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 序章
- 第一章 前奏
- 第二章 首次試演
- 第三章 第一次幕間休息
- 第四章 水的旋律
- 第五章 水的遊戲
- 第六章 變奏曲
- 第七章 排練中
- 第八章 重金屬
- 第九章 月光奏鳴曲
- 第十章 F小調狂想曲
- 第十一章 雙重奏
- 第十二章 插曲
- 終曲
天鵝絨下的她,赤裸著身子,黑紅色的酒在她皮膚上流淌,四處瀰散。他凝視著她,觸摸著他,她的乳頭逐漸變硬。
羅馬 一九八九
燈光逐漸暗了下來。他孤零零站在舞台上,瘦高的個子,穿著一身黑衣,小提琴斜靠在右手臂上,另一隻手握著琴弓。
台下觀眾的熱情和興奮襲染著他。他能感到那些被座椅束縛的觀眾身體的躁動。翻動節目單的息簌聲和觀眾的竊竊私語傳到他的耳朵裡,他還依稀聽見觀眾不斷交叉雙腿時帶動衣物的輕微響聲。空氣中瀰漫著香水味,濃濃的、誘人的,久久不散。
他閉上雙眼,用手指來回輕撫小提琴光滑的琴面,滑溜的琴像是女人絲一般的肌膚,冰瑩無暇,蘊涵著溫情。他舉起琴,緊緊貼住下巴,他忽然覺得在腹部深處有一種熟悉的原始的騷動。『她』現在溫順了,這個光滑的、絲一般的古琴,正等待著他的觸摸。『她』將會狂喜地尖叫、低吟、啜泣和乞求……但此刻,他先得使她平靜下來。
一個女人,有著黑褐色柔潤的長髮,裹著石榴紅色的天鵝絨。這令他想起一種古老味美的勃根第酒,雖是個牽強的比喻,但很有趣。當他順著她的身體的曲線撫摸的時候,他正飲著那種醉人的美酒。
他拿起琴弓,緩慢地,在琴弦上滑動,好似在用羽毛輕撩著皮膚。翻動節目單的細微聲響停止了,琴音流瀉,撩動著神經末梢,一直侵入到身體最隱秘的地方。
琴聲像是舌頭輕吻著耳朵,滑過全身,細軟的、微弱的、幽邈不可言喻的……他不斷地調和著,撥弄著琴弦,琴聲更加溫柔迷人。
天鵝絨下的她,赤裸著身子,黑紅色的酒在她皮膚上流淌,四處瀰散。他凝視著她,觸摸著他,她的乳頭逐漸變硬。
觀眾們已被琴聲感染,體內的激情被調動起來,他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期盼著什麼。他好像隱約聽到她充滿誘惑的低吟,腿和嘴唇已張開,正迎向著他。一種熾烈的慾望在他腹內升起,灼燒著他的肌膚。
觀眾的情緒也被點燃,他能夠覺察場上的緊張氣氛,觀眾的身體都向前傾,眼睛微閉,肌肉緊張。
汗水在他眉間凝成水珠,火辣辣地,空氣燥熱沉悶,充滿慾望,他又亢奮起來。他低緩地奏出音樂,然後是長時間的沉默。他能感到觀眾的期待、懸望,在靜默中等待下一個音符,下一個躁動。
他聽到了她興奮地呻吟,她的身體在他的軀體在他的挑弄下不斷地顫動。他更猛烈地,更興奮地撥弄著琴弦,重重的,久久的。隨著樂曲,觀眾的身體也在鋪著天鵝絨的椅子上不自覺地搖晃。
情緒在積蓄著、膨脹著,心潮起伏。空氣像是她身披的天鵝絨一般厚重、悶熱,讓人喘不過氣來。他感受到了觀眾體內的燥熱和期待發洩的焦慮。他在演奏中增加了顫音,釋放出更多的悸動和震顫。樂曲淹沒了觀眾,在觀眾席間流動,掀起一陣陣波瀾。
令人著迷、發狂的高潮越來越近。
時間似乎停滯了,狂亂興奮,他不斷地衝刺,猛烈地,掀起一個個高潮,點燃起慾望的烈焰。他似石頭般結實堅挺,他自信能永遠演奏下去,能刺入她身體最深的地方。
她出於本能的興奮尖叫為這一騷動的樂章劃了個休止符。
精疲力盡,他放下小提琴,手還在顫抖著。
當最後一聲顫音在空中迴旋的時候,觀眾仍沉浸在迷亂和茫然中,沉默無聲。慢慢的,他們從迷濛中清醒過來,掌聲響起來,起先零零落落,繼而似暴風雪般驟響,他們感到從未有過的滿足。
後台,她聽著如雷似的掌聲。聽著觀眾的狂呼,不由地笑了。她總是對巴赫的音樂著迷。
她白皙的肌膚,柔潤的黑髮,晶亮的琥珀色的眼睛,綿軟的充滿情慾的胴體–麥克斯依靠在椅子上,腦子裡儘是塞雷娜的倩影。
日內瓦
「就在這兒,」電視播音員用一種激動的音調說,他指著一處掩映在樹蔭深處,只露出厚重磚牆,依稀可見其輪廓的鄉村別墅,「這就是小提琴演奏家米卡隱居的地方,米卡以他驚人的演技,以他對古典音樂獨特的詮釋,讓整個世界為他瘋狂,他在這裡同他的長年伴侶塞雷娜已住了一年多。」電視上出現了米卡和塞雷娜的照片,米卡穿著那身頗具個性色彩的黑衣,而塞雷娜則穿著窄小的、極富性感的白色衣服。
「哼,什麼伴侶!」塞雷娜邊看電視邊指責道。
「你有更合適的詞嗎?」米卡帶著不滿的腔調問。
塞雷娜掃了米卡一眼,什麼也沒說。
電視播音員仍喋喋不休地說:「關於導致米卡從藝術顛峰突然引退的意外事件的細節,一直未被披露過。但本台記者已經瞭解了箇中內幕,」播音員稍稍停頓了一會兒,舔舔嘴唇,繼續說道:「沒有跡象顯示,米卡會發表他打動全世界觀眾的演技秘密,它們也許就會一直鎖在這幢別墅裡,他的不可思議的魔力……」
「荒唐!」米卡說,隨手拿起電視遙控器。
「別生氣,親愛的,等一會兒,不要關,」塞雷娜說道,她橫躺在黑色真皮沙發上,喝著香檳,「我想聽聽下面會說些什麼,看,他們已搞到一份兩年前維也納演奏的剪報。我對那套服裝一直不太滿意,」她補充道,帶著挑剔的口吻說著電視上她的形象,「也許衣服上裝飾用的金屬小亮片太多了。」
「塞雷娜,」他說,「我沒有興趣……」
「還有麥克斯,你和他簽定合同已有很久了。哦,看,那是在倫敦的最後一場演奏會。」
「塞雷娜!」米卡的聲音一下子提高許多,「我不想……」
「注意聽,」她說著,眼睛盯著電視,畫面上的米卡獨自站在巴比肯的舞台上。播音員的講解忽然被巴赫的G小調奏鳴曲小提琴獨奏取代,儘管是電視轉播,但音樂的誘惑力仍能感覺到。
「塞雷娜,」他打破沉默,轉向她,發現她臉頰緋紅,身體前傾,呼吸急促。他已忘記剛才的怒火,凝視著她。她已經很熟悉她的美麗,白皙的肌膚,柔潤的黑髮,晶亮的琥珀色眼睛,綿軟的充滿情慾的胴體,他對她亢奮中的反應幾乎已很陌生了。
「沒想到,這首曲子對你還會起作用。」他輕聲說道。
她望著他,眼光熱辣辣的,「米卡,還記得當時在倫敦演出的情景嗎?我記得……」
「我也記得,塞雷娜,」他粗暴地打斷道。「但這都成了過去,完全結束了!」他絕望地說,他盯著自己帶著手套的手,「不要再提這事,塞雷娜。」他警告著。
「米卡,親愛的,也許我們可以做點什麼來改變現狀,我們可以……」
他突然關掉電視機,「不要再說了,塞雷娜,讓我安靜一下。」
她失望地看著他。落日的餘輝在他那張性感的臉龐上,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閃閃生輝,但他那雙藍色的眼睛卻是冷冷的。
「對不起,塞雷娜,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她想爭辯幾句,但猶豫了一下,邊默默離開了房間。
她憤憤地站在門外,環視客廳,淚水模糊了雙眼。音樂和回憶激起了她久已被香檳麻木了的神經。她多麼懷念那遠去了但令人狂熱興奮的時光;高高的公園滑行鐵道、各種音樂會、舞會,還有令人消魂的歡愛,這一切都成了美好的回憶。自從那次意外事件發生後,米卡的生活就改變了,她隨他一直隱居在這裡,他需要她時,就要她陪著,更多的時候是叫她孤獨的待著。
她知道,如果她離開他,獨自回到從前的生活中去,米卡不會責怪她的。但是,她已經同他緊緊地捆在一起,難再分開。她想著,心不在焉地摸著頸上的金項鏈。
唉,我至少還有一項愛好,塞雷娜有點憤憤不平地想著。過去,她曾考慮專注某種藝術的愛好,但轉瞬間又沮喪起來。因為藝術往往意味著有一種讓她沉迷、不能自拔的神奇力量,她會迷亂了本性。
她赤腳走過打過蠟的大理石地面,直上樓梯,回到自己的房間。這是間富奢豪華的居室,是享樂者的天堂。牆上掛著絲織壁毯,大小沙發和各種鬆軟的靠墊隨處放著,碩大的花瓶裡插滿了鮮花。屋內那張精緻的大床是在香港請人特製的,光線從花格窗射進來,照在繡著龍蛇圖案的黑色床罩上。
屋內有各種各樣的壁龕。壁龕裡最惹眼的是那些難以估價的、造型奇特的有著性愛場面的藝術品。一幅從龐貝古城出土的壁畫描繪了當時的妓院生活,畫是從那不勒斯國家博物館的收藏室裡通過秘密管道得來的,一隻出自著名工匠之手的紅釉茶杯上,描畫著男女自由歡愛和希臘神話中森林之神與眾獸放蕩作樂的情景;還有來自尼泊爾寺廟的雕塑,展示出一種旺盛、快樂的性慾。這些藝術品似乎把歷史濃縮成一部充滿肉慾歡樂的、充滿性愛的浪漫史。
幾面框上鍍金的鏡子差不多佔了一面牆,默默地窺視著這些難以言傳的淫樂的畫面,塞雷娜稍稍平靜了些,她對著床頭的傳呼器說:「瑟奇,請你上來一下。」
瑟奇推開門,見塞雷娜坐在塗著黑漆的梳妝椅上,衣服半遮半掩。他迷亂地望著塞雷娜收集的各種淫物:一隻用非洲象牙仿製的陰莖,碩大光滑;一種日本產的玉琢珠子,做愛時用來延長高潮時的快感五顏六色的墨西哥皮鞭;黑色的皮面具,一套各式各樣的外科打用的鋼製器皿;香水潤滑油和幾瓶塞雷娜自己調配的,有特殊香味的液體。
「您叫我,夫人?」瑟奇小心地問道,兩眼火辣辣地盯著塞雷娜的身體。
「哦,瑟奇,司機似乎不該用這麼好聽的名字,」塞雷娜微笑著說。瑟奇是新近從村子裡的一群年輕人中挑選出來的小帥哥,金髮碧眼,體格強壯,頸子如公牛般結實,身體其他地方一定也同樣健壯有力。塞雷娜想到這裡,一陣快感襲過全身。瑟奇不是很諳風情,她就主動去引誘他,教他如何逗弄她,使她興奮,使她癲狂。瑟奇是個聰明的學生,很快就掌握了那些征服女人的技巧。但是目前塞雷娜顧慮重重,她擔心瑟奇會變得驕橫自大起來,她感到不安和疲憊。
「要放鬆開心點嗎?」瑟奇問道。他慢慢靠近她,雙手放在褲襠處,那裡鼓囊囊明顯地隆起一塊。
「是的,替我按摩一下。」塞雷娜語調輕柔地說。
她動作優雅地脫下身上的白色絲織長袍,臉朝下,橫臥在床上。瑟奇挑了一種香氣濃郁的潤滑油,然後跪到她身邊,仔細地,均勻地把油塗抹在塞雷娜身上。瑟奇的兩手在她勃頸上、肩膀上、背部慢慢地來回游動。她閉著眼,像被催眠一樣,一動不動,她在體會感受著他的愛撫,她的全部感覺跟著他的手一一觸摸著自己高隆的酥胸和豐滿的臀部。光滑的、惹人情慾的油膏塗滿了她的身體。
她的體內開始騷動起來,那首迷人的樂曲似乎又從耳邊響起來。忽然,塞雷娜的思緒又回到圖書館下昏暗的一幕。可憐的米卡!自從那次意外事故,他就變得孤僻,難以接近。他把自己與塵世隔開,對男歡女愛的事不再感興趣。塞雷娜知道米卡需要一段時間來調整心情,她承受了他的冷漠和難耐的寂寞。但這一切不可能持續很久。
瑟奇覺察出塞雷娜心神不寧,他蹲下來,伸開雙臂,握住他的兩隻腳,分開她的大腿。他揉捏著她的膝該、腳踝,漸漸地,他的手摸向她的大腿根部和圓潤的屁股,同時把她的腿叉的大大的。塞雷娜感覺著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輕輕蠕動著,指尖輕輕摩擦著潔白的肌膚,她感到體內一陣躁動,渾身發熱,微微地震顫,她已不去想剛才那令人不快的事情,一心感受著身體內正跳動的火焰。
床邊的電話驟然響起,隨即又停了下來。瑟奇又倒出許多潤滑油,慢慢地揉搓著她身體的敏感部位。他感覺到她已被挑逗起,呼吸急促,充滿著性的渴望,他順著她的屁股輕輕摩挲著。
電話鈴又猛地響起,塞雷娜一邊拿起聽筒,一邊示意瑟奇繼續剛才的愛撫。
「很抱歉打擾您了,夫人,」電話裡傳來管家的聲音,「麥克斯從倫敦打來的,他一定要和您通話,我說了您正忙著,他也不聽。」
「那好吧,把電話接過來。」塞雷娜說,霎那間,她很想聽聽麥克斯的聲音。
她翻過身來,靠著枕頭。瑟奇倒出更多的潤滑油在手上,把油塗在她的喉部、手臂上,又小心翼翼地擦弄著她豐滿的胸部,有意避開那兩個翹起的棕褐色的奶頭。
「真舒服,」她興奮地叫著,腦子裡閃出麥克斯的形象,黝黑的皮膚,中等身材,體格健壯,一雙咄咄逼人的綠色眼睛使他更顯得與眾不同。
「塞雷娜?塞雷娜,是你嗎?」從電話線裡傳來的麥克斯的聲音稍稍走樣。
「哦,是的,」她有些氣喘,那雙粗壯男人的手正按著她高聳的胸部,手指在乳房四周畫著圈,奶頭被捏得微微作痛,脹得高高的。
「塞雷娜,你與世隔絕都快兩年了,你怎麼能忍受這種無聊單調的生活。」麥克斯在電話那頭嚷著。
「是的,這種生活的確單調了些,」她附和著,有點心不在焉,像是在應付。
電話裡又響起麥克斯的聲音,「不管怎麼說,我給你個建議,是個絕妙新奇的主意。」
「我喜歡新奇的東西。」塞雷娜覺得同麥克斯的調侃也很刺激。
「塞雷娜,我想我們最好能見一面,近日你能到倫敦來嗎?」麥克斯問道。
「到倫敦去?」她重覆了一句,仍沉浸在瑟奇帶給她的快感之中,「我希望不久能去一趟。」塞雷娜抬眼瞧了瞧瑟奇。
「我知道,你一直不太喜歡倫敦。這樣吧,我來日內瓦。我準備明天中午到。」
「為什麼如此匆忙呢,麥克斯?」她問道,突然有些惶惑起來。她沒防備麥克斯一下子會冒出這樣的話。
「喂,麥克斯?」她一連喊了幾聲,但那邊已掛斷了電話。「混蛋,真該死。」她嘟囔著,把電話放回去。
「我要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麼。」她大叫著。
「我清楚您需要什麼,」瑟奇說,「也知道我需要什麼,馬上我們都會得到它。」
她心事重重的,幾乎沒聽見他在說什麼,瑟奇把嘴巴移向她的胸脯,她也一點感覺也沒有。瑟奇很惱火她魂不守舍的樣子,他把她的奶頭含在嘴裡,猛地重重地咬了一口。
隱約地她覺著肌膚發燙,血湧上來,似乎全集中在大腿中間,熱乎乎,癢絲絲,週身一陣顫動,奶頭麻辣辣的。
「對不起,瑟奇,」她說著,帶著歉意揉弄著他的頭髮,「可是我真的一定要叫麥克斯回來一趟。也許可以把時間推遲一點。」
「麥克斯?」他恨很地重覆著,一點也不相信塞雷娜的解釋。他渾身熱血沸騰,血似乎一下湧起,他狂燥不能自持,他把身子撲向塞雷娜,將她的臉朝下死死地按在枕頭上,幾乎使她窒息,她竭力掙扎著,枕頭壓迫著她,她艱難地呼吸著,喘著粗氣。他更加興奮起來,不理會塞雷娜在他身下的喊叫咒罵,塞雷娜的身體痛苦地扭動著,這使他愈加發狂。他那老虎鉗般的手緊緊抓住塞雷娜的兩隻手腕,不費力氣地征服了她。
「瑟奇,不是麥克斯!」他咆哮著。
瑟奇把塞雷娜過去煞費苦心教他的那一套挑逗女人的技巧全丟在了一邊,再也沒有以往的溫情和馴服。
「混蛋!笨狗!瑟奇,你忘了你是什麼身份。」塞雷娜高聲罵著,怒氣沖沖,「輕一點,你弄疼我了……」
瑟奇粗暴地用手摀住她的嘴,讓她叫不出聲來。
「真痛快!」他喊著,又開始了新的衝刺,她想掙扎,想反抗,但身子被他的大手和沉重的軀體壓著,她無能為力。
瑟奇利索地從褲子裡掏出昂奮的陽具,左手輕輕撫弄著。由於手上粘滿潤滑油,那上面很快也泛起光亮,好像塗遍黃油的正在烘烤的火腿。
他很快就有些把持不住了,抓住塞雷娜雙手的右手向下一壓,左手試圖用力分開塞雷娜的雙腿。雖說他的力氣很大,但塞雷娜拚命夾緊雙腿,瑟奇一時難以得逞。
啪啪!這時的瑟奇更加暴怒,從後面對準塞雷娜的兩頰,張開五指連煽了數下,然後對準她的大腿根處使勁擰了一把。
「啊,瑟奇,住手!啊…」
趁塞雷娜哀叫不已,雙腿夾緊的力度稍有鬆懈,瑟奇的右膝直抵入塞雷娜兩腿中間,緊接著陽具直刺入塞雷娜兩片肥厚肉臀中心的蜜園。瑟奇像是將獵物一擊斃命後的飢渴的獵豹,瘋狂撕咬、吞噬著被他踐踏的一切;又像是中世紀的綠林強盜,以武力攻城掠地後,再把敵方的女人征服一樣,享受著弱小著無助的哀號。
塞雷娜聽到瑟奇吃力地喘著氣,身體上下起伏著,忽而覺著渾身被他壓得疼痛,忽而又有一種莫名的急流湧遍全身。突然,她用手腕支撐著,鼓起全身的力氣,猛地一下掀起身體。她扭過身子,臉對臉盯著瑟奇。
「用我的方式,瑟奇,只能用我喜歡的做愛方式。」她警告著,同時緊緊地縮著身子。
瑟奇被塞雷娜突然的舉動怔住了,他正沉浸在性愛的亢奮中,他狂怒地瞪著她,慾火仍在體內升騰,他又按倒她,想重新佔有她。塞雷娜竭力把大腿夾得緊緊的,拚命躲閃著,反抗著他。塞雷娜在扭動掙扎中,把床單纏在了大腿上,長長得指甲抓撓著瑟奇得雙手。
瑟奇渾身顫抖著做了最後一回衝刺,但絲織得床單擋著,使他無法遂願。他失望地看著塞雷娜,她那雙晶瑩的琥珀色的眼睛流露出一絲得意,她朝他微微一笑,那紅潤的、稍稍彎曲的嘴唇在迷人的微笑中更具誘惑力。
她從瑟奇的身下滑出來,走到梳妝台邊。過了不久,她給麥克斯掛了長途……
倫敦
麥克斯斜靠在黑色皮椅上,把電話小心地放回原處。剛才塞雷娜在電話裡的聲音纏綿,激人情慾,他那個玩意兒居然硬了起來。「既然你這樣急切渴望,那我們就試著平息它,」塞雷娜挑逗的聲音使麥克斯腦海中閃出她令人消魂的胴體。他觸電般渾身顫抖,他想起她那雙閃爍不定、琥珀色的眼睛是如何牢牢攫住了他,吸引了他,哦,塞雷娜!他忘不了他們初次相識的情景。
那是在他為慶祝米卡同唱片公司簽約而舉行的第一次舞會上,作為新開張的唱片公司的老闆,他認為簽約聘用米卡是絕妙的一招,米卡是能與音樂大師梅紐因匹敵的,他是在古典音樂演奏方面正在升起的一顆新星,米卡會是一棵搖錢樹。在那天出席聚會的一群紳士淑女中,塞雷娜光彩奪目,似一朵野性十足的鮮花,神秘奇譎,可愛迷人。
「那個有著修長雙腿的神秘女郎是誰?」他問著站在身邊的米卡,露出難得的笑容。
「哦,她真漂亮,她叫塞雷娜。」他倆心底都湧動著一股潛流,米卡和麥克斯故意若無其事地喝著香檳,眼睛卻盯著塞雷娜,她的周圍已跟了一大群男人,如影隨形般簇擁著她,尾隨著她。人群暫時分開了點,她從人縫中朝他們望過來,半閉半睜的眼睛注視著米卡,摸了摸脖子上戴著的一條粗粗的金項鏈。麥克斯意識到這也許是她和米卡之間在傳遞著只有他倆才懂得的秘密信號。
「哦,她是你的……」麥克斯努力搜尋著合適的字眼;他想她是一個舊式的忠貞不二的女子。
「我的?」米卡答道,「塞雷娜……塞雷娜只屬於她自己。」
那個巴黎之夜,塞雷娜悄悄溜進麥克斯下榻的旅館房間,穿著白色的絲質長睡衣,手裡拿著一杯香檳。那是一個興奮的、緊張的、狂野的、情迷的夜晚,她讓他神魂顛倒,她的玉臂、粉肩、櫻唇,逗引得他欲罷不能,她拿出那些妓女才有得征服男人得技巧,一次次裹攜著他衝向興奮的頂點,他從來沒和其他女人這樣瘋狂過,沉迷過。當他精疲力竭,酣然睡去的時候,她悄悄離開。
上帝,他是多麼需要她,在那個消魂的巴黎之夜後,他不懈地尋找著她,盼望著能有意外的巧遇和重逢。他用盡了各種辦法,但都失敗了。有時他如果獲悉塞雷娜在羅馬,他便馬上從倫敦飛過去,卻發現她又剛剛離去。數年裡,他有過幾次機會碰到她,在維也納或在倫敦,但都見她身邊有其他的男人,他無法接近。
緊接著,發生了那場意外的變故。
麥克斯歎了一口氣,按了一下面前的傳呼器,召他的私人助理進來。
她很快地閃了進來,她一直在等待著他的召喚,自從他告訴她給日內瓦掛了長途後,她就知道他遲早會喊她。
「你錄下了關於米卡的電視報導了嗎?」麥克斯問道。
「錄了,在這兒,」她回答著,向他揚了揚右手拿著的黑色映帶,「您想再看一遍嗎?」
他點了點頭,她便走到屋子那頭,把錄影帶插進放影機中,瞬間,屏幕上出現了那個洋洋自得的電視播音員的形象。
「米卡讓整個世界為之著迷、心動的演技的秘密一直鎖再這些大門之後,他的不可思議的、有魔力的演奏給音樂世界增添了無與倫比的煽情力量,整整十年了,麥克斯的DISC-O唱片公司因此與米卡簽了約,每年可淨賺五十萬英鎊。米卡還要隱居多久?沒有米卡,DISC-O公司還能生存多久?麥克斯什麼時候站出來向公眾解釋這一切?什麼時候……」
「把聲音關掉,讓畫面定住!」麥克斯說著,盯住電視屏幕,鏡頭上出現穿著閃閃發光的緊身衣的塞雷娜。
「就定格在這兒嗎?」他的私人助理問道,她與電視中的女人一樣嬌小玲瓏,活潑可愛。她也早就有不只助理這麼簡單的工作了。
「對,好的,薩麗。」他應了一句,凝視著錄影機中的塞雷娜。她性感十足的身體被綴著金屬片的衣服緊緊包裹著。她的嘴唇紅潤,惹人情慾。
「播音員在胡扯些什麼?您怎麼對付?我們無法忽視這種外界的壓力,否則,事情會越來越……」
「我明天要到日內瓦去,」他打斷了薩麗的話,「在那兒,會想出幾種應付的方案,請把門扣上,好嗎?」麥克斯的眼睛,動也不動地盯著電視畫面,慾火中燒。
「當然可以。」她回答著,不過略帶醋意。她心裡早就清楚他一直對塞雷娜著迷,而且愈發如醉如癡,不能自持,但對他如此急不可耐,多少有些反感。
麥克斯倚靠在椅子上,腦子裡儘是塞雷娜的倩影,白色的緊身衣凸顯著她身體的線條,高聳撩人的胸部,粉嫩的胳膊,豐滿圓滾的臀部。
「親愛的,現在讓我們開始工作。我們得趕快想出幾種理由,我的意思是想一些我可以帶到日內瓦去的建議,請考慮一下。」
「好的,先生。」她答道,轉身將門帶上,進了盥洗室。
薩麗回到她的辦公桌,發現一張便條壓在咖啡杯下,上面是麥克斯極富個性的龍飛鳳舞的字體:
1、搜集最近十八個月裡所有參加國際器樂比賽決賽的選手名單。
2、給我預訂一張明天下午飛往日內瓦的班機頭等艙機票。
他的演奏會讓人興奮、讓人意亂情迷。這是弓弦的誘惑,迷人心目、娛人心神、難以抗拒。輕柔的、絃樂,似乎能觸著你的肌膚,似甜蜜的、醉人的吻,它順著你的嘴唇,慢慢吻遍你的全身….
倫敦
「麥克斯先生,您明天下午去日內瓦的頭等艙機票訂好了,」薩麗望著那天下午遲些時候走進她辦公室的麥克斯說,「我已經按您的吩咐,開始收集最後決賽者的名單。」
「做得好,」他滿意地說,顯然薩麗已正常地進行工作了。她的辦公桌上凌亂地準備了各種文件、報紙剪報和五花八門的宣傳照片。
「不過,我實在搞不懂您為什麼要我做這種事,您到底要找什麼?我已經搜尋好半天了。」薩麗不解地問道。
「找一個特別的人,當我們發現她的時候,你會知道她是怎樣的人。」他自信地講著。
「她?女的?我沒想到你只對女性藝術家感興趣,您要是早點告訴我就好了。」
「我說了要找的是個女人了嗎?」他有點吃驚地問,「我從未認真考慮過此事,我不能肯定……」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蹙緊了眉頭,若有所思。
「也許您明確告訴我,您正在找一個什麼樣的人,可能對我會有些幫助。在過去十八個月裡參加各種國際器樂比賽決賽的人至少有上百人,人似乎多了些。您甚至還沒有告訴我是哪種樂器,這和您明天的日內瓦之行有多大的關係。當然,您完全可以說這次去日內瓦為了談幾筆生意。」薩麗的話不無諷刺的味道。
「小提琴,我要的是小提琴比賽的決賽者名單,」他挑了一個最容易回答的問題。「中提琴或許也可以,但是我不放心。我們需要的是米卡。剛才你走了之後,我又看了一遍錄影,我們確實面臨越來越大的壓力,我們承受不起米卡不能或不願復出而造成的損失,這個代價實在太大了,我們該怎麼辦?該如何選擇?」他反問道,「我已經告訴塞雷娜,我有個奇妙的建議要帶給她,我這樣做行嗎?」
薩麗不置可否,心裡卻暗暗想,這只不過是你去見她的借口,假如你只知道那女人風流快活,DISC-O公司早晚會被你帶進地獄裡去。
「這樣吧,」麥克斯繼續說著,語調有些不自然,「我去日內瓦和他們商量終止和約,我要重新和其他演奏者簽約,而且是和一位女小提琴手,她很快會超過米卡,會很快獲得成功,我要讓米卡難堪。」
「未必是這樣吧?」她冷冷地說,「您需要的是一個女人。」
「我要……什麼,你說什麼?」麥克斯嘴上說著,心裡卻想,當然我需要女人,就是那個女人。
「我是說一個女人的演奏技巧是不可能與米卡匹敵的,更談不上超過他,取得他那樣的成功。」薩麗平靜地應道。
「你不是一個女權運動者嗎?」他以嘲弄的口吻講道。
「難道您沒看過演出市場綜合調查報告?」她反唇相譏,回敬了一句,「百分之七十的米卡小提琴演奏的CD和演奏會門票是被女人買去的。有意思的是,研究調查表明,這些女人中百分之五十以上對古典音樂並不感興趣,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為什麼會這樣?理由很簡單,因為他的演奏會讓人興奮,會讓人意亂情迷,如您曾體驗過的那樣。」
「是的,是的,我們都完全清楚那施加在觀眾身上的音樂的魔力。」麥克斯有點沉不住氣了,但薩麗仍然不依不饒,迅速打斷了他的話。
「您疏忽了一點,還沒有一位樂評人能夠準確細緻地描述出米卡的演奏帶給我的那份感受。或許因為他們都是男人吧。他們只會拿他卓絕的技巧同珀爾曼比,拿他對古典音樂精純的理解、詮釋同梅紐因比,但是他們都沒有說到關鍵,都沒有觸及米卡通過演奏所表達出來的獨具個性的東西,那是一種難以言傳的感受,很特別,像是令人陶醉、暈眩的初吻,」她說著,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舌頭飛快地舔了一下嘴唇。
「多浪漫呀!」他話裡含著刺。
「是的,總是非常浪漫,」她順著他的話說,「那種初吻是柔柔的,不經意的,但是偶一接觸,便難以忘卻,它能使人的肌膚酥麻,心律加快、著了魔一般。」
「說下去。」他催促著,他突然來了興趣,緊緊盯著她的眼睛。
「這是弓弦的誘惑,迷人心目,娛人心神,難以抗拒。輕柔的絃樂,似乎能觸著你的肌膚,似甜蜜的、醉人的吻,它順著你的嘴唇,慢慢地吻遍你全身,這就是它的魔力。」她說著。
「再講,再講下去!」他熱切地望著她。
「好的,這一切魔力當然全靠他超絕的演奏。您是否有過這樣的感受,當您聽到某種絕妙的音樂時,渾身像是受到一種觸電般的衝擊,週身震顫,毛髮直豎。」麥克斯點了點頭,薩麗繼續說道:「米卡的演奏就能使您這樣,甚至魔力更大。您能感覺到樂曲就再您的皮膚上流淌,他似乎就是在您的身上演奏。那音樂好像是夢中情人,愛的精靈,在同您無拘無束地做愛,同您纏綿繾綣,它讓你神魂顛倒,像是坐在公園的過山車上,頭暈目眩,你會說這是您最愜意、最爽快的一次交歡。它不僅使您狂想,而且也使您整個身體癲狂,它是音樂,更是一種誘惑,沒有任何東西能同它相比,它會使你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感。也許,說這些,您並不能理解。」薩麗收住了話,聳了聳肩,便埋頭收拾桌上的一大堆文件。
「你這話使什麼意思?」麥克斯問道,他覺得薩麗話裡有話。
我的意思是你一直生活在性幻想中,你在用手指觸摸我的時候,腦子裡卻是在想著同另外一個女人做愛。薩麗心裡這樣想著,嘴上說:「我是說您不會有意地長時間地引誘任何人。」她急促地說。
「薩麗……」他話到口邊,又收了回去,他尷尬地站在那裡。她仍然面無表情,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他望著他,儘管她表情冷漠,仍楚楚動人。他喜歡她,需要她,她也是DISCO-O公司的最大財產之一。他知道她是不會無緣無故發火的,他明白她剛才說的話雖然令人不快,但是不可否認。
麥克斯慢慢走到薩麗身後,薩麗第一次感到他的手是那樣輕柔地、似乎帶著歉意地撥弄著自己的頭髮。他用指尖梳理著她濃密的秀髮,然後分成兩路,露出她光滑的勃頸,他低下頭,把嘴巴輕輕貼上去。薩麗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她閉上眼睛,體內膨脹著情慾。她就這樣安靜地坐著,細心感受著他的舌頭舔著自己滑膩的肌膚。他的手移向她的肩膀、後背,然後停下來,他拉了拉她坐著的椅背。她向前稍稍傾斜了一下身子,好讓他能順暢地撫摸自己的脊背和豐腴的臀部。他動作輕緩地摩挲著那鼓鼓的、性感的屁股,接著她高聳的胸脯。她感到奶頭漸漸硬起來,並且在衣服下微微顫動……
他把手放在薩麗坐著的轉椅背上,然後將椅子向後一旋,薩麗便面向了他。他的眼睛閉著,頭向後靠著。他撫摸她的下顎,他的胳膊向下觸著她圓滾滾的乳房。他用手掌按住那煽情的、撩人的豐潤乳房,食指和拇指擠捏著硬硬的奶頭,奶頭翹翹的,緊緊頂著上身的毛料衣服。他不斷地纏繞著,逗弄著奶頭,動作愈來愈猛。她感到一種強烈的緊張感直衝下腹,慾望瀰漫了全身,她覺著那最敏感的地方又急劇地膨脹著。
他把手從她直豎的奶頭上拿開,放在她的嘴唇上。他的手指順著她嘴巴優美的曲線,輕輕地觸壓著,他彎下腰,嘴巴貼住她的櫻唇,伸出舌頭舔弄著她的嘴,摸索著向她嘴裡探去,那裡濕潤的,有股淡淡的聲音。她用舌頭輕叩著她白玉一般的牙齒,慢慢開啟它,把舌頭伸進去,像是在搜尋著什麼,撥動一陣後,他又將舌頭緩緩退出那潤滑的、具有魅力的嘴。
她渾身躁動,體溫升高,心醉神馳。她的身子扭動著,彷彿和著他舌頭攪動的韻律。她無意識地把嘴張得大大的,她要他的舌頭,她咬住它,把它吞進溫暖溫潤的口腔。他感到極其舒泰,他越發張大了嘴,舌頭也繃得硬硬的,實實地刺進了她的嘴巴,拚命地攪動著。
他的舌頭肆意地攪動,全身湧動著狂熱,慾望撐起了他的欲根。他雙手猛地插到薩麗後面,不停地揉搓著結實豐滿的屁股,慢慢地抱起她,一轉身,嘴唇離開了她,把她放在紫紅色的地毯上。薩麗木然地任由他操縱著,仍然緊閉著雙眼,享受無邊的快慰。
他將薩麗攙扶著跪在面前,自己則一下做在椅子上。右手在她腦後挽住她的頭髮,輕輕地將她的嘴靠在自己身體中心突出的地方。薩麗的慾火在體內不斷升騰著,在嘴唇觸碰到他那裡的剎那,快速地用手解開他的褲鏈,他的陰莖騰地從裡面跳出來。
薩麗慢慢地用櫻唇撫摸著皇冠,他此時閉上雙眼,微微發出幾聲輕哼。她像得到命令般,將整個陰莖吞入口中,再用舌頭舔了幾下粗壯的棍身,再緩慢地從嘴中抽出……
他有些把持不住,呻吟聲也由小漸大,呼吸由輕變重,終於,他將她再次抱起,橫放再地毯上,飛快地脫下褲子,一把將薩麗的裙子扯下,扔到身後,迫不及待地刺入她同樣慾火焚身的身體。
「哦!」期待已久的薩麗快樂地哼了出來。麥克斯更是奮力地迎合著她飢渴的身子,發動一浪又一浪的攻擊。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一片迷濛,伴隨著的雷聲……
… …
「你的接吻技藝還要提高啊!」薩麗說。
「你是說,教我如何接吻?」他問道,呼吸又慢慢恢復平靜。
「我確實是這意思。」她答道,遞給他一條毛巾。
「如果你能教某人怎樣接吻,」他剛啟口又停下來。他仔細地用毛巾擦乾身上的汗和剛才高潮時的殘留物,他又是一陣衝動湧上來。「我有個好辦法,薩麗!我們可以讓米卡傳授他的演技、他的方法、他的秘訣。我們可以為他找一個學生。我這主意是不會錯的,一定行得通。」麥克斯說著,肉棍又硬起來。
「你說什麼,主意不錯?」薩麗有點無動於衷地問著。
「我是說可以找一個女人,當然是女人!假如正像你說的那樣,米卡的演奏給女人們帶來了狂熱的騷動並且贏得了廣闊的音樂市場…哦,你是對的,我的確沒有仔細研究過市場綜合調查報告……我想一個技巧高超的女人同樣會征服男性觀眾。」
「有意思,我覺得有道理,」薩麗慢吞吞地說,她有點欣慰,因為他至少在考慮公司的前途了,「不過,你是自己假定那種演奏的訣竅可以教授和傳承的,但您如何說服米卡心甘情願地去教。還有,塞雷娜那一關也不好過,你怎麼去說服她?她和米卡形影不離,看得他死死的,你根本無法接近米卡。塞雷娜不會容忍另外一個女人在她和米卡之間。我真有些奇怪,她怎麼會同意你去日內瓦看她。」
「她並沒有同意,」麥克斯承認薩麗分析的對,「我是打電話過去試試她的態度,在她可能回絕之前我就掛斷了電話,她一定在那頭生氣呢。」
「真是想當然,」她對麥克斯的做法不以為然,「她可以打電話過來找你,你如何去阻止她?」
「沒關係,她打她的電話好了,你可以告訴她我已經離開,無法同我聯繫,看她還能怎麼樣,」麥克斯說。
「這太容易識破了,麥克斯,這點花招塞雷娜不難看破的。」她警告著,無意中喊出了他的名字。
「與此同時,」他繼續說道,沒有理睬薩麗的看法,「你為我去找在最近幾場演奏會中脫穎而出的最漂亮、最性感、最有希望的年輕女小提琴手。把她的簡歷也給我搞一份,我們必須對她全面瞭解,不放過任何細節。」
「她一定要非常漂亮嗎?」薩麗問道,這樣問一方面是她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癡迷於艷麗溫柔的美女,另一方面,她的心中有數,找的時候容易一些。此外,還有一些理由,女性絃樂演奏手往往如歌劇演唱者,相貌平平,令人遺憾、惋惜。
「無論如何,也要能夠引人注意,」他妥協了一點,「在我明天離開之前,你把挑選的結果和材料一齊給我。」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你知道,時間太緊。」她衝他說。
「我相信你能辦得到,不然你為什麼能拿到那麼高的薪水,親愛的。再說,你還有一個助手,讓能幹的夏娃來幫助你一同解決這個問題。」
典型的麥克斯的語言,她想著,嘴裡嘟噥了一句:「難道你不知道,能幹的夏娃還在紐約呢。」
「實際上,我已經回來了,」一個甜美的聲音從門廊裡傳過來。麥克斯和薩麗轉身望去,那兒站著個有著一頭淡黃色卷髮,身穿鮮紅外套的女人,她相貌出眾。身材勻稱,像是畫中的美人,兩面生春,楚楚動人。
「夏娃?」麥克斯說著,有些惶然失措。她在那兒站了多久?
