,不肯便放。陸珠這柄兒,起初洩了,便有些痿,被這女子舔刮,不覺的又發狂起來,這女子刮了一回,自覺舌酸也便罷了,叫:「你且與我弄一回。」

那時便去自家脫了衣服並褲兒,走到床上去,叫陸珠也上床來。

當時陸珠見了這個好模樣,又見了這番兒精緻兒,並這一個嬌嬌嫩嫩的舔兒,卻便興發難當,道:「小姐的心肝,吾又來了。」

跌翻上去,一對小腳兒墊起,道:「心肝,你雙手扶著卵,送將進去。」

俊卿道:「你須是輕輕兒來,不要急了,恐到其間不堪痛苦。」

陸珠道:「理會得。」

把些津唾沫滑了,麈柄輕輕投進去,卻甚艱滿,半晌僅抹龜梭。

陸珠卻濡首逸巡,不敢即進。那女子情也熬不住,道:「再進一進。」

只見淫水滑溢,龜頭卻又有些活動,又進二寸許。

俊卿道:「裡邊有些疼痛,且緩一緩。」

陸珠真個也緩一緩。

俊卿道:「如今戶內有些癢動,待我熬定,你索性送到根頭去。」

陸珠真個深深淺淺,直送到根頭去,花心拆動挑浪一香。

俊卿道:「再住一會。」

陸珠卻又住了一會。

俊卿道:「戶內雖有些疼,遍體卻過不得,如今逞你本事弄一弄罷。」

陸珠又把麈柄整頃了,頻頻抽起。

只見那女子皺著眉頭惺惺,若小兒夢中啼,既而知醉如癡癱者四肢,憑這陸珠著實抽迭,抽了四千多回,溫存良久,怡然而洩是交也。

女子二八男亦二八,兩個年貌相當,共做一會,這個便是人間天上,當下俊卿抱著陸珠道:「心肝,吾愛你標緻,故此不惜身子,吾令與你兩個便是夫妻了。」

陸珠道:「恩蒙小姐厚意,陸珠生死難忘。」

話說間已雞鳴了,當時即把汗巾揩了兩次,這條汗巾也都染紅了,俊卿就送與陸味道:「吾這個身兒已付你然,你且不可輕忽,若是相公不在家裡,吾來喚你,你便進來,不許推托。」

陸珠道:「曉得了。」

俊卿又對著紅葉道:「原是你送出去。」

紅葉依允,即便送了出去不題。

話分兩頭,卻說浪子在文妃家裡,消遣兩日一晚,浪子道:「吾在這裡沒有穩便,吾要回去。」

這文妃道:「正好快活,又有這病,是我連累你了,待你痊好再來相約。」

浪子點頭道:「不妨,待我將息幾日,疾忙好者,那時再圖相會。只是你這番不曾歡聚幾日,卻是可恨。」

文妃道:「後邊自有日子,只是你好好將息,自家調理,自家保重。不要損壞了身子呀,吾更靠著誰哩。」

便取人參一斤相贈,浪子受了,叫幾個丫鬟送回,兩人含淚而別。

正是:

從今一別人千里,未知何曰得相逢。

畢竟後來卻又怎生結果?且聽下回分解。

又玄子曰:「記雲有茫生者,與一婦甚密。一日晚赴約,為鄰人所窺,集聚而擋,生駭馳超,房中一人,鼓噪而去。生猶意為捉姦之人,一時驚絕而倒,徐而察之,則又妻之姦夫也,大笑!大笑!」

或曰:「既為兄婦,復為妹夫,可不難為了這端。」予笑應之曰「東手接來西手去,何難之有。」一座大笑。


第十六回 李文妃春風得意 王監生一命歸陰

紅衲襖:

夢兒裡的相偎是伊,夢兒裡的相抱是伊;卻才舒眼來倒是你,又顧閉著眼去想著伊;鳳倒鸞顛雖便是你,雨意雲情都只是伊。你今便耐久兒,學吾乖巧也。我只圖個快活兒,顧不得傷了你。

話說李文妃,自送別浪子,日夜思念,寐夢不捨,往來通問浪子消息,只恐浪子喪了性命。時常望空燒香禮拜,祝誦不題。

這一日監生歸家,文妃外面接他,一心倒在浪子身上,到晚先自上床。不覺睡著了,卻又夢與浪子雲雨,那監生處,分了家中長短,脫衣上床。曠了許久,也要胡亂廝纏,又見文妃仰面睡著,露出雪白樣的東西,越發動火了。也不去喚醒他,輕輕扶起兩腿,把麈柄插進去,幹了一回。

那婦人還道是浪子,夢中騷水流出,口裡胡言胡語,叫道:「心肝心肝,著實迎上來。」

卻便弄醒開眼看時,倒不是浪子,倒是監生。

那時文妃只得閉了眼,把監生當做浪子,兩個擁住,抽了數百抽,便洩了。

文妃那裡熬得興來,問道:「你還幹得麼?」

那監生向以在外多時不曾弄這話兒,驟的一洩,也不在話下,道:「還幹得。」即將麈柄搓硬了。

文妃道:「是這等弄也不爽利,帶了帽兒精進去,或可良久。」

監生使與春嬌討這帽兒,帶了放進去。那婦人又把監生來當是浪子意度,閉著眼道:「親心肝,親心肝,許久不見,如今又把大卵,弄的我不住的手舞足動。」

那監生抽了三千多抽,便沒氣力,除去了帽兒,用手送了二三十次洩了。

文妃彼時,雖不比與浪子一般爽利,那監生卻曾沒有這段本事,自覺略過得些,當下兩個睡了,一夜無辭。

次日監生起身,自覺有些不爽健,他一來感了風霜,二來驟行了兩次,便得了疾。

一日重一日,醫禱無功,未及兩月,可憐一命付與閻君矣。

文妃哀哀慟哭,備了棺材,殯殮完訖,獨自孤守空房,不覺的金烏日促,玉兔如梭,又是清明寒食了。

那婦人雖有浪子,卻也不是憐新棄舊的,念了夫妻的恩情,擺著祭儀,哭了幾回,春嬌與眾丫鬟都來勸止。不題。

話分兩頭,卻說浪子歸家調養,幾個月日,精神復舊,舉動如常,那知偷雛貓兒性不改,聞得潘素秋好,卻又思量潘素秋了,便著陸珠去訪問根由,商量奇計,哄誘佳人。

正是:

願得化為松上鶴,一雙飛入去行雲。

畢竟後來偷得著也偷不著,怎生計結?且聽下回分解。

又玄子云:「畫餅充飢,望梅止渴。文妃可謂情癡極矣,噫,浪子知否?」

肯以阿夫作情哥還好,尚有厭其夫,豈徒厭之,且行將殺之。《亞之傳》馮燕云:「燕與一歸,偃寢中拒寢戶,夫還,妻閉戶納夫,以裙蔽燕,燕畢脊步就蔽,轉匿戶扇後,而巾壓枕下與佩刀近,夫醉且瞑,燕指巾令其妻取,妻取刀授燕,燕熟視,斷其妻頸,逐持去。」或曰:「比搖之,復殺之。」燕曰:「彼將殺其結髮之夫,吾又安用也。」


第十七回 梅生用金尋媒妁 錢婆定計謀貞女

集唐五言律:

寒傖江村路,處處見花稀;湖裡鴛鴦烏,雙雙他自飛。永懷愁不寢,佳人興我違;不知清藏月,歡賞暮方歸。

卻說潘素秋,原是名門之女,與李文妃結拜的姊妹,生得體態,是如姿色艷麗,守寡在家,並無一點差訛,家中方不甚當,只有兩個丫鬟,一個男僕與一個婦人,另有家人,各令自立門戶,經營生意去了,門首側邊有一個那媼,也是寡婦。

這個便是朝暮出入的。那婆子已自訪得也確,一旦走到錢婆家裡去,問道:「婆婆在家麼?」

只見婆子走將出來,行禮罷。問道:「相公貴姓?為甚公幹?相辱老媳婦。」

浪子道:「俺是梅諫議的公子,欲尋一房姻事,相來拜問。」

婆子道:「原來是梅衙內,老媳婦有失迎候了。」

便請浪子坐定,托出一杯茶來,浪子吃了。

婆子道:「這房親事,老媳婦已在心上。有了,老媳婦便來回覆相公。」

兩個說了個回,浪子臨別把一錠銀子送與婆子,道:「權做茶費。」

婆子再三推卻,浪子堅意與他,他便受了,致謝不盡。

隔了一日,浪子又到他家,只見婆子正在門首,按著坐定,浪子道:「可有好親事?」

錢婆子道:「甚難。」

難得話訖,又托出一杯茶來吃了,浪子臨別又取出兩錠銀子,送與婆子。

婆子又不肯受,浪子道:「些小薄意,何足推卻。」

這婆子愛的是銀,見浪子說了,即便領受。

又一日,浪子叫一個小廝,托了兩疋紬緞,又自來送與婆子。

婆子道:「連次承收相公厚禮,今日又怎的受這緞子。」

浪子道:「是我專心制來送與你的,你今不受,可不枉了一番心意。」

婆子只得受了,自想:「他連次送與我這銀緞,必有緣故,且慢慢待我留心,吃些酒緩緩問他。」

婆子便去買辦東西,留著浪子。

浪子道:「這個真的便不得。」再不肯住。

婆子苦苦的留著道:「你不受我酒,我不受你銀緞了。」

浪子方才應允,發付了小廝去,自家與婆子坐定,兩個三杯四杯,言言語語說這姻事。

婆子道:「相公這姻事,必須門當戶對,方才配得相公過。」

浪子道:「這也不論,只圖著容貌便了。」

婆子道:「如今有姿色的絕少。」

兩個聊說了一回。浪子道:「那個牆門裡,卻是誰家?」

婆子道:「是陸家,這官人與浪子同庚,十七歲畢姻,十八歲官人便無了,只留著一個娘子,守寡在家。」

浪子道:「吾前日在門首經過,見一個絕美的小娘子,年方二十多少,想就是他了。」

婆子道:「正是,也年止二十一歲。」

浪子道:「吾前日見了這個娘子,思思的想了一月,不想就是的,吾若娶了這個一般的,便死也罷。媒人謝儀一百兩雪花。」

那婆子是愛財帛的餓鬼,見他說了一百兩謝金,便動了心火,道;「似他一般的到少,相公准出一百兩謝儀,待老媳婦就謀他來,與相公偷一下。」

浪子就寫一個票與婆子,婆子道:「相公是真了。」

浪子道:「怎麼不真,只是不知何能謀得他來?」

婆子道:「偷婦人要訣,卻有那幾件。」

浪子道:「甚的幾件?」

婆子道:「第一件計較;第二件容貌:第三件錢鈔;第四件貨物,如今相公這三件都有,只是沒有計較。」

婆子想了半會道:「有了。」

浪子道:「卻是當的妙計。」

婆子附耳道:「只是這般這般便了。」

浪子大喜道:「不圖今日復見陳平。」

正是:

虔婆排下牢籠計,那怕冤家不聚頭。

畢竟不知甚的計較,且聽下回分解。

言押衙天下有心人,然使王生吝一千金,終不為王生用,錢婆非押衙之流也,然財足以動之,則為吾用甚矣,錢之妙也。


第十八回 潘素秋心煩意亂 錢婆子巧語花言

集唐五言二絕:

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是驚妾夢,不得到遼西。憑幾著魚樂,獨坐草淒淒;三百六十曰,日日醉如泥。

話說錢婆定了計策,兩個又飲了幾杯,方終話別。次日,錢婆設一個盒子,拿進去,素秋按著道:「所承看顧怎的,又破費婆婆。」

婆子道:「些須薄敬,娘子何足掛懷。」

素秋叫丫鬟收了,便留婆子用飯。飯過,兩個把些家常語,說了一會。

婆子道:「我虧有一親眷,家裡慣養牝豬,倒有利息,娘子何不也買幾個,一年半載生長蕃息,便有詐多出來,尋些利息,卻不是好。」

這素秋是幼年心性,被這婆子幾句言語,說得有理,便去買了許多不題。

忽一日,婆子道:「豬兒打雄也有個法則的。」

素秋道:「甚的法則?」

婆子道:「把一個公豬與幾個母豬,同拘在一間空房中,要這主人親去門縫裡觀著,待他成交,主人便道,再迭迭,那公豬兒便是一迭,叫一聲,使得一迭,但是一迭,便是一個小豬。」

素秋道:「叫卻害羞。」

婆子道:「必要主人自叫方准,如今有一道理,但是老媳婦響叫一聲,娘子便私自一送,這也當了。」

素秋夜允,便去趕著一個公豬與幾個母豬,同在一處私自觀著,只見雄豬兒,見了母豬,便如餓虎一般,爬上去只管亂送,婆子便連聲叫道:「再送送。」

素秋也把身兒連送不止,鬧了一會,那雄豬又去行著一個母豬兒。兩個依舊叫,依舊送,那素秋是個守寡的婦人,更兼年少,送到良久,見著許多光景,春興即便發作,淫水直流。

對著婆子道:「婆婆叫著。」

暗裡去想也。

婆子肚裡自揣道:「看了便道,你便吾便,吾也要回去了。」

兩個話別,婦人走到房中,趴在床上,著實難熬;年輕的寡婦家,春興不動便休,春興一動八火氣不曾煞得,便暗暗突起,無不能夠定了。

這素秋晚飯也不用,脫卻衣服,孤孤的獨自睡著,思量著男子的好處,長歎了一聲道:「肏獸尚然如此,況且人乎。」

歎了一回,可恨這話兒發癢難熬,把指頭兒摟了一會,睡了去。便夢與丈夫交感,幹得爽利,正好有趣,覺來卻是一夢。只見滿床多是水濕,卻又咬著被兒,忍了一會,外邊又傾盆也似大雨。

好不孤孤淒淒,不覺淚如湧泉,道:「吾這般苦命,就是這般死了,可不誤了一生。」

自言自說,哭了一回,方才睡去了。

次日,婆子又進了來問道:「一夜可自在麼?」

素秋歎了一口氣道:「有甚自在?」

婆子道:「吾也經過的,寡婦人家沒有丈夫,翻來覆去,那裡得自在,吾今日年紀老大,就做鬼也罷了,只可惜娘子這樣一個青春容貌,沒了官人,錯過了時辰,不曾快活得。」

素秋道:「這是人生在世,不如死休。」

婆子道:「吾想寡婦人家,守甚貞烈,暗裡做了一班半點兒,那裡有人知覺。我如今自家懊悔,後生時錯過了,不曾快活,卻又年紀大了,這便是有朝一日花容退,兩手招郎郎不來。」