「夏娃,」薩麗喊道,思緒有點狂亂。「感謝上帝,你總算回來了,我們都非常想念你。」
「哦,對了,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我得先走了。」麥克斯說著,便朝門口溜過去。
「別著急,老闆,」夏娃慢條斯理地說,「我們會找到您心目中的小提琴手的。」
「你剛才聽到我們的講話?」薩麗問。門被麥克斯悄悄關上。
「聽到了多半,」夏娃答道,「又是一個古怪瘋狂的念頭嗎?」
「其實我也搞不清,」薩麗緩緩地說著,「他似乎總是對的,即使能找出他這樣做沒有一條合適的正確理由。哦,天呀,我實在太累了。」她長長地打了個哈欠,臉上露出倦容,「對不起,夏娃,紐約怎麼樣?」
「和以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夏娃答道,屋角不顯眼的地方有一個小冰箱,她朝它走過去,「都是美國人。」這其中有一個非常特別的美國人,將用他的美妙支持她『隱藏』好一段時間的計劃,這個計劃她需要薩麗的加盟,但是現在說出來為時尚早,用不著如此匆忙。夏娃心裡這麼想著,嘴裡卻大聲說:「可以喝些酒嗎?」她望著疲憊不堪的薩麗,又說:「你為什麼不放鬆一會兒。?」
「好主意,」薩麗蹬掉腳上的鞋子,一頭倒在舒適柔軟的長沙發上。她的辦公室有各種各樣供私人助理及其上司休息和放鬆的陳設。一隻長沙發椅,雖然對麥克斯是稍小點,而且面又是人造皮的,但仍不失為一隻好沙發。冰箱簡直就是小酒吧,能使裡面的酒一直保持冰涼的溫度。還有她自己的助手,正變得越來越不可少,在許多方面都離不開。
「你在想什麼?」薩麗喝了口酒,問道。
「還不錯,至少麥克斯在考慮公司業務的變化了。」夏娃放下酒杯,把兩手放到薩麗的腳上,開始輕輕地揉搓、按摩。
「你……你真的想我嗎?」夏娃問道,眼睛凝視著薩麗的臉。
「哦,夏娃,我……」薩麗想抽出被夏娃握著的腳,剛想啟齒,便被夏娃很快打斷了。
「別動,薩麗,你知道這樣可以使你鬆弛舒服些。」她繼續熟練地按摩著,不容薩麗有時間拒絕,她把手伸到薩麗的褲子下,摸著了她絲襪的上端,夏娃把絲襪褪到薩麗腳踝處,又用力拉下來,然後接著按摩。
「但是……」薩麗欲言又止。夏娃的手涼冰冰的,薩麗心裡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感受。夏娃穩穩地搓揉著她的腳面,接著把手指插進薩麗的腳趾間,輕輕地摩擦著,撫摩著。薩麗有點飄飄欲仙。
「那我們需要找一個女人。」夏娃的話打斷了薩麗迷亂的思緒。夏娃伸出嬌嫩的、粉紅色的舌尖,靈巧地舔著薩麗的腳背,接著又撫摸著她纖細的腳趾。
「哦,」薩麗滿足地哼出了聲,微微搖晃了一下身體,夏娃濕潤溫暖的舌頭正輕觸著她柔嫩的肌膚,夏娃具有把工作和快樂結合起來的天賦,薩麗想著,覺得身體有些發熱。
一個能夠吸引人的小提琴手,夏娃繼續講著,她用嘴含住了薩麗的一個腳趾,用力地吸吮,夏娃心裡一陣騷動,她知道自己是有了反應。她緩緩把手移向薩麗的腳踝,又往上摸到了她敏感的膝關節,在那兒夏娃的手停住移動,緊緊的按著,她的嘴巴仍然用力吸吮著腳指頭。
薩麗渾身鬆弛,懶懶地、愜意地躺在仿皮長沙發上,她分開大腿,閉上眼睛。腳指頭在口裡被舔著的感覺,逐漸喚起了她體內的慾望,她有些氣喘,感覺著夏娃正用牙齒咬著她的腳,有點微微的刺痛,但舒服極了。
夏娃聽見了薩麗急促的喘氣聲,她滿意地笑了,她把腳指頭從暖呼呼的嘴裡拿出來,又含住了另一根腳趾。她喜歡這樣親薩麗的腳,好像在調情,在做愛,她用溫暖滑膩的舌頭吮著每一根腳趾,她的動作富於變化,時快時慢,時輕時重,有時侯,她用舌尖輕舔著薩麗的腳趾甲。
「這樣好嗎?」夏娃也有些喘氣,她望著薩麗問道。
「哦,」薩麗應著,這時候她什麼都不願多想,更不願被什麼東西打斷她的快感,她覺得血管裡的血洶湧奔騰,她伸出手去,按著夏娃的嘴唇。
夏娃明白薩麗這個動作的意思,她柔和地引導著手指進入自己的嘴裡,然後用嘴唇含住那纖細、蔥段般的指頭,她輕輕吸吮著,然後整個吞進去,用舌頭纏繞著它,一遍又一遍,她舔著,吮著。她故意地躊躇著不去觸摸薩麗的乳房和大腿中間,她想要薩麗請求她。夏娃也有些受不住了,被嘴裡的硬東西挑逗,那靠近她的另一個女人扭曲的、綿軟的身體也讓她意亂神迷,她交叉著大腿,打算延長那份快感。
薩麗覺得週身發熱,愈來愈騷動不安,她自己也感到奇怪,夏娃只是不斷吸吮了一下她的腳趾和手指,她就如此興奮起來。她的奶頭硬硬的,她渴望著夏娃來舔她的奶頭,舔她的胸,舔她大腿之間的敏感的地方。
「一個女人,」薩麗若有所思地說,夏娃的一頭瀑布般淺黃色的金髮披散在她的手臂上,薩麗伸手去摸。
夏娃感覺到薩麗的觸摸,她把手探進薩麗的裙下,又把手移向她的上衣,她摸著豐滿的乳房,用手掌按住,柔和地捏壓著,雖然隔了衣服,仍能清晰地感覺到奶頭的堅實,夏娃用拇指有節奏地擠按著,摩擦著,動作靈巧、熟練,極富挑逗性。
薩麗舒服地呻吟著,微微弓起臀部,她的眼睛仍然閉著,皮膚著火般地發燙,她已完全被情慾控制,夏娃看見一陣紅暈襲上薩麗的臉頰,她知道,薩麗已經慾火中燒,難以自拔了。
「這樣可以嗎?」夏娃又輕輕地重覆了一句。
「哦,很好,就這樣,別停下。」薩麗低聲咕噥了一句,她已沉浸在極度的亢奮之中了。
夏娃的手不動了,她故意問道:「是不是比和他在一起時好?」
「快點,摸下去,夏娃,你知道……」
「是不是比和他在一起時好?」
「是的,是的,你應該很清楚,接著來,夏娃,」她無奈地答道。
「弗來施,」薩麗默默低語,「當然,肌膚。」
「美麗、鬆軟、可愛、白嫩的肌膚。」夏娃嘴裡滿含著乳房,喘著氣輕聲說。
「不是肌膚,我是說弗來施,卡爾 弗來施比賽。」薩麗說,「今天晚上比賽開始,我們可以一道去,看看是誰在演出。」
「太好了。」夏娃表示贊同。
電話突然尖利地響了一下,又戛然而止。
「別擔心,」夏娃說,「她不會再響了。」
塞雷娜怒氣沖沖,啪的一聲扔下電話聽筒。
「活見鬼,麥迪,我不相信,我去過DISC-O公司的辦公室,」塞雷娜恨恨地說道,「我打了這麼多電話,居然沒有一個人接。那是麥克斯的私人熱線,況且一小時前剛和他通過電話。」
「你為什麼不拒絕他呢?」管家似乎很有道理地問。
「我正忙著,而且我還沒弄清他的意思,」她厲聲地頂了一句,「電話線就在他說他要來後便掛斷了。」
「這有什麼關係嗎?他的來訪也許對你們兩人都有好處。」
「我不希望他來打擾米卡,麥迪。」
「也許打擾一下他,對他的身體會有好處。」麥迪冷冷地說,「你這樣做不妥,一點也不妥。」
塞雷娜的眼睛瞇縫著,麥迪已經和他們一起生活了數年,幾乎從一開始,他就喊塞雷娜『夫人』,她真的以為塞雷娜是米卡的妻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塞雷娜問麥迪。
「你們兩個這麼多年來整天悶悶不樂,孤零零地待在這裡,哦,幾乎是孤零零的,」她猶豫了一下,稍稍改了口,因為她想到了那一幫司機和鞋匠,塞雷娜過去一直和他們調著情。「他什麼也不做,一天到晚總是放著那張舊唱片,一遍一遍的,甚至夜裡我睡覺時也能聽到那討厭的巴赫,而您整天都……」她躊躇不語。
「我整天都幹什麼?」塞雷娜催促著,語調緩和了許多,甚至有些討好的味道,激她把話說完。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最清楚!」麥迪有點冒火,「我知道這事我不該管,也不是我的職責,但你如此做,肯定是不對的,你瞧瞧,他看上去氣色很不好。」
「你是說米卡?他看上去很英俊,很健康,別沒事找事,自尋煩惱了,麥迪。」
「他臉色蒼白,而且很壓抑,鬱鬱寡歡,他把自己封閉了起來,這你是清楚的。」管家仍不肯罷休。
「好了……」塞雷娜想說什麼,又把話嚥了回去。她的確很清楚。她不是早就在考慮同樣的問題了嗎?
「米卡見到麥克斯是不會有什麼傷害的,他們過去是好朋友。新鮮的血液會對這個地方有好處。」
「新鮮的血液。」塞雷娜重覆了一句,一絲笑意掠過嘴角。
管家的眼裡流露出一些不易察覺的煩惱和不安,她轉身要走開:「我是不是給他準備一間客房?」
「好的,就那麼辦吧,麥迪,你說的對,這裡需要一張新面孔。但是我不能肯定米卡是否會接受他。」塞雷娜微皺了一下眉,這破壞了剛才她微笑的表情。
「我想這事多半得靠你,靠你去說服他接受。」麥迪說,話裡特別強調了『你』。可是,塞雷娜沒等她把話說完,便離開了屋子。
塞雷娜看見米卡正坐在陽台上,喝著咖啡,米達絲懶散地伸著四肢蜷伏在他膝上。她站在拱形門廊裡,微笑著凝視他那引人注目的姿勢,他一身黑色,牛仔褲,馬球衫,墨鏡,只是膝上有一團金色的毛茸茸的東西。她猛地驚訝地想到,這姿勢同他最新一本影視週刊上的封面一模一樣,只不過是那照片上沒有貓。那是一張黑白相片,她記得,就是在這個地方拍攝的。
「有什麼事嗎,塞雷娜?」他開口說話,臉沒轉過來,仍背對著她,儘管她對他很瞭解,但仍驚訝他有如此敏感的聽覺。
「麥克斯打了電話來。」她應道,悄悄地坐到一把鐵椅子上。
「哦。」他漫不經心地說了聲,顯然沒有多大興趣。他看上去確實很蒼白,臉上沒有一點血色,這蒼白的臉色同他坐在陽台上曬得又黃又黑得皮膚相比,一點也不協調。
「他說他要來看我們,親愛的。」她說著,語調有意顯得熱情輕鬆,「他在電話裡說他有件新奇和令人激動的事,想和我們一同商量。」
「你為什麼不推辭掉,塞雷娜?」他問道,心裡有點惱火,戴著黑色手套的雙手放在貓身上一動不動,「你知道我不想讓任何人到這裡來。」似乎能感覺到主任動怒了,那隻貓弓起身,睜大惺忪的睡眼,喵喵喵叫著。
「因為他的話聽上去很有意思,」塞雷娜撒了個謊,伸出手去安撫暴躁的貓。「別緊張,米達絲。我想見見他說不定有好處,看看他都說些什麼。哎呀!這該死的貓!」她尖聲地叫起來,猛地縮回她的手。貓鋒利的爪子在她手上撓了一條細細的血痕。
「哈,塞雷娜,你可以欺騙我,但是你永遠騙不了米達絲,」米卡笑了一下說,「你去見麥克斯吧!」
「你是不是總這樣古里古怪,米卡?」她問道,手上被貓抓的地方隱隱作痛。
「不會吧!你該小心看著它。」
「好吧,」塞雷娜舔了舔手上的血痕說,「我倒要看看麥克斯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他說他有個奇特的建議。」
倫敦
夏娃和薩麗坐在漆黑的觀眾席裡。卡爾 弗來施音樂大賽的演出無疑是一流的。但是看到現在,所有的參賽者都是男選手,薩麗的頭有些疼,精神也不如剛才那樣高度集中了,她感到倦怠,想打瞌睡。太多的情慾,沒有足夠的咖啡,她胡思亂想著,她是怎樣使自己捲入進這場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紛中去的?她左右尋思著。夏娃和麥克斯,麥克斯和夏娃。夏娃是不是在利用她,使自己爬上公司的高層?夏娃是不是已經和麥克斯上過床了?
她感到夏娃的手正放在她的大腿上,薩麗皺了皺眉。
「夏娃……」她剛啟齒,就被夏娃打斷了。
「看,」夏娃噓了一下,手指著舞台內側,在厚重的布幕後隱隱約約地站著一個女孩,正等著上場。她高高的個子,苗條的身材,一頭火紅色的長髮披散在肩上。她的臉被舞台的陰影遮著,看不大清楚。
「弗朗西絲卡,將為大家獨奏巴赫的G小調奏鳴曲。」報幕員的聲音很圓潤、宏亮,但聽得出語調有些驚奇。拉奏巴赫得這段樂曲是米卡得看家本領,獨一無二,沒人敢和米卡媲美,這個女孩竟敢將這只曲子拿來參賽,真是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那些裁判將會如何對付,如何裁決?
那女孩從舞台內側走到台中央,耀眼熾烈的燈光照在她的頭髮上,遠遠看過去,像點著了一把火。她的皮膚白嫩無瑕,手臂裸露在黑色的晚禮服外,白臂黑衣,對比相當鮮明。兩彎濃黑有神的眉毛橫在眼睛上,與她白皙的皮膚極不協調。
「很吸引人,」夏娃咕噥著,看著她舉起小提琴,緊緊貼往下巴,抵著脖頸,夏娃感到一種火辣辣的欲流從肛臍直衝奶頭。那女孩扶住琴,提起弓,搭在琴弦上,動作陡然地拉了起來。夏娃似乎覺得那弓像是冰涼粉白的手在撥動著她,叩擊著她,那弓彷彿在乳房上、大腿上滑動,甚至滑到大腿中間,那感覺越來越強烈,她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動起來,一陣猛烈的震顫從脊柱一直竄到覆著她腰後的長髮。
她看了看周圍,所有的眼睛都注視著舞台,夏娃偷偷地扭動著,悄悄地將青銅色長裙舒展開,遮住了整個下身。她抬起一條腿擱在椅子上,咬了咬牙,竭力克制住,她瞥了瞥緊挨著她坐的薩麗。她正聚精會神地死死盯著舞台上的女孩,她的呼吸很急促,兩頰緋紅。太好了,薩麗也動情了。夏娃上身往前傾斜了一下,好像是要撿起掉在地上的節目單。驀地,她加快了節奏,更猛烈地擠按著,她身子抽搐著,令人神醉的高潮很快就要奔襲上來。
這個女孩的演奏技巧幾乎是無可挑剔的,她很自信,很熟練地控制著琴弦。但是她選擇了這首曲子來參賽,顯然是個失誤,太不自量力。巴赫的這首奏鳴曲只有米卡才能拉出那種消魂的,令人發狂的韻味,其他人望塵莫及,這曲子只屬於米卡。觀眾的掌聲響起來,並不太熱情,很謹慎。
「怎麼樣,行嗎?」夏娃低聲說著,極度興奮後的震顫使她輕輕扭動,慾火還在喉管裡燃燒著,沒有完全熄滅。
「哦,非常好,太棒了!」薩麗應道,她們目光相遇,彼此都瞭解對方剛才心裡的波動。「不過我不明白她為什麼偏偏選擇巴赫的這首曲子?」
「我可以去弄清楚,我到後台同她聊聊,好嗎?她一定是一個人,薩麗?」
「哦,我不知道,也許我們可以一起去。」薩麗猶豫著,遲疑不決。說話間,夏娃已經從位子上站了起來,手裡拿著她的皮包和節目單。
「我想還是一個人去的好,你何必也要摻和進來呢?現在是幕間休息,你不妨去接近裁判,套套他們的話,我一個人會把事辦好的。」夏娃放下這句話,便離開了坐位。
後台,空氣緊張沉悶,瀰漫著一股汗臭味,參賽的選手們三五成群,擠在一堆的評論者,比較著今晚的演出,或是漫無目的地閒扯。夏娃沒費什麼力氣便看見了弗朗西絲卡。她正獨自站著,手裡夾著根沒有點燃的香煙,顯得煩躁不安。
「你拉得棒極了,」夏娃說著,衝她走去,伸出一隻手。
「當然很出色,」那女孩冷冷地說,並沒有理睬夏娃伸過來的手。
這女孩還真酷,夏娃想著,覺得蠻有趣,她縮回手,捋了捋頭髮,「我是夏娃 德雷克,在……」
「在DISC-O唱片公司工作,」那女孩接上夏娃的話,「這我知道。」站在眼前的弗朗西絲卡比從遠處看更加迷人,高挑苗條的身材,高聳的乳房被緊身黑色外衣裹得曲線突出。她的眼睛,是淡淡的灰色,撲朔迷離,濃濃的黑色眼睫毛覆蓋著眼瞼,深黑色的銳利的眉毛使她顯得性感十足,撩人情慾。夏娃有點心猿意馬,就是這個女孩剛才拉奏出叫她意亂情迷的誘人的音樂,而這個女孩自己更是風情萬種,渾身上下都很吸引人,這正是夏娃心目中要找的女孩。
她伸出手輕輕抓住弗朗西絲卡的左臂,「告訴我,我們可以找個地方私下談談嗎?」夏娃問道,手指著走廊裡密密麻麻的人群,「最好不讓別人聽見。」
弗朗西絲卡稍稍往後退了退,她仔細打量了一番緊靠著她的這個女人。所有的人都曉得從DISC-O唱片公司來的兩個高級星探,那晚將坐在觀眾席裡物色新人。此前這消息便像野火般快速傳播。自從電視裡早些時候報道了米卡的演奏生涯和隱居生活後,這種猜測就進一步得到強化,很快流傳開來。
「我今晚實在太累了,」弗朗西絲卡說,「我設法弄到了一間私人化妝室,它在這裡像黃金般稀少珍貴,不過我還算幸運,至少今晚很幸運。」我也許不會越來越幸運的,弗朗西絲卡想著,又說:「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不妨到那裡談談。」
「那太好了,」夏娃答道,她的手順著弗朗西絲卡的手臂移向她的背部,她用指尖輕挽著那排列整齊的脊柱和稍稍突起的椎骨,然後滑過她結實的肩頭,把手搭在她粉白滑膩的右臂上。
「那就這樣吧,不知你是否介意我在那換一下衣服?」弗朗西絲卡說,話裡故意有點挑逗的味道,她感覺到那女人冰涼的手指正緊貼在她的胳膊上,她從夏娃灼熱的目光中看出,她已有了反應。
「沒關係,」夏娃說著,她有些微微發顫,「一點也沒關係。」她低聲說著,緊跟在弗朗西絲卡後面,她們從人群擠出,穿過走廊,逕直走到化妝間。
一走進化妝室,夏娃便覺得呼吸急促不安,面頰緋紅,喉嚨發熱,充血的奶頭硬梆梆的,緊緊頂著衣服。
「說吧,」弗朗西絲卡開口問道,隨手關上門,拉亮電燈,「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哦,我們總是對一流水準的音樂大賽選手感興趣。」夏娃含混地說,注視著弗朗西絲卡,她站在鏡子前,稍傾著身子,那面鏡子從天花板到梳妝台,幾乎遮住了整面牆,鏡框四周點綴著閃爍不定的小燈泡,給這個小化妝間增添了幾分童話色彩。從鏡子裡,夏娃能看見弗朗西絲卡的倩影,飽滿高聳的乳房頂著緊身黑衣,豐腴滾圓的臀部被衣服箍出優美性感的曲線。
就在此時,夏娃又被剛才弗朗西絲卡演奏音樂所激起的本能的情慾攫住。突然,她渴望著用舌頭用手指觸摸和勾引那女孩身上的動人曲線,她要刺進那女孩圓滾滾的臀部,去深深地探尋那迷人的地方,她想抓住那兩個白嫩的乳房,她要舔她,吻她,咬她後頸上玉一般無瑕的肌膚。
弗朗西絲卡伸直身體,慢慢地,性感地解開紮著她一頭蓬鬆頭髮的絲帶,長髮像瀑布般披散在她的肩上,剛巧擦著她圓鼓鼓的屁股。
「DISC-O公司的需要一位新的天才加盟嗎?」她問道,話裡透著自信,「前些時候,我看過電視了。」
「DISC-O公司的實力是不容置疑的,」夏娃尖銳地說道,出於職業的特性她立即反戈一擊。但是她的眼睛仍然在欣賞著弗朗西絲卡豐滿的、極有魅力的屁股。「你先告訴我,為什麼要選擇巴赫,你難道不知道選這個曲子是要冒很大風險的嗎?」
「我喜歡冒險,」弗朗西絲卡偏執地說,「你能幫我解開衣服上的拉鏈嗎?」
夏娃屏住呼吸,猛地嚥了一口唾液,她走到弗朗西絲卡身邊,她能聞到她身上許多香水混合的氣息,濃郁襲人。她將披散在她背上的火紅色的長髮往旁邊理了理,一隻手捏緊衣服,另一隻手慢慢拉開拉鏈,只拉下一小段,讓那衣服滑落下來,露出她光滑的背部。夏娃這時可看見反射在鏡中的弗朗西絲卡的乳房,像山峰一樣地聳立著,結實豐滿,大大的棕褐色的奶頭迎風而顫。弗朗西絲卡轉過身來,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梳妝台上,她面對著夏娃。
「謝謝你,夏娃,拉鏈都是在這個地方扯不下來。」她用手兜住乳房,輕輕按摩著乳房下部,「這該死的衣服實在太緊了。」
「用不著謝,弗朗西絲卡–」夏娃說著,思緒更加狂亂。這個女孩是無意還是有意來挑逗我,刺激我!不管是什麼,她想,都沒有多大關係。她的腦子一邊在盤算著眼前這個美麗的尤物會給公司帶來多大好處,她到底有多大能耐,一邊又不由自主地想入非非,為這女孩性感的魅力所迷。
「你就叫我弗蘭卡好了。」
「弗蘭卡!」她的嘴突然說不出話來,夏娃無法把視線從弗蘭卡身上挪開。她們站的是這樣近,夏娃還想靠的更近些,她要用最嘴去包含那大大的、突起的奶頭,然後吮吸,直到它們發紅,直到那雙冷冷的灰色的眼睛變得火熱起來….是的,那雙眼太冷漠了。
夏娃稍稍往後退了退,微微一笑,自己已陷進如何觸摸那女孩身體的慾念中了。停頓了片刻,她說:「是的,正如你所猜測的那樣,我們正尋找某個人,某個特殊的人。」
「果真如此,」弗蘭卡笑了,把衣服慢慢地滑下腰部、大腿,讓它一直滑落到腳面上。這時的她除了內褲外,幾乎是全裸著了,更顯得性感十足,魅力無窮。
「確實與眾不同,我可以很有把握地對你說,你有著還沒挖掘出來的大量潛力,你很有發展前途。」夏娃說著,語調平靜。
「潛力?」她的聲音更加冷靜。
「參與我們的新計劃吧。」夏娃忽然插入一句,她很高興自己的話有點讓弗蘭卡動心。
屋外響起敲門聲,「喂?喂?有人嗎?弗朗西絲卡小姐在嗎?」這是薩麗的聲音,急噪而有些猶豫,「夏娃在嗎?」
來得多巧,多及時,夏娃想著,也許薩麗忌妒了,實在是等不及了?要不就是她已經探聽到什麼?
實在是太掃興了,弗蘭卡想,她已經差不多把夏娃控制在自己得手掌心裡了。「進來吧,」她轉了一下嗓子,踢開腳下得外套,伸手拿過一件日本和服穿上,她把衣服理好,衣服不長,遮不住臀部,她直勾勾地盯著夏娃得眼睛。「進來吧。」她又重覆了一句。
當薩麗推開門,她馬上感覺到屋子裡瀰漫著濃厚、熾熱、緊張的情慾。
「和我們一塊聊聊,親愛的,」夏娃說,「我想事情正變得越來越有趣。」
「我知道,」薩麗尖刻地說,她得眼睛掃視著屋裡得一切,黑色得晚禮服堆在地上,穿著狹小和服的小提琴手神情倦怠,夏娃的目光火辣辣的,閃爍不定。「你有沒有告訴弗朗西絲卡小姐我們計劃的細節,以及我們興趣的所在?」她試探著問了一句,便不知如何再說下去,但願夏娃在透露底細以前還沒有完全衝動。
「我正準備談這個問題,」夏娃回答的很圓滑,「你既然來了,何不接著談呢?」
狡猾的夏娃。薩麗挺起肩,走進房間,也不問一句,大模大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翹起二郎腿,飛快地瞥了一眼夏娃,然後把注意力集中在弗蘭卡身上,「我乾脆直截了當地說吧,我們正在尋找……」
「下一個演奏家?」弗蘭卡插了一句。
薩麗的眼睛猛地盯住夏娃,「我想你已經說……」
「好了,這事很明顯,不對嗎?」弗蘭卡說,「DISC-O公司的兩個高級星探在弗來施大賽上出現,還會有其它什麼事嗎?最近,DISC-O公司有許多事情引起公眾的注意……不會都是好事。你們需要新的轟動一時的人物,比如像我!」
膽子太大了,太狂妄了,她自己也有些奇怪,神經在緊張地顫動。
「還不只是這些,」薩麗慢悠悠地說,「事情要比這複雜得多。我們正在尋找一位天才……這位天才應該有著和米卡一樣得天賦,他能夠通過古典音樂的演奏,牢牢地控制住觀眾,讓他們如醉如癡,極度亢奮。而且我們希望米卡能接這位天資很高的人,然後加以培養、訓練,並傳授其高超的技巧。」
「誰?」弗蘭卡問,聲音有點發抖。
「米卡。」薩麗點了點頭,回答道。
「要是那樣,」弗蘭卡極力穩住情緒說,「我願意做任何事,任何事情。」
「太好了,」夏娃輕輕地說,「我想你會願意的。」
「但是,情況比較複雜,」薩麗說著,生氣地瞪了夏娃一眼,「拋開技巧不談,我們挑選的這個人必須具備與眾不同的、率真的、迷人的魅力,這是最重要的一點,麥克斯向米卡推薦的理由,主要也靠這一點。」
「這樣的話,」弗蘭卡考慮了一會兒說,「就讓我去試試吧。和米卡學琴,是所有小提琴手夢寐以求的事,誰都會為這個難得的機會打破頭的,我可以想法使麥克斯確信我有著……性感的誘惑?縱慾的能力?對古典音樂的感悟力….還是有被採用的把握?」
「親愛的,」夏娃柔和地說,「你太心急了。我們得列一個參加決賽者得名單。不然的話,你首先必須說服我們,讓我們確信你有這樣的實力。」
「麥克斯明天就要動身去日內瓦了,」薩麗不客氣地打斷了夏娃的話,「我想你該去見他一下,同他談談計劃的事。我們個人的推薦意見等演出結束後,經過適當考慮會提出的。」
「這就是你們的首選對像?」第二天早上,麥克斯翻看這琳琅滿目的宣傳照片,問道。
「她是我們名單上的第一位候選人,」薩麗糾正到,「我和夏娃都覺得還需要做更仔細的搜尋和研究。」她補充說,有點不太自信,也許夏娃比她有說服力。
「給我談談她的情況。」麥克斯坐在她辦公桌的邊沿上。薩麗開始介紹,「她五歲的時候便學習小提琴,去年在瑞士廬塞恩舉行的國際音樂節上暫露頭角,還沒有老師指導過她。」
「不簡單,不同尋常,」麥克斯評價著,「但我為什麼記不起有這麼個人?」
「哦,去年,米卡的那場以外事故……」
「是的,是的,那是一段不幸的時間。」
「從那以後她就沒怎麼演出。有一張她留德時某唱片公司錄的唱片,我已經放在你辦公室了。她到處拜師,成名很不易。夏娃已為你準備了一份名單,」她指著桌上的一疊文件說。
「她確實很漂亮,」麥克斯說著,眼睛盯著相片,他欣賞她喉嚨的曲線和高聳突出的乳房。「不過,她是否有那個?」他問道,「魅力,迷人的誘惑力,是不是很性感。」
「哦,她完全具備。」薩麗答道,她又想起昨晚突然間進弗蘭卡化妝室時所看到的那一幕,「她非常地性感,風情萬種。不過她可能不大容易對付。」
「也許,那樣更有味道,富有挑戰性。對米卡也是一種挑戰。我不知道能否說服他接受這挑戰,」麥克斯說,他的眼睛仍注視著照片,「其他人怎麼樣?」
「似乎沒有可用來打動米卡的東西,」薩麗有點埋怨地說,「你為什麼不瀏覽一下材料和聽聽唱片呢?她一小時左右後到這裡。至於其他人,也不會有其他人。我和夏娃會在你去日內瓦期間。繼續把這項工作做下去。」其實夏娃早就決定了,她的態度想更快……
一小時後,弗蘭卡到了,像一把旋動著的火炬走進辦公室,她批著幾乎遮住整個身體的長長的黑色斗篷,火紅的頭髮被映襯得更加耀眼奪目。
「薩麗,夏娃,很高興又見到你們,大老闆在哪兒?」
「在那,」薩麗說,指著她身後得門,「不過我想……」
「哦,我猜你就是弗蘭卡小姐吧?」麥克斯問道,說著大步走進門裡。
「麥克斯先生。」她應道,沒有理會他伸過來得手。
「啊,是的,你到我辦公室來,好嗎?」
「謝謝,」她說,嗓音有些沙啞,她擦著他得身子穿過門廊。
沒等人招呼,弗蘭卡就自顧自地坐在黑色皮沙發上,慢慢地脫掉大衣,大衣下她穿著黑色得衣服,貼著皮膚得緊身褲和薄薄得毛線衫,勾勒出她身體得曲線。她把腿伸直,在桌底交叉著。好,麥克斯,她想,你是我要掃清的第一個障礙。你不是需要誘惑力和性感嗎?那好辦,讓你的眼睛盯著我,我就有你所需要的一切。請吧,她看著他的目光在他身上游動,先是在她的乳房上稍停留了一會兒,又掃了一眼她兩腿中間,然後逗留在她修長的大腿上。
「哦,我想你已經瞭解了我要找你來的大致原因和有關情況吧?」麥克斯問道。她和照片上不大一樣,他心裡想,她的眼睛,高聳尖挺的乳房,火紅的蓬鬆的頭髮,還不止這些。她渾身散發出無窮的魅力,野性的、撩人的、狂暴的、如發情的野獸。她性感十足,彷彿她正想著,渴望著,期待著做愛,縱情聲色。想
是的,沒錯,她想,他審視我的眼睛,似乎在看我想什麼,我正需要你看懂它,看清它。「是的,」她柔和地回答道,仍浮想翩翩,你在想像我全裸著身體,擋著你,在你身下在你身上,吮著你,擰著你,讓你癲狂,讓你發瘋,讓你無法自持。
「我想你會感興趣的,是否有什麼想法?」他慫恿地說,故意含糊其詞。很明顯,她已經魂不守舍了。儘管她的眼睛冷冷的,沒有激情,但她的身體看上去則叫人心蕩神弛,她的手指,纖長尖細,正撩著那散亂的卷髮……塞雷娜!她使她想起了塞雷娜。
一陣衝動湧上來,他離開了座椅,也坐到沙發上,以期待的目光注視著弗蘭卡。
弗蘭卡一時有點不知所措,旋即,心中有了新的想法。好吧,讓你看看我的魅力。「哦,您看我行嗎?」說著,她把屁股向麥克斯挪了挪。
麥克斯感覺她的身體緊挨著自己,呼吸隨之急促,手緩緩地向那豐滿圓滾的臀部移去。「讓我們一起分析一下,看看你的潛力有多大。」在他的右手觸碰到她的緊身褲時,兩人不約而同地顫抖了一下。弗蘭卡感覺一股溫熱的氣息從大腿的中間向全身擴散開去,她不自覺地扭動了一下腰肢,緊閉兩腿微微打開了一些。麥克斯發現這是默許的信號,手游移著從臀部,直到幽靜的蜜源。
兩人浮躁的心境相互感染著,麥克斯突然走到門邊,輕快地將門反鎖。然後快步走到沙發邊,「我們的天才,讓我們繼續吧。」他隔著毛線衫輕拂著突起的雙峰,仔細地拿捏著,弗蘭卡年輕的身體很快,掀起一陣快感的浪潮。
她的手在麥克斯的雙腿中間的突起部分撫摩著,慢慢拉開了他褲子的拉鏈。看我的手段吧,她一邊想,一邊撫弄他已經變硬的陽物,很快,頂端部分開始充血,慢慢滲出絲絲透明的液體,她伸出舌頭將它們一一舔淨。
麥克斯此時已處於極度亢奮中,「哦,親愛的,我們之間的障礙太多了。」他迅速脫掉她的緊身褲,兩手拉住褲腳一拉,美麗、肉感、白嫩的大腿呈現在他面前,血脈噴張的麥克斯,俯身向青草鬱鬱的密地衝去。
「哦,親愛的,輕…輕一點。」冷艷的少女發出令男人激情勃發的叫聲。
半小時後,麥克斯按響了傳呼器,「薩麗嗎?給我訂兩張明天下午去日內瓦的機票。
她來到鏡前,欣賞著自己。「新鮮的血液,」她大聲地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難忘的巴黎之夜……
塞雷娜又看了一下表,給自己倒了杯酒,她從鏡子裡仔細打量著自己。她花了很長時間精心打扮,她在灑了香水的熱水裡泡了好久,週身擦了許多潤膚露,她思忖著,要不要和他握手。麥克斯的飛機這會兒差不多該到了。她派瑟奇開著勞斯萊斯高級轎車去機場接他。她微微一笑,想像那兩個男人的碰面。瑟奇,典型的北歐日爾曼人,金髮碧眼白膚,像公牛般強壯;麥克斯,皮膚黝黑,肌肉發達。他們一個是司機,一個是商界巨頭,對她來說,他們只有一件事情是共同的,確切一點講,那就是她同時擁有他們兩人。
她赤裸著身體走到衣櫃前,欣賞著鏡中的自己。她的乳房高聳而結實,肚子微微隆起,曲線優美。她用手掌整個按住乳房,觸摸奶頭,奶頭硬硬的,很快地翹了起來。
她挑了件極其性感的黑色衣服,後面和前面開口都很大,僅僅能遮住乳房,僅僅能包住她豐腴的屁股。她沒有穿內衣,任絲質的衣服摩擦她的腹部和大腿。
「新鮮的血液,」她大聲地對鏡子裡的自己說,她想起麥迪對她說過的這句話,想起了多年前那個難忘的巴黎之夜。麥克斯起先非常溫柔,像紳士一樣,對她小心呵護,彷彿是件易碎的玻璃器皿。那是多麼令人興奮啊,她在他面前表現得瘋狂、淫蕩,野性十足。渴望著盡情縱慾,盡情發洩。