素秋道:「這個可不壞了心兒,可不忘了丈夫的情兒。」

婆子道:「娘子差矣!人生快活是便宜,守了一世的寡,只落個虛名,不曾實實受用,與丈夫又有何益。娘子說寡婦不守身,沒了丈夫的情,怎的任般恩愛夫妻,婦人死了,便又娶著一個婆娘,即將前妻丟卻,據老媳婦看起,可不是守寡的癡也。」

素秋道:「據著婆婆說起。守寡的果是癡了。」

婆子道:「正是。」

素秋低頭半晌道:「只有一件,世間多有癡心女子負心漢,婦人真真的心兒對著他,他卻中途背了,此所以婦人不肯,省得空喪了名節也。」

婆子道:「只怕婦人家不肯,不負心的卻有,吾也曾見一個來,這人也是秀才,姓梅,是梅諫議的公子,最標緻,最風流,婦人家見了,十個倒有十一個是愛他的。」

素秋道:「怎的一個模樣,卻是這般動興。」

婆子道:「世上沒有這白又白,俏又俏,嬌又嬌,趣又趣,話兒又大,娘子你不曾見他,他這雙手兒,便是嫩算一般的可愛哩。」

素秋笑道:「這許多也可見的這話兒,婆婆怎的知他。」

婆子道:「他說到一個妓家去,這個妓女見他標緻,便要與他不三不四,他使脫了褲兒,這婦人見他話兒,又大又白又嫩,急切要與他雲雨,他那裡放得進去,挨了半晌,挨不得進去,這婦人把他話兒,咬了幾口,大家罷了,吾想妓家是經千經萬,尚難進去,怎的不大?」

那婦人是揚花性兒,又且守了幾年孤寡,昨夜又熬一會,今日又見他說這許多話兒,說這人兒好,話兒大。

他便又發起性來道:「他許多年紀了?」

婆子道:「他只十八歲了。」

素秋聽了,自想道:「倒小奴三歲,越發可愛了。」

便問道:「他曾娶親麼?」

婆子道:「正是沒有妻室,托老媳婦尋一個。」

素秋道:「婆婆卻便怎知他不負心矣。」

婆子道:「吾也曾與他說了幾遭心事,他說只圖美貌便死也甘的,故此曉得他。」

素秋便低頭半晌不語。

婆子乘機道:「娘子,他說曾見你來,你在門首做甚的,他正見了。卻日夜想你,娘子兀的不是癡想?」

素秋道:「你便說許多妙處,不知真是那樣的。」

婆子道:「老媳婦不是虛謊的。」

兩個說了一會。

婆子道:「下午娘子可到吾家坐一坐,散散則個。」

素秋與這婆子是通家往來的,平日極信託這婆子,見婆子說了便道:「下午定出來者。」

兩人話別不題。正是:

計就用中擒玉兔,謀成曰裡掉金鳥。

畢竟後來這婦人出來也不出來,這事成就也不成就?且聽下回分解。

又玄子曰:「你看婆子幾句閒話,可不是一個聰明婦人。昔有一婦人,色甚美,為一遊僧所窺,游僧乃重賄其鄰婦,以一僧帽置之枕邊,其妻不覺,其夫覺之,疑其有異心也,遂出之。越一載,此僧己蓄髮為俗矣,復厚其親戚,謀而娶之。嗚呼!誠異事也,心遮難明。其夫不諒,或有諒放大,而不諒於卿,黨者名節,亦遂以喪天下事,多如此冤哉!」


第十九回 潘素秋戒指相遺 梅彥卿金簪贈答

集唐五言絕句二首:

耶溪揀連女,見客桌歌回;笑入荷花去,佯羞不出來。一衣能傾座,虛懷只愛才;那堪兩處宿,自到枕邊來。

話說這婆子對著素秋道:「吾先自歸去,娘子可便出來。」

素秋道:「曉得了。」

當下婆子別了素秋歸去,報與浪子。不多時,著一個小丫鬟,從角門裡走過來,婆子按著坐定,過了兩杯茶兒,只聽得門外有人叫門,素秋耳快,對著婆子道:「是誰叫婆婆哩?」

婆子開門一看時,卻是浪子疾忙進來,對著素秋低低語道:「娘子,這個便是梅相公。」

婆子托了一杯茶,自出門前來了,素秋便在壁縫裡偷看這秀才,只見丰神雅逸,顧盼生情,真個是世上無對,絕代無雙。

素秋不住的道:「好書生,好秀才,果然話不虛傳,他說話兒好俊,也是真的。這樣標緻人兒,話兒一定妙的,把這身子付與他罷。」

他兩日正是心火難按,見了這個得意人兒,便不覺陰戶賬滿,吸吸的動,騷水淋漓,不能禁止。便走到婆子房中,坐在淨桶上,便了兩行。

只見婆子進來,便問道:「婆婆他來甚的?」

婆子道:「昨夜在妓家弄傷了,今日打這裡經過,消歇片時,娘子看他可標緻麼?」

婦人點著頭道:「真個標緻。」

婆子道:「娘子,認識了這樣一個,也不空錯了青春。」

素秋肚裡自家算計,意要不允,一來恐杜絕了門路;二來恐錯了這人。又要想他,怎的好說,但道:「卻不害羞。」

婆子道:「有甚羞處,成夫成婦,也是羞的。」

素秋道:「倘被人觀破,可不壞了名節。」

婆子道:「暗裡事暗裡去,哪個得知?」

素秋便低著頭不語,停了半晌,歎一口氣,道:「不圖快活,衽生在世。」

婆子道:「這個表子,莫教錯過。」

素秋便拿了一個戒指,遞與婆子道:「叫他今晚來。」

婆子拿來交與浪子。

浪子道:「吾卻沒甚回意,僅有金簪一枝,權表寸意,多拜覆娘子,吾今晚便來也。」即便告回。

婆子道:「謝儀怎的?」

浪子道:「明日就來領去。」

兩個話別,婆子拿著金簪付與素秋,道:「他回敬一枝金簪,多拜覆娘子,早須收拾家裡,日落便來也。」

素秋笑道:「他來怎的?」

婆子笑道:「娘子曉得者,不須吾言也。」

兩個笑了一回。

素秋道:「吾要進去。」

婆子道:「簡慢,怎的明日來討喜酒吃。」

素秋便道:「婆婆有重謝哩。」

婆子即便送了素秋進去,方隨回家。當下素秋吩咐丫鬟,早些收拾晚飯,吃了罷,隨叫丫鬟換了一床新艷的鋪陳,把些香熏了,對著丫鬟道:「你不要壞得的事,我便抬舉你。」

眾丫鬟應允,這婦人也買囑了,等了一回,譙樓已起鼓,只見婆子已送著浪子進來,婆子拽著兩人的手兒,叫他並坐道:「你兩人不要撇清我自去了。」

這些丫鬟把門閉了,自去安置不題。正是:

閉門不管窗前月,吩咐梅花自主張。

畢竟他兩個怎的結果?且聽下回分解。

花月中,才貌為第一,觀此一段信然。


第二十回 潘卿一度一愁 梅生三戰亡一敗

歌仿古韻:

昨宵偶聽梅花語,盡道海棠堪風雨。曉來移步出蘭房,玉壺即揀一枝凌。果然嬌嬌容貌好,如何倏忽便顛倒。佳人斜立笑吟吟,耳聽不如一見真。玉壺還放枕兒邊,空有嬌客不耐煩。

話說浪子見素秋,果然艷媚無比,卻就心癡意迷,不覺麈柄直豎,急忙脫了衣服。

那素秋是個久曠的怨女,又見了這件大話兒,怎不動興,卻又故意作難,不肯脫衣,道:「待兩個丫鬟睡著,那時方可脫衣。」

浪子只得停了一回,素秋褲襠中,騷水暗暗淋漓,著實難熬,卻又披住,到來摩弄麈柄,道:「好個大卵,好個光卵,好個白卵,好個嫩卵。」

把麈柄親一會;摩一會;稱一會,弄得浪子翻來覆去,著實難過,道:「心肝,快把屄來精一個,不然即便死也。」哀求了半晌。

素秋道:「衣服便去了,只是再停片時,不許就放進去。」

當下素秋脫了衣服,露著話兒,叫浪子撫弄,浪子看時,只見那話兒,果然生得有趣,白嫩無比,卻是腐花兒,略有杭根短毛,戶邊卻有一痣,素秋閉著眼,只憑浪子摩弄,那浪子熬當不過,便把麈柄望內著實一送,戶中滿塞得緊。浪子狠命送了二三十次,不覺大洩如注。

素秋道:「好沒用也,卻是一個空長漢子,怎麼便洩了,我丈夫多則三五百抽,少只二三百抽,我尚嫌他不久,你卻更沒用哩。」

浪子道:「不干我事,卻才被你擔擱多時,姑此洩得快些,第二次管教你求和告饒也。」

素秋道:「便依著你,只看第二次,決一個勝負。」

說話間,麈柄又舉,浪子推進去,著實又抽,那婦人被這大東西,點著花心,更覺飢渴。向久,一見奇男子,便如餓虎一般,把一腳勾在欄杆上,一足勾住腰,只望上亂挺。

噫!這個便是魂飛天外,魄散九霄,浪子道:「姐姐,只虧你孤了許多年也。」

那時浪子,一來興濃,二來當他挺不過,卻又大洩。這婦人那裡煞癢,正好銷時,只見上邊浪子看了,素秋大驚道:「這又是怎的?」

浪子應道:「姐姐,我如今實在戰你不過了,從來不曾狼狽,今日怎的卻敗了兩次了,如今這一次,決然叫你出乖露醜。」

素秋道:「只是這般,怎能夠煞,吾與你也罷,再看你第三次。」

浪子把話兒弄硬了,扶起素秋兩足,架在臀彎上,著實抽送。這婦人咿咿呀呀,身體不時一抖,這時婦人干到酣美處,擬動了筋脈,便如冷水一澆,身體不覺一抖。當下浪子抽到四千多回,一洩直噴進去,這婦還不盡興,先是浪子叫罷,也當他輸了,那婦人正把話兒鎖一回,紐一回,日內不住的唧嗚呀呀,只見他卵兒一動了,驚道:「又怎麼?卻早三遭兒也。」

浪子道:「我弄實幹不得了,待明晚叫你盡興也。」

素秋卻不肯住,把柄兒弄了一時,那柄兒卻連敗了幾次,就把他當做親爺,叫他也不硬起來,便硬起也就痿了。

素秋只得住了,道:「你明晚早些來,盡吾興也,只是今日這一日,便如一年,怎的過得。」

兩個正說間,不覺的雞鳴了,浪子連忙披衣道:「你不消起身了。叫丫鬟起來開門,吾自去也。」

素秋道:「你慢慢哩走,你看外邊風兒,謹慎些。今晚可早些來,莫叫失信也。」

彥卿道:「理會得。」

兩個各自別了,丫鬟閉著門,自去安置不題。正是:

曉月暫飛千樹叢,等聞候又送郎歸。

畢竟次日又是怎的?且聽下回分解。

兩人至妓家,一云:「吾一晚,可十一度。」一云:「吾一晚,只一度。」妓云:「十度不如一度之妙也。」識者以為至言。

浪史奇觀卷二終


浪史奇觀卷三

第二十一回 潘卿巳識郎君意 浪子難收玉女情

集唐五言律:

以我獨沉久,愧君相見顏;金龜換酒處,客醉幾重春。綠樹聞歌烏,青樓見舞人;喜心翻倒極,嗚咽淚沾襟。

當下浪子回去,自想道:「降伏了許多婦人,今日被他連贏數次,卻不惹他恥笑。」

便去拿了一凡金槍不倒丸,金湯吃了,定要與他決個雌雄。不覺的夕陽西下,卻早撞鐘也,即便準備起身不題。

且說這素秋肚裡想道:「好件話兒,卻被我弄倒了。今夜整頓精神,再贏他幾陣,那時笑他沒用也。」

卻又自思道:「昨夜贏他幾陣,今晚莫非吃些春藥來暗算我。」

使與一個丫鬟計較,道:「今夜梅相公來,只說這般這般便了。」

幾個算計定,日未到西,便望他來,當晚按著浪子,叫丫鬟擺酒來,與相公洗塵。

只見擺下酒菜,兩個餞了一會。素秋道:「吾不慣飲悶酒,兩個猜謎飲酒,吾輸便飲一小杯熱酒,你輸便飲一大杯冷酒。」

浪子不知是計,道:「也罷。」

兩個猜了一回,卻是浪子先贏,素秋飲了一小杯熱酒,兩個又猜了一回,卻是浪子輸了,叫丫鬟:「你大林斟起。」

浪子接過手來,咕的一咽牙,卻是一杯冷水,那時放手,已飲了半杯,把這藥沫都治了,原來這冷水,極是妙的,憑他甚的春藥,一口便解了。

浪子肚裡驚疑道:「不好了,怎麼就知我吃了春藥,把這冷水來弄我。」

卻又不肯說出,只得強笑了一回,飲畢,兩個走到房中。

閒話半時,素秋心心唸唸要弄倒浪子,就脫了衣服上床去。

素秋豎起雙股,露著狠狠的話兒,兩瓣吸吸的動,叫道:「心肝,把大卵弄進去。」

那浪子全倚著藥力被他解了,已有三分懼他,只得把麈柄投進去,用著三淺一深的法兒,抽了三千多回,怎當這婦人把話兒鎖住,著實鎖了一回,不覺的洩了。

素秋這興兒,又不能夠盡,叫道:「心肝,快把卵兒再弄進去,把吾弄死了罷。」

浪子一時卻硬了起來,婦人自覺難過,道:「心肝,把牝兒舔他一舔。」

浪子便去舔了一回,引得婦人濕癢難禁,死活不得。把雙腳兒勾住浪子頭頸,著實亂鎖,引得浪子話兒又硬起來,便放進去,恨命抽送。約有二千多回,精卻要來,浪子急急忍住,望後便退,卻洩了一半,忍了一半。

那麈柄未經洩透,只是發狠停了一刻,又送進去,著實重抽,那婦人思思想想的,叫了一回心肝,道:「我直待弄死你,便休也。」

那浪子抽了許久,又覺精來依舊,忍住望後便退,又洩了一半,忍了一半,刻許又送進去,緊緊的抽了兩個時辰,又覺精來。那婦人正幹得酣美處,把腳兒勾緊著實。按捺不住,浪子不及抽出,卻便洩透了。