那是多麼刺激啊,她拖著他進入一個黑漆漆得地方,那裡得空氣燥熱,令人窒息,她一遍一遍挑逗著他,駕馭著他,讓他癲狂,讓他發瘋。而她自己總能調控自如,她最後使麥克斯一洩如注,精疲力竭,但她卻能始終保留住那份快感。他不知道,也不可能會知道。
但是她有點迷亂不安地想起他用手臂擁攬她,輕輕地,溫柔地撫摸她,讓她平靜下來,一起進入高潮。她感到有點脆弱,有點不能控制自己,好像他得這種溫柔,是一種她不曾注意過的,被巧妙隱藏起來的秘密武器。過後,他說了那些話,這使她離開了他……一直到現在。
「夠了。」她自言自語,她聽到門外傳來勞斯萊斯的馬達低鳴聲,她又最後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她發現自己相當漂亮,覺得魅力無窮,別人無法抗拒這種美的誘惑。但是,她仍然提醒自己,最好小心謹慎點。麥克斯是一個生意人。要使他放鬆戒備,分散他的心思,這樣她便能從他那裡撬開事情的所有細節,甚至在他還不知道的情況下,去探得被他隱藏的、這次來日內瓦的目的,她確信麥克斯這次來另有所圖。
她衝動地走到梳妝台前,在一堆瓶瓶罐罐裡,找出一小紙包香粉,這是一種從中國草藥裡提煉出來、藥性極強的春藥,它能激起人上千倍的性慾,她想,這是特殊的防護物。
她飛快地跑下樓去迎接他,她推開掩著的兩扇大門,伸出手臂,和他熱烈擁抱在一起。
「麥克斯,親愛的,你到底還是來了,我真高興見到你。」她說著,語音裡呈現著滿足、興奮,她輕吻著他的嘴唇。他感覺著她嘴唇的觸摸,柔軟的,充滿著情慾,他後背一陣觸電般的震顫。
她急切地示意瑟奇把行李箱拿走,這時她的心思全在麥克斯身上,沒有留意瑟奇臨走時眼裡流露出的含著殺機的凶光。塞雷娜領著麥克斯走進寬敞的客廳,詢問旅途中的情況,談論著天氣。他心不在焉地應和著,兩眼直愣愣地看著塞雷娜,鬱鬱醉人的香水味和白嫩的皮膚總讓他意亂神迷。
「我想喝點東西,」他開了腔,眼睛仍直勾勾地盯著她,他想像著她一絲不掛地躺在他身下,他發狂地一遍一遍刺入她的身體。他想起了巴黎,腦海裡閃現出他們做愛時的那一幕,她坐在他的身上,他可以看見她的腹部,她騎在他身上,瘋狂地顫動著。……他覺得小腹有點躁動,血往上湧。
「蘇格蘭威士忌?」她笑著問,她能感覺到他膨動著的慾望,那慾望充溢著整個房間,衝擊著她,席捲著她,她暗暗有些得意,她現在可以輕鬆地控制他,擺佈他。然而,她有點奇怪地發現,她的身體隱隱地在呼應著他的慾望,慾火慢慢地在體內升騰燃燒,灼燒著嬌嫩的肌膚,那令人震顫的的慾念又好像在皮膚上沙沙游動,攪得她心癢癢的。
他努力使自己鎮定清醒,想拋開那盤旋在腦子裡的慾念,可是那幕情景仍揮之不去:塞雷娜赤裸著迎向他,在他的身下,擁攬著她。她何以能釋放出那麼不可思議的性的誘惑力?她一個簡單的倒酒的動作,甚至都能引起人無法抵抗的情慾。他注視著她拿起酒瓶,倒出些許蘇格蘭威士忌酒,她用銀夾子夾了些冰塊,放進酒中,他被她優雅柔美的一個個動作深深吸引住。
「米卡在哪?」他問道,輕輕咳嗽了一下,他交叉著雙腿,掩飾住勃起的陽物,「我一直渴望著見到他。」
「米卡不和我們一起吃晚飯了,他要我轉達他的歉意,」她撒了個謊,米卡實際說的話,是不宜講出來的,米卡的話使她進一步深信米卡正變得越來越消極遁世,越來越封閉自己。也許麥克斯得新建議會激發他一點興趣。
「他的手怎麼樣,塞雷娜?他……」他突然停住,吃驚地盯著她怒氣沖沖的眼睛。很快,她垂下眼睫毛,掩飾住她的表情。
「我一直期待見到你,」她說著,並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她把酒遞給他,擦著他的胳膊,緊挨著他坐下,「在這裡時常感到寂寞難熬,真高興你決定到這兒來。」
她的話又讓他想入非非,一個細微但很清晰的聲音在腦子裡迴盪……來…你過來……過來。「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可以過來,塞雷娜,你瞭解我的。」他柔聲應道。
「只要我願意,麥克斯?」她輕輕附和了一句,看著他充滿情慾的眼睛。那兒似乎還隱藏著什麼東西,她一下子還不能準確判斷出。
「是的,我隨時可以來,在你需要我的任何時候。」他點點頭,把她的手拉到自己的唇邊,他輕輕地翻過她的手腕,吻著她脈搏跳動的地方。
「喝掉你的酒,麥克斯,我們該去吃飯了。如果飯變味了,麥迪會暴跳如雷的,」她一邊說著,一邊很自然地縮回手,從椅子上站起來,領著他去餐廳。
「你隨意點,我去拿酒,那是一種非常特別的酒,」她說著,感覺到他的目光在注視著她,她溜出了房間,到廚房去。酒已經按照她事先的吩咐準備好了,兩隻透明的高腳杯並列在酒瓶邊。她拿出藏在衣服裡的那包威力很大的藥粉,小心翼翼地把它灑進酒瓶中,輕輕地晃了晃,然後折身返回餐廳。
「給你,麥克斯,」她說著,遞過來一隻酒杯,「味道很特別,我希望你會喜歡」
他和她分別坐在狹長餐桌的兩頭,燭光搖曳,屋子裡顯得很幽暗,他的目光無法從塞雷娜身上移開,柔和的燭光給她白晰的面龐罩上一層金色,漆黑的頭髮在燭光下閃閃生輝。他將酒一飲而盡,想藉此穩定一下緊張的神經,控制自己的情緒。
「塞雷娜,」他說著,端起杯子祝福,「為我們,為米卡,為以後的好時光」天吶,這是什麼可怕的東西,他想,禁不住震顫了一下。這個成熟老練的女人在酒裡到底放了什麼,味道太怪,難以下嚥。然而,這酒是她特意端給他的,他只好強忍著喝下去,還得表示很滿意,很喜歡。
「好時光,」她附和著,假裝也喝了杯酒,「好吧,告訴我,麥克斯,你為什麼要到日內瓦來?」她問道,夾起一個牡蠣,挑出裡面的肉。
「我想你,我只是想著你,」他答道,說完身體有些顫動,他現在就想要她,她的神情舉止讓他著迷,他想像著她向他敞開那濕熱的門戶,焦急地等待著他的進入。他能感覺到慾望像蛇一般在血管裡游動,下腹部一陣衝動。
「DISC-0公司狀況如何」她漫不經心地間道,又給他斟滿了酒。她注意到,他的眼睛死死盯住她的胸部,好像能透過衣服看著裡面的乳房。
「DISC-0?今年一切正常,我想,」他說著,望望她的眼睛。他的心思越來越不能集中在談話上,愈發心猿意馬,魂不守舍。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去觸摸她,撫摩她柔嫩的皮膚,一遍一遍戳進她的身體。「塞雷娜,你有著最美麗的乳房,最美麗的皮膚,它們是那樣白,渴望著被蹂躪。」他不知道這脫口而出的心裡話是不是聲音很大,是否被她聽見了。
「我說的是D1SC-0公司,有麻煩嗎?」她催促道,臉上掠過一絲微笑。
「DISC-0,是的,當然。我們無法填補因和米卡簽訂合約所造成的損失,我們需要一個新的轟動一時的人物來替換他,」他心不在焉他說著,「新的轟動一時的人物,」他又重覆了一遍,他覺得身體越來越硬,「我需要……」
「那你為什麼要到這兒來,麥克斯,如果你正在尋找另一個人的話?」她輕聲細語地問道。
「實際上。我需要的人已經找到了。她今天和我同機飛來,她看上去有點像你,塞雷娜,纖細漂亮的手,修長的大腿,看見那腿,就使你不由自主想像著它們纏繞著你的腰,夾得緊緊的,微微搖晃……」
「你把她領到這裡來了,麥克斯?為什麼?」她噎住了,看似剛才的那塊牡蠣卡住了喉嚨,她使勁往外咳。這時,她感覺到他走過來,站在她身後,輕輕地拍看她的背,把酒杯端到她的唇邊,她無意識地一口吞下,牡蠣肉滑了下去,她覺得一股熱流穿過週身的血管,像是被野火灼燒著。
「麥克斯,」她的話音很清楚,但心裡亂糟糟的,「麥克斯,我……」
和她挨得如此近,他的情慾一下子被點燃,恍恍惚惚幾乎沒聽到她說的話。他的手,輕拍著她裸露著的肩頭。她的皮膚像絲一樣的光滑,像雪一樣的潔白,極具性的誘惑力。他身體傾向前,把她的酒杯放在餐桌上,按住她的肩膀。他輕輕地把嘴貼在她的頸子上,他的嘴唇硬硬的,火熱火熱。
「塞雷娜,我現在就需要你,我不會再讓你像那次在巴黎一樣,從我身邊跑掉」
他呼出的氣息弄得她皮膚暖洋洋的,她能感覺到椅子後面他身體的堅硬部分,她覺得反而有點述亂。
「麥克斯,」她說著,把椅子掉過來,面向著他,「你為什麼不把那位小姐領到這裡來呢?」
他完全沉浸在慾念之中,沒聽見她的話,也不想去聽。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從椅於上拉起來,他的身體抵著她,兩隻手不安定地、煩躁地在她喉嚨上、胳膊上、胸脯上滑動,然後伸到她兩腿之間。
她的皮膚在他的觸摸下變得火辣辣的,她覺著自己已完全放鬆,柔順地感應著他。他的手讓她顫抖,讓她發熱,慾望的熱流在她渾身瀰漫著、洶湧著。她的乳房也膨脹起來,奶頭直豎,極其敏感。這是春藥的效力發作了,她想著,感到頭暈目眩。
他的手順著她的絲質衣服摩挲著,她的乳房在平展的衣服下凸顯著,奶頭微鼓,他的手慢慢地滑到她的肚子上,她的大腿上,她的兩股交接處,然後又往上移,來來回回,惹得她血往外湧,她感到自己像充了氣一樣膨脹開,她隱隱約約意識到自己就要失去控制。他的嘴巴溫暖濕潤,他用舌頭柔和地舔著她的耳朵外廊,探尋著,接著舌頭戳進她的耳朵裡。
突然,他用力把嘴貼在她的嘴上,舌頭在她濕潤綿軟的口腔裡攪動,刺探,牙齒碰腫了她的嘴唇。他變得粗野起來,一遍遍猛烈地親吻她,他把舌頭鑽進她的上下兩排牙齒間,好像要從她體內吸出什麼。她感到熱血沖騰,嘴巴在他的沖壓下愈發鼓脹。衣服下的乳房也膨脹著,鼓得高高,奶頭硬硬的,渴望他用嘴。用牙齒、用手去觸摸。一股熱流從她兩股間奔洩而出,她感到興奮不已。
她稍微往後退了一下,大口地喘著氣。「麥克斯,我………她剛想開口,就立即被麥克斯打斷。
「上樓去,塞雷娜,」他用嘴封住她的口不讓她把話說下去。他靈巧地把她拉過來,抱起她,嘴巴仍然貼在她的嘴上,然後跌跌撞撞地快步穿過門廳,跨上樓梯,他準確地摸到她房門口,推開進去,他把她摔到床上,很快地瞥了眼屋內的裝飾:枕頭。花瓶、鮮花……梳妝台陳列著刺激人性慾的工具,與周圍的擺設不太協調,他的眼睛著了火似地盯著一副手銬,它垂掛在黑漆桌邊,搖搖墜墜。
「這次不會再有巴黎的事發生了,塞雷娜,不會的,你不會再跑掉,」他粗暴他說著,抓注她一隻細弱的手腕,銬在床架上。
她恍恍惚惚,沉醉在他的親吻中,沉醉在她吞下去的藥酒的效力中,她幾乎不清楚麥克斯是怎樣把她弄進屋的。她週身發熱,忽然,卡住她手腕的冰涼的手銬讓她一下子清醒過來,她無數次地使用過它,對瑟奇,對其他人,就是從來沒銬住過自己。她過去常常在做愛的時候,揮動著皮鞭,把對方銬在床架上,使他順從馴服。
「不,麥克斯,你不明白,我從來沒有。」
「從來沒有?」他嘲笑地間道,「這次我得吸取教訓了,塞雷娜。」她另一隻沒被銬著的手向他揮去,他很輕易地一把抓住它。他拿過重重的鋼製手銬套在她的手腕上,又緊緊地卡在床架上,然後得意洋祥地坐在她身邊。
「這不是巴黎,」他咕噥著。他的眼睛閃爍著,游移不定,好像他要看穿她,看透她。她覺得他的眼光讓她身上有點發熱發麻。這不是她熟悉的麥克斯,他似乎變得陌生了,凶暴。危險。粗野,這是春藥所致。她只嘗了一點點,而他卻喝了幾大杯……他的手粗暴地,迫不及待地撕扯著她身上的衣服,用力脫下來,露出她誘人的乳房,他的嘴滾燙,飢渴,猛地瘋狂地咬住她的奶頭,好像要吸乾裡面的血,他從一個奶頭換到另一個奶頭上,吮得她生疼。
她的手腕被銬著,她元力反抗,無力讓他慢一點、輕一點吸吮。他的節奏猛烈,無休無止。她無奈地發現自己已開始屈服於他強烈的刺激,他嘴巴的衝擊,牙齒的嚙咬讓她有些心動。她的乳房充血,鼓脹起來,他的嘴巴埋在她兩個乳峰之間,恣意吻著,舔著。她感到熱乎乎,令她震顫的欲流在血管裡奔騰,從奶頭到指尖,慾火在週身燃燒。她弓起背,將大腿緊挨著他的臀部,無言地渴望他繼續往深處探索她,要求他吸吮,觸摸她最敏感的地方,但是他沒有理會她,他的心思完全集中在她的乳房上。
他似乎就要這樣永遠繼續下去,全然不顧她身體的其他部分在焦急地等待著,等待著他去填滿。他突然從床上爬起來,俐落地脫去身上的衣服,他的皮膚通紅滾燙,濃黑光滑的胸毛充滿性感的誘惑。她想向他撲去,卻發現手被銬著,她有點惱火,情慾中摻雜著憤怒。
他發現她已經迫不及待了,兩腿之間已濕了一片,他急急地衝向她……
… …
塞雷娜揉著青腫的手腕,滿足地哼哼著。高潮過後的餘波仍然讓她渾身微微發抖,她漸漸地放鬆……麥克斯就是睡著了也不會滿足,她想著,笑了笑,她覺得他的雙手還會撲向她。她悄悄地溜下了床,披上白色的絲質睡袍,彎腰撿起剛才被麥克斯扔在地上的外套。
她拾起麥克斯的夾克,皺巴巴的,她抖了一抖,忽然一隻細長的文件夾掉在地上。她很快地翻了一下,飛機票,護照,旅行支票……還有幾頁密密麻麻打滿字的紙,上面別著一張宣傳照片,照片上是一位紅髮濃眉的女孩。
她坐到一張沙發上,翻閱那份文件,這是關於一位年輕女小提琴手演奏生涯的筒歷,她的名字叫弗朗西絲卡。材料是由某個名字英文縮寫字母為E.D.的人準備的,內容很詳細很充分,她快速洲覽著簡歷,「……廬塞恩國際音樂節……為德國唱片公司錄製唱片……」她聽過這些唱片嗎?她不能肯定,「……她沒有一位固定的指導老師……」她一邊看著,一邊想著剛才麥克斯和他的談話,盡量找出兩者間的聯繫。她滿意地合上文件夾,發現地上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個人材料機密件
夏娃整理
弗朗西絲卡的生活和職業簡歷,看上去是符合我們的擇人標準,也就是說,她具備異常的音樂天賦,有著潛在的迷人的誘惑力。我們最主要的目的。是要發現一位女藝術家,她能夠通過探尋鮮為人知的米卡的各種演奏技巧,掌握米卡征服女性聽眾的奧妙,從而讓她的演奏激起男性觀眾的情慾。米卡成功的秘密,米卡征服聽眾的本事,現在無法仔細分析出來。但是在米卡的指導下,弗朗西絲卡學得他那一套技巧,是很有可能的。她對米卡很崇拜,她的演奏風格受米卡的影響很大,她幾乎以他為偶像。目前她以為米卡正考慮重新出山帶徒,這就是她願意同DISC-O公司進行談判的原因。
她聚精會神地讀著,沒有發覺他早就醒來,他悄悄下了床,把冰涼的手重重地褡在她的肩頭,塞雷娜大吃一驚。
「哦,麥克斯,我以為你睡著了」她說著,猛地扭過頭來面對著他,「我在拾地上的衣服,這些紙片是從你的夾克裡滑落下來的,」這一番辯白,她自己聽了也覺得站不住腳。
「那麼,你的想法是什麼?」他問道,「本來我想吃晚飯時就告訴你的,但是……」他住了口,搖播頭,好像是要努力使腦袋清醒一點,「對不起,塞雷娜,我有點頭暈,可能是時差所致,我覺著昏沉沉的,這兒有水嗎?」
「當然有,麥克斯,我去給你弄些來,你稍等一下。」在浴室,塞雷娜一直讓水龍頭開著,她看著鏡中的自己,臉紅紅的。眼光閃閃爍爍不大自然,怎麼了,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做賊心虛了?該死的麥克斯!她控制住自己,穩定了一下情緒,然後轉身回到臥室,她看見他懶散地躺在床上,翻看著那些文件。
「水,麥克斯。」她說著,遞給他一隻杯子。
「謝謝,我的喉嚨幹得快冒火了」他接過杯子,一飲而盡,「這是個很簡單的方案,這個女孩的確很有天資,如果我們能說服米卡收她為徒,讓她跟米卡學習幾個星期。接受一些訓練,那我們就有擺脫目前窘況的辦法了」他的眼睛如玻璃杯一樣明亮清澈,「到床上來,你離得我太遠了,還穿了那麼多衣服」
她脫去睡袍,爬到床上,緊挨著他,塞雷娜拿起相片。照片上那女孩的面孔似乎有點熟悉,儘管她確信從來沒有見過那女孩。
「你把她帶到了日內瓦?」她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是的,我把她安排在鄉村寄宿學校了。」麥克斯答道,從她手裡拿過照片。他整理了一下散亂的文件,隨手把它們放在床邊的桌子上。「你有什麼想法?」他又問了一遍,把她攬在懷裡。
塞雷娜靠在他結實溫暖的胸脯上,猶豫著是不是該講出真實的看法。他的念頭太冒失,大荒謬可笑了,簡直不可思議,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米卡不會,絕對不會公開他成功的秘密,他為什麼能夠使觀眾興奮,燃起他們的情慾……這話多粗俗!不過也許這計劃還有些可取之處,或許這個年輕女子能把他從冷漠孤僻中喚醒,重新激起他對音樂的熱愛。當然,如果米卡願意,他可以教授她一些演奏的技巧,但麥克斯會受到他的信任嗎?
「我困了」她嘟噥著,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翻過身去,躺到另一邊,拿過一條被單蓋上,麥克斯關了電燈,在她身旁躺下,他的胸脯貼著她的背,小腹頂著她的屁股,他和她的腿交織在一塊。他伸出一隻手,撫摸她的乳房。
第二天早上,她從睡夢中醒來,一夜的酣眠,又讓她恢復了精力。麥克斯在被單下縮成一團,只能看見他突起的鼻尖。她飛快地回憶著昨夜發生的一切,她仍然很吃驚春藥竟有那麼大的威力,讓麥克斯如顛如狂。她覺得乳房還是沉沉的、脹脹的,兩股之間還有一種不習慣的刺痛。她悄悄溜下床,小心翼翼地不去吵醒他,她穿上絲質睡袍,放輕腳步走到樓下去找咖啡和米卡,她很奇怪自己竟得意地哼著歌。
她看見米卡在陽台上,正在吃早飯。
「你起得真早,塞雷娜」他說著,用有點疑惑的眼睛審視著她。她看上去很有精神,很開心,容光煥發,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好久沒看到她這樣了。塞雷娜表情似乎很堅決,他想,希望自己的判斷是錯的。一旦塞雷娜決心幹某件事,那誰都無法阻止她。
「昨晚我睡得早,」她笑了笑,給自己倒了些咖啡,挑了塊點心,「昨天我和麥克斯在一起。」
「哦,是的,麥克斯。我希望你弄清他的來意,這樣我們就可以對付他了。」
「我已經知道他為什麼要到這兒來,親愛的。不過我覺得他的建議聽上去蠻有趣的。事實上他的想法還是很有可取之處的,我們可以談談嗎?」她說著,咬了一口點心。
「我告訴你,塞雷娜,我對麥克斯和他的所謂計劃都不感興趣」他冷冷地回答道。
「讀讀這個,」她說,沒有理會米卡說話的語調,她把離開臥室時從麥克斯夾克裡拿出來的文件夾遞給米卡,「你會覺得蠻有意思的。」
他勉強地接過文件夾,慢慢地翻閱著,他打著哈欠,表示沒興趣。但是忽然他身不由己地一下子被弗朗西絲卡的宣傳照片吸引住。她的火一般的頭髮和濃濃的、有神的眉毛使她格外引人注目。她似乎很面熟,儘管米卡確信以前從未見過她,他在記憶裡搜尋著某種音樂的意像……維瓦迪的秋之韻。他從她的頭髮裡似乎看到了火熱的夏天,但她的眼睛又讓他想到了冰冷刺骨的寒冬。若是過去,他更願把她比作成熟的秋天,他可以盡情地享受她的身體,就如享受秋日的收穫。米卡能從照片上感覺到她很有生氣,很有個性也很有誘惑力。一頭閃光的紅髮,如一叢吐著芬芳的秋天的花,又好像在金色的秋陽下怒放的石竹和菊花。她秀色可餐,使人極感愉悅。米卡想像著用牙齒,用手恣意揉搓她如蘋果般結實的乳房,抓撓她鮮花般的長髮,讓她春心蕩漾,情慾萌動。
塞雷娜隔著桌子仔細地觀察著米卡,她看見他的眼睛有點失神,憑往日的經驗,她判斷出他這會兒正想入非非、意亂神迷。「她是不是很迷人?」她問道,「她的天資也很不錯。」
米卡沒聽見她的話,他仍沉浸在遐想之中,或許,弗明西絲卡的濃眉散開一點會更好。燭光搖曳,粗粗的白色的蠟燭插在厚重的銀燭台上,她穿著絲質衣服。他從後面一把抱住她,三下五除二把她的衣服扯到腰部,他將肚子貼在她的胴體上,他的腹部滑膩膩,冰涼的,和她滾燙的柔嫩的臀部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你不必勉強自己表示意見,親愛的。麥克斯已把她安頓在村裡一所寄宿學校了,我會派瑟奇去接她來。你不妨見見她,同她聊聊,考察一下她。如果你覺得不錯,就傳授她一些技巧,比方呼吸,姿式什麼的。你也用不著想得大多,當然,假若你對她不滿意那就算了。」塞雷娜又補充了一句,然後仔細觀察米卡的表情,「一切都隨你便。」
「這是不可能的,塞雷娜,」他想了一會兒斷然他說道,但是他的眼睛仍死死盯著照片。
塞雷娜能感覺出米卡的聲音有些軟弱無力,「不是沒有可能的,」她頂了他一句,「不是沒有可能的,何況,對我們來說,一點損失也沒有,為什麼不碰碰運氣呢?…
運氣,其實多年前,當他拚命躋身於一流演奏行列時,就已經不知不覺地在碰運氣了,一位管絃樂團裡的年紀較大的女人。在正式演奏前的最後一次綵排後,喝了許多伏特加酒。一間幽暗的屋子,掛著厚重的天鵝絨窗簾。一些奇形怪狀的鋼製或皮製器具整齊地排放著。她放了張他們綵排時演奏的唱片,往高腳杯裡倒了些烈性的伏特加酒,她脫掉身上的衣服,套上沉重的手銬,動作輕巧爽利。在她的示意下,他拿起一根長長的皮鞭,牢牢地拿在手裡,他覺得自己的樣子很蠢,很不自在。肚裡的伏特加酒,讓他輕輕搖晃,他覺得音樂似乎融進了渾身的血液中,在血管裡升騰、迴盪,他的那傢伙膨脹起來,顫動著。
他手上的鞭子在她的肚子上、大腿上游戈著,摩擦著她的皮膚,好像是琴弓在琴弦上拉動。她的皮膚逐漸變紅髮熱,曲子進入了最後的樂章,旋律漸強,他體內的激流盲目地奔湧著,猛地傾瀉而出,濺落在她裸露的胸脯上。樂聲漸漸消逝,他清醒過來,恐怖地看著她被鞭打過的皮膚。他跪了下來,抬起她的臉,他驚訝地發現她那蒼白的面龐透露出極度興奮的表情。
就在音樂會的那天晚上,當他們緩慢地拉著前奏曲時,他一會兒心猿意馬,一會兒全神貫注,思緒游離在掛著天鵝絨窗簾的黑暗的小屋與熾熱、刺眼的舞檯燈光之間,他能同時感覺到小提琴光滑的木製琴面和那女人柔軟、裸露的胴體。他揮動著琴弓就像舞著那根皮鞭,瘋狂地迷亂地不知是在拉撥琴弦還是在把玩她的肉體。當音樂終止的時候,他幾乎以為手中的琴弦變成了她青腫的肌膚。他是在用自己的生活經歷演奏,這一下子把他推到了古典音樂世界的最巔峰。
他曾經想過公開這個秘密,公開他是如何從琴弦中釋放出激情,如何產生高漲的、灼人的、狂熱的慾望,但是,他沒有這樣去做。
「米卡?」
他望過去,她的眼睛正凝視著他,嘴角上掛著微笑。
「你同意了?她可以在這多逗留幾天,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別勉強自己,親愛的。」
但是她的話明明就是強迫他同意,他能感覺到塞雷娜的態度很堅決。「塞雷娜,告訴我,這事為什麼對你很重要?」
「因為……因為我厭倦了。因為你厭倦了。」她聳了聳肩,「我們這樣下去,會很危險。」
他大笑了一聲,「你,塞雷娜?你是不會厭倦的。」他對她很瞭解,能感覺出她話裡有話,儘管他無法洞悉全部實情。
「好吧,我們就當它是個玩笑,我們可以簽個協定,米卡?」她漫不經心地撥弄著頸上重重的金項鏈。
他記得這項鏈是那天晚上他送給她的,那晚他把維瓦德的《四季)演奏得精妙絕倫,似乎能從音樂中看到萬物夏蘇,生機盎然的春天,烈日炎炎的酷暑……,這都是因為塞雷娜。
「很好,塞雷娜,就讓她到別墅來吧。」米卡柔和他說。
另一個女人可以歡喜雀躍了,她輕易地達到了目的,她會興奮地伸出手臂去擁抱他。
「那太好了,」塞雷娜同樣溫和他說,「我這就叫瑟奇去接她,讓麥迪為她準備房間,麥克斯會很高興的,你想不想見見他?」
「現在還不,」他斷然說道,「我還不準備見他。你讓他開心些,讓他盡量離我遠一點,我想這不會叫你為難吧?」
「一點也不,親愛的。」她微笑著站起來,輕輕拍拍他的肩膀,然後走開。
她默默地叮著他,沒有發洩出來的情慾撕扯著她、在她兩腿之間衝撞著、搏動著……她狂亂地想著,這曲子和她體內正在退卻的火熱的欲流有什麼關係?
「你會高興的,馬克斯,這正是你的真實意圖,是吧?」塞雷娜坐在梳妝桌前,懶散地撩著頭髮,看著鏡子裡的馬克斯。「我得承認我相當驚訝……但是非常高興。我們對這個計劃──你的新奇的建議有著──有著同樣的興趣。」
「嗯,是的,是的,當然。」他心不在焉地隨口應著,眼睛盯住她,欣賞著她前後晃動的粉嫩的胳膊。應該把它用大理石雕刻下來,他想,凝視著她曲線優美的肘部。
「米卡想單獨見她,我想現在陌生人比較容易接近他,我相信你會理解的。我們可以在這兒吃飯,在我的房間或是其他離這不遠的有趣的地方,瑟奇會在下午稍晚一些時候把她帶到這裡來,你我談談她的情況吧。」
馬克斯著迷地注視著她,目光在她的身體上游動。
「塞雷娜,昨晚……昨晚沒有傷著你吧?」
聽了他的話,她忍不住想笑,他的聲音低低的,充滿了關心和溫情。她望著他直射過來的目光,心裡有意迴避他的問話,她的喉部有點青腫充血,那是瑟奇欲征服她時留下的痕跡。
她看著鏡子裡的馬克斯。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她今天早上沒有叫醒他,也沒有讓他回到為他專門準備好的房間,相反,令人費解地,她在陽台上同米卡交談過之後,就去了廚房,她要了個盤子拿回她的房間,她從大廳裡摘了朵玫瑰,放在他的碟子上。
忽然她後悔自己有點失態,趕忙答道:「是的,是的,馬克斯,你沒有傷害我,」她緊接著又補上一句,「現在,我們談談弗朗西絲卡,她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她是……」
「我很高興,」他的語調輕鬆了許多,「我恐怕,因為,我想……我想昨晚我有點顛狂了。」
這話聽上去非常滑稽可笑。他的目光,他的聲音仍飽含著關注。盛著早餐的托盤放在他的膝蓋上,他含情脈脈地看著她,似乎要把她包容進目光裡。
他不可能那麼天真。她對著鏡子笑了笑,掩飾住她的不安,「大好了,太棒了,那是令人心醉的瘋狂,馬克斯。好吧,多說一點弗朗西絲卡的事,這是不是很刺激?你是怎樣想出這個妙計的?」
「塞雷娜,我只想談談你,談談我們。」
血管裡的血凝固了,但她竭力克制自己,不使自己的慾望表現出來,她的舉手投足還是那麼優雅大方得體。她走向他,靈巧地拿開他膝蓋上的托盤,她把被單扯到他大腿上,自己鑽進被單裡。
他慢慢解開她的睡衣,想把它脫下來,但她用手指擋住他伸過來的手,然後用指尖輕輕摩擦著他的手。
「塞雷娜……」
她輕輕地把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示意他別出聲,他呻吟著,他完全沉陷了。
米卡已同意見她,把她從外面接來。她至少可以在別墅裡待上半天。這個女人的說話聲輕柔沙啞,但吐字很清楚,這種聲音很容易讓人接受和習慣。
弗朗西絲卡環視了一下精巧的屋子,前天晚上她沒有打開行李,這樣就沒什麼好收拾的了。她很快地穿上衣服,窄窄的黑色褲子,一件薄薄的黑色無袖絲質T恤,配上寬鬆的夾克,黑皮靴子。這都是為取悅米卡而穿的,她知道米卡總是穿著黑色衣服,這身黑衣也能襯托出她白晰的皮膚和火紅的頭髮。她紮了扎蓬亂的頭髮,傾身靠近鏡子。
她的眼睛大大的,皮膚雪白。當她小心翼翼地染眉毛油時,她覺得有些緊張。她希望能單獨在村子裡住上一段時間,好平靜一下緊張的情緒,另外她還準備改編一些米卡可能會感興趣的樂曲。
極度的緊張讓她有些焦躁不安。夏娃和薩莉這兩個DISC-O公司的星探,還是很容易對付的,她給馬克斯也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但是米卡……米卡和他們不一樣。還有塞雷娜,這個黑髮。性感的風騷女人同他形影不離。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是一對恩愛已久的情人……她對弗朗西絲卡的外貌有什麼樣的反應?嫉妒?懷疑?
她拿起一本書,又放了下來,她在窗口徘徊著,視而不見地盯著窗外如畫的景色。她換過兩次衣服,起先她挑了件白色禮服,很快就脫了下來。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腿不好看,便套上一條深紫色的長裙,但看上去又嫌太俗氣,她只好無奈地還是穿上第一次挑選的衣服。眼瞼膏可能會讓她容顏生色。
她聽到敲門聲,便走過去打開門,門口站著一位穿著制服的高大金髮的強壯男於。
「我叫瑟奇,是來接你的司機,」他說著,沒等她開口,就逕直走進房間,「這是你的行李?」瑟奇指著床上的箱子,跟睛卻盯著弗朗西絲卡的身體。瑟奇粗壯高大的身軀使屋子顯得更小,她想,在這個男人順從的外表下,還隱藏著什麼東西……她點了點頭。
「是的,請吧,哦不,不是那一個,我可以自己拿小提琴盒。」她忙應道。
坐在豪華舒適的轎車內,她努力使自己放鬆下來,盡量鼓起勇氣喝信心,甚至顯出在音樂大賽現場上脾睨一切的傲氣,但是她心裡明白,這並不能完全消除內心的不安和緊張。她終於,終於可以見到他了,她就要見到他了。
米卡。
小提琴演奏大師。
轟動一時的音樂天才。
她熱切渴望的導師,他將成為她的主人,她的指導者,她的引路人,他將教會她如何從琴弦裡召喚出激情和慾望。
「到了,請跟我來。」瑟奇說。她沉思著,沒注意車子早就停了,瑟奇已替她打開車門,等候著她出來。她跨出車廂,環顧四周,厚實的磚牆,高聳的塔樓,綠茵茵的草地一下子吸引了她的目光,隨後,她見到了他。
他站在迂迴曲折的拱廊裡,隨意地靠在一根柱子上,他的肩膀上有一大團黃色的模糊不清的東西。當她走上樓梯時,才看清那是隻貓。
「弗朗西絲卡小姐,」他出於禮貌,客氣地打了聲招呼,但並沒有同她握手的意思,「瑟奇,謝謝你。麥迪已把她安排任在『綠屋』了。」
他的聲音很好聽,是一種深沉渾厚的男中音,吐字清晰,抑揚頓挫,這種穿透力很強,似塗了蜜的聲音能誘使聖徒犯罪,或引導罪人成為一個道德高尚的人。突然一種快感從她體內湧出,她胡亂地想著,他是不是清楚這聲音的魔力?
他的相貌驚人,能給人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從無數畫冊的封面上,她早就熟悉了他那張與眾不同的臉,深陷的眼睛,厚厚的嘴唇,充滿了誘惑。他的目光咄咄逼人,似乎能看穿人的身體,洞察人的思想。
「我想我們該一起聽聽你的演奏。」他說著,示意她往裡走。
「好的。」她說道,趕緊抑制住澎湃的情感,她不祥地意識到她一定是太顯眼了。她無聲無息地跟著他走進大廳,鞋後跟敲打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發出卡喀卡喀的聲響,她環視著大廳,嵌在牆裡的精雕細刻的古希臘科林斯式柱子,巨大的枝形吊燈,四散放著的小巧玲瓏的桌椅,一大束精心修剪的鮮艷的插花。
他推開兩扇沉重的雕花大門,大門緊挨著盤旋而上的樓梯,他站到一邊,讓她走進房間。她從眼角里發現一個苗條的穿著白衣的身影在樓梯上徘徊著,但是當她轉頭往上看時,那身影又消失了。
屋子很大,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零散地鋪發著鑲著寶石的波斯地毯,古色古香的玻璃櫃裡放著皮匣子,一套結構複雜的高級音響設備幾乎佔據了一面牆。
他走到音響邊,放進了一張CD。樂聲響起,她驚訝和不安地顫慄了一下,這是她為德國唱片公司灌制的莫扎特的曲子。她有點坐立不安,覺得很尷尬,她偷眼瞧著他,他靜靜地佇立著,一邊細心聽著音樂,一邊撫摸著那隻貓,那貓的眼睛正凶狠狠的盯著她。
莫扎特的曲子讓她稍稍平靜了一點,她全神貫注地凝聽著。第一樂章的獨奏和第二樂章中管絃樂隊的奏鳴曲似乎還不錯。音樂繼續著,她的神經緊張起來,心提到了喉嚨。第三樂章就要開始了……曲名是『土耳其宮殿』,她還不能完全表現出曲子裡所蘊含的異國情調和東方的神秘韻味。
「這是你去年錄製的吧。」
「是的,」她答道,她高興地聽到自己的話音很冷靜,很清晰。
他又放了一遍唱片,一曲終了,再放一遍,就這樣,幾個小時過去了。最後他終於開了腔,他的話叫他有點吃驚。
「走,我們吃飯去,我們將單獨進餐。」他說著,彎腰把貓放在地上,然後示意她跟著他。
「是嗎……不過我想也許馬克斯和……」她突然把話打住,她看見他迷人的藍眼睛裡冒出凶光。
她默默地站著,然後緊隨其後走出房間,他們的腳步聲在大理石地面上迴響著,她瞥了一眼手錶,驚奇地發現時針已指向了八點。不知不覺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他好像能讓時間變得無關緊要,他可以把時間任意地延長和壓縮,隨心所欲地改變它。
晚餐簡單而精緻,香氣撲鼻的烤乳羊,抹著黃油的薯條,新鮮的蔬菜沙拉,還有水果和奶酪。他寡言少語,只是偶爾評論一下酒的滋味,遞給她幾塊麵包,除了這些飯桌上的應酬客套外,他便一人悶頭吃飯。
她很失望。
她的眼睛時不時看著他的手,儘管戴著柔軟的黑皮手套,但仍能感覺得到,他的手指纖長,如精雕細刻過一般,絲毫看不出它曾受傷致殘,而迫使他不得不過早地退出樂壇。
他無意識地擺弄著沉沉的銀製餐具,動作優雅,像小提琴手擺弄著琴弓。他摩擦著透明酒瓶的瓶口,彷彿那就是小提琴光滑的琴面,他的拇指和食指順著酒瓶的曲線觸摸著,接著把酒倒進高腳酒杯裡。玻璃杯精巧的輪廓激惹起他的情慾,他像吃了催眠藥一樣恍恍惚惚。
他端詳著她,儘管他還不習慣讓一個陌生人陪伴著,但他有點驚訝地發覺她是位很不錯的伴侶,她沒有塞雷娜甜蜜溫柔馴服,但她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讓人愉快的東西。能叫人意亂神迷。
弗蘭卡攪弄著碟子裡的食物,她喝了不少酒,覺著頭輕飄飄,暈乎乎的。一陣微風吹來,燭光搖曳,他的臉在燭光下更顯得輪廓鮮明。
他望著她,他很喜歡她的臉,光潔的皮膚,不同尋常的傾斜的眉毛。她當然很漂亮,但他早就厭膩了美色。
他想瞭解她的私生活,想瞭解在馬克斯準備的個人簡歷中所沒有的隱秘的東西。他還想著馬克斯和塞雷娜,他們現在一定在別墅的其他地方共進晚餐,就是這兩個人策劃了他與弗蘭卡的相見。經過再三考慮,他想可以原諒馬克斯。
突然間,他覺得對不起眼前這位紅髮姑娘,她成了那麼多野心勃勃的人的工具。「是他們把你帶到這裡來的,弗蘭西絲卡小姐,你成了他們手中的工具,你明白嗎?我們都是,不過你還是一個垂死的曾被極度崇拜的人的犧牲品,塞雷娜不會讓這個人安逸的。這會不會讓你煩惱不安?」他說。
有那麼一會兒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的確又是這樣說的。犧牲品?垂死的曾被極度崇拜的人?讓人撲朔迷離,摸不著頭腦。
「這不是糟糕的比喻,」他平靜他說道,好像能看懂她的心思,「但是我忘了,你還不認識塞雷娜,你曾經考慮過師生之間的關係嗎……」他問道,顯然轉變了話題。
「經常考慮,」她說道,盡量像他那樣保持鎮定。「但是我有時候想我的那些老師是不是……是不是都異常的愚蠢。」她挑釁地盯著他,臉上又恢復了往日自負的神情。
她不是可任人驅使的工具,那樣更好。「這取決於老師的能力如何,」他解釋道,並沒有留意她的話,「不過這種能力不是自稱的,而是本身就具備的。師生之間應該是學生由衷地信任老師,相信老師經驗豐富,本領高強,有著絕對的優勢,這種關係就像父母與孩子之間的關係,要比戀人還親密。」他隔著桌子,眼睛凝視著她,她無法躲閃,被他的目光牢牢的攫住。
「如果,」他頓了一會兒,又打破了沉默,「如果你確實對我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教你。」話剛出口,他便感到有些驚訝,「但是你必須理解這種關係的性質,你最好先暫時收起批評人的惡習,絕對服從我。」
他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大口酒,他想他是真的打算教她還是一時心血來潮為了讓塞雷娜高興,儘管弗蘭卡演奏的莫扎特小提琴曲打動了他,不失為一份好的見面禮,但美中不足的是,她沒有在琴聲中表現出那種東方的神秘迷人的韻味。這多少讓他感到失望。
「你讀讀關於我演奏的評論,」她依然不示弱他說,「那些評論家們認為我的演奏是無可挑剔的,是你當之無愧的繼承者。那會使你感興趣的,至少能有那麼一點兒。」
讓她奇怪的是、他大笑起來,「評論家們認為?」他揶揄道,故意閃爍其詞。
「嗯,是一位評論家。」她說道。
「你是個天真無邪的人,有著未經雕琢的音樂天分,你始終按照樂譜在演奏,我承認你的技巧是出色的,但我認為這不是音樂的正途。」米卡不客氣他講道。
「未經雕琢的,」她重覆著米卡的話,有點困惑,「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只是拘泥於樂譜而盲目地演奏,沒有用心去體會,去把握,去表現音樂的內涵。真正的音樂是藏在你的靈魂深處的,它是一種原始的動力,或是一種本能的衝動,它從那裡輻射到你的心臟,你的乳房,你的腹部,它讓你魂蕩神馳,浮想聯翩,在那一刻你變成了小提琴,小提琴變成了你,兩者融為一體,這才是音樂的極致。」他忽然不說了,他意識到再講下去就要揭開他天才演奏的秘密了。
假如她開口說話,哪怕說一個字,他都會轉身離開屋子,假如她輕快地、無禮地從別墅裡出去,他會馬上把她從記憶裡抹去。
但是她卻一言不發,坐著不動,頭低著,眉頭緊餒,陷入在沉思中。
當她抬起頭時,淚水在眼眶裡閃亮,「你說的是第三樂章,對不對……」她輕聲說。
他點點頭,她的自知之明,她已經奪眶而出的淚水消除了他的怒氣。她似乎沒意識到自己正在抽泣著。
他默默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她的身後。「也許,可以試聽一次,」他輕輕他說道,好像是自言自語,「為什麼不試一下呢……我們可以試試你的樂器,看著它是否能產生共鳴。把你的手放在胸脯上。」
「什麼……」她吃驚地問,她感到他的手正搭在她的肩膀上。
「相信我,按我說的去做,」他催促著,口氣不容反駁。
他要求別人絕對聽從他的支配,在他的潛意識裡,服從是不折不扣的,不能有什麼猶豫。她情感洶湧,似乎能感覺到戴在高級黑色真皮手套裡的手的溫暖,似乎能感覺到抵在她身後的他身體的那一塊堅硬的部分,從他的身上,也能感覺出澎湃的慾望的激流,這激流使他顫動。她離這位音樂天才如此之近,她能嗅出他身上醉人的氣息,就在那一刻,她知道這個人將和她有著扯不斷的關係,她會盲目地順從他,順從他的聲音,他的手。
「好的。」她喃喃低語,把手放在胸脯上,那兒正顫動著,她一點也沒感到奇怪。
「很好,」他的話音更加柔和,「你一定要把你的身體當成真正的樂器,把它想成是一把小提琴,你的手指就是弓了。每種樂器都有振動器和傳感器,它會令人的情感震顫,小提琴上的振動器和傳感器是琴弦,把你的奶頭就當做身體上的琴弦。」她照他的話,用手擦撥著奶頭,它們在黑色真絲服裝下繃得緊緊的。
「好的,就這樣,」米卡滿意他說著,「上下撫摸它們,仔細地去體會。」
她覺得臉上發熱,一種震顫的感覺從手指傳到乳房。米卡的手輕輕地按著她的後頸,然後摸索著她的頭髮。
「別停下來,直到我叫你停下再停下,」他說,「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身體上。」
她閉上眼睛,按米卡吩咐的,用大拇指上下擦弄自己的乳頭,漸漸地她發覺,一種淡淡的、柔柔的情慾瀰漫開來,她的奶頭翹起來,微微顫抖著。他站在她後面,用修長的手指輕搖著她的頭,她體內一陣騷動,似有什麼令人心蕩神馳的東西在觸摸著她,嚙咬著她。
他一定注意到了,一定看到了她的奶頭硬梆梆直立著,好像是在朝他示威,渴望著他的溫暖,他的吸吮。
他靜佇在她身後,手貼在她的太陽穴上,他能感到她的太陽穴跳動得很厲害,能感到她澎湃的情慾。
「告訴我你感覺到什麼。」
「熱。」她低聲說道,她週身發燙,似乎要燃燒起來,體內奔湧著醉人的慾火,她知道他正在望著她,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她的胸脯上。
「重一些,」他說,「將弦拔得重一些,這是撥奏曲。」撥奏曲。她的手指用力壓迫著奶頭,好像在撥弄著奶頭,她感到觸電般的震顫席捲全身,那種快感從乳房輻射到腹部和脊背。
「再來一遍,」他說著,手在她的肩膀上緩慢移動,「接著來。」
她的奶頭像燃著的兩簇火苗,滾燙,敏感,她的乳房沉沉的、脹脹的,幾乎要暴烈開來。她閉著眼睛,後仰在椅子上,頭輕輕地靠著他的肚子,不用他催促,弗蘭卡主動地用手指揉搓著,擦撥著奶頭,奶頭愈發堅硬脹大。她覺著兩腿之間濕潤了,她被高漲的情慾牢牢地攫住,深陷進慾望的泥淖裡,她在椅子上捲曲著,扭動著,她想轉過身來,但是肩膀卻被他死死按著,動彈不得。
「告訴我你的感覺。」
「還是很熱,火辣辣的。」她喃喃輕語。
「是不是濕了?」他問,嘴裡呼出的氣息弄得她耳朵癢癢的。
「是的,濕了。」她感到兩腿間越來越濕熱和膨脹,一股滾燙的液體流出來,慾火愈燃愈旺。
「『水之韻』,」他柔聲說道,「想像著樂聲如水流衝擊著你,激盪著你。」她感到他的手從肩膀上滑下來,握住了線條優美的豐滿的乳房。
「要這樣,」他輕輕地說,指導她彈拔著。「要這樣,」。
她感激地按住他的手,用心感覺著皮手套的令人心動的涼意,細細品味著被他握著的乳房的震顫,那種快感使她沉迷陶醉。
「現在弦調好了,你來彈撥它,你的身體是個音箱,讓它振動起來。」
她被他的聲音吸引住,閃動的燭光讓她昏昏欲睡,她的手慢慢地游動著。忽然她的呼吸急促起來,他戴著手套的手猛地摩擦了一下她的乳房,她渾身一陣顫動,異常亢奮。
「你的手。」她低語著,感覺到他的手正往她的腹部輕經地探去。她的神經緊張起來,情慾波動,如潮水般起伏蕩漾,她此刻變成了一架豎琴,被他任意地撥弄彈奏。她更加迷亂,恍惚……她被洶桶的欲流衝撞著。攜裹著,上下沉浮。
「什麼……」他急急地問道。
「激流。」她下意識他說了一句,她感到一種難以言傳的、令入迷狂的慾火吞噬著她的身體。她的乳房飽滿發燙,渴望著被觸摸,被撩撥,被吸吮。絲質衣服緊裹著她,她覺得渾身發熱。汗水從脖子上流下來,空氣變得很沉悶,像捂了一層絲絨似的。
「告訴我,」他說,弗蘭卡在他的撫摸下騷動不安,這讓他覺得很興奮,他從她的身後觀察著她,他看見她兩頰徘紅,那是慾火在燃燒,她的乳房豐滿突出,像是期待著什麼。她的情慾氾濫得讓他有些吃驚。他只不過是想試探一下她,看著她的反應,但沒想到這個女孩竟如此衝動。
「夠了。」他突然說道,然後放開她,轉身離去。
「這是為什麼……怎麼了?」她睜開了眼睛,困惑不解,茫然若失。
「夠了,你的感覺已經過頭了,你還沒有真正把握韓德爾《水之韻》的真諦。」他背對她站著,全神貫注地凝視著牆上的油畫。
她默默地盯著他,沒有發洩出來的情慾撕扯著她,在她兩腿之間衝撞著,搏動著,她隱隱約約聽見他的話,像是從遠方傳過來似的。
「嗯,你有沒有學到點什麼?你應該可以從回想中學到點東西。」他隨口說道。
她漸漸地緩過神來,仔細揣摩著他剛才說的那些話的含意,竭力控制住自己躁動不安的情緒和他抽回手去而產生的失落感。「我的身體是小提琴。」她慢慢地說。
「那麼你的手呢?」
她知道他所期望的答案。是他的手觸摸著她,撥弄著她,像琴弓一樣,而她則是一把他彈奏的小提琴。
「手是琴弓,」她說道,故意模稜兩可。他點點頭,顯然對她的回答很滿意。
「那麼韓德爾呢?」
她狂亂地想著,韓德爾的《水之韻》,出版於一七四0年,可能是為泰晤士河上的一次皇室旅行而創作的。這曲子和她體內正在退卻的火熱的欲流有什麼關係?
「韓德爾的作品不是矯揉造作的。」她答道。
「好的,我今晚將做出最後的決定。你該上床了,好好睡上一覺,你住在樓梯頂頭的『綠屋』裡。如果需要什麼就打電話給麥迪。」
「但是我……」她還想說什麼,可已經太遲了。米卡早就走掉了。她晃晃悠悠地起來,扶著桌子支撐住身體。她心裡覺得迷迷糊糊,亂糟糟的,剛剛在體內洶湧澎湃的慾望的激流正漸漸平靜,她感到很疲憊,又覺得很興奮。
她小心翼翼地走出屋子來到大廳裡。摸著樓梯的欄杆,她扶著欄杆慢慢往上走,她的房間似乎特別遙遠,過了好久才到,她用顫抖的手關上房門,一頭癱倒在床上。
「怎麼樣?」
塞雷娜的聲音讓米卡吃了一驚,他正在倒酒,一緊張手中的酒灑在了紅木餐具櫃上,他趕緊把酒污擦乾淨,然後接著把酒倒完。他歎了口氣,又拿了只高腳酒杯。
「喝一杯嗎,塞雷娜?」他問道。
「那就來點吧,親愛的,怎麼樣?」她的聲音提高了,充滿了期待。
他故意背對著她,又倒了些酒,這酒是按照複雜的科學配方調製好的,濃度恰到好處。
她坐在鬆軟的沙發裡,笑了笑又說:「怎麼樣?」
「塞雷娜,」她的名字足以使他平靜下來,他又在心底輕聲喊了一遍,剛才突如其來的焦躁不安稍稍平復了些。「塞雷娜……也許你是正確的。」
「那當然,親愛的。可是你為什麼要驚訝呢?」她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
「她彈奏得有點拘謹。」他若有所思地說,「你能聽得出她有些放不開,拘泥於樂譜,不過她的身體能應和音樂的旋律,你一定要聽聽那張CD。」
「我會的,」塞雷娜答應著,微笑仍掛在嘴角上,「不過你是否有什麼打算,有什麼計劃?」
「《水之韻》」他說著,終於轉過身來,向她走去,手裡端著為她倒好的酒。「她需要的是提高接受力。不要有什麼禁忌,或許適當的睡眠療法……你讓麥迪給她送去一些東西了嗎?」
「當然,」她輕聲說道,她接過酒杯時,手指碰到了他的手指,」要我去陪陪她嗎?」
「不必了,我會的。」
「但是米卡,你從來不……」
「請允許我,塞雷娜,我……我今晚想試一試,這不正是你希望的嗎?對不對?」
是嗎?她喝了口酒,一邊仔細審視著他,一邊考慮著如何回答他。
她睡著了。不,嚴格他講並沒有睡著……也許正做著夢?她已經醒了,她想,她看見他正向她逼近,金色的頭髮,穿一身黑色的衣服,但是轉瞬間,這一切又從視野裡消失。這會兒.她一絲不掛,赤裸著。她能聽見剛才睡衣脫落下來時和皮膚摩擦的聲音,涼風撫摸著她的胴體,當絲質衣服滑到胳膊上,乳房上時,她覺得身體要暴脹開,柔軟的絲帶從她的肚子上垂下來,懸在兩腿之間,輕拂著她的玉腿。
有音樂聲飄來,她一下子聽出是韓德爾的《水之韻》,旋律莊嚴,優美,流暢,頗有感染力。樂聲離得是那樣近,彷彿她正坐在觀眾席的最前排。她的身子微微搖晃著,好像奮力駕著游戈在泰晤士河上的小船,溯流而上。河水在奔流著。她矜持、莊重的神態,看上去像是盛大出巡隊伍裡的高貴的公主。她俯身於浴缸冰涼的大理石貼面。她知道,她是赤身裸體的,可以感覺到大理石的紋理緊貼著她的皮膚。她粉嫩滑膩的胳膊被人從兩邊舉起來,用細細的絲繩纏繞住。如果她真的被綁起來,那束縛住身體的繩子一定是絲做的,她想著,有些迷亂。她感到有人拽住她的腿,分開兩股,又用粗粗的絲質繩索套住她的腳踝。她本能地知道那繩索肯定是白色的。在崇拜者的面前袒露出軀體,也許多少讓她有點窘迫,但她知道她的皮膚如絲繩一樣雪白,知道她像船下的水流一樣激情蕩漾,妖嬈多姿,開朗奔放。
他站在後面,喘著粗氣。她是那樣的苗條纖弱,可以輕而易舉地被抬起來。她的眼睛閉著,呼吸均勻,他相信如果他舉起她,她會醒來,但這會兒她看上去睡得很沉。多虧麥迪把她安排在『綠屋』,它有個套房和浴室,自成一體。她深陷在黑色大理石的浴缸裡,粉白的肌膚像珍珠一樣閃光。她張開手腳,搭放在浴缸的邊沿,她修長的玉腿張得大大的,火紅的頭髮蓬鬆凌亂,她像是他早些時候曾比喻過的犧牲品,似乎要供奉給……想起了什麼,把注意力集中在音樂上,擰開水龍頭,調好水溫,接著拿起蓮蓬頭……
哦,天啊,真棒,舒服極了,那些噴射出來的熱水打濕了她的皮膚,在她身上流淌著,溫暖著她。冰涼的大理石與四濺的熱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是多麼奇妙的淋浴!熱流從足心緩緩地湧向腳趾間,然後順著大腿的曲線,衝向身體的最隱秘處,水沿著這路徑反覆流淌著,一遍又一遍刺激著她,水流時緩時急時舒時猛……好像是和著琴音。《水之韻》,她想到,渴望著噴湧下來的水花能捕捉住悠揚的旋律,渴望著能把音樂召喚到她的快感中心,但是她的手腕被縛住,她的腿不能動。只有她的軀幹隨水流而移動,起伏。她像是大海裡的海葵,在波濤中飄浮蕩漾,她被水控制著,裹攜著,一會兒沉入波谷,一會幾又湧上波峰,浪花四濺,似乎是應著音樂連續不斷的節奏。
米卡看著她緊張繃直的身體,能感覺到她體內的震顫,知道她有了反應。
他小心地把蓮蓬頭放在水下,慢慢地,久久地摩擦著她修長的大腿。她的膝蓋彎曲,圓滑,敏感。他的手從上到下撫摸著,最後把蓮蓬頭塞在她的腳趾間。
他轉過身,用空下的一隻手調大CD的音量。
樂章最後的音調響亮悠長。
他知道她的慾火會不斷的燃燒,她會一遍遍體驗高潮的快感,甚至會誘使他去挑逗她,但是,唱片已到了盡頭,一曲已經終了。他俯身在浴缸上準備拿開蓮蓬頭,突然指尖一陣顫動。他已習慣了經常出現於夢中的幻覺,便沒有理會指尖的感覺,伸手拿過一條大大的、鬆軟的白毛巾。他彎下腰輕輕撥開浴缸上讓水流走的機械裝置,然後他等在一邊,看著水緩緩流走。她的皮膚被水沖泡和被慾火灼烤得發紅,她的呼吸還是很急促。她被水浸濕的頭髮隨著正在流逝的水上下起伏。他望著她,她的豐滿、滑潤的乳房依然高高鼓起,小腿上誘人的肌肉仍在微微顫動,他有點魂不守舍了。
他很快推開騷動的念頭,解開她手腕上和腳踝上的絲繩,把她裹在浴巾裡,抱回到床上。她從沉迷中稍稍清醒過來,她的眼睛睜開了一會兒。不過,她還是懵懵懂懂的,弄不清是在夢裡。還是醒著,她腦中仍殘留著剛才肉慾的記憶,這正是他所希望的。她舒適地蟋伏在毯子下,很快進入了夢鄉。
一陣冷風吹開了窗簾,他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厚厚的烏雲翻捲著,遠處的山峰在陰霾裡依稀可見,雲越聚越多、預示著將有一場暴風雨。來的正是時候,他想。
他返身回到浴室,輕快地擦乾浴缸上的水跡,他把四根捆綁過弗蘭卡的絲繩裝進口袋裡,接著又抽出CD唱片,猶豫了一會兒。又回到臥室,她的胸口緊貼著一隻枕頭,像是擁抱著自己的情人。她的手指修長、優雅,緊抓著枕頭,靠在她溫暖的身體上。他未加思索地彎下身去,親吻著她的臉頰,然後離開屋子。
他下樓走到大廳,厚厚的地毯壓抑住他的腳步聲。他在塞雷娜的房間門口徘徊著,最後還是離去了,他還沒準備好應付她的話。
告訴她什麼?
她對音樂有敏銳的反應,這個女孩,這個小提琴手,她妖嬈淫蕩,耽於聲色,飽蘊肉慾,她可以把這一切表現在音樂上,如果她知道如何充分憑籍它,依賴它,那會怎麼樣呢?
他感到煩躁不安。那種不同尋常的能量,那種促使他進入她房間的平靜心態己離他遠去,任他疲乏卻坐立不安,任他惱火卻無可奈何。
要是在過去,他會輕易地擁有一個女人,隨意地去撩撥她,他的手指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能釋放出令人震顫的情慾。他下意識地屈了屈手指,伸展開又握成拳頭。這不過是簡單的條件反射。他知道,他的手再也不可能復原,再也不會有往日的魔力。
早晨的空氣清新芬芳,昨夜的一場暴雨洗盡了塵世的積垢。塞雷娜早早就醒來了,天剛彼曉的時候,她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留下馬克斯一個人酣睡著。昨晚她只離開過他兩次,一次是去看弗朗西絲卡的到來,另一次是和米卡共飲白蘭地酒。現在好奇心驅使她很快套上睡袍,去找米卡。
米卡當然還是在陽台上,喝著咖啡,米達斯匍伏在他面前的長桌上。
「早安,親愛的,」她說道,輕盈地坐在他對面的座位上,然後揮手驅趕那隻貓,「走開,米達斯,你不能跑到桌上來的。」作為回答。那隻大黃貓惡狠狠地睜開一隻眼,塞雷娜吃了一驚。
「別管它,塞雷娜,」米卡說,他臉露出不快地往自己的杯子裡倒了些咖啡,卻沒有給塞雷娜倒。
現在貓和它的主人的情緒都糟透了。本能告訴塞霄娜,她必須保持安靜,留給他一點迴旋的餘地,但是塞雷娜有點迫不及待了,「米卡?怎麼回事,親愛的?發生什麼了?」
聽到她的話,他抬眼看著她。「我沒有把握,昨晚我試著給她彈奏《水之韻》,手指大笨拙,不靈活,我想,遠遠達不到你的標準。音樂的韻味把握的不好,動力的形成也不準確,不過,我感到她對音樂倒能產生共鳴。」
她一陣狂喜,這下可隨他去了,聽任他自行其是,愛幹什麼就幹什麼。但是她知道不能流露出此刻的想法。「昨晚我聽到那曲子了,那時夜已經很深,暴風雨把我吵醒了。」她很自然地說,打破沉默,「我從來就沒有真正喜歡過韓德爾的音樂。」
「別安慰我了,我心裡有數。不過,那場暴風雨實在太好了。」他說,想起了昨晚劃破夜空的閃電。
「確實不錯,親愛的。」塞雷娜說。
她喝了一大口咖啡,又讓沉默繼續下去。她拿起一塊鹹肉引誘米達斯,讓那貓靈巧地、挑剔地從她手指裡攫取鹹肉。最後她再一次打破沉默,「那麼她演奏得如何?」
米卡心神不安地用戴著黑皮手套的指頭敲擊著桌面。「非常出色,我想,也許是很出色,我不能肯定,塞雷娜,我沒有做出決定。你想試試嗎?」
「當然。《水之韻》,你看怎麼樣?我為什麼不……」
「不,這曲子不合適,」他打斷她的話。
「但是,我們能追求這曲子的主題,」她說,「我何不帶她去游泳?我想見見她,」
他們的相遇。在她玻璃色的眼睛深處,他讀到了他們的過去,看到了音樂。如果她知道他藍色的眼睛後隱藏著不安和憂慮,她更不會有任何表示了。
「是的,是的,我想你得見見她,」他贊同道,「馬克斯在哪?」
「可能還睡著,他太累了,我想,」她說,語氣很愜意、甜蜜,「怎麼?你現在就要見他嗎?這太好了,米卡。」
「是的,」他說,他突然做出了決定,「我要見他,我一直在猶豫著,我想這多麼不容易……一個朋友,你知道,一個老朋友大老遠來,但是,他帶著個女孩,昨晚……」
「弗蘭卡。」塞雷娜脫口而出。
「是的,」他點點頭。「它不像我想像的那樣難對付。」
「我很高興,」她答道,「真的很高興。」
「馬克斯的計劃對她來說怎麼樣,塞雷娜?你是如何考慮的?」
「我們還沒有真正討論這個問題。」塞雷娜手指撫弄著脖子上的金項鏈。
「我知道,」米卡冷冰冰他說,「馬克斯總是對你感興趣,」他又緩慢地加了一句,「這有點太不像話了,如果……」
「太不像話了,是嗎?」她也冷冷地說,沒等他開口,她就站起來,走回到別墅裡去。當她邁上樓梯時,她對米卡的一肚子惱火又煙消雲散了。她想,他心裡有點失衡了。那個女孩對音樂能產生共嗚,這樣的話,就增大了他們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她思索著,敲響『綠屋』的房門。
門很快就開了,「哦,」弗蘭卡說,樣子很吃驚,手裡抓著披在身上的浴巾。這個性感的、膚色健康的白種女人和面目可憎的管家大不相同,正是她一直所期待的那種女人。「你是………」
「我是塞雷娜,」她說著,輕盈地走進門來,其他的解釋都是多餘的、無用的。「我衷心歡迎你到這裡來。你睡得好嗎?」
她能睡得好嗎?她看上去精疲力竭,身體像脫了臼似的疲倦。聰明的塞雷娜並不指望弗蘭卡回答什麼。
「米卡在陽台上,我想你可能打算下樓找我們,也許可以游游泳。」塞雷娜老練地用眼睛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她和照片上不完全一樣,看上去更迷人,更有魅力,難怪米卡會感興趣。她笑了笑,溫馨、親切的微笑很快讓弗蘭卡擺脫了拘謹和不安。
「游泳實在是好極了,不過我沒有帶游泳衣,我有點害怕,」弗蘭卡答道。眼前這個女主人塞雷娜,她看上去很友善,很真摯,她早先的疑慮和擔憂漸漸消融。
「我可以借你一條,我想,我倆的身材差不多。何不隨我來,到我的房間去?」塞雷娜一邊說著,一邊就把那女孩拉出屋子,下到門廳,「我就住在這兒,一點也不遠。我知道我會有適合你的東西。」
弗蘭卡走進塞雷娜的房間,他從未見過如此奢華寬敞的屋子。一張巨大的床,一堵覆蓋整個鏡子的牆,插滿鮮花的大花瓶……她的眼睛被壁龕裡的油畫吸引住,一對男女親熱地擁攬在一起,處在極度的亢奮之中。
「試試這個,」塞雷娜說著,遞給她一隻外面還包著玻璃紙的小包,「我還沒有穿過它。」
她接過泳裝,想謝謝塞雷娜,並準備拿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換上。但是她一下於怔住了,她看見塞雷娜輕快地脫掉睡袍,渾身赤裸著,她白嫩的肌膚沐浴在早晨的陽光裡,像是鍍上了一層迷人的金色。她的乳房要比弗蘭卡高聳的乳房還要大,還要豐滿,她的手腕細細的,臀部豐腴誘人,大腿的結合處光滑無毛。
「試試看,是不是合身。」塞雷娜直率地建議道,她示意弗蘭卡拿掉身上的浴巾。
她們的目光相遇。塞雷娜的琥珀色眼睛深沉而有吸引力,似乎藏著無窮的奧妙。她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氣,讓人迷戀沉醉。弗蘭卡幾乎不加思索,就讓浴巾滑落下來。
啊,是的,弗蘭卡的確很肉感,很有誘惑力,塞雷娜想。結實的,圓潤的乳房,美極了。
「你的屁股比我的小,」她對弗蘭卡說,「不過沒什麼關係,你穿上它看看。」
這是一條黑色的三角褲,窄窄的褲襠剛好遮住她隱秘的地方。
「正合適,我很高興,」塞雷娜愉快滿意地說,這是一次很好的測試這位小提琴手反應的機會。「不過當然你沒想到去游泳。我有些在羅馬買的奇妙的東西,對敏感的皮膚絕對好。你不妨塗抹一點,我這就為你拿去,」她說著,走到另一個房間。
「好的,我不……」
「什麼?」塞雷娜問,手裡拿著個小瓶子又折回來,「躺到床上去,伸展四肢,盡量把腿分得開一些,這樣好替你抹油膏,」她喋喋不休地繼續說道,把弗蘭卡拉到床邊。
「好。現在你把腳放在地上,盡可能把大腿分開,分得越大越好,我塗抹抽膏的時候,你可以躺下往後仰。『脫毛』。這個詞是不是不雅,有點粗俗?但是運用得很廣泛。在東方,你知道,那些東方人相信剃去陰毛能增強快感。這其實是個很古老的信仰,甚至在公元前五世紀的古希臘的花瓶上,也反應出這種信仰。」塞雷娜嘮嘮叨叨,毫不掩飾地說著,她的話讓弗蘭卡既感到安慰又感到迷惑。
弗蘭卡感到塞雷娜的手慢慢地,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大腿內側,不時停下來拔去游逸出來的陰毛,然後又在那地方抹上芳香的油膏,使勁地按摩。
「這樣就可以消除任何刺痛了,」塞雷娜柔聲說。桉樹油滋潤著,撫慰著她的皮膚,也使她的情慾向週身四散開,舒服極了。她的手指劇烈地,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塞雷娜把剩下的油膏塗抹在弗蘭卡身上。
弗蘭卡的呼吸漸趨平緩,不再像剛才那樣氣喘吁吁,暴露出她難捺的情慾。她神弛意怠,雖然還殘留著灼人的激情,但不再痛苦的臆想著抓住塞雷娜,讓她用嘴用舌頭來刺激自己。
「好。完成了,」塞雷娜說著站起來,退後幾步,欣賞自己的傑作。
「是不是別人幫你做這些事,要比自己做更舒服,更容易些?」
「是的,要容易得多,舒服得多。」弗蘭卡贊同地說,她睜開眼睛,竭力用平靜的語調說,「日後我會很高興回報這份快感的。」
「我們該下去了,」塞雷娜說,「游泳池就在陽台那邊,你肯定也想喝杯咖啡了。」她在抽屜裡翻尋著,找到一件窄小的白色比基尼泳裝,和她借給弗蘭卡的那條一模一樣,剛好包住半個屁服。她的手扭向後,準備解開乳罩的扣子,她發現弗蘭卡的手已在那裡,冰涼的,光滑的,順著她的背摸索著。
「塞雷娜,讓我來,這些東西總是讓人尷尬和難堪,哦,我解開了。」但是她的手井沒有離開的意思,她站在她身後,比剛才靠得更近了,她的奶頭剛好蹭著塞雷娜的脊背。她把手移向前,放在塞雷娜誘人、車滿的乳房下,完全沒有必要地微微調整著遮住她奶頭的乳罩。
膽子真大,塞雷娜想。她的奶頭有了反應,慢慢翹起來。她是個悟性極高,進步很快的學生。也許弗蘭卡能夠證明她正是米卡需要的那種挑戰者。
濺起的水花打在她的胸脯上,她把頭朝後仰去,冰涼的水托著她的身體。一股愛液猛地從下體湧出,她的奶頭繃緊縮攏,慾火灼烤著她的皮膚。
塞雷娜從房間裡出來,一時還不太適應充滿陽光的陽台,她停了一下。讓眼睛習慣了灼熱刺目的光線。弗蘭卡跟在塞雷娜身後,踉蹌了一下才站穩。這輕微的響聲驚動了米達斯,它睜開眼喵地叫了一聲,順著它的眼神望過去,麥克斯和米卡朝拱門望了一眼。
這是幅動人的畫面。塞雷娜一動不動地站著,重心在一條腿上,半個屁股誘人地朝前撅著,黑色的頭髮鬆散地披在肩上,眼睛半閉著,以免陽光的照射。嬌好誘人的身材沐浴在陽光中,渾身像鍍了一層金色。她幾乎赤裸著,只有那件白色的比基尼泳衣遮住了一點她的白晰光滑的身體。她的乳房在緊身的泳裝下高聳著,乳頭也被勒得輪廓畢現,在她身邊稍後一點,側身站著弗蘭卡,她剛才差點跌倒,一隻手還輕輕搭在塞雷娜的肩頭。她的滿頭紅髮散在背上,像一片潮水,在陽光下閃著火一般的光芒。
如果穿的衣服多一點,她們倆看起來會像一對姐妹,但現在幾乎是裸露著身體,兩人的區別便很明顯,很突出。塞雷娜豐腴飽滿,弗蘭卡則纖弱苗條,屁股尖尖的,小腹平坦,而胸脯卻高聳尖挺。在陽台白色牆壁的映襯下,她倆看上去竟有些虛幻,就像是白日夢裡的艷遇。
麥克斯看得有點發呆,口於舌燥,身體的某個部位開始有所反應變得硬硬的。這時米卡咳了一下,打破沉靜。
「想加入我們嗎?」他戴著黑手套的手抬了一下,算是發出邀請,但太陽眼鏡後的表情卻是讀不懂的。
塞雷娜裊裊裊裊婷婷地朝他們走去,帶著一種也許她並沒有意識到的女人的優雅的性感。她知道自己對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吸引力。「當然,親愛的,我相信弗蘭卡也想來杯咖啡,你好啊,麥克斯,昨晚睡得怎麼樣?」
「很好,塞雷娜。」他盡量回答得很隨意,他還在想著昨天的塞雷娜。昨天的她是那麼令人不可思議,就像個瘋狂的蕩婦,讓他感受到一陣又一陣猛烈的高潮。她是一個令人滿意的女主人。
「你們倆是不是正在敘著過去的時光?」塞雷娜接著說道,看了桌子一眼,「弗蘭卡,幹嘛不坐下,我要點咖啡,或許你喜歡冰咖啡?天太熱了,有點叫人受不了,要不來些香擯和橘子汁。」
她一直在說著,她知道自己的聲音很迷人,這兩個男人會被她吸引住。在麥克斯和米卡之間有一種緊張的氣氛。不清楚是因為兩人許久不見的緣故,還是有更深層的原因。
她可以感覺到麥克斯的眼光游離在她身體上,一會兒盯著她的胸脯,一會兒又滑向她的大腿。她注意到他時不時也會飛快地瞥弗蘭卡一眼。
「這真是個可愛的早晨。我說服了弗蘭卡和我們一起游泳。米卡,一塊來好嗎?我們已很久不用這個游泳池了,這太可惜了。」她還在喋喋不休他說著。弗蘭卡有點緊張,她不時地去看正在喝茶的米卡。米卡呢?他背靠在椅子上,他很明白塞雷娜這番話的含義。
「哈,麥迪,謝謝你。諸位,喝什麼?咖啡。香擯,這是桔子汁?是摻在一起,還是分開喝?」托盤裡放著剛剛從地窖裡取出的散發著誘人芳香的『藍山』香檳,還有剛出爐的烤得焦黃的麵包和氣味濃郁的橘子汁,「你們得嘗嘗,麥迪每天早晨都烤的、味道棒極了。」塞雷娜客氣地讓著。