素秋抱住道:「這回差勝昨夜,只是連洩了幾次,也要當輸兩個。」

說了一回,素秋不覺愀然不悅,下淚如雨。

浪子道:「姐姐為何淒惶?」

素秋說道:「妾年十七,便嫁陸家,絕及一年,夫君隨喪,當時是要舉目無人,孤守空房,直至於今,已二十一歲,不能定情,致有今日之事,亦復何言。但世態無常,瞬息變改,今日雖樂,安知後日之悲,喪節隨人末路難惴,是以悲耳。」

言項大慟,頓時又道:「敗柳殘軀,已付郎君,今日之事,將憑郎君作主,勿使妾名實兩失,則雖死實所甘心。」

浪子亦為之淚下,道:「姐姐,俺兩個情意,相得尚不知心哩。姐姐既以千金之軀相托,不才寧肯相負乎,心如金石,誓不再改,容緩圖之。」

言訖,鍾嗚。

素秋道:「你須是夜夜來此,其勿負約,使我懸望也。」

浪子道:「不敢有間,毋須叮囑。」

各道珍重而別。自後無晚不會,無晚不樂。

正是:

暮暮巫山驚洛浦,朝朝雲雨樂陽台。

畢竟後來遷有甚的?且聽下回分解。

又玄子曰:「你看又要弄死自家,又要弄死男子。這是快活難當,不捨得輕敵耳。」


第二十二回 梅生這番得計 嬌娘兩次魂消

歌:

有美人兮湘之妃,體輕盈兮仙之姬;喜風流兮無比,乖心性兮堪奇。抱情郎兮興遄飛,醉春霄兮何癡迷;雲環墜兮衣玉弭,腕無力兮慵移。羨多才兮世間希,囑多才兮莫停離;孰知紅曰兮東昇,明月兮垂西。

卻說浪子,一日自思道:「前日這計兒被他說破,今有一凡想思鎖兒,待吾服了,直至夜深方去,不用吃他東西便了。」

當他算計已定,等天晚不題。

卻說素秋在家,不見浪子來到,惱恨不勝。自歎道:「好個薄倖人,這時分過了不見他來,莫不是有了別的。」

卻聽更鼓已經一下,素秋越添煩惱,道:「這時分就來,也不能夠快活幾時了。好個負心冤家,吾便十分對他,他倒冷淡。」

恨了一回,只見浪子來了。素秋含慍應言,也不採他。

浪子陪著笑臉道:「姐姐,莫非怪小生來遲麼?」

素秋道:「不是怪你,只是怪我好好的一個名份兒,不能自守,如今反受人輕賤也,這不是自家有差。」

言訖,又歎了一口氣道:「早知今日,悔不當初,早晚間就是這般,還望日後終身之倚,兀的不是癡想也。」

浪子只便跪下,告求了一個,道:「今後再不敢了。」

那素秋是熱心腸,不見他便有些恨,一見他來,也有幾分喜。只是外面惱他幾句,看見他跪了苦苦求饒,心裡便愛惜他。

素秋扶起道:「今後再不許如此。」

浪子道:「再不敢了。」

素秋帶著笑顏道:「你可用過晚間來?」

浪子道:「用過了。」

言訖,就去擁定,親了一口道:「你幾乎唬死了我也,夜深了,快些耍子兒便是正經。」

當下兩個去了衣服,上床來將麈柄兒推進去。你道這藥真是作怪,不到牝中便是如常一般,一到戶中,陰陽相濟,麈柄便脹起,牝戶也過了藥味,也脹將起來,二人已是一大一小,又卻兩邊都脹起,緊緊的抽了四五千回。

只見那婦人不住的把心肝來叫。把腰兒著實閃,不顧閃斷了腰,浪子又抽了一個時辰,素秋手足雖動,癱在席上,憑浪子抽送,陰精只管帶出,便如男子一般的濃白牽滯,流了一席。

浪子又抽了一個時辰有餘,卻要抽出去,那裡抽得出,這婦人已幹得癡迷,死也不肯放。浪子又抽了四五千抽,那婦人過了藥氣燥火,越干越起,干到此時,陰椅已洩得不止。浪子道:「心肝,住了罷,屄精不知流出了許多也,卻不送你性命。」

素秋正在快活難當處,道:「死也做一風流鬼。」

浪子又抽了幾千回。這婦人已昏昏的不知了。浪子便接過一口氣,也不見醒。

浪子卻慌了對著丫鬟道:「你快去錢婆家裡,悄悄裡喚他進來。」

不一時,錢婆來了,把他心頭一按,只見不住的跳道:「沒事,這是久曠了,要幹得緊.被你弄透了,心花點了筋脈,他卻十分快活,麻翻去了。你緊緊抱著,實力盡根再幹他,卻又要快活醒哩。」

浪子依著,便去盡根極抽,又幾千回,只見素秋慢慢的醒了,口中呀約不止,開了眼,只見錢婆也在房裡,對著錢婆道:「婆婆,吾須不得弄了。」

錢婆道:「看你這個模樣,前日怎的守了許多時的寡,我把個標緻小官兒奉承你,你卻不要忘我。」

素秋道:「吾自謝你。」

說話間,不覺戶中又癢癢者,對浪子道:「不要定了心肝。」

浪子正還動火看著他兩人,便又抽了四五千回,這婦人又死了。

錢婆道:「快些接氣,人番棲遲了,氣便不醒也。」

浪子便接一口氣,只是不醒,戶中陰精流連不止。

錢婆道:「想是你服了春藥。」

浪子也不敢瞞,即便實言。

錢婆道:「原來如此,你如今再用氣力,重重抽送。」

浪子卻便用力抽送,這婦人方才活了。

只管叫道:「有趣,你便不動,屄裡只是有趣。」

當下錢婆便去私取一碗冷水,與浪子吃了一口,又抽了二十多回,精便大洩,麈柄方可出來,陰精也便不出。

素秋道:「你姐今洩了麼?」

浪子道:「你洩了幾次,吾洩得一次,可不是我贏也。」

素秋道:「吾十七歲嫁了丈夫,他愛我生得美貌,日夜干個不休。雖不能如今日,當時也作盡興,將及二年,丈夫死了,守著三年孤寡,熬了許多時候,不意撞著心肝。這般妙卵兒,世上女子有得幾個,嘗著這滋味。」

錢婆道:「兩個多是少年,正有日子,不在一日快活盡了,樂極生悲。自古有之,如今這番,兩個都傷了神了,可停一晚。」

浪子道:「正是。」

素秋道:「你須時來而不干便了。」

錢婆道:「你兩個都是少年心性,那裡保得,還是依我停了一晚。」

當下兩人依允,三人即分別不題。

正是:

樂極生悲自古道,酒色坑中莫夜耽。

畢竟後來又是怎的結果?且聽下回分解。

水玄子曰:「你看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死了又活,這個便是弄到死去活來了。」

童癡云:「半夜裡爬起來打丫頭,牢夜裡爬起來,皆個枕頭兒,打得粉碎,怨天尤人,不能自己,潘卿!潘卿!可謂自養性者矣。」

童癡又云:「不知什麼日子相逢也,又只管把今夜的淒涼講。」

余云:「還好還好,只恐沒日子相逢也,只是把今夜的歡娛講。悲哉!」吾以此言,贈素秋然乎否。

對西風,愁清夜,燈兒掛罕,壁明滅,窗兒外,鐵擊呵,監題風擊,淒涼玩味,對此者,自知之。


第二十三回 俊卿兩路盡歸伊 陸珠歷遍桃花徑

集唐:

聞道閨門綠萼華,昔年相望向天涯;豈知一夜秦樓客,偷看吳王內苑花。蝴蝶飛來過牆去,卻疑春色在鄰家;無限客愁今日散,雙眼慵開玉筋斜。

話分兩頭說,這浪子每日出來,與這素秋雲雨。不想這妹兒俊卿,也被陸珠弄慣了。

一晚,陸珠走進房裡來,兩個吃了幾杯酒兒,眉來眼去,情興如火,即脫了衣服,便緊緊抱定,把麈柄插進去。戛然而入,並無痛楚,這女子情興發狂。憑著陸珠淺抽深送,準準的抽了二更減了。

俊卿抱定陸珠道:「不許抽出去,就放在屄裡。」

陸珠道:「心肝,只依著你便了。」

俊卿道:「心肝,聞作與相公有一手兒,果有此事麼?」

陸珠道:「有的。」

俊卿道:「相公與你怎的弄?」

陸珠道:「吾便像你撲在下面,相公像吾撲在上面,卵頭擦些津唾推進去,抽了四五千下,相公便洩了,那時相公卻又將吾捧住,重重再抽,這卵兒又硬起來,硬卵又著了許多精兒,滑膩無比,抽進抽出,我便有趣得緊,卻就要死要活。相公也便有趣,也就叫死叫活。」

俊卿道:「相公這卵兒,是怎的模樣?」

陸珠道:「比著吾的還大三分,白如玉,溫潤有光彩,放在屄裡,有趣得緊裡。」

俊卿便十分著了興,牝戶卻又發狠,把麈柄緊緊的箍定,道:「可惜,這張好卵不生在你身上,等我受用受用。」

陸珠也十分動興,硬著麈柄一邊抽動,一邊叫道:「心肝,不打緊。你要這個卵兒放在屄裡也容易。」

這女子情興極濃,閉著眼也不開口,憑著陸珠抽送,這陸珠是曉得運氣的,他運了氣,便難得洩了,當下陸珠運著氣,把小姐一對腳兒,捐在肩上,逞著勢,狠命抽送。

這女子被他抽渾了,似死不死,似活不活,也不叫定,也不叫止,只憑陸珠便了。那個陸珠抽到三更有餘,歡娛得意,自家卻也不能禁止,不覺誤送了尻裡去了。

女子笑道:「錯了!錯了!。」

陸珠卻才抽出,己抽了百有餘次,依舊推進牝戶,著實抽了一會。方才洩得,兩個抱定。

陸珠道:「小姐,你怎麼這樣動興。」

俊卿道:「你說相公卵兒好,便不覺動興,怎的放在尻裡,摟一會,便死也罷了。」

陸珠道:「這事不難,吾便做個計兒,使你兩個幹一下。」

俊卿道:「羞人答答的,吾兩個雖是中表,也是姊妹。」

陸珠道:「不打緊,吾與你計一個,也不知連著,相公與小姐干了,也不知是小姐哩。」

俊卿道:「怎般妙計,這也使得。」

陸珠道:「如此如此。」

俊卿點頭應允道:「若是得相公這卵兒放在吾尻裡摟了一回,那時要吾甚的,都憑你了。」

陸珠道:「吾不要甚的,吾也要心肝這尻兒,弄了一回,吾願足矣。」

兩個話到濃處,興又動起,女子道:「吾尻忍著痛兒,與你弄一回。」

陸珠道:「好心肝,難得這個好心也。」

當下陸珠就待洩來的精兒,塗了一身,輕輕的把麈柄留將進去,不想柄兒又硬又滑,尻兒又嫩,不覺的直突了進去,那女子雖有些痛,卻也愛惜陸珠,自家動興,只得忍住,憑這陸珠抽送,陸珠抽到妙處,快活不可勝當。

道:「心肝,你這尻兒比著你這你屄兒,更淺更小,迭一迭便死一死,好快活也。」

那女子也不應,只憑他抽了,那陸珠起初也是淺淺的抽,抽到後來順風兒,卻直到裡頭去,你道這是甚的所在,這便叫做尻根,若是麈柄到了此處,便垂首喪氣。尻內也是快活難當。

當下陸珠直幹到根頭,間不容髮。

這女子起初也但覺臀口有些疼痛,干到這個所在,卻到不知痛了,那陸珠抽到良久,屌兒卻舉愈加施威,道:「妙哉!此境界,吾死在心肝尻內,也著實猖狂一回。」卻便才洩怡然,久之方才抽出,只見蘼妻前後洩的,不知許多。

當下陸珠把帕兒揩了,俊卿也起來便了,也把帕兒自家揩了尻門,疼痛倒在床上睡了。陸珠分別而去不題。

正是:

無端隋上狂風急,驚起鴛鴦出浪花。

畢竟後來卻又怎的?且聽下回分解。

一人惡龍陽,曰:「此糞門也,安用爾爾,由此言之,可謂謗臀矣。」


第二十四回 佳人暗把寧王管 玉郎偷入銷金帳

集唐七言律:

巫峽蒼蒼煙雨時,清猿啼卻上高枝;秋風動地黃雲暮,竹戶雲窗暗有期。峽聽暗來將伴侶,不煩鳥喚斗雌雄;相逢相識盡如夢,暗上蓮舟烏不知。

卻說素秋自與浪子相別,不想素秋因著肯次,精神消減,淹淹成病。浪子得了這個消息,憂悶無己,只得自在家中消遣不題。

一日又與陸珠歪纏,陸珠道:「小姐房中紅葉他到秀媚,相公何不干他一下。」

浪子道:「吾也有意,但礙著小姐,恐小姐得知不好看相。」

陸珠道:「此去暗來,小姐那裡知覺。」

浪子道:「倘他不肯,卻是怎的?」

陸珠道:「十六七歲的女子,春心正動,又見相公這個好半儀,有甚不肯。」

浪子道:「便依著你,只是沒有門路。」

陸珠道:「不瞞相公說,我到與他有一手兒,約吾明晚再去。如今相公假裝著我,到晚溜進去,只顧與他幹,不妄言語,這事便成了。」

浪子道:「小奴才,你早不說來,卻是如此。」

當下兩個纏了一會,等至明晚行事。不題。

卻說陸珠次早叫紅葉與小姐打了關節,紅葉倒睡在小姐床上,小姐倒去外房安歇,倒晚火都滅了,浪子走到房中去,輕輕的都脫了衣服,你也無言,吾也無語,兩個擁住便將麈柄送進去,那小姐久慕浪子這柄兒,當日又動興久了,臨晚又捻著這柄兒,越發難禁,擁定浪子,憑浪子抽送。

那浪子意中,也不想紅葉話兒又小又淺,況見他動興,也不能禁止,把小姐舌尖兒緊緊合住,下面只管亂抽,抽到二更有餘,不能得洩。

那女子初然經這大話兒,便覺爽利無比,神魂兒都蕩了。癱著手足,憑這麈柄抽送,又抽到三更時分,自覺快活難過,忽然將浪子擁住,道:「啊呀,吾的好哥哥,好快活也。」便不住的迎上來。