米卡沒有理會她的這番話,還朝他皺了一下眉,塞雷娜看了他一眼,又望著別處,手指隨意地撫弄著她頸上的重重的金項鏈。
對米卡和塞雷娜之間這種無聲的交流,弗蘭卡甚是好奇。她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偷偷打量著米卡,就是這個謎一般的男人,在前一天晚上曾經把雙手放在她的胸脯上。把她的身體當成一把小提琴,在她的身體上來回撫弄,就像在撥彈著琴弦一樣,令她應和著他,浮想聯翩,如人夢境,她感到他的存在如一個巨大的磁場。
塞雷娜留意到了弗蘭卡對米卡目不轉睛的注視,她露出了一絲笑意,站起身來,繞過桌子,當走過麥克斯身邊時,故意用半裸著的屁股蹭了他肩膀一下,然後停在米卡身後,手輕輕搭在他身上。
「去游泳,弗蘭卡?」塞雷娜間道,弗蘭卡身體往後一仰,抬起頭看著塞雷娜的眼睛,她看到了一種讓她消除疑慮的眼神。
「好的,我很樂意去。」她一邊說著,一邊起身整理頭髮,她把散在肩頭的長髮紮成了一根粗粗的辮子。
「和我們一塊去嗎,麥克斯?」塞雷娜邀請他道,手還放在米卡的肩頭。當麥克斯看著塞雷娜長的手指還搭在米卡有力的肩頭時,他想,米卡和塞雷娜之間一定有著別人無法瞭解的東西。他一直無法懂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只知道他們之間沒有那種性的妒忌。他經常在想,在巴黎那瘋狂的一夜之後,難道……
「麥克斯,游泳去?」
「我過會兒再去,塞雷娜,」他努力回過神來,「有幾件事我得先和米卡商量一下。」
弗蘭卡站起身和塞雷娜手挽手地沿著從陽台伸到游泳池邊的台階走著,她身後粗粗的辮子像一隻巨蟒,她每走一步,它便在身後來回晃著。麥克斯遠遠地望著她倆,又在心裡暗暗地比較著她們的身材。儘管弗蘭卡的身體也令他心動,但更讓他著迷的還是塞雷娜。
「怎麼樣,麥克斯?」米卡的語氣是平淡的。
麥克斯很不情願地把眼光從遠處收了回來,「是這樣的,米卡,我想解釋一下有關弗蘭卡的一些事,真的,但是首先我要向你道歉,我知道我不該問你的……」
「我的手,我承認,我可能大敏感了,」米卡平靜地說道,他看著自己戴著黑色皮手套的雙手,儘管天氣很熱,「其他的解釋也沒必要了,塞雷娜已經和我討論過你的提議,我還沒有作最後決定。」
「但是她有潛力的,你難道不這麼認為?」麥克斯著急地辯解著,」當我初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讓我想起了塞雷娜。」
「塞雷娜?」米卡沉思著。
「很奇怪,是嗎?她們有相似之處,當然並不完全相像。」兩人一同朝池邊望去,弗蘭卡和塞雷娜正站在游泳池的邊沿上,準備跳水。她們半裸的胴體沉靜而優雅,正期待著清涼碧綠的池水擁抱她們。
「你這樣認為是有點讓我難以理解,」米卡過了許久後說道:「當我初次看到她的照片時,她是讓我聯想到什麼人。我們慢慢來吧,」他突然加了一句,「我需要多一點時間考慮。」
「時間?」麥克斯有點不解地問道,「我以為……」
「在我作出決定時,你可能願意和她們待在一起?」
這是個再明白不過的逐客令了。
清澈的水在橢圓形的游泳池裡沐浴著陽光,閃耀出藍幽幽的光芒,水池毗鄰著粘土砌成的花圃,裡面鮮花紫嫣紅,爭妍鬥艷。水池的另一邊連著經過精心修剪的草坪。池子的周圍密密匝匝地栽著深綠色的灌木叢,可以防止外人的窺視。在游泳池旁的貼磚地面上,散放著折疊躺椅。
塞雷娜熟練地潛入水中,像鯊魚一樣在水裡暢遊。弗蘭卡猶豫了一會兒,估計一下池水的深淺,然後跟著下水。當她們一齊浮出水面的時候,弗蘭卡隱隱約約聽到從陽台上傳來韓德爾的《水之韻》。
一陣快感的震顫讓她神情恍惚,一股熱流在她的血管裡奔騰,她下意識地搖晃著,扭動著,似乎應和著殘存在記憶中的音樂旋律。她用手指撥動著池水,像是在隨著樂曲起舞,濺起的水花打在她的胸脯上,她把頭朝後仰去,冰涼的水托著她的身體。一股愛液猛地從下體湧出,她能夠感覺到大腿上的肌肉在顫動,她的奶頭繃緊縮攏,慾火灼烤著她的皮膚。她任自己的手在水面慢慢地飄流,緩緩移動在曲線優美的乳房邊。她想起了米卡,想起了他的手在自己的肚子上和下體裡流動,被激起的熾熱的情慾在身體裡膨脹著。
樂曲聲越來越大,歡快的小提琴聲在空氣中蕩漾著。她身體的躁動也逐漸猛烈起來,那種愉快的感覺震顫地穿過週身的血管。
塞雷娜一隻肘隨便地撐在水池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弗蘭卡。她看得出音樂讓弗蘭卡有了反應,曾經有過的肉體的慾望似乎又被喚起,米卡昨晚肯定與她有過雲雨之情,多聰明的米卡!他對韓德爾的樂曲,理解的是多麼準確。
音樂聲漸漸逝去,弗蘭卡覺得身體僵硬,慾望在兩腿之間有節奏地搏動著,如敲著有力持久的鼓點。欲流高漲,似乎要吞沒她。
塞雷娜往陽台上瞥去,米卡正獨自站在通向陽台的階梯上,他的眼睛注視著弗蘭卡。塞雷娜朝他揚了揚眉毛,他知道這是塞雷娜向他示意,他轉過頭去,聳了聳肩。
「米卡?我不是這個意思。」塞雷娜小聲低語,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
音樂聲臭然而止,沉浸在慾望中的弗蘭卡猛地吃了一驚。她睜開眼睛,突然的寧靜讓她覺得很壓抑,難以忍受,塞雷娜用同情的眼光看著她。
麥克斯懶洋洋地靠在池邊的躺椅上,一副茫然的樣子。有那麼一會兒,他肯定弗蘭卡就要在水裡隨著音樂進入高潮。
「弗蘭卡,我們去休息一下。」塞雷娜的聲音很溫柔,和米卡沙啞的嗓音同樣具有一種說服力。她感覺到塞雷娜的手拂弄著她的頭髮,解開髮帶,讓頭髮披散在肩上和背上。塞雷娜低語著,她的聲音平靜柔和,弗蘭卡覺得體內騷動的情慾漸漸平息下來。
「一開始總是不太順利的,」她說著,「況且,對你來說還特別的難,因為你還沒有選定一個讓米卡滿意的合適的曲子。不過你小提琴拉得非常好,在沒人指導的情況下,能有如此高的水準已很不簡單了,你覺得好些了嗎?」
塞雷娜熱情的話語多少撫慰了一下弗蘭卡受挫失意的心情,「是的,是的,我很好,」弗蘭卡答道,她記起了米卡的話,「身體就是小提琴。我想……我想我會明白的。」
「我覺得你可以,」塞雷娜說,眼裡流露出讚許的目光,「我們去和米卡談談,」她輕巧自如地從水裡站起來,向陽台走去。
當她經過麥克斯躺著的地方時,麥克斯一把抓往她的手,「塞雷娜,怎麼樣了?」
她停了一會兒,手指仍和他的纏在一起,他們同枕共眠的記憶讓他情不自禁地要拉近她去吻她的頭髮。她推開他,但仍緊緊地抓著他的手。「你要信任我,麥克斯,」她輕輕他說道,「我得去和米卡談談,相信我,這會給你帶來最大的好處。」
「塞雷娜你必須知道……」
「待會兒再說,麥克斯,你為什麼不去游一會兒泳呢?」她鬆開他的手朝陽台走去。
塞雷娜坐到椅子上,開門見山他說:「米卡,她很不錯,她的身體可以記住音樂,不過,我們還得正確地引導她。」
「我告訴過你,曲子選錯了。」他指出。
「我知道,」她沉思著,「那麼,你怎麼看她呢?」
「我不知道,我腦子裡一直在想著各種可能性,但我甚至找不到一位適合她的作曲家,巴赫是適合我的,他的曲子不適合由女人來演奏,這確實是個問題,你知道我從來不曾認為一個女人有能力成為一流的小提琴家。小提琴是女人,得由男人來演奏。」
「大男人主義!」她脫口而出。她知道這種看法在男性小提琴手中間是很普遍的,「親愛的,沒關係,我們會想出來的,但我們應該告訴他們……」
「真實的情況?」他打斷她,他清楚她的思維方式。
「當然不是全部真情,」她有點驚訝地回答道,「也許連一半都不需要。但弗蘭卡有些疑心,我們得告訴他們一點什麼,這樣才能更好的合作。當然,這要由你來決定。」
「那麼,你是很樂意信任他們嘍。」
「信任他們?你這個想法真荒唐!」
他鬆了口氣,「我們需要合適的音樂,」米卡慢慢說道。
「你來寫,」塞雷娜不加思索地回答。她的思緒已經飛走了,作出決定是重要的第一步,音樂會有的,她提高了嗓門:「麥克斯、弗蘭卡,過來好嗎?」
米卡是有這個能力的,他不懷疑這一點,他能感到他的大腦已經在開始工作了,他沉浸在思索中,連她的存在都忘了,甚至都沒意識到麥克斯和弗蘭卡已走上陽台,坐在了椅子上。
塞雷娜給自己倒了杯橘子汁,等著米卡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最後他搖了搖頭,拿下太陽鏡,看著弗蘭卡,這是長久的讚許的一瞥,然後他又看了塞雷娜一眼。他張開手指,開始說話。
「一個小提琴家的第一種樂器是他自己的身體。他的身體必須有活力,有平衡感,有流動感。創造出的樂聲必須像小提琴拉出的一樣流暢自然,這就需要他具有細微的感悟力和敏感的身體。他要有很好的樂感,在數小時的連續演奏中,他不僅要抗得住疲勞,還要集中精力,你的思想和身體都必須是敞開的,要有接受力。有的人需要反覆領悟,有的人甚至使用藥物。塞雷娜和我已找到了一種方法,一種非常奏效的方法,來達到我剛剛提到的那種境界。」
他終於肯了。麥克斯狂喜地想著,鎖在門後的秘密他就要揭開了,他準備教她了。
弗蘭卡靜靜聆聽著他的話,全神貫注地望著他。
「我會為她找一些東西來演奏的,一些與眾不同的東西,我們進一步合作下去,事情的脈絡便會清晰的。現在我建議你們討論一下那些煩人的合約細節。」說完,他站起身,消失在別墅裡。
塞雷娜微笑著,手指撫弄著她頸上的沉沉的金項鏈。麥克斯還是一臉迷惑,雖然米卡已經給了明白的暗示,但他仍沒有給弗蘭卡足夠的信息,去指導她如何開始,沒有任問主題,還是一個空架子等著搭。
塞雷娜又笑了,她總是一個即興演奏者,她以自己的方式與米卡並駕齊驅,她不習慣於墨守成規的音樂,從精神上她更像一個吉普賽小提琴手,傾向於一種不可知的境界,一種即興演奏,她更欣賞的是那種清新與不定的風格。
當然,任何事情她只試一次,但如果她喜歡,也會再次嘗試,直到成功,她和米卡不同之處只是她沒有專業技巧。她一邊想,一邊注視著麥克斯和弗蘭卡。
音樂和性。
性和音樂。
這兩者只是同一硬幣的正反兩面,兩者都在一種自然的節奏中邁向一種不可阻擋的高潮,他們彼此相通,這該是一種幸運。
「我真高興,米卡決定解釋一切,我得承認我有點吃驚。」她的嗓音有點沙啞,麥克斯點頭表示同意。
等一下,在他腦中有一種聲音輕聲提醒他,解釋一切?確切地說,米卡什麼也沒解釋,小提琴、身體……一個演奏者就是演奏者,優秀的能賺錢,蹩腳的賺不到,剩下的就是業餘的了。一生中你發現了一顆明星,然後還期望另一顆的出現。
塞雷娜可以看出麥克斯眼中的疑問,但這並不會使她為難,她扭頭望了弗蘭卡一眼,她冷灰色的眼睛正看著她。
「我們於嘛不再回到游泳池裡。」塞雷娜很隨意他說著,身子稍向前傾,手伸向背後,解開了奶罩的帶子,她的胸脯一下子裸露出來,兩個成熟的泛著金色光環的乳房上有著大大的玫瑰色的乳頭。
他們的眼睛一下子盯在她身上。「我們可以曬曬日光浴,我最恨日光浴或是游泳時,身上因為穿著泳衣而被曬出一道道的痕跡。你呢,弗蘭卡,麥迪會來收拾這兒的。」她很自在,一點都不覺得什麼,很顯然她似乎沒意識到,她已經改變了這裡的氣氛,她帶來一股充滿情慾的熱量。
塞雷娜懶懶地站起身,享受著空氣中那種醉人的。令人震顫的氣氛,還有麥克斯眼中飢渴的慾火。「麥克斯,帶點香擯和桔子汁好嗎?」
她閒適地朝游泳池走去,她還要再試試弗蘭卡的職業水準。她要拓寬弗蘭卡的界限,就得知道在弗蘭卡的演奏中可能出現的障礙會是什麼。對於女人的觸摸,弗蘭卡是何所反應的,這點今早已經在那個場景中得到證實,但是面對一個女人,她可能總會有些不習慣,或是有點被駭住了。
那麼米卡應該給他點什麼做做呢?她一邊想著,一邊坐在了一張躺椅上。也許對她即將做的事,他也會感到吃驚,但也許他對她的渴望會讓他消除些不安和疑慮,而且在潛意識裡他還是被弗蘭卡吸引的。她讓自己的思緒隨意地流淌著。她讓比基尼從身體上自然地滑落下來,然後舒適地躺下。她裸露的胴體完全暴露在他們的眼光中,最重要的,她提醒自己,是米卡曾說過的身體的完全投入,這需要時間來達到這種境界。
也許還會牽扯到其他東西的,她不再想這個問題了。她感到有點熱。
她翻了個身、閉上眼睛:「這裡有一些防曬油,你願意給我往背上搽點嗎?」
她在想,誰會對她的請求有所反應呢?不管是誰,這並不重要。隨後她感覺到指尖上的防曬油滑過她的肩膀,順著每一根脊骨,在她的臀部稍稍遲疑地停頓了下來。她不知道這是麥克斯還是弗蘭卡。她微微動了一下,把這個人的雙手往下拉了一點,放在她的股溝上,但這雙手很快又回到她的脊背和肩頭上來。
「請全身都塗上,」她喃喃地說,「我不想給曬壞了,哦,這樣好多了。」她感到這雙手更加自如了,手上的防曬油也多了些,溫潤的掌心在她的背部和臀部來回摩擦著,這是麥克斯的手,弗蘭卡一定在旁邊看著。
她把腿分得更開些,她覺得這雙手繼續往下滑去,停在她的大腿上,一個手指在她的股溝間掠過,「米卡提到的要全身心投入,是不是有點太玄妙?」她慢慢說著,像是在自言自語,「一個小提琴家必須用他的身體來感覺音樂,要有高超的領悟力,」她緩緩地轉過身來,看著麥克斯的眼睛,「再多些,好嗎?」
他費勁地嚥了一下口水。她的身體充分地裸露在他面前,充滿了情慾和肉感。在八月的驕陽下,顯得如此完美。他甚至看見了她粉紅色的陰部,他感到自己的那東西已經在頂著他的牛仔褲了,他也知道弗蘭卡就在旁邊。
「麥克斯,親愛的,你還穿著衣服,」塞雷娜媚聲說道,「你一定要脫下來,你穿得大多了。」
他笑了一下,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塞雷娜,我……」
「還有弗蘭卡,幹嘛不脫下你的泳衣?你身上很快就要被曬得一道一道的。」塞雷娜的嗓晉有些嘶啞。
「身體的投入,」弗蘭卡自語道,眼睛看著塞雷娜,「我想,也許……」
「不,這不需要考慮,」塞雷娜告誡道,「這是以後的事,現在只要投入。」她從躺椅上站起身,立在弗蘭卡面前,把手伸到她背後,鬆開了弗蘭卡的比基尼乳罩。她們靠得是如此近,彼此的乳頭幾乎碰到一塊,塞雷娜的手沿著弗蘭卡的臀部往下,找到了繃緊的比基尼泳褲的帶子,解了開來,弗蘭卡的泳衣一下子滑到了她的腳踝。弗蘭卡往外跨了一步,但塞雷娜按住了她,讓她等一下,「麥克斯,把防曬油遞給我。」她說著,並未轉身。
「塞雷娜,我……」
「麥克斯,防曬油,」她又說了一遍,伸出手去。他一聲不吭地把防曬油放進她張開的手中。
塞雷娜用輕柔的節奏撫摸著弗蘭卡的肩頭,因為長時間拉小提琴,她的下顎有一處皮膚顯得通紅,她格外小心地在那多停了一會兒,然後順著她的胳膊,把油脂塗在她的第一根手指,她能感到弗蘭卡脈搏的跳動。
她把手移到了弗蘭卡的胸部,又滑向她的肚臍,觸摸著她堅挺的奶頭。
她以極大的耐心塗抹著弗蘭卡的每一寸肌膚,除了她堅挺的乳頭和她的陰毛下隱約可見的粉紅色性感中心。
弗蘭卡的全部身心沉浸在塞雷娜的撫摸裡,應和著她,她能感到她已經有些潮濕,她的那個地方在顫慄著,她的奶頭也感到一種溫暖的,不可遏止的電流的衝擊。
「結構和平衡。」塞雷娜喃喃輕語,感到弗蘭卡大腿內側的肌肉繃緊,並開始不斷地顫抖。
弗蘭卡被情慾吞沒了,「結構和平衡。」她重覆了一句,感到那抹了抽的手在她的軀體上游弋,一陣火辣辣的衝動散射到她的腹部。
「高音,你明白,必須得調和,」塞雷娜輕聲說,「想著巴赫的曲子。」
「巴赫的曲子,」弗蘭卡心不在焉地重覆了一遍,她竭力想集中精神,控制自己高漲的情慾。她的奶頭正膨脹著,硬梆梆的,似乎在乞求嘴和牙齒的吸吮。她的身體舒展著、擴張著,好像是配合著塞雷娜手指的親撫,那手指正順著她大腿的曲線輕柔地摩挲著。
「麥克斯?你來塗一下她的背。」
「塞雷娜!塞雷娜,我……」
「麥克斯,我需要你幫助我。」她的聲音輕柔的,誘人的,幾乎不容推辭。
他回過神來,但還懵懵懂懂的,他向她們走過去,他的腦子裡在劇烈地轉動著,想搞清楚塞雷娜對巴赫曲子的神秘理解。弗蘭卡和塞雷娜性感的胴體讓他心動,他想著如何去把玩這迷人的肉體。慾火燒起來,肆無忌憚地在他體內奔突翻騰著。
他站在弗蘭卡身後,越過她的肩頭,直視著塞雷娜的眼睛。在她琥珀色的眼睛裡閃爍著火辣辣的野性光芒,他伸出手,塞雷娜在他手掌裡倒了些防曬油,然後把他的雙手放在弗蘭卡的肩頭,塞雷娜則面對弗蘭卡站著。麥克斯和塞雷娜的手一起在弗蘭卡的溫暖的身體上有節奏地撫弄著,他能聞到她身上有一股撩人的香水味。
麥克斯迷失在塞雷娜默默地注視中,他手在弗蘭卡塗滿了油脂的背上上下下滑動著,同時他幾乎感到了塞雷娜的手在她的胸脯上游動著。是弗蘭卡瘦長的、肉感的身體阻隔了他們。
她被裹住了,被一種顫粟的慾望包圍著,她的肩膀和脊背是屬於這雙男人的手,而她的胸脯則被這個有一雙敏感細長手指的女人所擁有。她很不情願地拱了拱屁股,她能感受到這個男人的硬硬的東西,她又扭動了一下腰肢,她能感受到這個女人溫濕的嘴唇,這就像是一首充滿情慾的令人陶醉的交響樂。
她的小腹在激烈地震撼著,她感到那地方也在跳動著,她的心臟顫慄著,她已經迷失了自己,全身充滿了慾火。
「麥克斯,親愛的,你還穿著衣服。」塞雷娜柔聲說道。
塞雷娜稍向前傾,越過弗蘭卡瘦削的肩頭,舌頭舔著自己的嘴唇。麥克斯不失時機地迎上去,吻住了她的唇,手也不自覺地抓緊了弗蘭卡的腰。
他的舌頭在她的嘴巴上探索著,先是她的下唇,然後尋到了她的牙齒,而他的手也沒閒著,在弗蘭卡的臀部摩擦著,他抬起一隻手,用力摟住了塞雷娜的脖子,更有力地親吻著。弗蘭卡也很情願地又向前傾,她的乳房壓迫著塞雷娜的乳房。弗蘭卡光滑的塗了防曬油的背和他的胸脯緊緊地貼在一起。麥克斯有力地吻著塞雷娜,他迫使塞雷娜張大了嘴,來迎接他的進一步侵入,他用舌頭繼續深入著,在塞雷娜的嘴裡不停地攪拌著,抽動著,就像是在用著他的第二根利箭。
當他移開他的嘴時,他感到全身的血都湧到了耳邊。耳邊轟鳴著巨大的聲響,他現在已經太堅挺了,他不再有別的想法,只想用他的身體去頂撞,來發洩自己的慾火。
弗蘭步被他們兩具烘熱的身體夾在中間,感受到一陣陣的熱量湧人她的體內,她自己也顫抖著,燃燒著,叫喚著。
「麥克斯,你還穿著衣服呢。」塞雷娜笑道,她溫柔地把弗蘭卡從他們的包圍中解脫出來,她把她領到了游泳池邊的草地上,弗蘭卡跟著她,一起躺在了嫩綠的草坪上。她感到塞雷娜的手在撫弄她的膝蓋,便下意識地把兩腿張得更大些。塞雷娜躺在她身邊,一隻手放在了她的胸脯上。
麥克斯猶豫了一下,然後脫光了自己的衣服,裸體站在這兩個女人面前。他知道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堅挺過,就如發情的動物在尋找配偶。塞雷娜微笑著示意他背對著弗蘭卡躺下來。他還在回味著剛剛他們隔著一具溫暖的肉體親吻的那一幕。
草地給太陽曬得很溫和,還散發著一陣陣青草和泥土的芬芳,弗蘭卡閉上眼,專心地享受著她身邊的這對男女帶給她的喜悅。她全身舒展而放鬆,裸露在陽光和空氣中,很快的,她知道會有另一種震撼包圍她的。
「我能感受到一種慾火,」塞雷娜喘息著,琥珀色的眼睛迎著麥克斯火辣辣的目光。她用食指輕輕地撫弄著弗蘭卡的奶頭,感到了她在顫動。
弗蘭卡呻吟著,她感到一根手指在輕緩的撥弄她的奶頭,一陣電流穿過她的身體,當又一隻手搭在她的另一個奶頭上時,她幾乎要窒息。這只不同的手在她的奶頭上跳動著,兩具光滑的身體擠壓著她,摩擦著她的皮膚,她感到自己的慾火更加強烈,更加不可扼制。
她差點要被體內的熱量融化了,她渴望牙齒和舌頭,渴望著有男人把她推向高潮,讓她與大地融為一體。
「慢板,弗蘭卡,」塞雷娜輕語著,「現在是慢板。」
慢慢地,難以置信的緩慢。她期待著、幾乎不敢呼吸,她感到有兩根手指挪開了她的胸脯,隨意地滑向她的小腹。與此同時,有兩張潮濕的嘴唇在親吻著她的兩個奶頭。
她再也無法忍受了。她請求道:「快點結束,塞雷娜。」她急促地喘息著,幾乎已不能言語。
「慢板。」塞雷娜堅持著。
那溫潤的舌頭在她胸脯上游動著,弄濕了她的奶頭,她不自覺地向上挺著,祈求著更多的吮吸,把她體內無法散去的熱量給吸出來。她突然感到她左邊的奶子被兩瓣嘴唇吸住了,而右邊的還是由一隻舌柔柔地舔著。
這是一種強烈的對比,一邊堅,一邊柔和,男人的嘴充滿了慾望和貪婪,在用舌頭和牙齒吮吸著她的奶頭,飽蓄著力量和慾火;而女人的舌頭輕柔而懶散,令人渾身酥麻麻的。這種鮮明的對比刺激著她,讓她陷入陣陣顫慄中。她已經完全迷失了,徘徊在慾火的邊緣,不能自拔。
被這種強烈的刺激包圍著,堅硬和柔軟,弱小和強大。她只剩下一點意識,喃喃低語道:「即興演奏。」塞雷娜笑了,這是一種充滿了驚喜的笑。是的,即興演奏,她把這個和她的演奏聯繫在一起了。他們沒有看錯這個女孩。
她突然掙脫了他的手,用食指找尋著……。他的手隨著她,滑向了她的腰,而她的手指早已在探尋著那隱秘的性感中心。
弗蘭卡的頭禁不住又搖擺著,她已感到了塞雷娜的手指在撫弄著她……
這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麥克斯真不是個東西,她需要的當然是一個男人,她需要一個男人來佔有她,用她的利箭穿透她、讓她達到高潮。雖然麥克斯並不是她想要的男人,她想要的是米卡,只有米卡才能讓她陷入盲目興奮狂熱之中,但這個女人不同,她是米卡的一部分,她太甜蜜,太輕柔了,她的手指就像是弗蘭卡自己的,它們很技巧地游動在她的身體上。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塞雷娜的手指帶給她一陣陣快感,她不停地震顫著,震顫著,就像是在她的小提琴弓在琴弦上歌唱一般。塞雷娜的手指就像她的琴弓一樣聰明、靈巧,她的身體極度地放鬆與舒展。她閉著雙眼,享受著無限的快樂。她感到自己的身體變成了一把小提琴,塞雷娜的手指就像是琴弓,但不知為什麼,高潮的樂章遲遲不能到來。寒雷娜突然又把手指抬了起來,這令她有些憤怒,因為她的慾火還未燃盡,她還在期待著,期待著高潮。她突然想起小時候初次學琴的情景,她用手指拔弄琴弦。她的手撫弄著自己的身體,就像在撫弄她心愛的小提琴,她回想著自己演奏的樂曲,手在自己的身體上游動著。她找到了她要找的地方,她輕輕地撥弄著。她知道有眼睛在望著她,在審視她,需要她。她繼續著,無所顧忌。
塞雷娜意識到一個新的樂章已經開始了,她的身子離開了弗蘭卡。
瑟奇躲藏在游泳池周圍的灌木叢中,遠遠地望著這一切,眼中充滿了憤怒的慾火。他是如此渴望她,她沒有權力這樣做。自從那天下午麥克斯來過電話後,他就感到了塞雷娜的變化,他記得那天下午,他正使出渾身解數來取悅於她,而她也用她琥珀色的眼神引誘他,讓他更深入地、更激烈地挑逗她,令她興奮不已。
他想像著她身著袒胸露背的黑色衣裙,同麥克斯打招呼的樣子。他還記得她隨意地擺擺手打發他走開,全然不顧他己然起的慾火,他以為她會再回到他的身邊來,會離開這個陌生人,會同他一道去享受肉體的快感。
他們從未共同與一個女人享樂過,從沒有過。當他注視著他們時,他聽到了塞雷娜的笑聲在蕩漾著。他被一種憤怒的慾火劇烈地灼烤著,令他不能忍受。
她又笑了,一種淫蕩的笑,瑟奇感到一陣顫慄,他發現他終於發洩了。
作曲不是空想的,它需要音樂和琴才能完成,就像一個女人要達到高潮,必須得有一個男人一樣。
米卡一個人待在工作室裡,來回地踱著步子,他的頭腦在搜尋著記憶中的音樂,塞雷娜在她的心目中變得既熟悉又陌生。麥克斯火辣辣的眼光追隨著塞雷娜的每一個動作,而弗蘭卡看著他雙手時的那種飢渴,米卡都心中有數。
這一切都因為這個女孩?因為弗蘭卡的到來?他逼著自己稱呼她的名字,他記得塞雷娜曾逼他這麼做,她逼他接受弗蘭卡。麥克斯已經看出了這兩個女人之間的相似之處。
她很美,有著一頭火一般的秀髮和一雙與眾不同的黑色的眉毛。他得承認,她是一個有點競爭力的小提琴手。確實,如她自己所稱,她的演奏技巧已十分嫻熟,但是,她的演奏還缺乏一種激情。一把小提琴對它的演奏者來說,意味著一切:是朋友、愛人。情婦、夥伴,也是孩子。但你又不能把自己拴在一把樂器上,僅此不夠。他想到這兒,打開了一個櫥子,取出最心愛的一把小提琴,這是斯特拉迪瓦瑞思在他晚年製造的,當他創作出這個充滿青春活力的生靈時,他有多大?他想著,打開了琴盒,小心地把蓋在琴面上的絨布掀開,那個工匠當時大概有九十歲了,或者還要老些。這把提琴就像是一個年輕的夢,充滿了激情和熱望,接受一切無邪的信任。
自己寫,塞雷娜曾這麼說過。塞雷娜的話不時迴響在他耳際,他輕柔地撫摸著這把琴,戀戀不捨地把它放回琴架。完全是無意識的,他又把手放在了擺在一邊的另兩把琴上,撫弄著它們。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始,他向塞雷娜撒了謊,他以前從未對塞雷娜說過謊。他知道沒人能比得上巴赫,如果能演奏好巴赫的曲子已實不易。作曲不是空想的,它需要音樂和琴才能完成,就像一個女人要達到高潮,必須得有一個男人一樣。
他的腳步停在了那把格雷瑞斯的小提琴面前,他記得他在羅馬時曾用這把琴,演奏過巴赫的曲子。這琴就像是一個任性的少婦,具有不可思議的穿透力。它比斯特拉迪瓦瑞思更複雜,更需要悉心呵護,你必須用心去演奏。
在它旁邊,放著那把『黃金時代』,那位琴匠製作它時,己有七十多歲了。這把提琴是一個高傲的生靈,它需要的是完美的演奏和完美的樂曲。它對最輕微的觸動也會有所回應。如果你全身心地去愛她,她也許會愛你一個夜晚,她會給你極大的耐心,會助你成功。
它們都是塞雷娜,而且,像塞雷娜一樣,『她們』雖然隱居在這裡,心卻是騷動不安的。『她們』希望在舞台上,以自身的完美,接受眾人的仰慕和讚歎。
我一定要寫,寫一首《塞雷娜之歌》,他能把她化做音樂嗎?他能用音樂來表現她的熱情和奔放嗎?如果他能做到,這將是他對她的最終佔有,也是他們之間關係的最佳表達形式,而且這首曲子將由那個有一頭紅髮和一雙灰色眼睛的女孩子來演奏。自從那場事故之後,她是第一個引起他一點興趣的女孩,他感到這種關係很不自然,卻是有趣的。
他要從對塞雷娜的最初印象開始,她的暖暖的,略帶沙啞的笑,刺激著他的耳朵和神經,他還要寫她的毛,她的微笑,她黑夜般的頭髮和她琥珀色的眼睛。
他要寫六個樂章,他突然決定,六個高潮,雙倍於巴赫的曲子。他要用六個樂章來描繪他的塞雷娜。每一個樂章描繪一個不同的塞雷娜,每一個樂章都將掀起一個高潮,達到一個頂點。並且每一個樂章都將由一把不同的小提琴來演奏。
在音樂會上,如果不是因為琴弦突然斷了之類的技術性原因,中途換樂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每一把小提琴都有自己的性格,對她的主人來說,她就是情人,彼此默契。但是他要用他最心愛的六把提琴,他閒置已久的六把提琴來表現他的塞雷娜,他要用六把提琴,六個高潮來展示塞雷娜的六個側面。
在她激情高漲時,她從不呻吟;在她高潮到來時,她從不叫喊。從這點上,他知道她不同於其他的女人。她是如何做到這點的呢?她是否在狂亂之中還能找到一條忘卻的方法,還是在那最終時刻通過自我調節來釋放自己的慾火呢?
這對他倆來說是一個敏感的禁區,他們很早之前就決定,他們不想通過做愛來使他們的關係危險化。他從未後悔過,他知道,即使不去用身體佔有她,她也是屬於他的。
但是現在,他要為她創造六個樂章,六次高潮,他知道只要他完成了這部曲子,她將永遠屬於他了,這個想法令他振奮,他將用音樂來記錄他們倆的親密。
但是弗蘭卡的演奏能完全表現出這一切嗎?她能表現出他將在音樂中抒發的那種充滿了慾望的激情嗎?她能表現出那種感官的快樂嗎?讓一個女人來表現一部關於另一個女人的主題,弗蘭卡能把這種肉體的現實轉化到音樂中去嗎?
想到這兒.他坐在了桌旁,精神有點渙散。
一股奔騰的激流在她體內湧動著,因為極度的興奮,她不停地扭動著身體,她閉著眼睛,快樂地叫喊著,眼前浮現的是米卡那雙藍色的眼睛,她終於達到了高潮。
但是當體內的那股熱流漸漸散去時,她帶著疲倦和快樂,又回到了現實,她看到的是一片無雲的天空。
是天空,不是米卡的眼睛。
但這就是她曾見到過的那種藍色,也是她渴望見到的,需要見到的……這雙藍眼睛令她魂不守舍。他是她的主人,她的導師,是她的一切。這個謎一般的戴著黑手套的男人已經撩拔了她的情慾,即使他不在場,她也為他而慾火焚
她感到一陣暈眩,便深深地吸了口氣,睜大了眼睛。在她身邊,伸手可及的是麥克斯和塞雷娜。塞雷娜正優雅地騎在麥克斯的身上,上下起伏著,弗蘭卡迷迷糊糊地站起身,離開了這個瀰漫著肉慾的天地,向別墅走去。
她心不在焉地在池邊撿起了她的比基尼,她還在回味著剛才的情景。她不知她是否做到了塞雷娜希望她做到的投入,是米卡的藍眼睛幫助了她。
她對米卡所提到的要把身體當成小提琴的說法,已經有點理解了。突然,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去見米卡!用自己的激情去融化他,讓自己的慾火點燃他。
她平靜地接受了這個念頭,這很自然,她不需要找千百個理由,因為這不真實,她只想要他。
陽台上空無一人,桌子也收拾乾淨了,只剩下那只黃色的貓在懶懶地曬太陽。她彎下腰親呢地撫摸它,她以為這隻貓會像對米卡一樣對她,但貓只是喵喵叫著,並不理會她。她因為這拒絕而悶悶不樂。
她想著自己要不要把比基尼穿上,往裡望去,大廳裡空無一人。她赤腳走在大理石地面上,上了樓梯,經過音樂創作室時,她停了下來。
她猜想他一定正在這裡,也許正翻著一大堆樂譜,他曾許諾要為她找點適合她演奏的曲目,一隻與眾不同的曲子。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不把他和那個女人聯繫在一起,只因那個女人這會兒不在這裡。她可以單獨地想著他,這似乎有點奇怪。她裸身站在那裡,猶豫著……她要他。
她手心潮濕,她有膽量就這麼推開門,溜進去,走到他面前嗎?他曾說過讓她聽塞雷娜的,他一定知道塞雷娜會引導著她,一步步從慢板到高潮。
本能讓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獨自一人,站在鏡子面前,審視著自己。她的皮膚因為塗滿了抽脂而光滑發亮,火紅的頭髮披散著,身體還沉浸在高潮過後的興奮之中。出於好奇,她用手按著乳房,看著奶頭很快硬了起來,這也是他會看到的。尖挺的奶頭漸漸由粉紅到通紅,像是在期待他的親吻,他從未見過她裸體的模樣,他只是隔著衣裙觸摸過她。如果是現在,他將會感受到她溫暖白晰的肌膚和硬挺的奶頭。
她的手指是弓,輕輕觸動著琴弦──奶頭。她又急不可待地用手指觸摸自己的陰部,一陣顫慄直通她的陰部。她的手慢慢深入著,想著他的話,也想著塞雷娜的教誨。
「慢板。」
她似乎很倦怠地慢慢地用於指撥弄著自己的奶頭,看著奶頭周圍的那圈暈輪漸漸充滿了血色,她感到自己的屁股在輕輕隨著隱約的旋律搖擺著。這就是他想看到的,他的手會願意停留在這兒的。
音樂聲漸漸響起,充斥了她的心房,在她的兩腿間蕩漾著,她讓手慢慢滑向小腹,又不安分地繼續探尋著……。她在腦子裡想像著他的樣子,想像著那雙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那冰涼的手指遇到的是一堆暴燃的慾火。她為自己的這一想像而激動不已。
她忽然覺得自己不是一把小提琴,而是一支交響樂隊,絃樂器。銅管樂器。打擊樂器一齊奏鳴,她的身體在跳動著,就像是一面小鼓在敲打著。她閉上眼,想像著米卡正注視著她,觀看她雙手的優雅表演。她的身體就像交響樂那樣奏著和諧的樂章,她想由他來結束這場演奏。她需要他的硬器來填滿她,需要他有力的嘴已來引導她、品嚐她、吸吮她,讓她進入高潮,她感到那雙藍眼睛在盯著她。
他己精疲力盡。他一隻胳膊撐在地上,扭過頭去看著她,她白晰的肌膚因為剛剛的性事而泛著潮紅,黑色的頭髮散亂在草叢裡。她閉著眼,呼吸均勻。不知是她睡著了,還是在做著白日夢。他打量著她,高聳的乳房,那玫瑰色的乳頭剛剛還含在他嘴中,她的有著柔和曲線的裸體曾騎在他身上,搖曳著。可是,一切已恢復了平靜。
他繼續打量著她,眼光停留在她的屁股和張開的大腿上。他不懂這個屬於絲質床單和迷人燭光的女人,竟能在這八月的草坪上顯得如此安然。
自他見到她的第一眼起,自從多年前巴黎的那個夜晚開始,他就一直想要她,他的慾火一直在為她而燃燒。現在,他終於再次佔有了這個渾身散發著迷人氣息的生靈,他夢想成真了。
不,沒有佔有,更沒重新佔有。他得承認這個事實,是她征服了他,是她令他重新享受到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份癡狂,讓他攀越一個個新鮮的、不能忍受的顛峰。是她控制著一切,卻又悠然自得。
他想用鏈子捆綁住她,給她榮華富貴,把她帶到一個秘密的不為人知的地方,遠離其他男人貪婪的目光,獨自享受她的超俗、她的美麗……他要擁有她。
他曾認為,也許有朝一日,一旦他們再次相遇,他會佔有她,蹂躪她,讓她尖叫、怒喊,以發洩他積蓄已久的慾火。然後,他便會不再需要她。可是他錯了,他要完全擁有她的感覺越來越深,越來越迫切。他要聽她大笑,看她微笑,聽她說話。他要的不僅是和她做愛,他要每天早晨醒來後都能看見她,吻她。他要一大清早醒來時,聽她朗讀晨報。他要戀人們之間通常所祈禱得到的一切,而塞雷娜對這些只會不屑一顧。他難道愛上了她?
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他在回憶著自他到來後與塞雷娜的每一次狂歡,每份性愛。最後,他想到了這一次,這是最能激人情慾的一次,但令人奇怪的是,弗蘭卡加深了他對塞雷娜的認識,她不是一個替代者,她是一個幻影。
下意識地,他感到塞雷娜正睜大了眼望著他。他不想暴露他的想法,便什麼也沒說,只是輕吻了她的唇,他感到了塞雷娜的微笑。
「哈,這真是太好了,麥克斯,」她伸了個懶腰,放鬆著自己,「米卡會高興的。」
一種男人的自尊和忌妒心理令他反問道:「米卡和這一切有什麼關係?」他使自己的語氣盡量平和。
「麥克斯,親愛的,你沒在聽我講嗎?你做的十分完美,十分合意,我想……你是嚴肅的嗎?」
「米卡和我們倆的事有什麼關係?」他堅持著。
「我們倆?」她驚訝地重覆道,「沒什麼,是我們三個,弗蘭卡今天學到了不少,這只是個開始,她會學會更多的,我認為她做得不錯,你看呢?」
他被她的話驚呆了,不知該說什麼,他意識到他只能同意她的觀點,除非他想背叛自己,但他又覺得很窩心。「是的,是的,當然了,塞雷娜,很好,真的很好。」
聽了他的回答,她有點驚訝地坐起身子,隨手撥弄著身邊的青草。她能感覺到他有點緊張,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
看著那副樣子,她存心想逗逗他。
「我說過的,你是很不錯,但太平淡了些,我很想再來一次,來點複雜的玩藝,怎麼樣?」她的眼中充滿了誘惑和奚落。
他知道,這是一種挑逗,一種引誘,就像她充滿了情慾的琥珀色眼睛。
她是在煽動他,他意識到了這點,為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雖然,他幾乎在愛著她,可他還不傻。這僅僅是一種肉體的搏鬥,他需要瞭解她,他要以智取勝,讓她來要他,永遠地需要他……如何做到這點?他需要時間。
「過一會兒。」他說道。
「過會見?」她語氣裡包含著嘲弄,眼睛閃著危險的光
「是的,過會兒。」他堅決地重覆道,「我太熱了……」他一邊說一邊吻她的鼻尖,「渾身是汗,我想洗個澡,然後吃午飯,還想請你帶我參觀一下別墅,然後……」他的眼睛、嘴巴貼近她的臉,「我要讓你快活地死過去,我的甜心。」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他可以看出她要發脾氣了,「我沒想到房子會這麼大,」他隨意地加了一句,「有多少年歷史?那裡是通到什麼地方去的?」他指著游泳池旁的一條小徑問道。他曾經對建築很感興趣,「十六世紀建的?」他邊說邊找衣服。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吧?」她反駁道。
他突然感到自己是否選錯了話題。
「你沒看到這些磚瓦和拱門?最初的主體部分始建於十六世紀,但一直到本世紀二十年代才完全竣工,花費那麼大的人力物力,真像一場惡夢。整個大廳運自威尼斯的某個宮殿。」
聽她滔滔不絕的說著,他鬆了口氣,不再聽她說些什麼,只是忙著穿他的牛仔褲。
「這裡的花園非常美,頗具維多利亞時代的風格,有一個專門的藥草花園是為廚房準備的,還有一個玫瑰園,一條小溪把整個別墅區一分為二。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在玫瑰園吃午飯。」她邀請道,她已怒氣全消。
她意識到她嘲弄麥克斯,是不明智的。他配合得很好,她也不該在她佔明顯上風的領域裡過分地挑剔他,也許,他們將來會用得著他的。
她站起來,身子滑過麥克斯懷裡,攬著他朝別墅走去。
一小時之後,麥克斯已洗漱完畢,換上一套舒適的名牌服裝。他又恢復了自信。他把上午發生的一切在頭腦裡過濾了一遍,理出了頭緒。米卡想教會弗蘭卡什麼呢?他思索著,他想起在草坪上塞雷娜曾對弗蘭卡似乎是面授機宜。她們躺在一起,交換著某種心情,也發洩了情慾。他們想教弗蘭卡像對待情人一般對待小提琴。他對自己的這一結論似乎並不滿意。難道這樣就可以有完美的演奏嗎?他懷疑著。
這其中一定還有其他的東西,不管是什麼,都是不切題的。米卡急於想為弗蘭卡找到合適的曲子演奏,他會幫助她找到合適的曲子的,就像他為自己找到了巴赫一樣。現在他要做的就是一張簽有弗蘭卡名字的合約。他已經給薩麗打過電話,要她電傳一份合約草案來。
倫敦
薩麗背靠在那把寬大的黑色皮椅裡,兩條腿交叉著擱在桌沿上。夏娃在桌於另一邊耐心地注視著她,眼中帶了一絲淘氣。遠處,有一面牆大的電視屏幕上映著一個男人在彈鋼琴的畫面。他很年輕,不會超過二十歲,瘦長的個子,高高的顴骨,一綹棕色的頭髮很藝術化地搭在前額。他的雙手優雅地在鍵盤上滑動著,輕盈、靈巧、突然,聲音被關掉了。
「他很可愛,不是嗎?夏娃說道,「他是我所遇見的人中最有前途的一個,這是他的簡歷。」她取出一疊文件,用細長的手指優雅地夾過來。
「是嗎?」薩麗心不在焉他說道,她在找煙。自從麥克斯離開後,她又開始抽煙了,雖然她恨這點。
「我想你應該去見見他,薩利,」夏娃還堅持著,「他很年輕,而且充滿活力,像許多小伙子一樣。目前他正在一傢俱樂部彈琴,或許,我可以把他帶過來?」「夏娃,你是在開玩笑嗎?讓每個人都看見他?雖然他還是個無名之輩,但把他帶來,這意圖是明顯的。」
「只是個玩笑,一個玩笑罷了。」夏娃的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
尼古拉是她找到的第三個鋼琴家。去聽他的演奏時,她的小腹常感到一種酥癢,令她頭髮都興奮起來。她不知道這種激動是來自於她對他的發現,從此她的事業將步入新的開端,還是因為他的演奏。正因為此,她需要薩麗來幫她判斷。她得承認,薩麗在這方面是經驗豐富、技高一籌的。
讓薩麗加入她的行列也並非十分困難,她可以利用麥克斯,就說一旦他和弗蘭卡的合作失敗,她們應該再找一個替補的。
但她需要時間。她需要時間來瞭解整個DSIC-O公司、需要時間來判斷細節,需要時間來離間薩麗和麥克斯的關係。而且她還需要時間來找一個新星幫她,但不是小提琴手,她不想和DISC-O競爭,她想另闢蹊徑。
「你知道,夏娃,對這件事我沒把握。」薩麗的話打斷了夏娃的思緒,「我們還沒為麥克斯仔細考慮過,一旦他和米卡合作失敗,該怎麼辦?這種可能性是有的,我為我們這樣做而欣喜,但我不敢肯定。」
夏娃露出微笑,薩麗還不懂她的真正意圖,更不知她已在她身邊布下的迷魂陣,「這事全在你,」夏娃很自然地邊說邊起身,繞到桌前,「你看他的那雙手,看他在琴鍵上彈奏時的姿式,」她誘導著她,「你不用耳朵,光看他的雙手就能感受到貝多芬的曲子。」
她還自然地把手搭在薩麗的手臂上,來回撫摸著。她感到薩麗不由自主地顫慄著,她現在已經能很嫻熟地使得對她的觸摸有所反應了。哪怕一個隨意,親切的觸摸,都能讓薩麗的肌膚發熱,乳頭高聳。
「我很欣賞你的意見,」夏娃繼續說道,「是嗎?」薩利不解地重覆道。
「去見尼古拉,」夏娃提醒他,很快又來了精神,「我們可以在麥克斯的房子裡和他見面,這也是工作?」
「好吧,夏娃,」在她的親吻下,她已無力再說什麼,「好吧。」
夏娃心滿意足地站起身,她的身體也得到了一種滿足。她的嘴巴在薩麗身體的體驗和薩麗的強烈反應已讓她感到愉悅。她還不想讓薩麗也這樣侍弄她,她會這樣做的,但不是現在,她要先得到想要的。
她認為自己這樣做是明智而又聰明的,她這麼耐心而又謙卑地跪在薩麗面前取悅她,就像薩麗曾跪在麥克斯面前一樣。這樣做會使薩麗對自己更有信心,因為在她計劃拉攏的DISC-O公司的人中,薩麗是最關鍵的。很顯然,薩麗愛著麥克斯,她忌妒麥克斯同塞雷娜的交往,但是她又忠誠地維護麥克斯的利益。這很奇怪。真的,夏娃認為自己可以改變這一切,她走過去關掉了錄影機。
「日內瓦有什麼消息嗎?你有沒有收到麥克斯的信件什麼的?」她很隨意地問道。
「還沒有,」薩麗伸了個懶腰,放鬆著自己,「很奇怪,他已經走了三天了,這不像他做事的風格。」
「他正忙著和塞雷娜偷情做愛,毫無疑問。」夏娃這麼說,她要等著看薩麗變臉。
「你別忘了,米卡也在,」薩麗皺了一下眉頭,「而且弗蘭卡也在,我想,麥克斯一定是談判進展得不順利,有些事需要時間。米卡不是好對付的。」
「他的手到底怎麼啦?」夏娃尋根究底地問。
「我不知道,」薩麗緩緩答道,「我想麥克斯也不大清楚,大概是一次車禍,我猜,但詳情從未公之於眾。那時,他計劃在米蘭開一場音樂會,他沿著一條海岸線開了幾天的車。我們直到塞雷娜打電話說取消音樂會,才曉得出了事。沒有說明原因,也沒解釋什麼。麥克斯不得不飛到米蘭去收拾那個爛攤子。太糟糕了,這事大概發生在你到公司之前三個月吧?」
「可能是吧,」夏娃表示同意,「那時候我還在紐約,我想麥克斯幫了塞雷娜不少忙,」她狡猾的加了一句,」米卡待在醫院裡,事業受挫的她得需要有人依靠。」
「不,事實並非如此,他竟找不到他們的絲毫蹤跡。他們消失了,直到幾個月前才聯繫上。」
日內瓦
午飯已擺放在玫魂花園裡了,上千種各式各樣的玫瑰花散發出濃濃的香味。空氣中瀰漫著沁人的花香和淡淡的熏制魚肉的新鮮時蔬的香氣。塞雷娜身穿白色的緊身背心,露出光滑的肩膀,飄垂的長裙幾乎觸到地面。當麥克斯出現在洛可可風格大門的門口時,她正摘去已褪色的殘花。她身上的曳地長裙,使她看上去格外年輕和高貴。她的頭髮鬆散地,隨便地盤在一起。
塞雷娜沒轉身,說:「麥克斯,按照你的一再要求,準備了凍雞。魚丁醬、熏魚,和一大瓶地產酒,我正要去喊弗蘭卡。」
「不,別去了,塞雷娜,」他答道,慢慢地走進花園,「我剛剛見過她,她不想來。」剛才離開弗蘭卡的房門,弗蘭卡出現在面前時,一副疲乏倦怠的樣子,她揮揮手表示不想吃飯,她的神色恍惚,表情心不在焉。她對他討論生意、合同和利潤的企圖不予理會,麥克斯很惱人,原先他們與塞雷娜一道作樂狂歡而殘存在心中的柔情蜜意頓時一掃而空。麥克斯的思緒又轉回來,他是個精明講求實際的人,也很固執,他要伺機對付她。
「她怎麼樣?」塞雷娜急急地問道,轉過臉來,露出關心的表情。
「她很好,」他簡單地答道,竭力不便怒火再燃起來。「只是不餓。」他知道這句話有雙重含義。這個倔強。野性的,有著一雙冷冷的灰色眼睛和超人情慾的女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本該熱切渴望地去商議合約,討價還價,以獲得較好的條件,而她卻只是恍惚地一笑。
「我過一會兒讓麥迪給她送點飯菜去,」塞雷娜說著。在桌邊坐下來,又指著對面的椅子示意麥克斯坐。
「米卡怎麼樣?」麥克斯說,他警惕地看著她開酒瓶,希望這回酒的味道要比他初來日內瓦的晚上,塞雷娜招待他的那種酒好。
「他在工作室,我想,」她隨便地答道,「我幾乎一天沒見到他,他總是一早在陽台上喝咖啡,然後就回到工作室去。我們有時候在一塊吃晚飯。」
「你太孤獨了,」他評價道,仰靠在椅子上。他注視著她把深黃色的濃酒倒進兩個玻璃杯裡,「你是如何打發時間的?」
一絲微笑掛在她的嘴角,她想著該怎樣回答他。她記得,開始的時候,是漢斯幫她排遣寂寞的光陰,那時,米卡受了傷,中斷了演藝生涯,變得寡言少語,冰冷無情,像一具沒有血肉的空殼,塞雷娜被壓抑的情慾所折磨,於是找到漢斯,想以此發洩久蘊於胸的激情。這個漢斯,頗懂風情,深諳男女之事。他對她極度的瘋狂,讓她回憶起原始的野性,她狂呼亂叫,釋放出所有的肉慾,這個漢斯成了可憐的替罪羔羊,她猛烈地鞭打他,她喜歡聽皮鞭在空中呼嘯的聲音,喜歡看到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而他也樂意承受這一切,在痛苦中找到今人心顫的快感。她後來發現了自己這種陰暗的心理,只有疼痛才能產生性慾、產生激情。她幾乎成了性虐狂。
她被這一發現嚇壞了,她把漢斯打發走,以免彼此受到傷害。她又找了個文弱的非洲男孩,他的名字已完全記不清了,他黃色的皮膚溫潤無毛,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她難以忘卻他那誘人的肌膚。他的身體柔軟靈活,輕巧自如,比女孩子還要苗條嬌嫩,它深深地迷住了她,她用手指用嘴長時間地去撫摸它,賞玩它,她喜歡他滑溜的皮膚,除了下腹濃密、捲曲的體毛外,其他地方光潔無毛,她津津有味地欣賞著它,似乎是要抵償她對漢斯的兇猛和狂暴,她很溫柔地待他,關心他的慾望,注意他的感覺,生怕傷了他。但是很快她便膩煩了。
「塞雷娜?」
「如何打發時間?做做這,做做那,隨便做些事,」她答道,「譬如種種花,聽聽音樂……」她記起了她和米卡構思創作的複雜難懂的音樂,這又惹起了她的情慾,「大多數時候讀讀書,」她起先在勞倫斯等作家的色情小說裡尋找刺激,體驗著書中所描繪的那些性快感,雖然有時候她會被虛構的精欲和性愛所激怒,所挑動,雖然她有時候會亢奮的震顫,但是她知道,這都是畫餅充飢,沒有用處的。書中介紹的那些做愛的遊戲和方法,她也不能簡單的照搬,她只有獨自搖頭歎息了。
「我還不知道你有這樣的愛好,」麥克斯很好奇他說,「你最近正在讀什麼?」
「詩歌。」塞雷娜隨便地說。她曾經著迷過一陣情詩,莎士比亞的、多恩的,甚至撿起久已不用的拉丁文閱讀卡圖勒斯的原著。她發現他比她記憶中的他更熱情,更奔放,更有活力更不可思議。她覺得她和羅曼的詩有一種特殊的親密關係,本能地感覺到他們好像互相認識,他似乎很瞭解她。「『在風中和流逝的水裡』,麥克斯,來點雞塊?」
他顯然沒弄明白塞雷娜摘錄的那句詩,他默默在從塞雷娜給他的碟子裡取了塊雞肉。
她沉思著。喝了口酒。女人的諾言應該寫在風裡和流逝的水裡,卡圖勒斯曾輕蔑地寫道,他曾被他情人的冷箭所傷,而發怒發狂。這是塞雷娜給麥克斯一個巧妙的忠告。她聰明的把話題引開,問倫敦的音樂演出,新成立的爵士樂俱樂部和最新的音樂潮流。
他一一作了回答,他目光注視著她的手優雅地在蘆筍上盤旋,她伸出修長漂亮的手指去拿誘人的綠色的主莖,然後她沾著碗裡的香料和蛋黃醬等調味品,她過份講究的和貪婪的吃態吸引了他,她隨意地把蘆筍的木莖丟在腳下的草地上,用碎玉般小巧,潔白的牙齒啃著雞骨頭。她沒有用那些沉沉的銀製餐具,而是直接用手抓取食物,她像孩子那樣興奮地舔著手指上的香料。
她比他要吃得多的多,似乎意猶未盡,她又拿來一大碗草莓和檸檬,他實在吃不下,婉言謝絕。最後灑酣飯飽,他們享受著飯後那一段愜意的寧靜,麥克斯點上一支小雪茄,欣賞著沐浴在日光裡,被玫瑰花簇擁的她。
午後的時光實在太美妙了,他想,在這種時候,很難靜心談生意。他意識到,她給他帶來的視覺上的愉快感動搖了他原先的決心,儘管他不得不馬上把合約提出來討論。米卡看來是不會卷人這場與弗蘭卡的金錢糾紛中去的,他不會在乎那些酬金?麥克斯想,他飛快地記起米卡臨別時說的話:「令人討厭的生意細節」,在米卡的詞典裡是沒有金錢這個詞的。
塞雷娜在驅使米卡最終願意與麥克斯簽訂合約這件事上,起了個決定性的作用,麥克斯起先對合約的簽訂並不抱多大希望,儘管塞雷娜所扮演的是一個幕後的角色,他甚至還沒有見到過她,他想。米卡對錢不感興趣,只是喜歡他所擁有的那些古色古香的小提琴和琴弓,而塞雷娜似乎也淡泊於物質的東西……她是不是已對擁有它們,覺得是理所當然的?
他幾乎不瞭解眼前這個滿頭青絲的女人,他震驚地意識到,儘管他曾親近過她的身體,享受過她身體的奧妙,儘管他同她肌膚相親了很久,但是他並不真正熟悉她,她對他來說仍然是一個謎。園藝,建築,音樂,詩歌……這些都是需要耐心去做的事,而塞雷娜天生活潑,不受拘束,她怎麼能受得了?
剛才吃午飯的時候,她風趣有味,很內行地大談爵士樂,狼吞虎嚥地吃著東西,像是街上餓了肚子的小頑童,當她伸手去拿酒杯時,草莓的汁液順著嘴角流到下巴上。
他曾經許諾要讓她顛狂迷亂,現在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太輕率,太想當然了,這會兒她的臉上很平衡,看不出有絲毫情慾,他們在游泳池邊好不容易達成的交易即使她同意,恐怕也不會去履行,更不用說會在身體上有所喜歡了。
「你想看看別墅嗎,麥克斯?」她問道,伸了伸懶腰,然後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們何不先進屋去,過會兒再回來,我要領你去看一下花園,現在裡面會涼快些。」
她不加思索地拉住麥克斯的手,津津有味給他介紹別墅的佈局,她如數家珍地描述別墅的原貌和修復的情況,領他參觀一間間裝飾華麗的屋子和有趣的陳設,他機械地跟著她,心不在焉,幾乎沒聽進去她一句話。她走到樓梯口,用手指撫摸著雕花木欄,發出嘲弄的大笑,好像是鄙薄這一維多利亞時期的作品。
她走在他身邊,裙子幾乎拖到地上,他想像著她光滑的腿和綿軟滾圓、富有曲線的肚子。他本能地知道在外套下,她肯定是赤裸著的,沒有用任何東西遮住她的下部,當她在工作室的雕花大門前停下時,他正描摹著她的性器,好像是怒放的玫瑰。
「我們不能進去,米卡正在工作,」她說著,「這也是間寬敞的。恆溫的收藏間,當然收藏的都是最新出版的音樂和音響設備。這些門,無論如何,還是很不錯的,都是些外國產的堅硬木料,費了大量人工。那些工匠的技藝都是一流的,你看那門的花紋,我想肯定是中國貨,也許是十八世紀的。」
她彎下腰,仔細地摸著門上的葉形圖案,她身子彎得很低,他幾乎能看見裙子下她滑溜豐滿的屁股。他嘴巴突然很乾,他知道他是多麼想得到她,多麼需要她,那誘人的臀部好像是等著他的觸摸。他任她圓潤的話語濺潑著他,拍打著他,他仔細品味著她甜美的語音,他很驚訝她讓他情慾亢進。
他們在大別墅周遊著,縱橫交錯的過道,走廊從房子的中心延伸出來,通向一間間屋子,大小房間一個套一個,一個挨一個,像是走進了迷宮裡。酒窖深埋在地下,塞雷娜意味深長地指了指酒窖的所在,麥克斯仔細看著被鎖住的一塊厚重的石板。他緊靠著她,千方百計尋找借口接近她,觸摸她。
他同她並肩走著,這樣可以湊近看她。她的頭髮有股誘人的香氣,他貪婪地嗅著,想著用指觸碰她裸露的脖子。當他們走上通向廚房的石梯時,他抓往了她的胳膊,他一邊撫摸著她肘下的柔嫩的皮膚,一邊詢問著房子設計的特點,以此來分散她的注意。她對她的回答和解釋一點也不感興趣,只是玩味著她動聽的聲音。他能感到她的身體有了反應,變得柔順嬌弱起來,不再是那麼冷淡、漠然,拒人千里之外。她是不是意識到當她指著天窗時,麥克斯輕輕地攬住了她的腰?是不是感覺到當他們穿過廚房進到長滿香草的花園時,麥克斯的手指在她的手臂上柔和地滑動?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中式花園,種著百里香、馬鞭草、鼠尾草和薄荷。如果你從這裡鑽過去,麥迪看到了,會嚇得毛骨驚然,」她說著,指了下厚厚籬笆上鑿出的一個洞,「你現在已回到了玫瑰花園了。」
這裡就是他擁有她,與她顛鸞倒鳳的好地方,他想。在玫瑰花園裡,他被盛開的、香氣濃郁的玫瑰簇擁著,那天鵝絨般柔軟光滑的花瓣讓他想起她紅潤的性器,它更讓他著迷,更讓他陶醉,那隱秘的地方似乎也在散逸出怡人的芬芳,撩撥人脆弱的情慾。
他迫不及待地衝向她,拉著半推半就的她穿過雕花暖房,放倒在玫瑰花園的草地上。
塞雷娜把手放到他的嘴唇上,讓他欣賞手腕內側的淺藍色靜脈血管和纖細雅致的手指,她胳膊裡的皮膚白晰細膩,幾乎是半透明的,他想像著……很協調地配合著她每一次深呼吸,每一個動作。他感到一陣顫動襲遍她的全身……他感到一陣恐懼,害怕他強壯的身體會傷害她,但征服的慾望佔了上風,他不顧一切地放縱著自己……
她感受到來自異性的強硬侵入,伴隨著愈加急促的呼吸。麥克斯肆意地推進著,享受來自天國的快樂,進入忘我的境界。塞雷娜分紅的花瓣漸漸被輪番進出的陰莖感染,血液使它變成鮮艷的紅色,濃密的愛液如泉般灑遍兩人的下部,她大聲呻吟著,雙手緊緊擁住他寬厚的肩膀……
她等待著,直到他焦躁粗厲的呼吸漸趨平緩,發出有節奏的低吟聲,直到他放開她,從她體內退出,她才站起來,拉下裙子遮住她的腳踝。她不願說話,有點驚訝自己如此強烈的反應,她伸出一隻手給麥克斯,他們躺在草地上。他輕輕吻了它,然後放開它,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服。他們悄悄地回到別墅,塞雷娜在前面比他先走幾步。
光線已經昏暗,半圓的八月的月亮也已經升起來,玫瑰花園沐浴在柔和的月光裡,像是鍍上了一層怕人的銀色。他走向她,她正酣然睡著,身上一絲不掛。他站在床邊看著她,貪婪的眼睛注視著月光下她身體的優美曲線。他俯下身去,把一瓶散發著香氣的催眠藥水放在她的鼻孔下面,她僅僅扭動了一下,沒什麼反應。
她的呼吸很深沉,細微,幾乎感覺不到。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用胳膊抱起她。她的身體很輕,他竟沒有意識到她的重量,他抱著她輕步跑下樓,穿過廚房,下到通向酒窖的巨大的石階上。那酒窖曾是地牢,他聽她介紹過,當時,他就閃出一個讓他興奮的念頭。
第一樂意就像是調情的開始,是慾望的蔭動,當兩張嘴唇被一種引力吸附在一起時,高潮便到了。嘴唇和舌頭攪動在一起,就像是琴弓和琴弦。他知道該如何去表現這一切。
米卡靠在椅子上,肩膀上的肌肉微微作痛,他交叉著兩臂放在頸後,長長地、顫抖地歎了口氣。早晨的陽光,柔和而明亮,正透過窗子射進屋來。從昨天起,他就幾乎一刻不停地工作著,差不多花二十個小時,總算完成了將近二十頁的手稿,大約可以演奏十分鐘,或許還更長一些。
他以驚人的速度譜著這部曲子,靈感從腦子裡泉湧而出,轉化成一串串音符,落在稿紙上。整部音樂作品在他的腦子裡已形成了大概的框架,現在就差用具體的音符讓它有血有肉。他似乎早已看到了最終的高潮,看到人們因為他的這部作品而激動不已,狂呼亂叫,他似乎是心不在焉地圖弄著已寫好的幾頁樂譜。
第一樂章就像是調情的開始,他已決定這章叫『吻』,他突然覺得六章的份量不該是相等的,第一章是慾望的萌動,當兩張嘴唇被一種引力吸附在一起時,高潮便到了。嘴唇和舌頭攪動在一起,就像是琴弓和琴弦。他知道該如何去表現這一切。
他轉了轉脖子,藉以鬆弛疲乏的神經,心裡卻還在想著他的『吻』,這首曲子由弗蘭卡來演奏,技巧上來講是毫無問題的,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話,可能會有些難度,她缺乏的也許是這部作品特別強調的激情。她得用她的情感和靈魂來演奏才行,不僅僅是嫻熟的技巧。
他沉思地走出房間,往大廳裡走去,不知道塞雷娜是否已給過弗蘭卡一些指導,教會她如何讓自己的身體有所反應。
弗蘭卡,又一個女人。
這與往日太不一樣了,他回憶起自己和塞雷娜一塊度過的不少時光,他們會數小時地共同談論音樂,演奏技巧和舞台表演,為他的演出策劃。
他朝著陽台的方向走去,他突然很想喝麥迪為他煮的新鮮咖啡。他一直很喜歡一大清早,在陽台上獨亨一杯香醇美味的咖啡,盡享早晨的陽光與清新的空氣,然後,塞雷娜會起來陪著他,任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同他一道度過每一天。
他對這一切已十分習慣,他坐在那個固定的位子上,從一個白色的大杯子裡結自己倒上一杯不加奶的咖啡,另一隻手去撫弄著米達斯,它總在這個時候,蜷在陽台上。他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已經從桌邊挪了一張椅子,一動不動地坐著,修長的雙腿裹在牛仔褲裡,舒展在眼前,她光著腳,上身穿了件鬆鬆垮垮的襯衫,袖子捲到了臂肘,領子大敞著。頭髮鬆散地披在肩上,像一團火焰。她在等待著,盡量使自己不動生色,顯得寧靜而又謹慎,一雙灰色的眼睛迎接著他的注視。
當他的眼神和她碰在一起時,一種說不出的顫慄和激動穿過他的全身。他感到她的膽子太大了,競敢擅自闖入他的私人世界,但同時又有一種情感像蛇一樣滑過他的小 腹。他有意識地慢慢喝著自己的咖啡,品評著咖啡的滋味。一直一言不發,這點倒不錯。
她坐在那裡,沉默著,一動不動。潛意識裡她在等他開口,今天早晨能靠他這樣近,她已很滿足了。她注視看他,光線越來越亮,他的一舉一動,每一次呼吸,她都默默在看在心裡。
她感到自己像是懸在了半空中,幾乎被灼傷,只因為他的存在,他的身體。她陶醉在自己的想像中,是他改變了她,喚醒了她,她心甘情願地等待他撩起這層面紗。
米達斯像一個演員似地出場了,好像是驚訝於它的陌生的觀眾,它停了下來,朝弗蘭卡喵喵叫著。
這聲音表達了它的情感,米卡不禁笑出聲來,「它對我的私事總顯得很愛嫉妒。」他邊說邊又倒了杯咖啡,稍稍猶豫了一下,他也為她倒了一杯。
她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但她沒說什麼,眼睛轉向遠處映著藍天的游泳池。他的聲音飽滿面富有磁性。
「咖啡?」他說道,手指著那杯咖啡。
她微微聳了聳肩,一隻手抬了一下,也許她不想喝,也許只是表示聽見了他的話。
但他被她的手,被她頎長的手指和細弱的手腕所吸引,這是一雙音樂家的手,靈巧而敏感。
「我正在寫點東西,」他突然說道:「也許會適合你,」他看到她睜大了眼睛盯著他,身體也緊張起來,「我很想知道你會演奏得怎麼樣。」
興奮一下子淹沒了她,「什麼時候?」她急切而又柔情地問道。
「現在,如果你願意。」
「請。」
「先喝了咖啡。」說完他逕自起身,消失在別墅裡。突然她幾乎是笨拙地站起來,把椅子拉得離桌子更近些。她顫抖著,喝了一口咖啡,帶點苦澀的味道似乎灼傷了她的嘴唇,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試圖平靜自己的心情,就像一場音樂會開始前的那種緊張與不安的心情。
他幾乎是立刻又返回來,手裡拿著一疊樂譜,她接過來,很快埋頭其中,很有經驗地瀏覽著,不時地停下來又讀一遍。看到她不自覺地敲打自己的頭來演奏這首曲子,他覺得十分有趣。她皺眉頭時,兩邊的眉毛幾乎連在一起,有時又搖搖頭。當她最終抬起頭時,她眼裡充滿了迷惑,但聲音卻是誠懇的。
「這太好了,」她叫道,「如此簡單明瞭,一點都不難。」
「不難?」他平靜地反問道,她顯得十分性急,卻很可愛,「也許你願意試試。」
「當然,大想了!」
兩小時之後,她大汗淋漓,一副痛苦的神情。就像是經受著慾火的折磨一般。她全身因為氣憤而發抖。她惱怒地把琴弓扔在樂譜架上,「他媽的,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再試一次。」他的聲音顯得平和而冷淡。
「我真他媽的想……」
「你真他媽的不想,」他笑著糾正她,「再來一次。…」
「這沒道理,」她發瘋似地喊道,「我不知道你想要怎樣,你知道我拉得很好,你他媽的知道這點。」
「這不是《吻》,」他還是很耐心,「你不是在親吻音樂,你也沒能讓琴弦活起來。」
她生氣地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把因汗水粘在臉上的頭髮往上捋了捋。他很隨意地躺在一張黑色的皮椅裡,嘴角露著微笑。
假的,都是假的,她還在生氣,她曾為能在他面前演奏,有這麼一個天才的老師而高興,可是對她的演奏,他總是不滿意,總是搖著頭,說「再來一次」,她的自控力終於受到了挑戰,她再也不能集中精力演奏。
「難道塞雷娜沒教你點什麼嗎」他問道,他曾懷疑《吻》太簡單,不能表達他想要表達的含意,他不知道塞雷娜的雙手曾帶給她什麼,教會她什麼,他只知道她應該更放鬆些才好,他提醒自己,塞雷娜沒有抓住主題。
「這是一個吻。」他重覆著。
「吻是所有仰慕和慾望的第一部,當你在渴望另一個人的雙唇時,你一定會充滿想像,對方的唇是怎樣的,是柔軟,生硬的,富有經驗的,還是一無所知的。初吻是任何關係的最撩人的時刻。」
「我遇到的都是些混蛋。」她話中有刺他說。
「從你的表現來看是這樣,」他回敬道,「再來一次。」
也許多練幾次,她會找到感覺的。但從她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已怒火中燒,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氣。
「做給我看,」她向他挑戰了,眼裡閃著怒氣,「為什麼不做給我看?」
聽了這話,他感到那條蛇又從他的小腹滑過,她的怒氣溫暖了他,甚至誘惑著他。他坐在椅子上,似乎感到了她的熱量和電流。她的雙眼冒著火氣,他記得第一次看到她的照片時,她令他想到秋天。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他猶豫了一下,閉上雙眼,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這是音樂。只是音樂罷了,一個吻,一份溫柔的探尋。
雖然她怒氣衝天,可是她仍感到了他的變化。他還閉著眼,全身微微顫抖,似乎身處洶湧的波濤中一樣。
然後他朝她走過來,在離她一臂遠的地方,站住了。眼神專注。他很好奇地這麼望著她,似乎要看穿她的身體。
「從這裡開始,」他用戴著手套的手指撫摸著她的唇線,「還有這裡,」他又輕輕地,優雅地碰了她的奶頭一下。她多希望他再來一下。「還有這裡,」他的手滑向她的小腹,輕聲說道。
「弗蘭卡,」他的聲音低沉而具有說服力,「閉上眼睛,想著接吻。」他又朝她走近一些,身體幾乎碰到她。
「接吻?」她反駁著,語氣中不無諷刺和挖苦,但她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他的手指在她臉上撫摸著,順著她的臉頰輕柔地來回撫摸著。
「當一個男人需要一個女人時,他先用眼睛吻她,用眼睛試探她的肌膚,她的嘴唇,」他把手指移向她的上下嘴唇,讓她的唇碰著她的牙齒,「還有她的頭髮。」
他的手摸著她如緞子般光滑的長髮,她感到在他的撫摸下,全身心鬆弛下來。他把音符變成詩一般的火焰。
「用我的眼睛吻你的身體,用我的頭腦來品嚐你,用我的眼睛撫慰你,探索你。」他的手移向她的雙肩和臂膀,他如此輕柔,就像只是碰到她白色的棉布衣衫。一樣,她感到渾身汗毛都豎起來,皮膚上有一種被刺痛的灼傷。
「我的頭腦中想像著你的乳房,我用眼睛去吮吸它們,用想像使你的奶頭變硬。」他隨意地摸著她,從胳膊到肩膀,又停在她的胸脯上,他的觸摸是如此令她心醉神迷,他的雙手充滿了技巧。她感到一種渴望的灼痛襲擊了全身,他只是隔著襯衫輕輕碰了一下她的奶頭,但她的奶頭堅挺,渴望他的吮吸,渴望他的牙齒。她感到一股熱流噴湧而出。
他的雙手繼續往下移,滑過她牛仔褲的拉鏈,直至她的腹部。她像是熟透了似的,全身的肌肉膨脹著,兩腿間的愛液更加粘厚,更加甜蜜。
「用我的眼睛舔你,想像著品嚐你衣服下的身體一股熱流噴湧而出。
他的雙手繼續往下移,滑過她牛仔褲的拉鏈,直至她的腹部。她像是熟透了似的,全身的肌肉膨脹著。兩腿間的愛液更加粘厚,更加甜蜜。
「用我的眼睛舔你、想像著品嚐你衣服下的身體會是怎樣的滋味。」他又輕輕地把手移到了她的屁股上,順著它圓滑的曲線,朝她的大腿探去。他這會兒跪在了她面前,頭抵著她的小腹,她幾乎能感到他的呼吸。
「我要用我的眼光令你騷動,然後再用嘴吻你。」
他的話語令人感到不可抑制的顫抖,她覺得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襲過全身。她衝動地抱住他的頭,往自己身上按去。但他像看懂了她的心思似的,站起身來,抓著她的手。
他們的嘴唇幾乎碰在一起,她能感到她身體的熱量,她聞著他身上散發出的不可抗拒的男人的味道,口乾舌燥。
她覺得全身像被燒著了似的,在慾火的邊緣徘徊,她要得到他,她需要他,只要他的手指去碰一碰它,她就會炸開來,他的嘴唇離她如此近,只要他輕輕用舌尖碰她一下,效果也會是同樣的……
他已經注意到她全身抖動不停,雙頰緋紅,呼吸急促。
「懂了嗎?弗蘭卡,什麼叫吻。」他說道。
「是的,懂了。」她喃喃輕語,她正渴望著,等待著。
「好極了!再試試前面六小節。」
「你這個十足的可恥的婊子養的惡棍!」她睜大了眼睛,怒氣衝天。
他譏諷地露出一絲笑容,逕直走到椅子上坐下來。「再來一遍。」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氣壞了,但還是用發抖的手拿起了琴弓。
「開始。」米卡身子朝後一仰,疲倦地閉上眼,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梳理著頭髮。這個混蛋女人!她把第一樂章演奏得像一頭母獅子在啃一塊生肉一樣,而且她自己也知道這點。算了,先讓她耍一耍小性子吧。音樂就像是情婦,有時得讓讓她,最終她會醒悟的。
突然,一陣沉寂,這就像是在等待又一個渴望。
他歎了口氣,「再來一遍。」
好多了,雖然只是好了一點點,但畢竟是進步了。
日內瓦
塞雷娜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感到渾身酸痛,她好像還沒睡醒,想翻個身。取點東西蓋,但發現自己動不了。她渾身一顫,一下子清醒了許多。
她正躺在柔軟的絲質的什麼東西上面,手腳被捆綁著,她試著動了動,看到束縛著自己的是一副不銹鋼的貂皮襯裡的手銬。她一下子認了出來,這是有一回她在衝動之下,在紐約買的。
她又動了一下手腕,沒用。她被綁在那裡,連視線都受到了影響,她抬了抬下巴,看到了石頭的頂部和身體兩旁的貨架。
她給關進了地窖。她被綁在酒瓶之間一塊狹小的地方,四腳銬在貨架上,她搖了搖身體,想晃倒貨架,貨架上放滿了米卡愛喝的酒。貨架動也不動,她禁不住詛咒這副曾帶她給無數快樂的美國手銬,而從前在她慾火中燒時,她是如此鍾愛它們。
她掙扎在怒火之中。
絕望中,她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她並不害怕,在這一生中,她只怕過一回,那就是多年前在米蘭的醫院裡,看到手術後的米卡時。在經歷了那場惡夢之後,世上已沒有能讓她感到害怕的事情了。
她用舌頭舔了舔自己的牙齒和口腔,他一定用了安眠藥才能讓她睡得這麼深,他……
他是誰?
她曾帶馬克斯看過地窖,還嚇唬過他,但她感到這樣做不是他的風格。也許有這個可能,但不像是他幹的。那晚他是曾用這副手銬把她銬在床上,但他是在春藥的作用下才敢那麼做的,而且那樣做滿足了她的情慾,那真是一次妙不可言的經歷。
但像這樣做,不會是馬克斯。她又想起幾小時前,她和他在玫瑰園裡的經歷。他的粗野和衝動是讓她有一點吃不消,但她的性慾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感到和他融為一體。然後,沒有任何解釋,她離開了他,她只說她想單獨待會兒。
即使這樣,他也不可能如此冒犯她的。
她又想到了他和馬克斯在游泳池邊的那次談話,她譏諷他太溫存,他會不會因為這,要給她玩一次厲害的呢,但就她所知道的馬克斯來說,他太柔情,大浪漫,他根本不會瞭解她有著陰暗的另一面。對這點。她幾乎是肯定的,毫不懷疑。
她回想起最後和他在一起的情景,他曾試圖反抗,但她只願拿他逗樂。自從馬克斯和弗蘭卡到來後,她再也沒和他有過任何關係。她沒再用他開車,也沒再找他尋歡作樂,難道是他嗎?
她在痛苦地思索著,弗蘭卡?會不會是米卡為了讓她有更多的體驗而允許她這樣做?但這種做法也不是米卡的風格。再說,米卡絕不會不與她商量,擅自作出這種事來,因為這會毀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她想不出到底是誰幹的。她氣得咬牙切齒,喘著粗氣。突然,她聞到了股她熟悉的味道,讓她心潮澎湃,她睜開眼,一雙戴著黑手套的手在她眼前閃了一下……
米卡?真的是米卡嗎?她全身感到一種無法自持的愉悅。
他站在高處,看著她閉上眼睛,全身又被情慾撩撥著。他很快從口袋裡取出一塊黑布,蒙住她的雙眼,他要讓她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能想,她只能是一個充滿淫慾,等著被滿足的瘋狂的蕩婦,她也許很難被嚇壞,但他己從她身上學到了幾招,他瞭解她,他會讓她很快就受不了的。
他開始用他戴著貂皮手套的手撫摸她,先從她的腳開始,他要讓她感到一種騷動。然後,順著腳踝、小腿、膝蓋。大腿不斷撫摸,貂皮刺激著她的光滑的肌膚,她感到全身酥麻,同時一種難言的快感穿過她堅挺的乳頭和顫抖的全身。
倫敦
「尼古拉,我的小甜心,去給我拿件睡袍好嗎?馬克斯一定會有一兩件多餘的,我們得好好談談了。」
年輕的俄羅斯鋼琴家很不情願地歎口氣,手還戀戀不捨地下肯離開她的酥胸。他把放在她腰下的另一隻手提了出來,仰臥在床上。
「我從未享受過和男人如此美妙的性愛。」她貼著他耳語道。
尼古拉不能想像她的話中有多少真實成分,他起身踉踉蹌蹌地朝和臥室緊連的更衣室走去。
「你,我親愛的夏娃,比我知道的任何一個女人都令我心醉。」他說道。
他很快找了兩件豪華的厚厚的睡袍,一件黑的,他穿了,另一件白的給她扔在了床上。
「我們喝點礦泉水吧,」她提議道,一隻手反摸睡袍,「他的冰箱裡會有幾瓶的,如果運氣好,還說不定有水果和巧克力,然後我們談談。」
尼古拉順從地去找了。
他當然很順從。但對她即將拋出的誘餌,他會接受嗎?她的思緒回到了幾個月前。
紐約
這是個充滿機會的城市。她知道該如何在這裡尋找機會。在她加入DISC-O公司之前,她曾在紐約的金融界幹過一陣子。最近,她又為馬克斯和薩莉去那裡調查北美的市場情況。在那裡,她碰到了一個大機會。她遇見了傑夫.布魯克斯,一個音樂愛好者,一個億萬富翁的兒子,一個投資商。傑夫自信唱片會有很大的發展前景。
沒有人預料到古典瘋,會在美國引起轟動,就像在歐洲一樣。DISC-O公司當然可以在美國發展,只要做好正確的市場調查。但是DISC-O公司的形象,因為多倫多一家子公司高級管理人員內部的原因,己受到了傷害。
所以,現在需要新的形象出現。因此夏娃動了要獨自創辦一家公司的念頭。當然傑夫會給她經濟上的和註冊登記等一系列法律上的幫助。
但她還需要其他方面的專家。一個唱片界的老手總比她這個新手要有競爭力,特別是像薩莉,已在DISC-O公司工作過這麼多年,具有管理藝術和市場經驗。她已做了馬克斯十年的私人秘書,她會懂很多細節的。
「你只要礦泉水嗎?」尼古拉打斷了她的思維。他手裡的托盤上放了兩隻玻璃杯,一瓶礦泉水和一盤水果。
「是的,親愛的,下面幾個鐘頭我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她答道,「但你可以放幾瓶酒到冰箱裡,我想過會兒我們會有一個來訪者的。」
「我希望不是馬克斯,」他有點緊張了,「我記得你說過他還要在日內瓦待一兩天的。」
「當然了,我指的不是馬克斯,是薩莉。」夏娃說。
「你的老闆薩莉,為什麼?」他把托盤放在床上,並遞了一杯她要的礦泉水給她。
「因為,」夏娃喝了口水,」她知道日內瓦正在發生的事情,通過她,我們可以竊取馬克斯為弗蘭卡訂的計劃。我們將把你的音樂會安排在同一周。」她微笑著又喝了點水。用夢一般的聲音繼續說道,「你想像一下,人們將湧去欣賞你這個鍵盤高手的演奏,現在小提琴已過時了,你將給人們帶來一股清新的感覺。」
「但馬克斯不會同意的,」他反對道,「他不會讓我去和她同時爭一個市場的。」
她的聲音充滿了一種詭秘:「尼古拉,我們不需要馬克斯。」
「我們不需要馬克斯?」他皺著眉頭重覆道,「但你答應讓我和DISC-O公司簽約,這是怎麼回事?」
「尼古拉,你告訴我,有沒有聽說過布魯克斯家族?」
「當然了,」他一臉迷惑,「即使在我們原蘇聯時代,我們俄羅斯人也學英語,看西方雜誌。這個家族以石油起家,從五十年代逐漸崛起。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她看得出,他有點急了。她準備和盤托出自己的計劃了。
「傑夫 布魯克斯希望我新開一家唱片公司,」她說道,眼裡射出光芒,「如果你願意加入進來,你的首次演出將由本公司來安排。公眾所有的注意力都將集中在你身上,你好好想一想。」
她站起身,披上睡袍,在地板上踱來踱去,「俄羅斯鋼琴家在紐約引起轟動,從夜總會到音樂廳,」她興奮地手舞足蹈,「這一定會成功,我不會推掉的,你也是。」
聽了她的活,他眼睛睜得老大,「但這個薩莉呢?」他說道,」為什麼把她牽扯進來?」
「因為她知道馬克斯和DISC-O公司的很多內幕,而且目前她是唯一能告訴我日內瓦正在發生些什麼的人。」
他仍是一臉迷惑。
「相信我,親愛的,」她邊說邊挪向他身邊,吻了一下他的臉,「我知道我在做什麼,薩莉可能已經準備好了,我這就打個電話喊她來。」
「這就是你做生意的方式?」他有點疑惑地問道。
「小甜心,放心好了,一切會順利的,」她邊說邊拍拍他的肩膀,一轉身離開了臥室,剩下尼古拉獨自品味著她的話。這個叫夏娃的女人,真令人捉摸不透。
日內瓦
最後一個音符也結束了。《吻》。
他似乎不願意打破這種寧靜,米卡深深地吐了口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一直屏住了呼吸。
「行了!」這簡單的一個詞表達了他的輕鬆和愉快的心情。她終於也鬆了口氣。弗蘭卡總算演奏出他的要求。
弗蘭卡兩腮通紅,眼裡閃著勝利的喜悅。她挑逗地望著米卡,「行了?」語氣裡含著明顯的嘲弄,這讓他很吃驚。
整個早晨,她就在演這首曲子,一遍又一遍試圖令他滿意,但過了四個小時,他似乎再也不耐煩,竟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先是吃驚,迷惑,然後是一陣憤怒,她呆呆地等了十分鐘。不見他回來。她再也不能忍受了,她氣得真想砸東西。她環顧了四周,發現屋內的木櫥裡放滿了他四處搜集來的心愛的古董提琴,還有那套極富現代色彩的高級音響。
真他媽的,他竟敢把她獨自丟在這裡,她氣得跑出音樂室。回到自己房間,換上那套黑色比基尼泳衣,把她身上本來穿的襯衫、牛仔褲和內褲扔得四處都是。
她在游泳池游上半小時後,心情平靜了許多,但也感到了一種疲倦,身體的和精神的。她仰浮在水中,任其漂浮,抬頭望著天空。
也就是在昨天,她曾把藍色的天空當成了他的眼睛,她從他的眼神中尋到了快樂。自從來到這座別墅,她的情緒一直變幻不定。她被米卡左右著,她需要米卡,渴望米卡,但同時也被他冷淡的無感情的態度激怒,她要為自己制定一個計劃。
她要成為世界上最好的演奏家,他會幫助她的,她要和他簽定合約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有點後悔昨天馬克斯來找她談生意上的事時,她很不耐煩地趕走了他,她只是覺得那些事情太煩瑣,無任何意義。那哪比得上和米卡在一起的興奮感呢?