那浪子也弄渾了,只道是紅葉叫陸珠,正不知是妹妹叫哥哥,浪子也不應他,但見情意濃厚,興兒越發,把些津唾兒喂與小姐吃,小姐也把津唾喂與浪子,兩個思思切功的,你也不顧性命,我也不顧性命,抽到四更時分,方才洩了許多。

那時兩個定了身兒,只聽得裡房丫鬟叫道:「紅葉,小姐叫你。」

嚇得浪子兩足不沾渥土,向外便走。自忖身險些露了風聲也,當下小姐便去自家床上睡著。

叫這紅葉閉了門,也去安置不題。

次早起身,浪子見了紅葉,不住的暗笑,小姐見了浪子也不住的暗笑,紅葉與陸珠也不住的暗笑,只道都是龍華會裡的人,卻不知令表兄榻了令表妹也。

那女子自從這次,便日日想這麈柄,但恐哥哥識破,不敢再舉。浪子自經這次,也日日想這話兒,但恐妹妹識破,也不敢再往。

後來小姐自嫁了丈夫,紅葉也陪嫁去了。陸珠雖有心意,也不能再會了,浪子卻與陸珠同眠,同睡如夫妻一般,不忍輕離。正是:

楚王偏愛巫山女,漢主官中憶壽兒。

畢竟後來又是怎的?且聽下回分解。

又玄子曰:「每見王仙客有古押衙,便得無雙;梅彥卿有陸閏兒,使得俊卿。二子可謂奇計;二女可謂奇情;二生可謂奇緣,中表符合之機,世或有之,必無此數奇也。雖然押衙閏兒,已無優劣,若無無雙之難合,不如俊卿之易合,而彥卿乏合而離,又不如仙客多離而合也,恨哉!」


第二十五回 這一個白骨將秋 那一個紅雨重春

集唐七言律:

雲暗山橫日欲斜,舞榭敉台處處遮;黃鶴樓中吹玉簫,江城五月落梅花。佳人一見寒珠箔,鴛鴦熟睡曉晴沙;感君恩重許君命,不許秋乘上海槎。

卻說素秋自得病後,日重一日,浪子欲見不能,悶悶不悅,又自思道:「李文妃與素秋俱是我意中人,俱要娶他,如今素秋一病未能即痊,容緩圖之。李文妃許久不會,且去走一遭,探聽消息多少是好。」

當日浪子轉彎抹角,已到趙大娘門首,卻不見趙大娘,立了一回,只見一個小使出來,卻不是趙大娘家的。

浪子道:「小哥,借問一聲,你可是趙大娘家裡的?」

小使道:「不是趙家,是新遷來的吳家。」

浪子道:「趙大娘遷移那裡去了?」

小使道:「我們不知。」

浪子快快的走到門首,卻過了春嬌,便叫道:「嬌姐。」

那春嬌走來見了浪子,帶著笑顏慌忙走來,一同走到後門去。

春嬌道:「相公怎久不來,娘娘時常在家想哩。」

浪子道:「自從那日得了病,淹滯了幾個月,方才得痊。後聞你相公身故,有避嫌疑,故此久闊。」

春嬌道:「主人沒了,正好來往,相公須時常來此便好。」

浪子道:「趙大娘那裡去了?」

春嬌道:「你還不知,真是疏闊甚了。趙大娘把這女兒嫁了一個富商,領他別處去了。大娘因思這女兒,得病身故。」

浪子聽說,歎自不止,不覺流淚襟,道:「不隔幾日,許多變動,物是人非,不覺離慘之悲。」

春嬌道:「不要煩惱,我去報著娘娘,卻來接相公。」

春嬌進去。不多時,出來道:「請相公進去。」

浪子便走進去,見了文妃,愈覺姣好,道:「尊府之變,令人驚駭,欲圖弔奠,稍避嫌疑,莫雲情薄也。」

文妃道:「往事休論,你卻如何向久不來?」

浪子道:「一病幾月,又聞賢表函訃,恐來鄉黨之誚,是以久闊別無他意,走宛道言雖如此,卻不道想殺了奴也。」

又道:「可有姻事麼?」

浪子道:「前與姐姐已在月下訂盟矣焉,敢復尋他盟,賢夫不亡,且無異心,況賢夫仙逝耶,今日之變,實天作之合也。」

文妃笑道:「可不傷了心兒,我卻被他智也。」

少頃,房中排下菜酒,兩個劇飲談心。

文妃道:「吾已決意嫁你了,只恐族人不允。」

浪子道:「這個不打緊,送些金銀與族長打了關節,要他立一筆兒,聽憑你嫁誰便了。」

文妃道:「粒奩卻是怎的?」

浪子道:「吾有一計,預說丈夫痊葬,做些功課齋幾萬僧道,把些田莊變賣,那時部份也用了些,存些細軟物件,預先運去。」

文妃道:「此計甚妙。」

兩個說了許多時,不覺天晚了。

文妃道:「此晚不許回去了。」

浪子道:「我也不肯便去。」

丫鬟撤去餚饌,兩個說長說短,話到情濃處,就扯到房裡,脫衣上床。

文妃道:「這幾日月經見紅。」

浪子道:「這是紅鸞天喜了。」

文妃把一個白綾帕兒,鋪石身上,兩個幹了一回。浪子興兒猖狂,不惜氣力,盡根徹底抽送不已。那文妃干到酣處,也不顧身命,兩個掮動,只管套上來,干了三更多時,怡然而洩,坐起身來。只見一個麈柄兒,兩邊白膀兒,一個小腹兒,都染了胭脂色。看這文妃時,只見一個白白的話兒,一個嫩嫩的小腹兒,一個光光的臀尖兒,也都染了胭脂色。

兩個笑了一回,取水淨了,再去看那鋪程時,只見絨單繡褥,白帕籐席,便俱是紅溫透過。

文妃道:「原的不是花落水紅了。」

浪子道:「這又不是胭脂理數重。」

文妃兩個又笑了一回,勾頸而睡。聞得雞鳴,慌忙起來梳洗,兩下含情無限,勉強話別而去。

正是:

曾從建業城邊過,蔓草含煙鎖六朝。

畢竟後來卻又是怎的結果?且聽下回分解。

或曰:「監生不死,當之如何?」浪子曰:「竊負而逃,遵海濱而處。」李文妃這冤家,生死不顧者也。


第二十六回 潘素秋已死寄真容 梅彥卿遙祭哭情婦

集唐七言律:

夜深悶到戟門邊,卻饒行廊又獨眠;明月滿庭池水綠,疏簾相伴宿風煙。伺來玩月人何在,風景依稀似去年;閨中只是空相憶,魂歸冥漠魄歸泉。

話說這浪子,一日在路上走過,忽有人叫道:「相公,哪裡去?」

回轉頭來,打一看時,不是別個,卻是錢婆與潘素秋侍女,道:「正沒尋相公處哩,卻好在此遇著。」

浪子道:「有甚言語,姐姐可曾好麼?」

錢婆道:「且到相公家裡。」

說話者三人即便走到家裡,三個坐定。

只見婆子拿一副小丙兒道:「是娘子自家描寫的真容,特地將此送與相公,叫相公收藏好者。」

浪子接過看時,卻與素秋一般的,比著舊時,更覺清媚,帶著病容執一枝紅杏花,看著一雙飛燕,上面有絕句,道:

為郎憔悴意難灰,懶看雙雙燕子飛;自古佳人多薄命,一枝紅杏又相遺。

筆法清麗可愛,浪子看罷。道:「委實好像又好絕句,但是永訣之詞,這是怎的?」

兩個道:「相公不知,自那日與相公分別,使成此病。不覺日沉一日,忽一日打個鏡兒一照,不覺淚下道:『這般模樣,怎好陪著梅郎也。』卻便悲哀不止,那時還思陪著相公哩。隔了一日,不覺病體越重,自歎道:『吾不能夠見著梅郎也。』便討描筆兒對著鏡子,畫這像兒,又自題這四句,叫吾送與郎君子。此永訣叫郎君收藏,時常展看,猶如見妾也。」

浪子聞言,淚如湧泉道:「不想一別,便是如此,不知可得一見否?」

兩人道:「親戚盈門,人眼眾多,那得去得。」

浪子便放聲大哭。這兩個也自流淚不止。停了一回,各自分別。

卻說兩個回家,私自回覆素秋,道:「畫兒已與梅相公收訖,梅相公道:『自從一別,不想便是如此。』他欲又圖一見,我說見不得了。他使放聲大哭,吾等各自回來。」

素秋聞言,不勝悲哀流淚,連扼連宛而死。

臨死對著親戚道:「吾這金簪是吾平日所愛的,入棺時即將此簪為殉。」親戚也共依他,殯殮不題。

聞浪子在家,掛著真容遙奠,大哭一回,方才收了。悶悶不悅,在家排遣不題。

一日只見春嬌走來。浪子道:「你來必有緣故。」

春嬌道:「娘娘叫我對相公說,族長處已打了關節,叫相公到晚領人,搬運物件。」

浪子道:「吾理會了。」

春嬌便歸去。當晚浪子領著數人,將細軟物件盡數搬回。明日叫人到族長處求親,就送二百錠銀子與族長。族長受了銀子,即便快活道:「這節事有吾在內,三力保成。」

奴人回覆浪子,浪子揀擇吉日納了聘禮,家中沒有好臥房,便叫工匠動作,費幾萬錢,開進個宅第假山,看他樓台亭榭室中,耍玩無有不備,賽過玉錠禁錢,又買十個絕色女子,又時婢那十個女子名甚:

疏煙、輕雨、嬛嬛、如雲、可人妙人、仙仙、庭道、楚玉、盈盈

不一日,娶這文妃歸了。文妃又帶著八個丫鬟,這八個丫鬟名甚:

倩倩、英英、風動、春嬌、美兒、玉壽、媛妹、清揚

文妃父母又添了許多粒奩。王監生家中物件,族長作主也都送來。當下浪子喜喜獻獻,打扮做新郎也。正是:

留連城琴時時綱,看霧恰恰帝王相。

畢竟後來卻又怎生結果?且聽下回分解。

水玄子曰:「死的旬把活的自姑,但不知浪子何以謝素秋耳。陸珠還進之後餅諄之耳,三棒甚墳墓刻。浪子少緣法耳,誠非無情者。」


第二十七回 李文妃重婚嬌媚 梅浪子愁饒佳人

集唐五言律:

風暖烏聲碎,日高花影重;屏開金孔雀,褥隱繡芙蓉。門闌多喜氣,女婿近乘龍;朋酒日歡會,千歲時時逢。

話說當下兩個成婚,這些親戚各自散訖,兩個在房中歇息,浪子道:「姐姐前日途中相遇,就與你干一回,也是難得。如今卻做了夫婦,這個不是弄假成真了。」

文妃道:「此乃天緣,實非偶然。」

浪子道:「你這話兒已被吾弄熟了,今日做新人,也要換一個新的,可將後面耍了一回。」

文妃皺著眉頭道:「這個卻難,後門比著前門小几分,你的比著別的大幾分,一大一小,相形乏下,可不弄壞了。」

浪子道:「顧你不得。」

文妃便跪著哀告道:「千萬饒我,我有一法兒在此。」

浪子帶著笑臉,扶起道:「心肝有甚法兒?」

文妃道:「吾撲著身子,把臀尖兒聳起,你便爬上來,如龍陽一般,將柄兒斜插屄裡去,你左右一般,耍子可不是好。」

浪子道:「便依著你。」

只見文妃光光的聳臀起尖,雙膝倒豎,循而下之,便露嬌嬌的話兒,浪子著了興,將柄兒望屄口插進,抽了一會,約有一更時分,這婦人把臀兒不住聳動。

那浪子又抽了一千多回,自覺難過,也就住了。

文妃道:「你便盡興,我卻不盡興,還要仰面干一回兒。」

浪子道:「吾硬卻不起。」

文妃笑吟吟的,將柄兒帶上出來的精兒,都含吮吃了。

又將龜頭含在口中含硬了,挨進牝戶著實重抽。那婦人正在動興,被這浪子抽得有趣,將雙臂勾住。浪子頸項著實亂聳,浪子氣也不換,盡數抽了二三千抽,精又來了。

文妃快活道:「心肝,吾兩個今日做了夫妻,便是日日夜夜耍了,不去擔驚受怕了。」

浪子道:「正是日夜與你快活了。」

當夜兩個睡了,一宿無辭。

次日起身梳洗畢,親友俱來慶賀。浪子也設席,相欲鬧了幾日不題。

話說家裡陸珠,浪子十分愛他,因此叫他在後房小室裡臥著。將他實做侍妾一般,那文妃是愛風月的,一則愛了浪子,二則見陸珠生得標緻,也是愛他。因此不禁說逗小臥房與這大房,只隔得一重隔子,但是文妃與浪子耍弄,陸珠便在間壁偷看,浪子與陸珠耍弄,文妃也便側身聽他。

陸珠耍弄文妃,又恐文妃不肯,反惹個端,文妃要與陸珠耍子,又礙著浪子。兩下都有意,兩下多不敢說。

正是:

一度相思一惆悵,水寒煙澹落花前。

畢竟後來他兩個,有甚言語,沒甚言語?且聽下回分解。

有步氏、水氏者兩姓相好,為刎頸之交,步悅水之妻,然無以入也,乃誘其妻與水通,而己若為不知。一夕,乘水氏在寢,而歸以挾之,曰:「吾兩人情如兄弟,今而行若此,面日將安置之,雖然吾終不以一婦人傷舊日之雅,但使吾為爾以成通家之好,不亦美乎!」水既感其德,復欲永其誼,遂應之,曰:「然。」亦誘其妻與步過焉。噫!此二人者,互有所利也。浪子與陸珠,是耶!非耶!


第二十八回 梅彥卿開門揖盜 陸閏兒暗裡偷閒

集唐五言律:

玉樹春歸日,飛飛蜂蝶多;承恩恣歡賞,喜色如相過。笑出花間語,嬌來竹下歌;莫教明月去,留著醉嫦娥。

話說浪子,一夜對著文妃道:「吾走陸珠房裡去便來。」

文妃道:「你去便去,不要被他弄傷了。」

浪子道:「不打緊。」

浪子抽身便走去,那文妃便側耳聽著。說:「浪子走過房中未?」

只見陸珠正脫得赤精了,上床睡著。浪子見他雪白樣好個身兒,雪白樣好個柄兒,雪白樣好個臀兒,十分興動。

麈柄直豎,道:「你便仰面睡下,如婦人一般的干你,卻不有趣。」

當下陸珠仰面睡下,豎起兩股超在臂上,將麈柄投進去,鬧了一會。

浪子道:「好快活,好有趣。」

引得陸珠這柄兒,也是狠狠的精水微流,道:「相公,如今有了貴人,陸珠不足數也。」

浪子正在興動,便道:「他終是女人滋味。」

陸珠道:「相公不要不知足,這個強似男風的滋味哩。」

浪子道:「你那裡曉得。」

陸珠道:「甚的看不出。」

浪子快活道:「委實這個話兒比你還緊一分哩。」

當下陸珠話到投機,精水即便直流,浪子見他模樣十分愛惜,道:「吾兩個熱鬧,你這裡可聽得些風聲兒麼?」

陸珠假道:「沒有什麼聲。」

浪子又問道:「你委實聽得也不聽得。」

陸珠才說道:「也有些。」

浪子道:「你可瞧一瞧麼?」

陸珠道:「你兩個是貴人,我便是是使,我怎敢瞧著。」

浪子道:「他是吾妻,你是吾妾,瞧也不妨,你這個好模樣,就讓你耍,吾也捨得與你。」

陸珠佯驚道:「相公怎說這話兒,陸珠一死猶輕。」

浪子道:「難道你不動興,不愛他?」

陸珠道:「縱使愛他,縱使動興,也是沒用。」

浪子道:「吾使與你一次。」

陸珠道:「感承相公美意,只是貴人不肯,反惹禍端。」

浪子道:「只是這般便了。」

兩個一頭說,一頭干,乒乒乓乓的鬧了一會,洩了,浪子起身便走上房來。

說那文妃側耳而聽,只聽唧唧嚷嚷,咿咿呀呀,也不覺動興,但不知兩個說甚的言語,想道:「不過說些風流話兒便了。」

又想道:「這個陸珠,但見模樣標緻,不知話兒是怎的?」

想了一會,只見浪子拖著粗粗長長的麈柄,滿柄滑潤,文妃見了一把拉住,含在口中。

吮咂一回道:「你兩個干了許多時,又說甚話兒?」

浪子捧住文妃,道:「心肝,你問吾怎的,吾自別了姐姐,走到下房去,只見他正脫衣上床,吾見他遍體雪白,如婦人家一般的可愛,便十分興動。叫他迎面睡了。將雙膝勾在臂上,插這東西進去,他也動興,一張卵兒硬著不住的動,精水直流。吾道你這張卵兒,只少一個婦人幹幹,因此兩個戲了一會。」

文妃道:「他卵兒怎的模樣?」

浪子道:「他的小吾一分,卻會運氣,如運了氣使大吾一分,吾也不知。一日說話裡,他道:『吾會運氣,運了氣便比相公的更大一分。』把婦人牝戶脹滿,通宵不倒,幹得婦人死活不顧哩。」

文妃道:「卻又強似你了。」

浪子道:「直個強似我了,心肝你這屄兒等他干一斡,只恐你快活死了。」

文妃著了興,便閉著眼道:「不許說了,吾兩個自弄一會者。」

那麈柄也自硬起,送進去恨命抽送,當下文妃快活,難過不覺的道:「陸珠好兒子弄得老娘快活哩。」

浪子只做不知,抽送不耳,抽了四千多回,便覺精來,疾忙抽出道:「吾去吹滅燈火來也。」

浪子起身吹滅燈火,走進下房去換著陸珠上來。

文妃道:「心肝,吾熬不得了,快些插進去。」

陸珠故意延緩不送進去,引得文妃沒搔痛癢,反覆哀求,其個好光景。

正是:

雲雨今歸何處去,黃雕飛上海棠花。

畢竟這回怎生結果?且聽下回分解。

暗裡偷關,昔陸珠以此奉梅生,今梅生亦以此答陸珠耶。


第二十九回 閏兒大鬧銷金帳 文妃十面用埋伏

集唐五言二絕:

入夜秋砧動,千聲四起都;烏啼花又笑,驚動洛陽人。御柳垂著水,花暗竹房春;年華已可樂,高興復留人。

話說這文妃當下急切欲進,陸珠姑意不進。

文妃道:「浪子你真為難我麼?」

陸珠也不做聲,望內一送,盡力抽送兩邊,越弄越緊。

你道這是怎的?這是運氣之故,不以麈柄越弄越大,牝戶便覺緊塞也。當下文妃快活難言,但將此身迎套不止而已。又鬧了許多時,身軀也不能夠動了,陰精淫滑聲兒,如行泥沼中。

少頃,只見文妃忽然又將陸珠擁定,道:「好好陸珠,心肝。」

陸珠也便應道:「好心肝,吾便是陸珠。」

文妃聽著陸珠聲音,肚裡也道是陸珠。卻又只當不知,道:「你不要假騙著我,只管弄便了。」

口中便隨地說:「你知心裡越發動興,又騷著手足,只憑陸珠奈何了。」

當下兩個干到四更時分,陸珠方才倒了旗槍。

文妃道:「心肝,你若再一會兒旁定,這條性命準準送壞了,正如您說的。」

只見浪子道:「陸珠好麼?」

文妃道:「臭忘八,吾道是你,那知真個是陸珠,你怎的來智吾也,今叫我如何做人。」

浪子道:「陸珠便是吾妾,你便是吾正夫人,三人俱是骨肉,有甚做人不起。」

文妃道:「這不是婦人家規矩。你怎地卻不怪我?」

浪子道:「你怎能地容,我放這個小老婆,我怎不容你尋一個小老公。」

文妃接道:「是尋來的不是我,尋來者自己如此,悔之無益,只是後次再不許了。」

浪子道:「一次兩次也不拘了,只憑你一個便了。」

文妃道:「難得心肝好意兒。」

陸珠道:「只恐賤人沒福。」

文妃道:「你倒不謙了。」

浪子道:「今夜吾三人同做一榻,你便中間,吾與陸珠睡在兩下。」

文妃道:「如今兩個都是我心肝了也,若要叫他陸珠。不好相叫。」

浪子道:「叫他閏哥便了。」

文妃道:「怎的叫他閏哥?」

浪子道:「閏如閏月之閏,十二個月又增卻一個月,便叫閏月。吾夫妻二人又增一人,豈不是閏哥。」

文妃道:「妙!妙!姝者,婦人之稱也。詩云:『彼姝者,子無非讚美之詞。』閏哥豐致如婦人,這名兒真不枉也,雖然陸珠之名,起是閏哥一人,閏哥之名已合。吾三人睹名思義,豈不美哉。閏哥,閏哥,你這名兒可好麼?」

閏哥道:「甚好。」

浪子道:「閏哥,你今便稱嫂嫂,稱我哥哥便了。」

閏哥應允,三個同睡了,一夜無詞。

自後三人同坐同食,不拘名分。那文妃是二十一歲的女子。閏哥是十七成的男子。浪子又是二十歲的花公子,怎的不喜風流也。

這文妃十分愛閏哥,一日將閏哥柄兒含弄,這閏哥熬當不起,陽精便洩。

文妃都吮咂干了,又去弄他,閏哥卻又洩了。文妃卻又吃了,如此不計其數。這閏哥是年少後生,文妃時常服其精華,顏色日漸嬌媚,但是交戰之際,文妃卻便輸了。

一日,與浪子道:「專怪閏哥不能即洩,我定一個十面埋伏計,定要決個輸贏。」

浪子道:「怎麼叫做十面埋伏計?」

文妃道:「他會運氣,不過一時,吾把幾個戰他,他便輸了。」

浪子道:「此計大妙。」

當夜浪子對著文妃道:「姐姐,吾兩個耍一回,可不好也?」

文妃帶著微微笑顏,道:「心肝,只依你便了。」

當下陸珠也在床上,文妃就坐陸珠懷裡,浪子扶起文妃兩股,將話兒投入牝戶,送到根底,又抽出去,抽將出來又送進去,引得陸珠春興勃發,麈柄直豎,狠狠的跳動,他兩個幹了一會,卻才洩了。

文妃對著陸珠道:「閏哥,吾要與你弄一會,卻一時沒有氣力,是怎的?」

即將麈柄摩弄一會,含吮一回,惹的陽精直洩。文妃即便嚥下,又去含弄這麈柄,卻又硬了。

文妃道:「心肝,吾十分愛你卻無氣力,春嬌,你可代吾一次。」

陸珠正無洩興處,使與春嬌顛弄,這春嬌是久曠的,又見許多風月事,也便十分動興。

這陸珠將春嬌洩興,又不顧性命。兩個翻來覆去,便是驚天動地。鬧了一更多次,精便來了,卻才完局。文妃身邊立著一個丫鬟卻是小雪。

文妃道:「你與閏哥弄一回。」

那小雪卻與陸珠有一手的,他卻故意推托,道:「羞人答答的,怎的好作這樁事也。」

文妃卻罵文兩聲,小雪方才脫衣,在小小涼床上,招著陸珠。

陸珠道:「這小雪是舊相識。」

在那裡騷騷的招手,卻又動興,即將小雪擁定,兩個翻江攪海,便似二虎相爭。噫!文妃不猶莊子之搏虎,而徐俟其怠者乎。

當下兩個鬧了許多時,陸珠愈加猖狂不顧身命。

正是:

賭不顧身貧,貪花死甘心。

畢竟當下兩個怎生結果,不知後來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又玄子曰:「陸珠這畜生,便是浪子私情報應。」一商與一妓,相得甚,妓前顧托終身,有死無二如李亞仙。而商人則囊無儲蓄如鄭元和。蓋老亦無以處也,乃從容為商人謀,商人曰:「吾有婦,色甚艷,願以易之可乎?」蓋老應允。商人遂盛其衣服而歸,給其歸,曰:「吾賈販得數倍,今有舟數十,同往監視,幸毋舞。」婦喜便往,至一舟,遂失其夫,問之舟人,有一人從後而前,揖曰:「爾夫已將子貨予矣。」舟疾如飛。婦號哭不能禁,至其客,強之獻笑,不從遂撻之,身無完膚,閱敷月,復強之,不得已與客同飲。客疑其顏色有異,詰其故,遂兌之。實客大泣,曰:「爾吾妹也,遠客二十年而歸,歸不見爾,夫婦孰知有此異事,遂訴之,官乃得歸。噫!此異事也。」今見浪子與陸珠故事,遂並記之。


第三十回 陸珠兒今番輸卻 李文妃臨別牽衣

集唐:

莫木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斗芳菲;揚花榆莢無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飛。故園此去千里許,出門妻子強牽衣;此時愁思知多少,暫時相賞莫相違。

卻說當下文妃見陸珠猖狂,不顧性命,便知來意了。道:「閏哥你來吾床上。」

陸珠聞言即便走來,小雪怏怏不已。卻說陸珠跳過床來,文妃又將麈柄含了一回,陸珠自覺難過,道:「心肝,我要洩了,你把屄來受了。」

文妃即便移身後受,緊緊的鎖住,著實望上兩鎖。陸珠覺道欲洩,只望忍住,望後更退,那當這支妃緊緊箍定,卻退遲了,那裡忍得住,不覺洩了一大半。

陸珠當時意欲慢慢停一會兒,送進去,不想這婦人當時望上一套,將柄兒滑的套進去。陸珠自覺快活難過,身不自由,那裡運得甚氣,狠命再送。被這婦人將左筋一勾,不覺洩透了,滑都都的滾將出來。

文妃笑道:「你今番輸了麼?」

浪子道:「今番真正輸了。」

陸珠道:「卻被你用計智了。」

當夜陸珠不打緊,廢盡筋力,連洩幾次,病根已漸埋伏矣。是夜都自安置不題。

次日浪子梳洗畢,只見院子傳報道:「淮西濠川司農老爺家,有書請相公。」

文妃道:「司農是誰?」

浪子道:「是鐵木朵魯,他父親曾做到平章政事同知樞密院事,與俺先諫議結拜為兄弟,情勝骨肉。他父親先亡了數年,俺父親也便仙逝。這鐵木朵魯是平章的兒子,大我七歲,如今做到司農丞,我叫他哥哥,還是幼年相會直至而今,特來請我。」

文妃道:「你去幾時便回?」

浪子道:「我去便回,就幹些功名與他計議者。」

文妃道:「須是及早便回。」

浪子道:「吾急切便回者,須留著陸珠陪你。」

文妃道:「惶愧。」

當下浪子即收拾起程,文妃抱定浪子。道:「吾只愛你。」

便將浪子褲兒扯下,捧著麈柄連親了四五口,道:「心肝,你一去,不知幾時回家,今日與你送行者。」

浪子見他溫溫存存的,將麈柄摩弄,又見玉容豐麗也動了興,硬著玉莖道:「心肝兒,你便脫去褲兒,待我弄一會兒。」

文妃即便脫卻褲兒,赤著光光的屄兒,兩個就抱上床駕起威風,一送一迎,文妃閉著眼,叫:「阿呀好快活!阿呀好快活!死也!死也!」

浪子弄得興起,不能禁止,兩個鬧了一個時辰有餘,陰精卻來了許多,這些被窩衣服,都濕透了。文妃坐起,將麈柄舔刮乾淨,摩弄了一回,道:「你割這卵兒放在屄裡,你便去罷。」

浪子道:「活的便有趣,死的要他何干?」

文妃道:「死的強如沒有。」

浪子道:「陸珠陪你,便陪的過了。」

文妃道:「吾只愛你不愛陸珠,你在家裡,吾便與陸珠耍子,你去後吾再不與他弄了。」

浪子道:「你不要撇清了這分甚眼前,背後吾自有日回,耐忍不得,陸珠也好用用。」

二人笑了一回,換著衣服。

文妃道:「千萬早早回來,吾朝暮盼你者。」

浪子道:「吾疾忙便回者,不須叮嚀。」

話畢,自收拾行李,起程不題。此一去有分教,翻江攪海,再弄風月。

正是:

千杯綠酒何辭辭,一面紅妝惱煞人。

畢竟此去做出其事,家中又是怎的?且聽下回分解。

浪史奇觀卷三終


浪史奇觀卷四

第三十一回 荷花池風流戲謔 濠州城故人相見

集唐七言律:

江南風景復何如,柳邊風去綠生波;莫言春度芳菲盡,別有中流采文荷。花迎喜氣皆如笑,鳥識歡心亦解歌;共君今夜不須睡,待月西樓卷翠羅。

話說浪子,宅後有一園名:集翠園。園內有荷花池,池內有四五處石樓,夏天荷花盛茂,綠葉高聳成蔭,台上可以洗澡。一日,文妃同著春嬌、小雪走到園上,關著園門,遮遮掩掩走到荷花池邊。水閣風亭,只見緣蔭中有人洗澡,叫春嬌打一看時,不是別的,正是陸閏兒。

文妃便去看他,只見滿身識白,玉莖倒垂,在石台上弄水耍子。

見了文妃,即便把手招道:「你可來也。」

文妃一見,心忙便道:「吾也要來。」

陸珠便撐著小小的採蓮舟兒,仿到半邊。文妃脫了衣服便登蓮舟,陸珠又撐到石台,文妃也去了褲兒,靠在石台之上。

那陸珠道:「我來與你洗個浴兒。」

陸珠便將水兒撮上來,即向牝戶摩弄,戲道:「多澠一澠。」

弄得文妃陰處脹狠,騷水頗流。笑道:「心肝,乘著這好去處,俺兩個做一滿懷。」

陸珠便取湘妃椅,擺在台上,叫文妃仰面椅上,肩架兩足,投入麈柄,兩人大鬧,弄得遍體汗流,忽遇一陣香風,清涼可愛。

文妃笑道:「好個熱卵,少不得有陣涼風。」

說罷,兩個欲興如火,一來一往,狠命送迎。文妃快活無比,阿呀連聲,陸珠遂將津唾送過口去,道:「放尊重些。」

文妃道:「吾要死了,性命尚不知怎的,那裡時得尊重也。」

兩個熱鬧多時,文妃口中胡言亂語。陸珠也不問他,狠命抽了一會,也覺快活難熬,陽精大洩,流到池中許多。金色鯽魚亂搶,吃了都化為紅白花魚。如今六尾花魚即此種也。

文妃笑道:「這些魚兒也多愛你,怎的卻就化了花魚也。」

陸珠笑道:「嫂嫂,你便不知,人有不同,若是風流俊俏的人,他這一點精液,憑你醜婦吃了也多化為艷女,況這魚兒。」

文妃笑道:「心肝,這精兒真個好妙藥也。」

便去含弄龜頭,弄得陸珠死去活來。大叫道:「來了。」

不覺放了文妃一口,文妃都嚥了。笑道:「如今吾也化為艷女子。」

兩個戲罷,將水淨過,拿這汗巾抹了,文妃又采著一枝荷花,笑吟吟的坐在蓮舟,依舊叫陸珠撐到亭邊,去到亭上,穿好衣服,倚著欄柱坐定。自吟一絕道:

妾是楊花性,隨風逐浪頭;但愛風流子,安知名分嚴。

吟罷。自笑道:「此吾風流罪案也。」

又叫春嬌取腳帶來換過,只見鸚兒又把一壺香茹飲來。文妃自吃了,望陸珠也吃了些,余的都是春嬌、鸚兒、小雪分吃了。

文妃將這荷花與鸚兒,道:「先會去供在房中,吾即便來。」

鸚兒自去不題。

文妃又叫小雪去欄杆下探幾枝蓮實,兩個剖兩食之。分些與兩個丫鬟。

陸珠道:「這個便叫分香。」

文妃道:「不是我分香,前日你兩個沒有到手了。」

少頃,文妃自進去,那知陸珠精神漸損,得病死了。文妃也自疼他,好好斷送了出去。不題。

噫!陸珠快活了半年,到此終無結果,可恨!可恨!

話分兩頭,卻說浪子閒遊一月有餘,到了濠州,鐵木朵魯迎著敘禮畢。鐵木朵魯道:「自二翁仙逝:的信遼隔,弟兄之情,日漸疏遠,今乘不肖休職之餘,同弟暫住幾月,幸勿相鄙。」

浪子道:「向久闊別,思慕之情形之夢寐,安可勝言。今蒙賢兄厚情,敢叩言旋乎。」

使喚院子呈上禮物。

浪子道:「此寒莉薄儀,致餚尊嫂菲薄,不足以見意也。」

鐵木朵魯致謝不勝。有頃侍女數人,皆著青衣拜迎浪子,道:「請貴人與夫人相見。」

浪子便整理衣冠。鐵木朵魯導引而進,走入數門,直至便宜堂,卻見數十侍女,擁著一個年少女子,降階而迎。你道這是誰?只此司農夫人,便是大學士阿沙不迭之女也,字安哥,生得秀媚,自喜性拓,落極愛才,為司農丞續絃夫人,年只二十二歲,真個好一夫人也。正是:

若待上林花似錦,出門俱是看花人。

畢竟他兩個怎的結果?且聽下回分解。

活活一個閏兒,被文妃弄死了。就閏兒本壞死也無恨,獨恨浪子失一小老婆,文妃失一小老公也。有歌云:「思量家公真難做,不如依舊做家婆。」閏兒!閏兒!何不早早商量。


第三十二回 酒兄若弟瑤池設宴 才子佳人月夜聯詞

集唐七言律:

待月東林月正圓,廣庭無樹草無煙;中秋雲靜出滄海,半夜雲寒當碧夭。算辭達意慇勤望,喚取佳人舞繡筵;興來促庶唯同今,詞後狂歌盡少年。

當下接著禮畢,掩了中門,三人坐定。浪子再致慇勤道:「謹有菲儀輕褻嫂嫂,幸恕。」

夫人道:「多蒙賢夫人厚意,共以酬報,敢嫌輕褻。」

夫人口內雖是言語,肚裡又自想道:「這秀才人物清標,語言爽亮,韓天子豈長貧賤者乎。」

鐵木朵魯雖是不言,心裡見他人物也十分重他。少頃,擺著兩果酒兒,揖浪子就坐。浪子再三堆讓,方始就坐。

鐵木朵魯對著夫人道:「如今都是鐵木自家兄弟,夫人也在這裡一坐。」

夫人便坐司農側首,命文如、月貞、驚洛,三個侍女進酒。半酣又命如雲、鸞仙二侍妾度曲,兩個輕展喉嚨,唱著幾套新詞,擺擺舞了一回,只見金鳥西走,又玉兔東昇,三人正在月中小飲。

司農道:「吾三人何不作一詞,以寫今日之樂乎。」

浪子道:「領命。」

詞云:

香風引到大羅天,詩賦瑤池宴,人在月明間。把臂談心,壺觴流連,瀝酒叩青天,不知今夕是何年。

鐵木朵魯聽了道:「錦心繡口,非才子而何,不肖亦聯此韻,獻醜君耳,休得取笑。」

浪子道:「不敢。」

鐵木朵魯道:

人生不飲也徒然,況此月明間,故人才相見。鬥酒莫辭,屢奉君前,相對飲無言,醉倒湖山石畔邊。

浪子聽了道:「妙哉!妙哉!蠢子安能仰步也。」

司農道:「汗耳!汗耳!安得謬讚若此。」

又對夫人道:「安哥,爾亦為之。」

夫人道:「二人是天上仙品,連觀兩件,字字錦繡,妾婦人耳,敢此唐突多見,其不知量也。」

浪子道:「敬求珠玉,幸勿吝教。」

司農道:「如今都是自家骨肉,何必如此。」

夫人道:「願求教。」詞曰:

月正天心如鏡圓,映照天涯遠,花蔭曲樹間。翩翩公子,何修得見,磊丰神艷,韓天子豈長貧賤。

浪子道:「一閱佳作,神氣俱爽,但謬稱不肖,何以克當。」

鐵木朵魯道:「好個韓天子豈長貧錢,夫人愛才之意,亦見於此。」

夫人道:「惶愧惶愧。」

旁有侍妾素蘭,讚道:「三作同品,可成鼎立。」

三人又暢飲了一會,直至四更方散。正是:

今夜奏城滿樓月,故人相見一沾衣。

畢竟後來怎生結果?且聽下回分解。

才一開門,隨身便進,此花柳中妾訣,噫!安哥開門矣,使浪子不早入腳,寧有後日之事乎。日惜花居士來,問余曰:「偷香竊玉,寧有訣乎?」予曰:「要大膽。」居士點頭,大笑而去。一日又問,予曰:「要癡心。」居士曰:「然!然!」噫!其居士有會心乎!


第三十三回 書廳內二女爭艷 繡幃中浪子穿花

集唐五言律:

楚山明月滿,淮甸夜鍾微;奏地吹簫女,湘泉鼓瑟妃。與爾情不淺,巫山雲雨飛;更有歡娛處,人間此會稀。

卻說當下酒散,浪子在西廳安歇。跟隨的院子,俱撥在外閒宅安置。夫人自進房中,鐵木朵魯自在書房安歇。你道他怎的在書房安歇?他性好幽閒,時玩丹書道經,故此在書房安歇。

卻說浪子走到西廳,誰不盡那景致,即便安置不題。

次日,又宴了一日,至夜方散。走到西廳,幾個安童分侍完畢。各自安歇,浪子生了一回,正待睡,忽聞叩門聲。

浪子開門看時,卻是一個美女,僅可十八九,浪子問道:「姐姐是誰,從何而來?」

女子道:「妾名櫻桃,為司農侍女,竊見郎君秀俊丰容,不忍錯過,願求枕席之歡。」

浪子道:「卻不有人知覺來?」

櫻桃道:「那有知覺者。」

浪子見他俊俏媚麗,甚是憐愛,便與女子除去衣服,遍身掩映有光。浪子也脫了衣服,露出粗粗的麈柄。

那女子見了,春興發動,道:「這件東西,世間罕有,弄進戶中扯送,赴有一個死活不得者。想我夫人,雖都十分滿意,卻沒有這件好東西受用也。」

浪子笑道:「送與他罷。」

女子道:「心肝,就要送與他,也須先吾這屄裡幹一會者。」

兩個心神蕩漾,正待成交,卻又聞得叩門聲。

浪子問道:「是誰?」

應道:「是我,你兩個不要瞞我,我都見了。」

櫻桃聽道:「是文如姐姐,相公可開了門。」

浪子便繫著單裙開了門,定晴看時,正是日間歌舞的文如也。

浪子道:「姐姐休得取笑,一定入會也。」

文如道:「日間雖是歌舞,因你標緻,眼光只是瞧你,心兒只是想你,故此時來偷你。不想櫻桃姐已先下手。」

即便脫衣抱定。浪子道:「如今先與我耍一回者。」

櫻桃怒道:「沒個先後,怎的欺負我。」

文如也怒道:「要是你先,吾便出首。」

兩個爭辯不已。

浪子道:「如今都是一會,人不要傷了和氣,吾與你拈鬮便了。」

卻是文如拈先,文如道:「如今卻是我了。」

櫻桃道:「而今便讓你先。」

文如對著浪子道:「心肝,吾愛龍陽,你與我弄一個罷。」

浪子道:「只此極好,不知你慣也不慣的。」

文如道:「此奴生性喜歡這節,吾與司農只是如此,怎的不慣。」

櫻桃笑道:「你搶了女人的風情,又奪男子的門戶。我且看你怎的。」

只見文如撲著身,見聳著臀兒,嬌滴滴的可愛,浪子將牝戶一摟,卻有些淫水牽帶,浪子抹在柄上,直送進去。文如也不覺疼,浪子捧住,只管抽送。

這文如弄到酣美處,連連反送套弄,送得浪子七顛八倒,只見柄根有些白的帶出來,這個便是精了。俗語喚做了油,即此謂也。

這麈柄滑膩捉摸不定,亂抽了二三千多次,浪子熬得不起,忽然大洩,引得心癢難撓,叫道:「如今送與我罷。」

文如道:「如今便讓與你。」

櫻桃笑道:「你便後門進,我只是前門來。」

浪子道:「正是快未盡一個興也。」

當下櫻桃仰著身兒睡下,只見戶中濃精牽帶不斷,你道這是怎的?不知他已興動久了。又見兩個濃濃切切的,弄了這半晌,便熬不起。所以陰精直滑。

當時浪子在後面幹了這回,終不比前面爽利。當下進了牝戶,便愈加施威,一個熬了半晌不顧生,一個才得地步不顧死;一個恨命仰套不顧戶兒透穿;一個狠命抽送不顧柄兒閃折。正是:

挑逢敵手無高下,兩個將軍做一堆。

畢竟他兩個怎地方絕結果?且聽下回分解。

二姬可謂搶先,夫人你卻成呆當矣。


第三十四回 彼此盡成歡 吾今亦連理

集唐五言律:

人閒佳花落,夜盡春山空;令夕知何少,花枕錦帳中。游絲橫惹樹,戲蝶亂依叢;雲藏神女宿,雨別楚王宮。

話說當下兩個抽至四千多回,方才洩了。

兩個坐起,文如笑道:「好個前門進約。」

櫻桃道:「大家一般的人,休得取笑。」

文如道:「好心肝,如今拿卵兒放在屄裡。」

一會將浪子麈柄弄了一回,浪子麈柄卻又發狠,浪子叫櫻桃與文如並肩睡了。將麈柄插入文如戶中,卻橫捧住櫻桃身上。一邊與文如迎送,一邊與櫻桃摟抱戲謔,三人開了一會,浪子方才洩上,三人披衣而起。

臨別浪子各送金扇一把,權表寸意。二姬各剪青絲一僂答贈,兩相分別,浪子也自睡了。

先是當晚黃昏時候,安哥夫人在房中自想道:「少有這個俊俏書生,卻又才高,今夜乘他睡了,悄悄裡去,看者如何舉動?」

使喚春鶯隨了,叫眾丫鬟關了房門自睡者,兩個人往院而來,只聽書所內中,私語喃喃,便從窗戶向內看時,只見那個浪子,赤了身兒,露著一張粗柄兒,纖白長大,便覺春興勃勃,恨不得將來一口咬下,咽在肚子裡去。

只見櫻桃與文如,也都赤著身兒,正在那裡爭奪浪子。

自思道:「好不作怪,他兩個怎的到先來下手,卻要叫他又愛惜了浪子。又恐驚了他,發覺出來,怒了鐵木朵魯,反了面皮。吾這一段姻緣,卻不打散了。」

便慢慢裡看他,只見浪子先與文如兩個龍陽光景。卻自家也按不住,即便轉身打從書房中過,房中門尚未閉,即便走進書房,司農已自臥著,這些安童見了夫人,俱各迴避出去,春鶯閉卻書房門兒,夫人便脫了服,赤剝了身兒,把司農雙手擁定,道:「心肝,你好睡者。」

司農夢中驚醒,看時卻不是別的,便是夫人。

笑道:「你怎來了?」

夫人將粉臉偎來司農臉上,輕輕道:「在房中思量你,不覺興動的難熬,因此來也。」

司農笑道:「莫不是見了那生?」

夫人佯怒道:「這是怎的言語?」

即便抽身而起,司農連忙擁住道:「這是戲言,你當了真言。」

夫人道:「雖是戲言,也是不可。」

司農即將麈柄插入牝戶,這夫人正沒有發興處,被司農用力一弄,弄得魂不附體,又想自那浪子柄兒粗大可愛,卻便恨命迎送,攪了一會,陽精已洩。

司農又笑道:「韓天子豈長貧賤乎!院然以柳姬自待乎!」

夫人道:「此乃偶然之言,見他才高氣宏,便言之及耳。」

司農笑道:「他也做得韓天子;你也做得章台柳;吾也做得李王孫,吾見他一表非凡,日後當有大貴,吾異日棄職歸山,便將你托付與他。」

夫人道:「說那裡話來,吾只愛你,你便將吾與他,吾只是不去。」

司農道:「你不愛他?」

夫人道:「吾便愛他,不過才貌耳,不是有怎私心私意愛他。」

司農道:「吾也不怪你愛他,只是我欲入山,便將你托付與他,才子佳人正好做一對兒,不使埋沒也。」

兩個說了一回,當夜同在書房安歇,直至天明。正是:

畢竟夫人後來與浪子,果是怎的結果?且聽下回分解。

噫!安哥!安哥!當下若無司農,便是第二個潘素秋矣。乃知丈夫雖不中用,留他在家煞火也好,凌辱丈夫者聞之,子言當何如?