是的,她那麼需要他,她想看到他與她親密無間,想感受他嘴唇的熱量,想看到他冰冷的眼神被柔情所動。為了得到這些,她要先找到自身的力量來完成《吻》的演奏。
「是的,很好。」他的聲音充滿了力量,「這就是我想像的《吻》,你已經抓住了它的精髓。」他的眼裡閃著不可思議的光芒。
但她的雙眼卻閃著冷光,「我還沒這麼自信。」她邊說邊放下琴弓,走到窗口,望著遠處的花園景色。
「特別是最後一小節,你完全掌握了火候,把那種接吻的場景描繪得很細緻,」他還在說著,「就像我要求的那樣具有表現力。」他的手情不自禁地舞動著。
「我不這麼認為,」她又說了一遍,打斷了他,接著轉過身來面對著他。他很願意望著她,欣賞她優雅的動作。
「接吻時嘴唇、牙齒的感覺,你真的很聰明,在最後時表現出這一切……你說什麼?」
「我說,」她重覆道:「我不這麼認為。」
他驚訝地望著她。她站在窗口,落日的餘輝在她的頭髮上,沐浴著她優美的身軀。他才意識到她已換了一身泳衣,她一定是在他離開時去游泳了。她一直在盯著她的手和胳膊,不曾留意她的身體。
「為什麼不?」他反間道,「你演奏得非常好,我認為你已掌握了其中的奧秘。」這是他第一次讚揚她,她是值得這種褒獎的,應該說,她是一個天才音樂家。
「這不是真的吻,」她冷冷地答道,朝他走過來,站在一張小桌旁。
「不是真的吻?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知道她還在為早晨的失敗而苦惱,還有他對她的耐心的折磨。
「當一個女人需要一個男人時,」她開始說道,「她會想她是否真的想要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是否想要她。」她心中也很矛盾,很猶豫。
他一言不發,瞇著眼望著她。
她能感到他的目光像是舞台上的燈光一樣,發出巨大的熱量,「你會用眼睛去試探他,想像著能否讓他想要你。」
他被一種挑戰的氛圍包裹著,她要讓他認識她、要她。她朝他走過去,身子微微顫抖,「一個女人,」她柔聲說道,「就像是一把小提琴。她的身體有一處空洞的地方,等待著被填滿,在那塊神秘的孔洞裡,會有最最美妙的音樂。」
她的雙乳在泳衣下高聳著,輪廓清晰,「在他的嘴唇碰到她的之前,當他的手撫摸著她的身體時,她會想,他是否太堅挺,太急迫,還是太粗魯,」她把雙手放在胸脯上,「他會挑起她的性慾嗎?他會很著急地一下子佔有她,還是先吻她的唇?」
他注視著她,眼光深沉。她像是毫無意識一般地解開了泳衣的乳罩,她現在幾乎裸身站在他面前,除了那個小小的泳褲。
「我們都醞釀著,」她的手指滑向自己的下身,「這裡很溫暖,很歡迎別人。」她把食指伸進了黑色三角褲裡。他的眼神一直跟著她的手指。
他看見她修長的三個手指放在自己的下身,另一根在那層薄薄的黑布底下。
他站起身,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她那只在黑色三角泳褲下舞動的手。
她迷亂的灰眼睛感染著他,她散發著香氣的身體在他眼前晃動著。她向前邁了一步,他們幾乎碰到一起了。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攬住她的腰,但是在他行動前,她的手指已放在了他的嘴唇上。
她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的嘴唇,再也無法抵制他散發的熱量,她把自己的嘴唇輕輕地吻了上去。
他被這種原始的、不可想像的快感驚呆了,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米卡,這才叫吻。」
她們嬌嫩清新可愛,散發出濃濃的香氣,沁人心脾,令人心醉,好似是剛剛成熟的水果。一隻手在絲綢衣服下探尋著,找到裸露的胴體,摸索著它的輪廓……
她轉過臉去,從地上拾起華麗的馬來民族服裝沙籠。「我認為弓法在結尾時應該深沉些,舒緩些。」她不急不忙地裹上那絢麗的沙籠,在肩膀上打了個結。
「演奏時的顫音應當是慢而狹窄,而不是像你所表現的那樣疾而寬闊,它應似天鵝絨般光滑柔和。」
他仍然一言不發。
她向更遠處移動,停在她曾經想砸碎的玻璃鳥前,她用食指,觸摸它的嘴唇,撫弄著它彎起的玻璃翅膀。她的手指還殘存著她的愛液,足以銘刻在閃閃發光的玻璃表面上。有那麼一會兒她欣賞著被她塗抹上去的痕跡。
「當然,這全取決於你是如何看待泛音和旋律的,」她繼續說道,」如果我指出來,你要原諒我,你的弓法有點太露,太直白,你要表現的音樂的主題反倒不明確,好像被限住了。事實上,有點太莽憧了。」
她轉過頭來面對著他。他還是像石頭一樣站著一動不動,戴著黑手套的手緊握在身邊。
「對,你是瞭解的,甚至在最複雜的樂章裡,你的觀點、音樂的主題也是很清晰的。」她讀不懂他,不能確定是否觸到了他的痛處。他的眼睛沒有任何表情,怒火又燃起來。
「當然,你曾經在火車上創作出雙重輪唱.」她尖刻他說道。她沒有去想為什麼要說這些,只知道,它可以刺痛他,她很高興地看到他臉上的肌肉在抖動,很顯然,他被觸動了。
「我餓了。」他看也沒看她,就飛快地出了房門。
午飯已準備在陽台上了,非常豐盛,冷肉、沙拉、奶酪和水果擺滿了一桌子,還有數瓶在陽光下閃爍的礦泉水和當地產的白酒。沒有全套的餐具,但是在桌子的四邊,有為四個人準備的玻璃杯,碟子和刀叉,緊靠著冷酒的陶器。
弗蘭卡用墨鏡遮住眼睛,抬頭望著太陽。現在肯定已過了兩點鐘,快到三點了。她摸著橢圓形大淺盤的邊緣,盤子涼涼的,裡面的菜很鮮嫩。
「她是如何知道的?」她好奇地問,雖然她在米卡面前仍能保護鎮定和自信,但是她意識到她已按捺不住自己的渴望,她有些暈眩,身體開始微微震顫,她尋找著合適的話題,來掩飾自己。
「誰?什麼?」米卡已坐在桌邊,往兩個玻璃杯裡倒濃濃的澄黃色的酒。
「你的管家……麥迪,那是她的名字嗎?」
「是的,」米卡說。她失神地注視著他,著迷於他優雅閒適的動作,他倒完酒,接著又伸手拿過一瓶礦泉水。他舉止得體大方,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更沒有一個多餘的音節,他靈巧地倒著閃光的礦泉水,好像是彈奏著巴赫最難的一曲樂章。
「她是怎麼知道你的想法,你的要求的……」她的聲音逐漸低下去,她看見他不解地盯著她,「你並沒有吩咐麥迪準備飯菜,可是她怎麼會知道你的心思呢?」
「哦,原來是這個,」他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下桌子,「麥迪已習慣了我們的生活方式。」
菜餚相當精緻,色香味俱全,撩人食慾,讓人垂涎欲滴,即使是最挑剔的品嚐家也會滿意的。
「塞雷娜和麥克斯同我們一道吃嗎?」她問道,瞥了一眼另外兩副沒動用的杯盤,她還是很好奇,同時也想打破難耐的沉默。
「塞雷娜和我從不循規蹈矩。」他說著,塞雷娜的名字讓他的心裡升起一陣愛憐。
弗蘭卡妒火中燒,她不能容忍米卡如此親密地說著塞雷娜的名字。她想起了塞雷娜跪在她的兩腿之間,輕柔地撫摸她,她想起了塞雷娜在游泳池邊,給她撫平頭髮,還有塞雷娜在她身上塗抹油膏,她琥珀色的眼睛火辣辣的,充滿了挑逗。
「她美貌絕倫。」弗蘭卡自言自語。
「是的。」他夾了個牡蠣,從殼裡吸出肉,小心咀嚼著,不發出一點聲響。
她再一次被他優雅的動作吸引住。
「她與眾不同,美麗漂亮。」他又加了一句,伸手去拿酒。
他最後鬆弛下來。「你們……」她猶豫著,尋找合適的話,「你們在一起有很長時間吧。」她的話既像是敘述,又像是提問。
「是的。」
她沮喪地拿了個牡蠣,滋溜滋溜地吸著,她不在乎吃相不雅。
「還會永遠下去,真的。」他補充了一句,他向遠處看去,看到了過去的時光。
她是能打動他的,不需要矯揉造作。但是,她知道她問的那個問題可能不太恰當,答案也許是她不願聽的。在工作室裡,她只是再多一些時間,就能動搖他,讓他不能自己,她確信這一點。
米卡倒了更多的酒,向後仰著,仔細察看著玻璃杯中琥珀色的液體。遠不如塞雷娜的眼睛,他想,她眼睛的顏色要更深,更有光澤。
永遠。
他和塞雷娜早就在一起了,共同打發不可名狀的痛苦光陰,在這個充滿敵意的世界裡,他們互相守,可稍稍忘卻種種的不快和失望。
他們一起埋葬了過去那段辛酸的日子,是那樣快,那樣徹底,那樣不可挽回。當現在回首過去,依然感到很新鮮,甚至有點陌生,他忍不住想起最初印象中的她,想起她的有點沙啞的大笑,想起那首叫《吻》的曲子。他好像能看見她,骨瘦如柴,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眼睛大似圓盤,她在孤兒院附設的冰冷的教堂裡,蜷縮在風琴後面,大笑著。
她大笑,也許是因為那美妙的琴音讓她興奮,也許是因為他們互相發現對方,都是暫時逃避了難以忍受的枯燥死板的封閉式生活,而享受那短暫的愉悅的一刻。
那時他是米切爾,她是莎莉,沒有姓,沒有家庭,沒有身份,也沒有母親,他們是一對可憐的孤兒。
這就是弗蘭卡的話之所以打動他的原因,因為她提到了母親和愛人?出生地、墳墓、血統、最初的印象。
他們給自己鼓勵,雙雙逃到了倫敦,在那裡,他們有了新的身份,他成了米卡,她成了塞雷娜,他們把全部身心投入忠愛的藝術上──音樂。這也是他們出逃的唯一的原因,唯一的希望。他們最終發現了打開他心靈的鑰匙,那也是音樂。
維瓦第的《四季》。
不可思議的才氣一下子就吸引了評論家們的注意,他得到了應有的好評。好奇心被喚起,他知道在他下一次的演出中,他們會像鯊魚一樣暢遊,他想知道他能不能再創造出奇跡,如果不行的話,那就準備埋頭於現有的成績。
排練進行得不錯,和其他演出者的水準不相上下。但是小提琴在他的手中仍然只是個沒有任何感情的無生命的小提琴,它不能從木頭變成春天一樣嬌嫩、熱情的年輕姑娘的胴體,他僵硬地站在舞台上,不能無拘無束,放縱自己的激情,他不能抓住那美麗的身體,不能自由自在地闖入那開滿鮮花,沐浴著陽光的田園,把她的身體按在那濕潤的泥土上,極其亢奮地將他的種子,將他的精髓撒在大自然裡,播撒在音樂裡。
塞雷娜知道這一切。
當他回到家的時候有點醉意醺醺,難以忍受的失望折磨著他。他發現他們共住的公寓變成了鮮花編織成的奇幻世界,水仙、紫羅蘭這些春天裡的花滿屋皆是,像是花的海洋,背景音樂放著維瓦第的曲子,屋子裡有兩個女孩,年輕漂亮,身材苗條,一頭金色的長髮飄逸在腦後,她們分別穿著藍色的和綠色的衣服,這讓他想到了『春天』和『夏天』,女孩向他打著招呼。
他無言地任她們把他領進神幻的花境,他閉著眼睛,讓音樂流過自己的全身。他感到她們如花瓣似的柔軟的手,梳理著他的頭髮,輕輕滑過他的肩膀,解開他的『恤衫』,讓它慢慢滑下他的身體。
她們嬌嫩清新可愛,散發出濃濃的香氣。沁人心脾,令人心醉,好像是剛剛成熟的水果。音樂似乎能夠觸摸到,她們在一塊慢慢地搖晃,鬆鬆地摟抱著,輕輕地吻著,像姐妹倆似的,和著音樂的旋律。
『夏天』引領著『春天』,吻著她的面頰,她的眉毛,還有她的脖子和喉嚨。
他凝視著她們,出神地望著她們扭在一塊的胴體,她們互相用舌頭,用手在對方身上摸索著、探弄著。他著了迷,又湊近一些看,他感覺到小提琴的琴聲像那兩個女孩的身體一樣顫動著,泛起陣陣漣漪。『春天』向『夏天』跪著,虔誠地把花苞放在她溫暖的下部,輕柔地吮吸著她的汁液。
他從來沒有如此清晰地聽到維瓦第的曲於。他突然很想拉奏那首曲子。
那天晚上,塞雷娜沒有回來。第二天早上他發現房間又恢復到原來的狀態,沒有絲毫夢幻花境的痕跡。
開音樂會的那晚,他演奏得妙極了,奇幻般的、帶有神秘的韻味,評論家驚訝地張大了嘴,像是尋找著音樂的極致。
次日他出門為塞雷娜買了條金項鏈,花了很多很多的錢,幾乎超出了他們的承受力。
弗蘭卡在桌子對面注視著他,看見他的嘴角掛著隱隱約約的微笑,他用手指撫摸著繪有複雜圖案的檯布。陽光照射在他的頭髮上,閃出點點金光。
如何把他從沉默中喚醒,讓他的注意力再回到她的身上?
「你有沒有定出音樂的大致框架?」她試探著問,伸手去孛怑菜沙拉,一塊番茄從菜夾上滑落下來,掉在她的酒杯旁,「很顯然……它是協奏曲,管絃樂曲,還是其他什麼?」
他很隨便地回答她:「六個樂章,六個同樣強烈的高潮。」
「時間長度是不是同《吻》一樣?」她驚訝地問。
「是的。」
「那差不多有一小時長,」她很快地計算出來,「是不是太長了,你覺得呢?」
「不。」
她的手緊推著玻璃酒杯,正在這時候,麥克斯出現在別墅拱形的門廊裡。
「米卡、弗蘭卡,原來你們在這。我一個上午都在往倫敦打電話,」他解釋著,坐在椅子上,」我正餓著呢;這桌菜看上去很不錯。塞雷娜在哪?」
米卡看上去正沉思著,他為麥克斯倒了杯酒,遞給他一隻碟子。還是弗蘭卡打破了沉默,「我……我們……我沒有看到她,」她說著,用眼角睨了一眼米卡,「我們一直在工作,幾乎沒停下來過。」
「工作?」麥克斯重覆了一句,喝了口酒,他的語調顯然很興奮,很輕鬆,「你已經為她找到合適的曲子了,米卡?」
「是的。」
「但願不是巴赫,」麥克斯說,腦子已轉向了今後的市場和利潤。「或者是帕格尼尼。聽說有一個日本人和 EMI簽約,他們計劃九月份向外界發佈消息,還有些情況不太清楚,比如他叫什麼名字?」
弗蘭卡印象中有這麼一個日本人,帕爾曼在卡耐基音樂廳首次露相時,曾演奏過他的F升小調協奏曲,後來他錄製了他的第一和第二小提琴協奏曲……馬克斯諒必不會像他聽上去的那樣愚鈍吧?
「我們需要與眾不同的東西,需要能夠佔領市場的東西,而且是男性市場。」他也加了一句,想起了他在倫敦和薩麗的密談。
「麥克斯。」米卡的聲音冰冷。
「能激起人性慾的東西,」麥克斯繼續說道,沒有留心米卡的語氣,「能讓人衝動的東西……」
「麥克斯,」米卡說話的語氣冷得能凍住麥克斯奔放的熱情,「我們正在不斷獲得進展,我已經到了主題和……」他停頓了一會兒,「弗蘭卡演奏某種可以喚起人情緒的藝術效果。把音樂交給我,你大可放心,」他又補充了一句,他的眼睛流露一絲調皮的神色,「它會滿足你開拓市場的要求的。」
「太好了!」麥克斯熱情高漲,大口喝著酒,「不過,你得給我一些時間,米卡。我要讓公司知道,以便我們能預計工作室,開始大規模開展宣傳攻勢。我知道卡耐基音牙廳已全部預計滿了。」
「欲速則不達,麥克斯。」米卡警告道,嘴角上掛著不自然的微笑。
「你說什麼?」
「慢著點,這是羅馬皇帝奧古斯都說過的一句名言。」
「是的,不錯,但她從未同唱片公司打過交道。」
她等待著,等待著情慾迸發的那一瞬,他正徜徉在快感的邊緣,熾熱的欲流衝擊著她,讓她心神蕩漾。她感到他的手指在探尋著,他的手指已除去了貂皮手套,粗粗的冰涼的,他觸摸著她,像是塊燃燒的冰,使她有一種火熱狂亂的感覺。
一股刺鼻的味道鑽進她的鼻子,她隱約意識到這是含有化學物質的油膏的味道,它能刺激人的身體,增強性慾,它不能濫用,只需一點就能讓人受不了,控制不住自己。但是他厚厚地塗了一層又一層。
她兩腿之間像燃著一團火,焦渴地、痛苦地期待著,它渴望著快速的、狂熱的、強烈的刺激。
他長長的親吻了一下她的大腿,然後站起身來……
倫敦
當私人熱線電話響起的時候,薩麗咒罵了一句。五分鐘前,她剛吃完中飯回來,這才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杯從冰箱裡取出的蘋果汁和一隻黑色櫻桃奶酪。麥克斯今天上午和她打了幾個小時的電話,討論加拿大的商務情況,後來,又叫她電傳一份合約草案給在日內瓦的弗朗西絲卡。這事她半小時前就做完了,諒必不會有什麼錯誤吧?他們已經多次用過那份制式的合約了。
她不情願地伸出手去,拿起她身邊桌上的電話。
「DISC-O公司,我是薩麗。」
「薩麗,我是夏娃。獨守空閨的滋味如何?」
「無聊乏味,夏娃,」薩麗反唇相譏,她被夏娃說話的語氣蟄了一下,「尼古拉怎麼樣,或許我該說他有沒有進步?」
「所有的事都很合我意,對我的胃口,」夏娃答道,口裡帶著一絲淫蕩挑逗,「你為什麼不過來和我們一起呢?這裡有許多事我們可以聊聊,就在辦公室的外面。」她以安撫的口吻補充說道。
薩麗歎了口氣。「夏娃,我這有不少事要處理,麥克斯與我通了一上午電話,談關於加拿大公司的事。那邊的形勢很不妙,他至少是這樣認為的。他想要瞭解詳細情況,我得連夜電傳過去。他還想討論你從美國帶來的報告,對你在多倫多的工作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順便說一下,你在那裡做得很不錯。」
我知道得比你清楚,夏娃心想,記起了在紐約與傑夫.布魯克斯的相遇。「謝謝你,薩麗,我盡力去做好罷了。」
「感謝上帝,我這裡有你全部的報告,」薩麗繼續說道。「他看上去被美國的市場迷住了。」
「我想他對日內瓦的業務可能更著迷,」夏娃刻薄地打斷她,」也許是因為塞雷娜的緣故。」
「是的,我也是這樣想的,」薩麗慢慢地答道。夏娃對塞雷娜的嘲弄從不手軟。「奇怪,他什麼也沒提,只是催促著把合約草案電傳給弗蘭卡。」
「哦,那麼說她被接納了?米卡呢?難道說他從封閉的狀態中走出來了嗎?」
「顯然是這樣的,」薩麗說。她問過米卡的情況,麥克斯提到卡耐基音樂廳,提到為小提琴獨奏而譜出的樂曲,還有他在年底前讓新人初次亮相的計劃。「米卡正在創作樂曲,」她大聲說,「是為弗蘭卡譜寫的小提琴獨奏曲。」
「這麼說……事情進展得真快,」夏娃好像是自言自語。「但是塞雷娜肯定在這件事上插了一手,你說是嗎?麥克斯先生關於他心愛的女士說了些什麼?」
「麥克斯什麼也沒講,真的。很奇怪,我想。」
「一點也不奇怪,」夏娃很快地說,「想一想,他現在可能完全被她迷住了。她應該看出了弗蘭卡的潛力,能估計到這麼一個天資聰穎,美麗動人的女孩整天在別墅裡,會對米卡產生怎樣的影響。無疑她們已經在床上尋歡作樂了。我敢斷定麥克斯是不會拒絕這個要求的,」她咯咯地笑著說。
薩麗痛苦地想著。夏娃所說的是多麼直率多麼明顯……雖然很殘酷,但句句是真話。她把自己變成麥克斯可以任意打發的性奴是多麼的荒唐可笑。她曾憧憬著自己能夠真正得到麥克斯,而不僅僅是為了性慾。但這只是一場夢,夏娃早就看穿了這一點。
「你在聽嗎,薩麗?」夏娃問道。
「是的,是的,我在聽著。」薩麗應道,竭力把思緒拿回來。
「好吧.聽我說,尼古拉的確很出色,比我想像得還好。我覺得你該見見他,來吧,加入到我們中間來,我保證你會滿意的。我們總是在一起幹,不對嗎?」夏娃的聲音低了下去,柔柔的。
「是的,是的,我們一起幹。」薩麗答道,她的身體因為夏娃的話而溫暖起來。
「事實上,非常不錯,花樣無窮,」夏娃以誘哄的口吻說,「你就過來吧,薩麗?」
薩麗的腦子裡閃現出撩人情慾的景象:在麥克斯的公寓,躺在那張碩大無比的床上,頭上的天花板是整面的鏡子,從那可以看見夏娃,看見她自己,還有尼古拉。「是的,」她對著電話說:「薩麗還要等一下,得把手上的工作處理完,薩麗五點鐘去麥克斯的住處,薩麗喜歡聽尼古拉彈奏麥克斯的小型鋼琴。」
「別擔心,親愛的薩麗,他會在這兒的。」夏娃說,小心地掩飾著得意的語氣,「他會彈任何你喜歡的曲子。」
日內瓦
「一直就是這樣嗎?」弗蘭卡問道。
米卡突然離開了他們,沒有任何解釋,也沒有表示歉意。起先他還饒有興趣地聽著麥克斯講述一位長笛手的風流韻事,臉上甚至還流露出嘲弄的微笑,後來他便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言不發地走進別墅裡了。
她和麥克斯交換了一下眼色,又開了一瓶酒,都竭力不去理會米卡的情緒。不過,她腦中仍牽掛著他,想知道他回到工作室去是創作樂曲還是僅僅沉思默想,她想知道他是否會拿她同塞雷娜比較,她很奇怪為什麼那些適用於所有人的人際交往的普通禮節對他就用不上。
「是什麼樣?」麥克斯問道。
「太,太粗暴無禮了。不,這詞不甚準確,」她答道,搖了搖頭。「他不是退縮、迴避,而更像是把你晾起來,就當你並不存在,他是不是總像這樣?還是自從意外事故發生後才如此的?」
麥克斯喝了口酒,小心思考著如何回答弗蘭卡的問題。他想起當他試探著問起來米卡的手時,米卡臉色大變,怒形於色。「他從來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他慢慢答道,「不過是的,他確實變了許多,他現在比過去更冷漠,更孤僻。」
「你和他相識好多年了,麥克斯,」她說著,從沙籠裡伸出腿,讓它們暴露在陽光下,她覺得和麥克斯在一起很放鬆,無拘無束。除了性和性別之外,他們之間還有一種奇妙的親切關係在發展著,這是一種契約式的關係。
「或多或少有十年了,」他說道,「那時我的事業剛剛起步,DISC-O公司才成立兩年,當時公司在巴黎。EMI和RCA都對米卡感興趣,而且都不惜代價拉他加盟他們的公司。」他笑了一下說。
「但是最終他還是同你簽約了。」她無法掩飾自己驚訝的語氣。
「是的,他和薩麗簽約了,」回首過去,麥克斯仍然不敢相信他所冒的風險,他所付出的代價,那是一個巨大的天文數字。起先他準備拿出二十五萬美金與米卡簽訂終身合約,米卡當時沉思片刻後點頭同意了,但是不久便又打電話反悔。麥克斯不能失去這樣一位天才,為了DISC-O公司能夠很快開創出局面,達到事業的巔峰,他只好追回酬金。最後的協議,是雙倍於起初合約所談成的價錢。協議達成後,他既輕鬆又有點恐懼,他特地在馬克西姆飯店開了個舞會。就是在那,他第一次遇見了塞雷娜。
「他是怎樣一個人?」她問道。
「超乎尋常,無與倫比。」麥克斯答道。
「我的意思是……」
「你知道普雷文是如何評價珀爾曼的嗎?」他繼續說道,沒理她的話。「他說有許多優秀的小提琴手,其中有不少非常優秀的,但是真正傑出的僅僅是少數,而超乎尋常的天才聖手那就更微乎其微了。」他笑著,喝了一大口酒,「那時他還沒見過米卡。」
「不過你是問我他是怎樣一個人。」他在記憶中搜尋著,但頭腦裡全是塞雷娜的影子。他知道他的回答對弗蘭卡來說是相當重要的,她需要更多地瞭解那個男人,而不僅僅是小提琴手。但是這兩者之間又有多大區別呢?
「薩麗曾經聽塞雷娜說過他的故事,」他終於開了腔,「米卡第一次聽到小提琴時,還非常小,也許只有三、四歲。他也想要一個,結果他們給他買了個玩具。這是不是一個老套的故事?珀爾曼和梅紐因也有同樣的經歷,珀爾曼把玩具扔到了床底下,而梅紐因則把它踩得粉碎,」他停頓了一會兒,又喝了些酒。
「米卡,嗯,米卡顯然是把它丟進了火裡。」他最後說道。
他好像是和酒杯說話,她想。他搖晃著剩下的一點琥珀色液體,似乎是要在裡面尋找出一些答案。
當他又開口的時候,她很驚訝地聽他說道:「奇怪。我從未真正相信這個故事。」
六個樂章是不是真的太多了?米卡煩躁地想著,盯著眼前攤開的樂譜。它是不是大長了,大放縱了?……也許她是對的,該短些,該嚴整些?但這又需要重新回頭……她不加思索地否定它,也沒有考慮整個框架結構。
該死的女人!