第三十五回 瓶花相寄詞話牽連 燕衣交贈比前著意

集唐七言律:

菱透浮萍綠錦地,夏鶯干囀弄薔薇;潮頭望人挑浪去,鴛鴦相對浴紅衣。噴香瑞獸金三尺,舞雪佳人玉一圍;折柳且堪吟晚檻,重將歌舞送郎歸。

話說安哥,一日在房中與春鶯計道:「吾愛梅相公,有心對他,卻自害羞,必得一計等他來偷吾,兀的不好。」

春鶯道:「只是如此便了。」

安哥便叫春鶯去採一朵荷花來。不一時,春鶯採得荷花來,安哥接在手中,插於銀瓶內。便寫一詞道:

嬌嫩鮮妍,霄清十里,遊蜂戀。聊借一枝,贈與幽人件。

寫畢付與春鶯持去。春鶯領命來到面廳前,只見浪子立在池畔竹林石欄邊,捻著一根竹枝在那裡激水,口中吟著,流風入坐飄歌扇,瀑水侵階濺舞衣之句,捻著春鶯微笑道:「姐姐從何而來?」

春鶯道:「夫人令賤妾,送得一枝荷花在此。」

浪子聞說夫人送的花兒,便喜喜歡歡邀春鶯同到書廳裡去,春鶯將花供在桌上。

浪子道:「夫人還有甚的說話?」

春鶯道:「還有一詞在此。」

浪子接過一看,自思道:「夫人有我了。」

便對春鶯道;「夫人書作俱高,姿容絕世,豈非仙子乎,今蒙惠我荷花,豈非憐小生寂寞,贈此作伴耶。」

春鶯道:「夫人最是愛才,前日見了相公甚有憐愛之情,今日此花非無意也。」

浪子笑道:「吾亦有意,只是不敢說耳。」

春鶯道:「乘此機會,何不寫一回詞,探他情意若何?」

浪子道:「夫人詞中,十分有意。」

便寫一回詞去。詞云:

王容嫩蕊,棒續新詞,已相許。斜插銀瓶,便似巫山裡。

寫畢付與春鶯,春鶯領命走回房中,遞與安哥。安哥看了,笑道:「親心肝兒,好個斜插銀瓶,便似巫山裡。只此兩句,便勾了人魂靈。」

又道:「你去時,他在那裡做甚的,見著你別有甚的言語?」

春鶯道:「吾一去時,他在竹林中,斜倚著石欄杆,攀著一根竹枝,在那裡激水,吟著唐人宋邕,流風入坐飄歌扇,瀑水長階濺舞衣之句。春鶯一見,便如仙子婉轉可愛,他使邀吾到書廳上去,看了這詞,說道:『他也有意吾,吾也有意他。』那時一笑,百媚香腮,如桃花艷色,夫人據著春鶯看起,憑他甚的貞節,女人見了,無有不動情者。」

安哥道:「不要說了,據再去走一遭,今夜叫他使來。」

春鶯道:「沒有甚的印信,他怎肯便來?」

夫人道:「也說得是。」

便去脫下粉紅褲兒,與春鶯,道:「你快去送與他,也要他隨身的褲兒回答。」

春鶯便依著安哥言語,走到書廳裡來,對著浪子道:「這個褲兒,是夫人隨身的,特地送與相公。叫相公也要將隨身褲兒作答,相公今夜便來。」

浪子見著褲兒,便十分興動,接來便緊緊擁住懷裡,道:「心肝,好噴香呀!好恩愛也呵!」

將褲兒著實親了一回,脫下自己一條白紗褲兒付與春屧,浪子將紅褲兒,即便穿了。

春鶯笑道:「你兩個雖不能著手,已先著意了。」

浪子便將春鶯擁住道:「吾這褲兒是卯上戴的,他這褲兒是屄上戴的。如今掉轉,怎不著意也。呵,姐姐,事成後,少不得你也受用一杯兒,煩你去對吾心肝說:『好一個標緻書生,今夜便來與心肝屄裡弄哩,只恐你經不起這樣大卵,吾倒屄你憂哩。』」

春鶯道:「你兩個也做得一對也。」

浪子又道:「吾聞司農在書房裡歇,夜間可不進來麼?」

春鶯道:「俺老爺性喜修道,不喜風月,便是夫人,請他便進來。不然再不進來的,一年只得一二次,也正如您說……」

只見一個安童走來,春鶯拿著褲兒自去。

那安童稟道:「今日老爺請各位名士與相公會席,須是早去。」

浪子道:「吾就來了。」

當下浪子收拾,開了書廳,打扮赴宴不題。正是:

滿座詩人吟送酒,離城此會亦廳希。

畢竟當夜怎生結果?且聽下回分解。

你看走來走去,都是春鶯這丫頭。噫!世間丫頭未有不好事者。故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決甚矣。閨門之謹,也先謹其婢。」


第三十六回 佳人才子乍相逢 雨意雲情兩著意

集唐七言律:

府中年少不如君,一見清容面素聞;客散酒醒深夜後,氣味濃香幸見分。舞鶯鏡匣收殘黛,睡鴨香爐裊夕陽;窗下斫琴蹺鳳足,柳暗朱樓多夢雲。

卻說春鶯拿著褲兒走到房中,遞與夫人,道:「也是梅相公的隨身物兒,叫春鶯送與夫人。」又將他一段話兒,從頭至尾述說一遍。

安哥帶笑接了道:「真個好心肝,這保褲兒,那知他經了許多雲雨風情。」

又道:「吾即穿了,就似他常在吾褲當內也。」

當時即使騷水淋漓,卻又熬住,把褲兒穿了。

春鶯道:「吾見請梅相公,東園赴宴哩。」

夫人道:「卻又不知我,何時能夠散了。」

過了半日,已是黃昏時分。

院子傳道:「客都散了。」

夫人道:「如今卻好也。」

便吩咐眾丫鬟,在閒房安歇。只留著春鶯、文湘伏侍。人靜後,春鶯已同浪子來了。夫人仔細看這浪子時,便如美婦人一般,遜白俊俏,卻帶著醉子醒的酒顏,微笑而來。

夫人情興難按,對著浪子道:「盜嫂偷金供做賊論。」

浪子道:「開門揖盜,嫂嫂亦不能無過。」

夫人笑道:「休得弄舌。」

便叫文湘取人參酒來,只見文湘取出兩隻金盃來。

夫人道:「心肝,吾兩個脫了衣服,吃一交杯。」

兩個著即便除衣,脫到褲兒去處。

夫人道:「吾兩個雖不曾下手,已先著意了一日。」

浪子道:「便是。」

只見一個露著光光的大柄兒,一個露著一張嬌嬌的白嫩話兒,這夫人卻興動,良久陰水淫滑,流淋不止。浪子叫他仰身睡下,掮起一雙小小金蓮,將一杯兒承在下面。取一杯酒兒,衝將下去。這些淫水兒乾乾淨淨,和酒兒都沖在杯中,浪子拿起一飲而盡。

這牝戶被酒味一浸,便覺不癢不疼,有些熱鬧麻脹難禁。夫人也去斟了一杯酒,將柄兒洗浸。半晌,自家飲了。那麈柄浸了酒味,也自發狠道:「好心肝,吾熬不過了,放了進去罷。」

兩個即便睡下,將麈柄戛然而進,柄未進完,這夫人已自阿呀連聲道:「有趣!有趣!」

浪子道:「做嫂嫂的尊重些,卵也不曾進完,怎的便是出乖露醜。」

夫人道:「好心肝,一半已是有趣,全進便要死也。快些著根進去,裡邊熱癢難熬哩。」

那浪子也自熱癢難熬,即便著力抽送。

夫人道:「死也!死也!」

那兩件東西真是作怪,越抽越熱,越熱越癢。直抽到四千多回,這婦人悠悠拽拽的,他也不知怎生一雙手兒,揪緊一條汗巾兒,雙膝豎起雙足,蹲在席上,如忍小便模樣,只管哼哩。

那浪子既借了酒勢,柄兒又得了酒力,用力抽送再不能洩,又抽了二千多回。

夫人大叫道:「如今真個要死也。」

這浪子陽精不覺噴了出來,這夫人停了半晌,方才叫道:「好心肝,好叔叔,好親夫,勝你哥哥千萬倍矣。這個才是真夫妻,如今就死也捨不得你了。定要與你做一對夫妻兒,方稱吾意。」

浪子道:「叔嫂之分,怎的做得夫妻。」

夫人笑道:「大元天子,尚收拾庶母、叔嬸、兄嫂為妻,習以為常,況其臣乎?」

浪子笑道:「君不正則臣庶隨之,今日之謂也。」

兩個說了一會,夫人便朝著裡床睡下。浪子也朝著裡床,捧了夫人似龍陽一般的,將麈柄從臀後抽入牝戶,著實抽了二三千下,卻又洩了。

夫人道:「這個可不像個肏獸交媾也。」

兩個笑了一回,只恐天曉,披了衣服分別不題。正是:

不須庭雪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開。

畢竟後來做得夫妻也否?且聽下回分解。

或曰:「元繞尚一其臣,遽有君不正等語。且形之書集,沈婆兒作,天子用秦行紀,寧無禍歟。」予曰:「代有國史、有野史,使無野史,則歷代之非孰,從而知之。」況此書原系抄本,則為野史無疑。


第三十七回 司農舉意贈嬌娘 浪子月下遇鶯鶯

集唐七言律:

高窗曲欄仙侯府,捲簾羅綺艷仙桃;織腰怕未金鐘斷,鬢髮宜春白雪高。愁傍翠蛾深八字,笑迥丹臉利雙刀;無因得薦陽台夢,願拂餘香到蘊袍。

話說一日,鐵木朵魯走進房來,對著夫人道:「吾如今百萬家貲也都要與梅生,連你也要付與他了。」

夫人驚道:「這是怎麼意思?」

鐵木朵魯道:「吾欲辟榖入山,以修黃老之術。前日吾辭官謝職,即此意也。」

夫人道:「小小年紀說甚的話兒,吾只是生死也隨著你便了。」

鐵木朵魯道:「你青春年少莫錯過了,吾已看破世情,夫人你比我不同。況我此意己堅,其勿推阻。」

便叫丫鬟請著梅相公來。

不一時,梅相公來了。二個坐定,左右獻茶畢。

鐵木朵魯道:「吾弟年少才高,人後必然大貴,可掌我家貲。這個夫人也隨著你,不肖願棄人世,事從赤松子游。你付連賢弟婦請過來一齊交付。」

浪子驚謝道:「兄長怎的舉此念頭,更有相付賢嫂之意,這事決不敢奉命。」

鐵木朵魯道:「賢弟不必違吾此意,吾己決矣。」

當下推托不過,浪子只得應允。鐵木朵魯即便點下船隻,著幾個院子侍女跟隨浪子回家,接李文妃。當下浪子回到家中,李文妃接著,兩個寒溫過了,浪子將那鐵木朵魯要把家貲與夫人交付,著幾個院子侍女迎接,說了一回。

文妃笑道:「這事最好,更有這夫人,你也有趣,吾也有伴,豈不美哉。」

浪子道:「難得!難得!吾只恐你醋酸,倒歡喜真個可敬。」

文妃道:「婦人作醋是欲獨佔男子,只恐分卻雲雨去耳。」

又道:「陸珠己死了。」

浪子打一驚道:「怎的便死了,可惜!可惜!」

當下便叫隨來的院子侍女拜見畢,稟道:「便請相公、娘娘擇日發船,恐老爺家裡盼望。」

當下即即收拾行李下船,家中留幾個院子管家,吩咐道:「吾不日便回者。」

即時登舟發行不題。

一日天色已晚。駐札舟下,說這旁岸只有二三十多人家。是日正八月十三,夜也秋月正圓,萬籟供寂,浪子對著文妃道:「好個明月,吾到岸上一步便回。」

語畢隨步上岸,興致遄發,不覺的獨自走了里許,卻過一大石橋,巍然高聳。

浪子道:「好大橋!不兔登臨玩耍一回,便歸舟也。」

浪子移步上橋,只見對橋有一大樹林,稍俱出雲霄。樹中有一莊門張著一對紅燈,浪子道:「這裡卻有人煙,但不知是甚的人家,好風景也。」

呵道未罷,只見兩個安童走近前來,問道:「來者莫非錢塘梅相公乎?」

浪子自疑道:「怪哉!怎的認得咱家?」

便應道:「只俺便是,你是甚人,問我怎的?」

童子道:「主人翁候之久矣。」

浪子道:「你主人翁是誰?」

童子道:「請相公進去便知端的。」

浪子舉步走進莊門,見一婦人與一老者出迎,過了重門至中堂,行禮分賓主而生,茶再獻。

浪子道:「不肖不識尊顏,不知老翁姓氏,有失瞻仰,今蒙呼喚,不知有何台旨?」

老者道:「某非元人,乃唐時人也,老夫姓鄭名恆,字行甫,任職太常寺協律郎。」

指著婦人道:「此寒荊乃博陵崔氏,即俗所謂鶯鶯是也。」

浪子久聞鶯鶯之名,便舉眼偷看。姿容豐美,真是奇艷絕倫,年似二三十多少者,便問:「夫人青春幾何,乃爾歸仙。」

夫人道:「氏年七十有六,大中九年正月十七日病終,與行甫合葬魏縣。」

浪子驚訝不已,又思道:「奇哉!怪哉!怎的許多年紀,恰似三十多歲者。吾聞武曌年八十一歲,還似三十多的,大抵尤物相類如此。但今復與鄭桓稱夫婦者,何也?」

心裡驚疑不定。正是:

可憐維嶺登仙子,豈是吹笙醉碧桃

畢竟這是甚的緣故?且聽下回分解。

文妃曰:「婦人,你醋是欲獨佔男子,可謂不醋矣。」如今有一男子亦不醋謂婦人曰:「爾之欲,猶吾之欲也。」噫!這男子配得這婦人。


第三十八回 博陵崔氏洗恥明冤 鐵木朵魯棄世歸山

集唐七言律:

起看天地色淒涼,人間准有鼠拖腸;漢朝冠蓋皆陵墓,魏國山河半夕陽。無情不似多情若,塵夢那知鶴夢長;而今踏破三生路,莫向人間戀火坑。

當下浪子雖是疑異,卻不敢問,那老者道:「今晚屈過先生,非有別故,只為拙荊明冤故也。」

浪子道:「願聞。」

老者便對著夫人道:「夫人有心跡,今可說明。」

夫人不覺淚下再三,若怨恨自羞狀。

行甫道:「你須言之,何必淚下。」

夫人道:「妾身自幼頗識幾字,粗能詩賦,略有姿容,與元禛從母兄弟也。元禛竊見,心甚喜之,便多方謀我,我守堅貞,嚴拒絕之,便與老母求姻,老母已許行甫矣。彼時不可,回元禛,含怒便作《會真記》,有所謂鶯鶯張生事,遂使妾德行喪敗殆盡,至有崔氏寄書往京,張生目之為妖怪為尤物,以相拒絕。嗚呼!時崔氏不欲耳,汝且謀之不暇,肯忍拒絕乎。誣妾不經言之可笑,傳至於今,王實甫編成西廂雜劇,關漢卿續上成親一段,置行甫於死地。伶工戲俚,略無廉恥,文人之言安可勝窮冥司。此戒甚嚴,業已付之獄矣。但世人傳說,習以為常。盛談張生鶯鶯故事,賤妾不無含慍,謹此相聞,敢求明冤。」

浪子道:「聞夫人之言,洞明肺腑,此真千載不白之冤,不肖當為明之,但不知后土之韋郎,洞賓之牡丹,信有之乎?」

夫人道:「后土隱諷目天,牡丹漁堆浪言,彼曰神仙,豈有此習乎。」

浪子道:「敬聞命。」

行甫道:「先生名登仙府,屢有奇緣。先生當為狀頭,不無折損,但可至出身。今為拙荊剖明心事,當令君,世世爵祿無窮。」

言訖,茶三獻,浪子告別。

夫人道:「本當款留先生,但陰陽具路,且舟中盼望良久。謹有玉鳳簪一枝,聊以見意。」

浪子接過視之,約有尺餘,即便拜受相別。

至橋回碩莊院,倏隱不見。浪子驚訝不已,自覺香氣滿衣,走回舟中。

文妃道:「你那裡是來,四路沒有蹂跡處。」

浪子把遇鶯鶯的事,與鶯鶯的言語,述了一回。拿這鳳頭簪遞與文妃看了。文妃亦自驚訝,當下月已墜西,即叫眾人開船望淮西進發。

不一日到了濠州,鐵木朵魯與安哥夫人登舟迎接,回到家中,分賓主坐定。

當日大備筵席,鐵木朵魯舉酒道:「謹告賢弟嬸,不肖欲棄家入山,持以家業與這夫人付託舍弟,不知尊意若何?」

文妃道:「只憑尊意裁處,妾婦人耳,不敢知。」

鐵木朵魯道:「可謂賢良極矣。」

便著安哥在文妃肩下與浪子行夫婦禮。浪子推讓再三,方始應允。

當下李文妃又推安哥在肩右,安哥道:「以先為正,妾乃後進,願居次室,情理俱安。」

文妃道:「此尊嫂也,當居拙夫之上。今拙夫既為夫婦,已僭妄矣,妾又安敢居上,況夫人為貴人,妾寒微卑陋,宜居次。」

兩個推讓不決,鐵木朵魯道:「如今不要分正次,但以姊妹相稱便了。」

當下寫出年庚,卻是安哥為姊,文妃居右,其餘侍妾分列兩旁,眾人抬出兩箱,俱是賬目;又二箱俱是金銀、寶玉、珍珠、琥珀、應有古器。賬目交付畢,左右進酒。酒酣,浪子把過一杯,司農飲了。

安哥也把一杯,不覺淚下如雨,拜道:「司農,你竟放我去也。」

司農道:「非不欲與夫人共手百年,奈吾立志已定,你好好服侍吾弟,日後決然大貴,切勿懸想吾也。」

言訖,飲了這杯,安哥淚如湧泉,左右亦皆飲過。文妃次後也把一杯,司農即飲離席。頭帶道巾,身穿皇衣,腰束黃絛,足踏布履,騎著一匹奔雲馬,長揖而別,飛奔西去,莫知所之。

浪子、安哥、侍妾無不流淚沾巾,當下有幾個著娘,俱來勸止,收了筵席。眾院子俱來參見浪子,一一吩咐。不隔幾日,浪子將家資盡數收拾,回原家不題。

正是:

惆帳溪頭從此別,碧山明月照蒼蒼。

畢竟三人又是怎的結果,且聽下回分解。

因此書,鶯鶯方有起色。

司農出贈嬌妻,可謂難得矣。夫人謙遜居下,不可謂非難得也。至於文妃不醋,非亦難得,而何三個難得,總成浪子受用。噫!難得者可多得。


第三十九回 錦帳春風 計議歸湖

集唐七言律:

巫峽超超舊楚宮,百葉雙桃晚更紅;落月低軒窺燭盡,故伴仙郎宿禁中。浮生盡戀人間樂,春光懶困倚微風;仙家未必能勝此,何事吹簫向碧空。

話說浪子回家,兩個夫人各自一房。這些侍妾也各有房,每夜輪流,三人如膠似膝。安哥、文妃也勝似姊妹一般,不覺又是一年有餘。

這日正是暮春天氣,不涼不熱,至晚安哥春色睏倦,脫了衣服蓋著被,已先睡著。文妃揭開帳幔,輕輕的去了被兒。只見雪白樣可愛的身兒,便去將一個京中買來的,大號角帽兒,兩頭都是光光的,如龜頭一般約有尺來樣長短,中間穿了絨線兒,擊在腰裡,自家將一半拴在牝內,卻蓋上去,輕輕插進安哥牝內。便叫丫鬟吹滅了燈燭,盡力抽送。

安哥夢中驚覺,口中罵道:「浪子你真忘八,你兀的夤夜劫人。」

文妃也不應聲,只管擁住,一便親嘴,一頭抽送。兩個俱各動興弄了一更。

浪子叫小丫鬟,拿著燭兒揭開帳幔,安哥方知是文妃,道:「妹妹,你莫不是奪吾風情。」

文妃擁定挪安哥腮邊一口,道:「心肝兒子。」

安哥笑道:「兀的倒是你,弄得我好也,你是女人倒像男兒好。」

文妃抱著浪子道:「你如今真男子去弄他一會。」

浪子便興安哥兩個大戟。這安哥一會不能煞得情興,卻被浪子將真柄兒一鬧,四肢卻不能夠自定了。叫道:「還是心肝真卵兒有趣,弄死奴也。」

兩個開了二更才洩了。

文妃道:「你如今也與我做一會兒。」

將浪子麈柄弄硬了,安哥坐起,文妃跌在安哥懷裡。把一對金蓮豎在浪子肩上,將麈柄投進去,進勢抽送。文妃干到妙處,將腦兒向後橫鑽去,安哥抱著文妃,也親了一個嘴,道:「妹妹,兀的熬不過,放尊重些。」

浪子對著安哥道:「你不要笑他,也叫你一個不脫空。」

便取一個水銀鈴兒,推進安哥牝內,依舊如前坐了。文妃也依舊坐在懷中,將腰背兒推住鈴兒。那時浪子將文妃雙腳也依舊豎在肩上,著實抽送。

那文妃幹得有興,一個身腰不住的搖紐,這鈴兒內,卻是水銀,最活動的。但是文妃腰兒一動,這鈴兒定也在安哥戶內,就如麈柄兒不住的搖動。當時三個人連浪子也咿咿呀呀;文妃也咿咿呀呀,安哥也咿咿呀呀,三更鬧起,直鬧到五更方止,三個扭做一堆。

問那執燭的丫鬟。道:「易了幾根油燭?」

丫鬟道:「自始至今,已三換手矣。」

浪子笑道:「兀的便許多時也,吾三人好不快活也呵。」

安哥道:「這個極好。」

文妃道:「姐姐沒有妹妹起首,也沒有這般快活事。」

當日三個一決睡著不題。

自後時常如此,不覺又過了兩年。這浪子也登黃甲,賜進士出身。浪子也不聽選,告病在家受用,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無日不飲,無日不樂,又娶著七個美人,共二個夫人與十一個侍妾,共二十個房頭。每房俱有假山花台,房中琴棋書畫,終日賦詩飲酒快活。過日人多稱他為地仙。

一日浪子對著兩個夫人道:「吾如今百千萬家資,身為進士,富貴極矣,美色當前,絲竹滿耳,色備矣。物極則反,安能終保,其有今日,不如聚了金銀,從舟而去,做個范蠡,豈不美哉。」

文妃道:「還興朝廷建功立業,受享榮華,庶不枉了這一生。」

浪子道:「咳世昧不過如此,天下事已知之矣,何必吾輩玄持。另云:『君子見我而作,不俟終日。』詩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達人命炳幾先,愚人濡首入禍,庸人臨難而走。詩云:『其何能淑載胥及,溺此之謂也。』」

文妃首肯再三。

安哥道:「嘗聞之司農云:『千古以來,未有今日,不成世統,吾做甚官,但我亦元上人也。豈得有所議論,今謝印歸休山林,養僻庶成吾之志。』妾聞此言,心甚服之。為今之計,從舟而去,此為上策。掛冠歸鄉,日置歌兒舞女,以自歡娛,如唐之樂人。然留姓氏,於人間楊惲之禍,人所難測中策也。不然鞅掌王事,奔走風塵,受制千人策最下。」

文妃道:「一人而蓄千金,則千人謀之。一人而蓄萬金,則萬人謀之。世態炎涼,不肖有勢而進,賢才無勢而退,不肖幸進而欺人。賢才偶屈而受辱,何不高蹈遠舉,省得在世昧中走也。」

浪子道:「成吾志者,汝二人也。」

便謀歸湖之計不題。

正是:

脫卻朝衣便東去,青雲不似白雲高。

畢竟後來怎的歸結?且聽下回分解。

賢哉!二夫人可謂千載哲婦;卓哉!鐵木朵魯可謂豪傑之士。趙孟願以宗室事夷狄,觀此當愧死矣,余不必言。


第四十回 石湖山同農度世 鄱陽湖彥卿顯神

集唐五言律:

世事終成夢,生涯半欲過;白雲心已矣,滄海意如何。藜杖全吾道,榴花養太和;悠然小天下,清碧隔微波。

話說浪子計定歸湖,吩咐家中安童院子、梅香使女,願從者去,不願去者聽之,積聚金銀寶物共有四舟,望湖中去揀擇深山藏跡之所。一日卻過一山,幽僻絕倫。

浪子道:「此山甚雅,可以藏身,但不知此名何山。」

正說間,只見一仙翁,綸巾羽扇,飄然而來。這不是別人,便是鐵木朵魯,各各相見畢。

浪子道:「久別尊顏,不意復遇。丰容神采,比前更勝,豈非得道者歟。但不知為何卻在這裡?」

司農道:「這山是我修行的所在,理亂不聞紅塵,遠隔真仙境也。某今功成行滿,且飛騰上界,故使賢弟來此,你原名登仙籍,這些夫人侍妾都是天上仙姬,共是一會,你在這裡可以僻禍亂,出死生矣。後會有期,慎宜珍重。」

言訖而去,浪子即居是出,自號石湖山主,稱兩夫人為石湖山君,遂與塵凡相隔。

至順九年,浪子有族侄後適鄱陽,天清地寧,忽然波浪洶湧,舟人驚恐,不知所止,自分必死。頃之,推一山來,萬仞壁立境界,非當中有樓台殿閣,奇葩異樹,見一少年,披錦繡綸巾,挾數十妃嬪,俱裊裊飄然御風,少年執拂而指,道:「舟中子豈非錢塘梅生呼?」

應曰:「然。」

少年道:「吾乃石湖山主杭越所稱梅生於是也,汝為吾族侄,吾為汝族叔,汝知之乎?」

梅生方始醒悟,寧神定志,跪而告曰:「不識大人仙降有天,曰避求赧殘生。」

山主道:「非有所難,吾有言語囑汝,錢塘之北,有一孤塚其碑曰:『潘氏之基。』白有兵戈所殘,棺角已露。子歸掩之。」

左手走過一妃,年可二十多少,俊容絕世。

付下白上筆管一枝,道:「子為我掩其棺木,以此酬君也。」

言訖,風雨迷昧,不知所之。有頃,澄定,梅生歸尋其墓,果露棺角,便撥人從掩之,更立碑為記。

視其管銘云:「笙管溶溶,可以定風。」

後有胡僧見之,曰:「此定風石也。」

謹宜寶之後為強人所竊。不知所終惜之。正是:

碧樹如煙覆晚波,清秋欲盡客重過;故園中有如煙樹,嗚廂不來風雨多。

度玉管者,潘素秋也。所謂生難配合,死得相從,潘素秋歟。

浪史奇觀卷四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