他竭力去想塞雷挪,默念著她的名字,但這次不奏效,他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他閉上眼睛,試著去重新捕捉住那稍瞬即逝的優美、動聽、如夢幻般的旋律,那讓人如醉如癡。狂妄迷離的曲調。
什麼也沒有。
他有點惱火地打定了主意。他可以把它濃縮成四章,而音樂的主題,音樂的靈魂仍然可以保留。《吻》是不錯的,他聽任它自然發展,不去考慮她提出的什麼顫音。
那麼接著……手在絲綢衣服下探尋著,找到裸露的胴體,摸索著它的輪廓,它的肌理。他可以把還未寫成的第三樂章的主題與第二樂章的主題結合起來,使它更深沉,更隱晦撩撥人。綢服滑落到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響,黑色的花邊繫在美好的、富有生氣的肌膚上。善解人意的手指變幻莫測地游動著。《擁抱》。
他的注意力又回來了。
他聽到音樂開始響起來,緩慢騷動的情慾在皮膚上和琴弦上滑動,他們越靠越近,大腿貼著大腿,肚子貼著肚子,慾火愈燃愈旺。脊骨上掠過一陣銷魂的,令人激動的震顫,餘音蝕刻在他的腦海裡。白色的亞麻床單緩緩地掉在床角下,溫暖的裸露的身體相遇了,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中間部門還是模糊不清,晦澀難解。情慾在裸露著的身體上游動著,長長的,熱烈的吻親撫著滾燙的皮膚,它不願把自己變成樂曲的音節和琴弦。
他滿腹失望,把鉛筆摔在一邊,漫步走到窗前。太陽正在落下去,閃光的紅色圓球漸漸沉進厚厚的灰色的雲層裡。這是一輪不同尋常的惹人注目的落日,火焰似的,艷麗無比,幾乎像是熱帶的太陽,而不是他所熟悉的日內瓦的太陽。它懸在天際很久很久,似乎是瞪眼注視著米卡,最後它慢慢躲到雲彩的後面。
光線柔和晦暗了,天色開始陰沉模糊起來。他想如果他要排練那段樂曲,一定要在這種幽暗迷離,沒有燭光的光線里拉奏,耐心地等待著黑夜的降臨。在這間屋子裡,他的小提琴放在絲絨裡。她一定也是穿著絲綢衣服,象牙一樣滑爽的絲綢,長長的,像瀑布一樣,從喉部直拖到地。
衣服的後面綴著數百隻小巧的紐扣,在背部排成整齊的一串,隨著撥奏曲的旋律,他解開一粒粒紐扣,音樂的節奏加快了,他的手也狂動起來,背部已露出一線溫暖爽滑的肌膚,他迫不及待地扯開衣服,珍珠紐扣嘩啦啦散落一地。
長長的音節,琴弓輕輕地落在弦上,幾乎是在躊躇著,他轉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著他,他把衣服從她的肩頭拉下,讓它滑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是的,他想,他搓著手。這樣音樂聽上去就有味了。不過那麼……有一種狂放不羈、調皮淘氣的東西。它讓人隱隱聯想到放蕩騷情的煙花女子,顫音沉沉的,緩緩的。
黑色的胸衣裹著她柔潤的乳房,粉紅色的奶頭在胸衣下依稀可見,腰間圍著黑色的網紗,托住白嫩的豐滿的乳房,下面連接著曲線柔美的臀部。黑色的吊帶褲顯出乳酪似的修長的大腿,窄小的黑色絲帶覆住她的下部。黑白相間,對比鮮明。
他興致勃勃地回到桌邊,幾乎沒有意識到弗蘭卡的形象已逐步改變了《塞雷娜之歌》的輪廊。
麥克斯獨自在玫瑰花園裡抽著雪茄,望著天空。他和弗蘭卡剛才悠閒地吃著午餐、盡享著陽光,盡享著美酒,彼此偷悅著,她看上去很放鬆、無拘無束。然而當他說起《吻》的時候,他還是能感覺在她的心底湧動著慾望的潛流。
他若有所思吸了口雪茄,利用薩麗電傳到別墅來的合約草案,他千方百計地吸引弗蘭卡進入DISC-O公司的運行軌道。這個合同的簽訂不同於常規,一般情況下,對於初進錄音棚的新手,不用討價還價,可盡量壓低他們的酬金,而弗蘭卡則和其他人不一樣,她已在這場商務談判中佔了上風。
但是當她聽麥克斯提出合作條件時,只是簡單地瀏覽了一下合約,合約上寫明簽約五年,只有百分之十的純收入。麥克斯很奇怪她居然欣然同意了,沒有任何異議。
她是不是因為想做米卡學生的願望太迫切,所以願意接受一切苛刻的條件?麥克斯覺得這個理由有點站不住。也許這裡面還有更多的奧妙。他能感到當她盤問他米卡的情況時,語調顯得很迫切,這不僅僅是對藝術大師的簡單崇拜。
也許塞雷娜在這裡面…
不。他很不情願地又把思緒從塞雷娜那兒拉了回來。
但是他的商業本能告訴他必須盡快與弗蘭卡把合約落實下來,就在今晚,在她深思熟慮之前。他馬上就給薩麗掛電話,趕在公司關門之前,他要她電傳兩份最後合約的文本,附上全部利潤的細節,這是最關鍵的。
那麼米卡,他的期望是什麼?他曾說過:「令人討厭的生意細節」,這話徘徊在他腦中,讓他不快。他努力回想著與米卡的合約中的精確措詞。他可能是太聰明了,合約中詳細說明DISC-O公司擁有米卡的所有作品,包括他譜寫的曲子,公司為此付出一年五十萬美元的酬金,但是在過去的十八個月裡,公司一無所得!他一想起來就怒氣衝天──米卡沒有理由期望得到更多的東西。
他的思緒流動著,又轉到了複雜的北美市場上,把目標對準多倫多公司。夏娃的報告正如薩麗在電話裡所說的,已經相當精確了,但是仍不放心她的結論。最後一組數據和他所預想的不一致,他開始有點懷疑是不是哪裡出了差錯,或者至少是不準確。
雪茄差點燙著他的手指。他站起來,把煙蒂扔在盛開著玫瑰花的溫暖的泥地上。花的芳香是那樣強烈、馥郁、甜蜜。他伸出手去撫弄石榴紅的葉子,每一片鮮艷的花瓣如天鵝絨般滑軟,他想起了塞雷娜甘美的芳唇。
昨晚在她離開他的床之前,他們又做了一次,慢慢的、柔柔的,和她在玫瑰花園裡粗暴的、狂熱的交歡成了鮮明的對比。在緩慢的爬上快感頂峰的節奏中,他猛烈地驅動她,就像他在玫瑰叢中一樣,他對自己有自信。
「我想單獨待一會兒,麥克斯。」她冷冷他說著,披上白色的睡袍,像一個幽靈似的溜出了他的房間。他用肘支撐住身體,目送著她離去,心裡隱隱作痛。
他無法人睡,輾轉反側,迷糊中他在搜尋著她溫暖裸露的胴體,驚醒時卻發現只有他一人。他不能勇敢地面對她,因為他會脫口說出他痛苦的渴望,他的欲求,他怕她輕視他,憐憫他。她什麼也不欠他的,他恨恨地想著。她已佔有了他,得到了滿足,現在讓她高興的是獨處一室,不被打擾。
他又點燃了一隻雪茄,太陽正消逝在絨毛狀的灰色雲層後面。他能聽到從別墅裡傳來的隱隱約約的小提琴聲。
他想不理會它,但卻不能,他承認,「音樂很和諧悅耳」。這是個有利條件,真的,在這次交易中。
她肯定是睡著了,因為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鵝絨眼罩已經除去了。她讓鞭子掉下來,假裝睡著,小心使自己的呼吸深沉和均勻。她能感覺到他就在附近,她聞到一股濃烈的皮革製品的味道。
塞雷娜歪斜著頭,向他望去。他正站在走廊的盡頭,背對著她。穿了一身的黑衣服。這是米卡的顏色。黑色皮褲緊緊勒住肌肉發達的大腿,顯出鼓張的臀部。上身是件黑色的T恤,勾勒出寬闊有力的肩膀。他壯健的頭顱低垂著。
他看上去很陌生,很奇怪。當他轉過身來面對她時,她知道了是怎麼回事,他戴著一具面罩。黑色的頭罩幾乎遮住了整張臉,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
她認出了那副頭罩。這是她去紐約時買的,就在她買手銬的那個商店,現在那貂皮襯裡的手銬正扣住她的手腕和腳踝,束縛著她。當她想嘗試一下被捆綁的滋味,便套上了手銬,感受著痛苦的快樂。劇烈的疼痛與極度的興奮交織在一起,混合在一起。
這是一種經歷過的體驗,她曾自得其樂,著迷沉醉,直到她自己開始害怕恐懼起來。面罩、手拷、能量。
她記得很清楚,這個面罩具有不可思議的能量。它遮住她的面貌,同時也就是以這種方式把她偽裝起來,甚至讓她自己和她的情人都認不出來。她曾感到有無窮的力量,似乎是得了欣快症,面罩下的她再也沒有個性的特徵。
它遠遠超出了性的範圍,找到了更深更遠更隱晦的領域。神秘、疼痛、快樂、能量。
恐懼是一把鑰匙。它能讓腎上腺索激增,能使神經末梢緊張,能放大感覺。
其實在內心深處她是很畏縮的,那些想法如同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的刀刃。
這些都是危險的遊戲。這些殘酷的血腥的遊戲只能在情人間進行,而且得事先規定好遊戲規則。否則的話,它就會失去控制,變得真正危險可怖。她正感到她逐漸失去控制,變得真正危險起來,戴著面罩。
他現在正向她走來。他飛快地使他的鞭子落下來,但就在她閉上眼睛的一剎那,她瞥見他厚實的,強壯如公牛般的脖子,她知道,那不是米卡,也不是馬克斯。
是瑟奇。是他戴著面具出現在她面前。
她得小心謹慎點了。她相信她能夠駕馭他,可以隨心所欲地操縱他,但是她不得不考慮這樣的事實:他發起情來像服了興奮劑似的狂躁兇猛,彷彿是消融在慾望的大漩渦裡……而且他正戴著頭罩。她的自信心有點動搖了,但是也就是那麼一下子。
他跪在她的身旁,她能感覺到他的眼睛在注視著她的臉。她很快想好了應付的辦法。
她慢慢地,衰弱無力地蠕動著,好像是要醒來,喉嚨裡發出低低的聲響。他的手摸著她的臉頰,她睜開了眼睛。
他們靠得很近,那頭罩比她想像的還要令人膽寒,沒有表情的黑色的面孔,像是劊子手的臉,幾乎沒有人味。她的眼睛掃視著它,然後笑了笑,嘴唇紅紅的、暖暖的,有著迷人的曲線。
「早安,親愛的,」她嚅嚅說道,盡量舒展被手銬銬住的四肢,「現在是早晨嗎?」
正如她所預料的,她的開場白讓他吃了一驚。「不。」他答道,聲音在面罩後發出,顯得低沉渾濁。
她又笑了一下,眼裡閃出更多的溫柔。她必須製造出一種共謀者的幻覺,變成他肉慾的同謀者。「我肯定是睡著了。她慢慢他說。
他點了點頭。
她發出低低的笑聲,「難怪……」她沉思了一會兒,「它確實是很……壯觀、驚人。」
「它將會這樣。」他糾正道,舉起手,露出了一把刀子,它很長,薄薄的鋒利的刀刃,刀柄稍稍彎曲。
她又開懷大笑,笑聲裡帶著點邪惡。在內心深處,她喜歡這種聲音的,她想讓這種笑聲聽上去自然些,沒有做作的味道。她的脊骨覺得一種冰涼的震顫,裸露的肉體對寒光晃動的利刃有著本能的反應。
他把刀放在她的肚子上。
「感覺好極了。」她說道。盡量使她的聲音和眼光火辣辣的。她的腦子很清楚。現在有兩個塞雷娜,一個是演員塞雷娜,另一個是旁觀者塞雷娜。旁觀者引導著演員。她不得不變換角色,以她的騷情控制住他。可是這樣做也是很艱難的。
她無從知曉他扭曲的慾望、心思和狂想,僅僅注意過他長長的陽具,靈巧的手和嘴巴。她用她的肉體不費吹灰之力地控制了它,讓他折服於她的慾望,隨心所欲利用他。她好像是女主人,而他則是她的奴僕。
「是的。」他說著,把刀刃移到她的兩乳之間,平放著,刀尖正巧頂著右邊的乳房,冰涼的刀柄從乳峰問穿過,貼在她的肚子上。
她顫怵了一下,恐懼消退了一半,她很有野性地微笑著。
「它有點冷。」她喃喃說道,帶著挑戰的目光。
「太冷了?」他問道,把刀柄輕輕壓向她稍稍隆起的肚子。
做一個犧牲者,要順從和馴服,旁觀者塞雷娜建議道。但這是一個有意思的犧牲者,可以學到許多東西。
「太冷了。」她應道,弓起背,以便那刺骨的鋼製刀柄能更緊地貼近她。
他安靜了。在緊身的黑色皮衣下面,她看得出,他有些魂不守舍了,他那玩藝漸漸勃起,要小心,塞雷娜,旁觀者清。他傷害你的念頭仍然讓他騷動不止。
「快樂和痛苦,」她若有所思地大聲說道,「在身體上有痛苦的中心和快樂的中心,有時候它們發出的信號往往讓人迷惑。這就是為什麼有的人只能在痛苦中尋求歡樂,有的人僅僅只找到痛苦,」塞雷娜,旁觀者警告道,要小心,「這需要嫻熟的技巧將兩者混合起來,使之熔化在一塊去求得最大限度的快感。」
「熔化。」他重覆道,手指觸摸著刀的把柄。
他想進入她的身體,她記得他所能給予她的性的刺激,不是那種極度的快感,但是她必須得允許他進入,一次或兩次。
是麥克斯讓你快樂起來的,旁觀者塞雷娜公正地提醒道。
「熔化。」演員塞雷娜沒有異議,她用粉紅色的舌尖舔弄自己的上嘴唇,動作含有挑逗、色情的意味,如果你能讓他脫去頭罩,那麼你就贏了,另一個塞雷娜建議道。或者至少改變目前的劣勢,讓情況向有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肚子貼肚子。舌頭對舌頭,瑟奇。」
「舌頭對舌頭,」他重覆道,舉起刀,「這就是我的舌頭。」
他的眼睛躲在面罩的狹縫後面,看不清楚,他舉著刀放到她的嘴邊,把鋒利的刀尖抵住她厚實的下嘴唇。這是一種針刺一樣的感覺。刀子冰冷,沿著她的嘴唇滑動,刀尖勾勒出她下嘴唇成熟豐滿的輪廊,又在她性感的、曲線優美的上嘴唇上探尋著,這種觸摸很舒泰,輕得幾乎感覺不到,但是它畢竟是把利刃,寒光閃興,威脅著人的性命。她的神經高度緊張,忐忑不安,儘管她的嘴已喜歡這樣驚心動魄的刺激。
她身體深處漸漸有反應,無法自持,演員塞雷娜和旁觀者塞雷娜似乎都控制不了她。
他玩弄著她,玩弄著刀子,鋒利的刀在她紅潤的弓形的嘴唇上游動,這是鋒利的,刺人的金屬之吻。
小心點,旁觀者塞雷娜提醒道。
我喜歡,演員塞雷娜說道。
內心深處更加激情澎湃。
她張開嘴巴,用舌頭頂住那冰涼的鋼製利刃。他的手靜止了一會兒。她把眼睜得大大的,似乎要讓琥珀色的火辣辣的眼睛燃燒起來。她舔了一下刀鋒,然後閉上嘴唇,含住明晃晃的刀子。她黃色的睛睛從來沒有離開過那面罩上窄細的眼縫。
她用力合攏嘴唇,牙齒咬住鋼刀。在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他似乎僵住了,死死盯住她的嘴巴。她又微笑了一下,他看見她碎玉般潔白小巧尖細的牙齒咬住那鋒利的刀尖。
不要那麼急挑逗他,激惹他,旁觀者塞雷娜警告道。
這是個有趣的角色,演員塞雷娜聳聳肩,不以為然。
它有……相當的魅力。又有第三種聲音在說著。
她讓鞭子落下來,深深地呼吸著,牙齒輕咬著刀鋒。她的舌頭也沒閒下來,像蛇一樣靈活地玩弄著那刀子,叩擊它,愛撫它,包攏它,動作變化多端,飄忽不定,胡亂放肆。
她能感覺到他的控制放鬆了,迷失在她對刀子的玩弄之中。她又將刀子往嘴裡吞了吞。
「舔我,」她柔情似水,施展出特有的魅力,」舔我。」
如果他要用舌頭,就得移開面罩。涼冰冰的鋼刀幾乎要刺到了她的喉嚨,她的思緒疾馳著,她不在乎是鋼刀,或是舌頭,只要能帶來快感。
他靈巧的舞弄著刀子,用刀尖挑逗她尖挺的奶頭,摩挲著奶頭周圍的暈輪,像是在吻著它,那裡的肌肉顫抖著。她的奶頭硬硬的,肚子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有種冰涼的感覺。她感到滾燙的液體流淌在她的大腿之間。寒光閃閃的刀子仍然使她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恐懼,刺激著她,挑動她的第一根神經。
他把刀子慢慢往她身體下部挪著,他看見她腹部和大腿上的肌肉緊張地顫動著。她在他面前舒展著,暴露無遺,白膩的肌肉在幽暗的燈光下泛出珍珠似的光芒。她從來沒有如此亢奮過。迷離的琥珀色的眼睛微閉著,凌亂的頭髮披散在她的肩膀四周,她的手腕和腳踝被銬著。她現在是他的奴僕,而在過去,他卻是她的奴僕。
透過鞭子,她饒有興致地凝視著他。他顯然被她白晰的皮膚和銀光閃閃的刀刃吸引住了,沉迷在那眩目的白色之中。他手中的刀正順著她大腿內側的藍色靜脈血管摸索著……
她的感覺鮮明強烈起來。
「瑟奇。」她柔聲地低語著,話音裡飽含著甜蜜和耽於淫慾的興奮。
是的,旁觀者塞雷娜說道。阻止他,讓他停下來,你已經過份了,提醒他,除去面罩。
現在還不,有一種暗暗的聲音反對著。
「塞雷娜。」他居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膽敢喊她的名字。
這讓她有點惱火。
她微笑了,伸出舌頭順著她的嘴唇,舔著自己綿軟的、紅潤的嘴巴。「吻我。」
「塞雷娜,用我的舌頭嗎?」他問道,舉起鋼刀,刀上沾著她的體液,在微弱的光線下發出柔和的光。
她睜大眼睛,「用你的唇來吻我的嘴,」她聲音沙啞的說道,「我想在你那只舌頭舔我之前,好好感受一下你的嘴唇和舌頭。」
他被她的眼睛吸引住,被她舌尖舔弄嘴唇的媚態吸引住,他往前挪動,身子趴在她的胴體上,一隻手仍抓著刀子,另一隻手盲目地伸人她的頭髮。他曾從各個不同的角度進入她的身體,讓她擺出各種可想像得到的姿式。但是以前她從未允許過他觸摸她的嘴唇。
它是,正如她曾經嘲弄過的,甚至拒絕解釋的,僅僅是個味道的問題。
穿過面罩狹長的裂縫,他很快地吐出舌尖去觸擊她的舌頭,她熟練地碰著它,急速地、靈巧地用舌尖輕彈著他的舌頭。
他咆哮著,聲音壓在喉嚨深處,低沉渾濁。他的舌頭用力向前刺探著,牙齒大張,頭上的面罩被拉緊扭曲。她稍稍往後退了退,用她的舌頭環繞著面罩上的窄縫,品味著那皮料,他身上的汗味與面罩的皮料味混合在一塊,熱乎乎的,有淡淡的甜味和鹹昧。
「吻我,瑟奇,」她小聲咕噥著,「吻我。」
他嘟噥著放下刀子,笨手笨腳地解開面罩上的帶子,然後把面罩扯下來。他的一頭黃色的頭髮竄出來,他的眼睛火辣辣的,游移不定,他撲向她的嘴巴。他的舌頭像一把利刀,在她綿軟的口腔中攪動著,舔著她排列整齊的牙齒。
「親愛的……親愛的。」演員塞雷娜氣喘吁吁他說,在他的嘴中騷情地扭動著,大腿輕觸著他那翹起的東西。
有點過頭了,旁觀者塞雷娜責備道,現在要叫他鬆開你的手,哪怕是一隻手。
我真的很喜歡那刀子,她身體陰暗的一面低沉他說道。
麥克斯在他的房間拿起電話聽筒,撥打外線,他等待著別墅的私人電話切換系統把他的聲音清楚地傳道到倫敦去。他曾經把電話號碼編錄進電話機上的數字記憶鍵,現在他只要按那個鍵,就能聽見對方的電話鈴響,他等待著。想必薩麗還會在那兒吧?他很難想像出在他外出的時候,薩麗會馬馬虎虎地工作。她從來沒有在七點鐘之前離開辦公室。有時甚至忙到晚上八、九點鐘,而此刻倫敦時間僅僅五點鐘。
電話鈴聲很清晰、音質很純。他用手指觸摸著牛皮外套。電話鈴聲繼續響著,忽然卡嘈一聲,接著就是啟動答錄機的聲音,那邊一片安靜。
混蛋!該死的!薩麗一定早就離開了,也沒有指示電話把電話接到她的公寓裡。
他放下話機,又重新撥號,這次是撥薩麗家的號碼。從屋外的山谷裡傳來令人沮喪的牛鈴的哀鳴聲,農人也許正在擠奶。這聲音與長途電話的鈴聲攪在一起。
他打了多長時間的電話?兩分鐘,還是三分鐘?諒必時間是夠長的,即使她在淋裕,也該聽到的?
他掛上電話,顯然她不在家。他正焦急地等待著今晚弗蘭卡在最後的合約書上簽字,要趁她改變主意之前,否則夜長夢多,可是薩麗到哪兒去了?
真該死!
弗蘭卡仔細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衝動地舉起手來拿掉頭髮上的髮夾,快速地破壞掉她剛剛花了二十分鐘時間,精心梳理出來的髮髻。她覺得髮式很優雅、成熟、精妙,但是一點也不適合她的心境、情緒。
她的手指在頭髮上亂抓著,一會兒弄亂它,一會兒又重新梳理好,直到最後,她還是讓頭髮像觸了電似的蓬亂披散著,野性十足。頑皮的頭髮,像消融的熔岸似的飛瀉直下,散落在肩膀和後背上。這樣很好,她打定了上意。她挑選的純白色的晚禮服綴著好看的金屬薄片,優雅莊重,幾乎顯得有點拘謹、嫻靜。
晚飯在八點鐘。這通知,是那個沒有表情的管家放在銀托盤上送來的,她正巧醒著,那通知上帶有男人自身全部謎一樣的神秘氣息。字寫得小而擠難以辨認,大寫字母拐彎抹角也不好看,簽名更是龍飛鳳舞,又黑又粗。
難以置信地,它讓她的脈搏劇烈跳動起來,一種熱烈的期望驅走了莫名其妙的疲乏,她和麥克斯吃過午飯後。就被這疲乏攆到屋子裡去打盹,當時,就在她同意和DISC-O公司簽約之後,弗蘭卡感到了一種難以解釋的倦怠。她想,她把自己賣給了一個看上去似乎對音樂一無所知的代理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令人掃興,太令人寒心了。
她之所以答應麥克斯簽約,是因為米卡和麥克斯有關係,她提醒自己,現在她和米卡在一起。不久他們又要會面了。
她又對著鏡子打量了自己一番,還好,但不是十分出色。衣服過於嚴肅了。她猛地踢掉帶有短劍似後跟的鞋子。
這樣就出色了。
光著腳。野性的頭髮,那莊重的白色的衣服現在顯得有點很不協調,不倫不類。這個奇特、有迷惑力的對比會讓男人的眼光徘徊在被衣服掩飾下的曲線和稜角。
今晚她要顯得冷淡、矜持。要擺出一副十分內行的樣子,讓他敬而遠之。這不是新奇的謀略,她對著鏡子承認,但至少它是一個計策。
她最後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然後轉身離開房間,一溜小跑下了樓梯。當她準備推開音樂室的大門時,她聽到很響的講話聲,接著就是一陣開懷大笑。她的本能準確地告訴她這是米卡的聲音。她在門外站了一下,欣賞著他的語音。她以前從未聽見他大笑過。她微微蹙了下額頭,臉上露出迷惑的表情,隨後進了屋子。
麥克斯正坐在黑色皮沙發上,隨便地穿著條牛仔褲和白色T恤,手裡拿著玻璃酒杯,抽著一支小雪茄。
「弗蘭卡,過來,到我們這兒來,」他說著,話音含有難以理解的緊張,他用酒杯示意她走近一些,杯子裡的冰塊發出格格的響聲。「我們在晚飯前喝一杯。」
米卡站在窗前,看著麥克斯,眼睛閃亮,臉上有種奇怪的表情。
她在答話之前,心臟好像停止了跳動。她在等待米卡的眼睛注視著她。她看見他揚了揚眉毛,盯著她蓬亂野性的頭髮,裸露的雙腳,還有莊重的衣服,她向他們走過去。
「是的,我明白。」她回答道,對麥克斯微笑了一下,而對米卡,只是相當冷淡地點了點頭。
「你要來點什麼?」麥克斯問道,顯然他把自己假想成了主人,「我可以推薦一種蘇格蘭威士忌,存放了五十年之久,味道像摻了火似的。不過當然,只有米卡才有最好的。」他的話似乎有點言外之音。
「那麼隨便,」她應道,「不要放冰塊。」
她的眼睛瞥向那張碩大的桌子,上面鋪滿了紙,有的揉成一團,有的奇怪地展成扇形,在桌子的一角,整齊地堆放著一疊用玻璃鳥壓住的稿紙。
她驚訝地向米卡投去一瞥,他正對著她直視的目光。看到她揚起眉毛,他的嘴角突然彎曲了一下,像是在微笑。
「你很聰明,」他平和的說著,移向酒瓶,「一個人應該從不沖淡、稀釋自己的快樂,不要自己掃自己的興。」
「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她冷冷他說,但是麥克斯看到她的眼睛因米卡的評價而睜得大大的。
他們的談話全都是旁敲側擊,含沙射影,他惱怒地想著,他倆為什麼都盯著那些無聊乏味的紙張?玻璃鳥,如果沒有搞錯的話……米卡竟然用如此貴重的東西當鎮紙,這多符合他的個性,而又多討厭。
他注視著弗蘭卡向桌子走過去,撫摸著玻璃烏的翅膀。動作很閒適,看上去好像無任何意義。但是他能感覺得到她的內心很緊張。在屋子那頭,米卡扭過頭來,飛快地瞪了她一眼,目光似乎有穿透力一般,然後又轉過身去,斟上蘇格蘭威士忌。
麥克斯屏住呼吸。有那麼一會兒,可以明顯感覺到他們之間有一種隱隱的衝動,以至於屋裡的空氣好像劈啪爆裂,變得活躍而富有生氣。
她扔下了那只玻璃鳥,走過來緊挨著麥克斯坐在沙發上,她把兩腿提上來放到了身下。她說話自然而平靜、她的表情很隨便,很鬆馳,他簡直無法想像得出在他們之間正在燃燒的慾火。
不久,他就相信了自己的猜測。當米卡遞給她透明的平底無腳酒杯時,她的手指輕輕地擦了一下他。這個動作很快,幾乎像是很偶然的,但是如果沒有相當親密的關係,是不會做出這個小小的不易覺察的舉動的。
他本來打算今晚在最後合約還沒有簽的情況下,小心對付她,現在看來,這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她整個地被米卡吸引了。
「你的工作進展得順利嗎?」她問米卡,把頭歪向鋪在桌上的稿紙。
米卡靜默了一會兒,沒有出聲,但是他站在那裡看著寫字檯,看著凌亂的稿紙。那只玻璃鳥的翅膀上仍舊沾著痕跡。他皺了一下眉,把手彎起,「是的,還算順利,」他總算回答了,「是的,我想是的。」
「但是你還沒有告訴我整個作品的框架呢。」弗蘭卡用一種淡淡的挑釁的口吻提醒他,喝了一口蘇格蘭威士忌,」哦,好極了,你說的對,它是黃金般的液體。」
「可能很昂貴吧,」麥克斯評價道,把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我還要再來一點,米卡。」
米卡微微抽搐的嘴唇暴露出他的反應,他一言不發地走到酒櫃前。
「框架是什麼?」弗蘭卡堅持問著,「是練習曲,是管絃樂曲,還是其他什麼?」
「好吧,」米卡若有所思地答道,「我想你可能猜出它是管絃樂曲的形式,」他給麥克斯倒了蘇格蘭成士忌,然後又往自己的酒杯裡加了一些。「它必定要受《四季》很大影響。」他的話裡隱隱有點逗樂的味道。
「管絃樂曲?」弗蘭卡有些迷惑不解他說道,「可是《吻》全然不是那樣的……」
「概念化地,無論如何,」米卡猛地插了一句,打斷了她的話,「我想你也許是對的。六個樂章可能會使演奏顯得冗長,我決定把它壓縮成四章。」
「哦。」她驚訝地大叫道,顯然出乎她的意料。
「是的,」他繼續說道,「我不會失掉作品的核心,我想從結構上說分成兩部分可能會更好些,你的評價,」他慢慢地補充道,目光在玻璃鳥上游移著,「是……不會沒有價值的。」
坐在她的帝邊,麥克斯幾乎能感到灼燒的慾火,但是她很快把它壓了下去,她連珠炮似地提出有關和弦的相繼進行與音樂旋律等方面的問題,以此來掩飾自己的騷動不安。他聽著聽著,就逐漸失去了興趣,他們完全沉浸在對音樂節奏韻律的討論中。
音樂家!他哼著鼻子對自己說。藝術家的氣質。敏感,有創造力……敏感,我的屁股!他想,有著很多錢的喜怒無常的孩子。塞雷娜還沒有出現。
她不會不吃飯的,他有點抱怨地想,想知道她在哪裡吃的午飯,現在又在哪?也許她在她自己的房間裡,或是在鄉村裡用餐。見鬼,他居然想到她可能飛到令人熱血沸騰的巴黎,在馬克西姆酒店吃晚飯。
哦,上帝。是什麼使他想到了巴黎的馬克西姆餐廳,是和她的初次相識,是和她共享的第一個良宵春夢。
他竭力把思緒拉到米卡和弗蘭卡的談話中,現在他們正熱烈討論著八分音符、二連音符和十六分音符。他們之間強烈的緊張情感應該能抓住他的注意力,哪怕這些話沒有任何意義,但是他全部的感覺都放在對塞雷娜的想像上,在他的眨眼後面流動著塞雷娜的影子,她妖嬈迷人、放肆淫蕩、冷漠世故,想像著她似頑童一樣貪婪地舔著沾在手指上的蛋黃醬。這個女人、熱情奔放,充滿活力,完全沉浸在她的玫瑰花園中。
那個塞雷娜冷漠地、拒人千里之外地說:「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嘉寶會做得更好。」他大聲說道,又喝了一大口蘇格蘭成士忌。
「瑟奇,親愛的,」演員塞雷娜貼近他的嘴巴氣喘吁他說,「我想觸摸你……感覺你……用手指撓你。鬆開我的手,親愛的,這樣我就可以撫摸你的皮膚。」
她的聲音,她的話充滿了誘惑力和驅動力。但是她的眼睛,她歪斜的頭看上去卻很平靜,儘管裡面充斥著難以用語言表達的火熱的感覺。
嘉寶的確會做的比這好,旁觀者塞雷娜贊同道。
黃玉般深邃的眼睛射出金色的光芒,像閃爍的火苗一樣。沒有男人能夠抵禦住那琥珀色眼睛天生的誘惑。在交歡之後,所有的男人都籠罩上一層黯淡的悲哀。
「麥克斯吃晚飯的時候,有點魂不守舍。」弗蘭卡說道,接過一杯烈性甜酒。
「那麼,你很瞭解他嘍?」米卡問,話裡帶著逗樂的味道。他的眼睛盯著麥迪和咖啡一起拿來的那種烈性甜酒。他想在濃濃的蒸汽加壓煮出來的咖啡裡加進一點東西。
「不,不瞭解,」她答道,」但他看上去,哦,我不知道,是心事重重?還是憂慮煩惱?他幾乎什麼也沒吃?」
「他也許不餓,」米卡輕描淡寫地說,他的話裡含有一絲疲乏厭倦,他喝乾咖啡,往後靠在椅子上,喝著甜酒。
酒喝到喉嚨裡,火辣辣的,味道和他喜歡的金黃色的蘇格蘭威士忌迥然不同。這種感覺就像上下跳動著的淡淡、亂竄的火苗,正如桌上閃爍的燭光一般。現在蠟燭正要燃盡,微弱的燭光投射出她面孔的陰影,她一團火紅的頭髮閃閃發亮。
「不,不只這些,」她堅持著,目光注視著米卡的眼睛。「在你們兩人之間,存在著一些緊張,尷尬……我一走進屋子,就感覺出來了。」他藍色的眼睛射出陰沉的光,警告她不要再說下去,但是從她嘴裡仍湧出滔滔不絕的話,「我聽見你大笑,就在我進屋之前。」
弗蘭卡想起剛才當面無表情的管家收拾起餐具時,麥克斯掃了米卡一眼,她看見米卡的臉上掠過一絲苦笑,而麥克斯的頭部則顯得很僵硬。
米卡揚了揚眉毛,又倒了一杯甜酒,「味道真是不俗。我想我該到花園裡走走了。」
這次不是警告,是命令,不要再嘮叨打擾他了。好吧,她想,她注視著他戴著黑色手套的手往她的杯子裡倒了些酒,至少這要比以往客氣有禮得多。
他看上去有些微微的醉意。沒有跡象表明他期待她什麼,或是想請她同他一塊兒到花園漫步。
她也不會去問,她只是理所當然地以為,她也要去的。
這是一個溫暖的夜晚,甚至有點悶熱。子夜的天空居然也是藍色的,可能是閃爍的繁星所致。她走在他的身邊,赤裸的雙腳踩著厚厚的、冰涼的草地。濃郁的玫瑰花香裡混合著一種淡淡的香味,她分辨不出是什麼味道,這是一種奇特的香料味。當他們走在一條礫石鋪就的小徑上時,她的腳底心不慎被一顆突出的卵石刺了一下,她身體晃了晃,她驚訝地感覺到他的手臂伸過來,扶往了她。
這是自今天下午以來,他們第一次靠得這樣近,下午的時候,她曾奚落他的《吻》,把自己身體的實質,精髓蝕刻在他的嘴唇上。她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手臂滑進他的胳膊中,好像是他想要這樣,而不僅僅是為了扶住搖晃的她。他們又繼續往前走。
「愚蠢的女孩,誰要你不穿上鞋子。」他說著,聲音有些顫抖,可能是有些興奮吧。
「一個人應該從不沖淡自己的快樂,不要自己掃自己的興。」她柔軟地回敬了一句。
他沒有吭聲,但轉回頭來,這樣他們又重新走到草地上。她感到他身體溫暖而舒適,依著他,即使走在黑夜的陰影裡也不覺得害怕,有那麼一陣子修剪過的灌木叢隱隱約約地,似乎很嚇人,但她沒有理會,只當是月光搞的一個惡作劇,和人開著玩笑。
米卡又轉過身子,他們的正前方是一個小小的噴水池,月光迅速地掠過白色的大理石,好似一幅用明暗對照法創作出來的圖畫,那是一座奇異的精巧的美人魚雕像,四股水柱從像海豚的四個噴口裡射出。水下的燈光照亮了美人魚光滑盤蜷的軀體,她正從好色的海神手裡掙脫出來,旁邊有一隻憤怒的烏龜伸頭去咬海神好像棍子一樣的陽具。在燈光的照耀下,那東西分外奪目。
她又驚又喜充滿情慾地大叫道,「真是太漂亮了。」
「是塞雷娜,還是別人弄的,」米卡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它讓她興奮,」他又補充道,「塞雷娜是很羅曼蒂克的。」
「我們可以在這待一會兒嗎?」她問道,仍然抓著他的手臂。
「當然、沒問題,」他彬彬有禮地答道,向噴水池走去。
她一溜地跑開,急於感覺那迷人的噴泉,她往前走到圓形的噴水池前,把手指浸入冰涼的水中,她知道那光絲和陰影的遊戲和她會是多麼的相稱。
塞雷娜,羅曼蒂克?米卡如此說是多麼的奇怪。
塞雷娜看上去太冷漠,太世故,太老成,一點也不羅曼蒂克。她竭力把思緒從塞雷娜身上拉開,她知道此刻她衝動的,幾乎按捺不住的舌頭會促使她脫口提出問題,那就是整個晚飯期間,米卡和麥克斯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內幕,有什麼樣的背景,麥克斯為什麼會有那麼奇怪難懂的言行。
她在哪裡?她多少有點像神秘的、有活力的精靈,甚至當她不在的時候,也能嗅到她的氣息…,弗蘭卡現在可不想塞雷娜出現在她和米卡之間。
作為演奏者,作為音樂家、作為小提琴手,她和米卡以塞雷娜從未經歷過的方式共享那美妙的音樂。他們之間的感情交流一定要比任何情人所期望達到的境界還要密切,無論這些情人的關係有多麼親密,多麼持久。
「你是有意那樣的嗎?你的話是當真的嗎?今天下午?」她衝動的問道,但是不敢去正視他,她看著水流在手指間穿騰。
「我想是的,無論你指的是什麼,」他冷冷他說,「一般來講,我說了話是算數的,我覺得它是有效的。」
「是在你對麥克斯說,我的演奏藝術性很強那時嗎?」她說著,幾乎屏住了呼吸。
「我說你表現出某種藝術素質,可以喚起音樂的主題,」他糾正道,「是的,我是這個意思,是當真的。」
「那麼,後來,你說你決定把作品壓縮成四個樂章,」她不依不饒地說道,「但是你從來沒有真正解釋過根本的框架結構……」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她想著現在壓在手稿上的玻璃鳥,那稿子想必已寫到了第二樂章。
他正站在她的面前,臉在陰影裡看不清楚,她覺得自己也是一樣的,一種令人著迷的熱流席捲她的全身,這種強烈的情感在那天下午曾經出現過,當時她用手指親吻他,用身體的芳香撫摸他嘴唇的輪廓。她把手指更深地插進水裡,在水裡移動,摸索,她迷失在對音樂旋律、節奏半明半暗的記憶中。
「在《吻》之後是第二樂章,」她輕柔他說:「親吻過後,會發生什麼呢?米卡?」
這個問題,有多層含義。她可以指她給過他的吻,或是指她為鳥演奏的樂曲『吻』。也許她還沒有真正瞭解自己,也許這兩者之間根本沒有什麼區別,她想。
「第二樂章是,當然,是要複雜得多,」他平靜地答道。屈起手放進口袋裡,他要鬆弛一下穿過手指的憤怒的震顫感覺。他的神經未稍似乎變得更加激怒煩燥,極易爆發出來。「如你說的,吻之後會發生什麼?你躑躅著,有點遺憾地退下,審視他的眼睛,看看它們是否被初燃的慾火燒得火熱,去體驗和試探你自己的反應,在雙手變得狂妄大膽之前,暫時安靜一會兒,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不說了,陷入沉思之中,很快他又回過神來,「不要害怕,不要畏怯,第二樂章會讓你舒展開、會讓你極度興奮的。」
坐在冰冷的大理石檯面上,她的手指在涼冰冰的噴水池裡滑動著,聽了他的話以後,她發現自己濕了,一股令人飄飄欲仙,心蕩神馳的熱流迴旋在她的兩腿之間。
「和弦會很複雜,半音階的半音符降為以十六分音符演奏,對不諧和音與和弦的轉變這是夠長的了,」他繼續說道,「你的『無懈可擊的演奏技巧』應該能使你通過最難的部分。」他說著,特意加重語氣,突出他講的話。
她的思緒狂奔著,亂竄著,她渴望著對他大叫,弗蘭卡坐在噴水池的邊緣,情慾在她的腹部裡燃燒著,翻捲著。她渴望著和他摩擦,和他瘋狂地攪在一起,熾熱的情慾把他們碾碎,使他們融為一體,她應道,「那麼是擁抱了,我想。」
「我作品的標題,」他承認道,語音帶著點吃驚,「是的,」他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看著她用手指觸摸著清水,想起她剛來的第一個晚上,他看見她裸露的胴體隨著韓德爾的樂曲而緊張、騷動,她被水打濕的金紅色的頭髮在水波中起伏,好像是從海底浮上來的怪獸。這一切好像都是很久以前發生的事,特別令他難忘的是當她描述吻,用手指觸摸他的嘴唇時,她身上散發出令人著迷的、不可抗拒的性的魅力。
他的話音一轉,繼續說道,「假使你經歷了在演奏《吻》時所遇到的第一個困難,你可以發現,這對你把注意力放在一些外部信號上是有用處的。在某些具體的物質形式裡包含了音樂的內核。」
聽著他的話,她不耐煩地用手指彈著水面,幾乎有點傲慢,輕視一切的神情。他一定誤解了她,弄錯了她的意思,他想。
他耐住性子等了一下,見她沒有答話的意思,便開口講道,「我知道,塞雷娜會幫助你的。」他的語氣溫柔。
「我不需要塞雷娜來幫我演奏《吻》,米卡,」弗蘭卡應聲說道,嘴角上掛著淡淡的微笑,「我也不需要她來幫我演奏《擁抱》,甚至第三樂章,第四樂意也不必要她來幫忙。你的作品是在高潮中結束,還是在尾聲中結束?」
「高潮。」他答道,對弗蘭卡敏銳的理解力,他吃了一驚。
他曾經聽過、看過高潮時的極度亢奮,如醉如癡的艷景,那兩具扭在一起的赤裸的肉體瘋狂地、狂烈地發洩著原始的慾望,他們似乎要融合為一體,沉浸在極致快感中……但是高潮後,顛狂過後,暴風雨過後,當纏繞在一起的大汗淋漓的身體分開時,當熾熱的呼吸冷卻下來時…那,無疑的,是在小提琴的領域裡,在令人窒息、令人欲死的高潮之後是痛苦的失落和惆悵。
在交歡之後,所有的男人都是悲傷的,亞里斯多德不是這樣寫過嗎?交歡之後,便籠罩上一層黯淡的悲哀。這是他和塞雷娜住在倫敦時,塞雷挪用拉丁語同他調情時,經常說的一句話,現在他記起來了,這話是提醒他用第三樂章寫高潮,第四樂章寫高潮過後的陶醉、興奮、疲乏無力,和巨大快感的逐漸減退……這是個多好的主意。
倫敦
薩麗在麥克斯那間樓頂小房的門前,她是五點鐘差一點離開辦公室的,她從櫥子裡挑件有腰帶的長長袍,跑到盥洗間去換上,然後坐電梯下樓,到街上等計程車。不給夏娃和尼古拉留一點思考的時間。
她的腦袋裡裝滿了報告、分析、市場估價和營銷戰略。以她和夏娃通過電話之後,就全身心投入到DISC-O公司那些紛繁複雜的設計、報告等文件之中。各種各樣的報告、表格從大樓底層的秘書、會計、律師和顧問那裡彙集上來,經過層層篩選、審看、歸納、整理,以比較精確的形式呈交到薩麗這裡,最後,還得經麥克斯深思熟慮後才能做出有關的決定。
要想工作得輕鬆點,不被那些繁文縟節所打擾,也是很容易的,只要她不把DISC-O公司放在心上,只要她對那些合約、文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操心就行。
現在,她盯著她熟悉的麥克斯私人領地的人口,不由得躊躇猶豫她為什麼要到這裡來?她為什麼會允許夏娃在麥克斯的私人宅第同尼古拉幽會?
是不是夏娃太自信,太有說服力,太有感染力,使人不得不相信她?她現在已認不清原因是什麼,不管是什麼小心謹慎的原因和理由,總之,她已把麥克斯留給她的鑰匙交給了夏娃。
弗蘭卡就要加盟了,只要麥克斯有時間和她商談合約的事。現在已不需要尼古拉了,至少他已不是夏娃設計出來的替補弗蘭卡的重要角色了。
另一方面,夏娃曾說過有些事要商量討論一下。麥克斯遠在日內瓦自得其樂,風流快活,而她卻在倫敦像奴隸似地賣命。她今天這樣做,有什麼不好呢?即使他知道了,會怎樣指責她,埋怨她?他從來不會的。她的眼前晃動著麥克斯和塞雷娜顛鸞倒鳳的畫面,她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薩麗,」她歡迎她的到來,語調熱忱而恭敬,「真高興你如約而來。」夏娃的眼睛在薩麗的身上游離著,停在她豐滿高聳的胸脯上,那地方幾乎要被她穿的鬆垮垮的長袖長袍遮掩往。「我們真該好好聊一聊,不過,還是先來一些香檳?」
「好吧,來一杯,」薩麗答道,向睡榻走去,「尼古拉?他還在這兒?」
「當然,我許諾過的,記得嗎?他是那麼可愛,我剛剛打發他到音樂室去調試鋼琴。當他看到那架鋼琴時,他會很興奮,很著迷的,它是不是斯坦恩牌?
「是的,我想是的。真有趣,我敢說麥克斯不會彈奏它。」薩麗說道。
「哦,它放在那兒,也許只是為了引起人的注意,給人留下印象,」夏娃反駁道,「像麥克斯這樣的唱片界巨頭們都會附庸風雅。我是這樣看的,你看看這房間的四周!」
她指著屋子裡麥克斯收集來的各種音樂珍藏,這些現代藝術的收藏品中,大多數是抽像派的,而且都是經典名作,它們的旋律刺耳、顫動、節奏狂烈無序,曲調生硬嘈雜。這是一個男人的收藏品,不論他對最新潮流是否有著準確的本能的反應,也不論他對藝術是否有著深不可測的感受。這不可能說清楚。
但是它一定無疑地具有吸引力,能給人難以磨滅的印象。
「是的,他就像那樣。」薩麗含含糊糊他說,她的話裡帶著淡淡的辛酸和抱怨,這讓夏娃更大膽,更放肆。
「當然他是,」夏娃附和道,「麥克斯可能一點也不懂你的意思。」夏娃也同樣如此,不過那有什麼關係。「他把一切都想得理所當然,金魚、成功……人們。」
「成功,」薩麗慢慢地重覆道,坐到睡榻上。「是它塑造了他,是它塑造了他的整個生活,成功對他來說,似乎來得太快了,我想。他從來沒有真正去理解成功對我們這些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當然他沒有,」夏娃說,「當你考慮他付給你的薪水的時候!」她暗示性地加了一句,遞給薩麗一杯香檳。
這是個錯誤,她一說出這話就意識到自己講錯了。夏娃在DISC-O公司能賺很多錢,老實說,薪水非常高,而薩麗所得的報酬至少是她的兩倍。
「哦,我不知道,我過得非常好。」薩麗說道。
「不過,我不是指這。」夏娃很快地插了一句。
「是的,不是這個,」薩麗表示同意,環顧了一下房間。「不是這個。」
「你可以比現在做得更好,」夏娃別有用心他說。她的神經緊張得直跳,她從來不會衝動失態的,但是她覺得時機已經成熟,現在如果猶豫不決,拖延下去,就會失去一個大好的機會。麥克斯不在倫敦,薩麗正怨恨不滿,夏娃可以利用這種怨恨,盡可能大膽地去做任何事,而且,尼古拉就在隔壁的屋子裡。
「嗯。」薩麗態度不明朗地應道。
「放鬆一下,來,喝些香檳,然後讓我們各自攤牌,公佈自己的打算,說說心裡話。」夏娃柔聲他說道。
薩麗仰躺在睡榻上,而夏娃則坐到鋪著大墊子的地板上,她的右臂輕輕地靠著薩麗的雙腳。
「我想,」夏娃開口說話,她微微移動了一下,這樣她身體的一邊可依著睡榻的邊緣,她的金黃色的頭髮輕輕地擦過薩麗的雙腿,」我想麥克斯需要清醒一點,也許我們可以幫他一下。」
鋼琴的聲音飄進了屋子,悠揚流暢,宛轉動聽,薩麗從床墊上抬起頭,仔細聆聽著,這是肖邦的《革命舞曲》,是讓人們拿起號角,她模糊地想到。
「我不能肯定我是否真的想要幫助他。」她突然說道。自己都感到有點奇怪。也許是屋子裡的油畫惹惱了她。她確切地知道每一幅油畫是花多少錢買來的,也知道每一幅油畫在過去的年月裡增了多少值,漲了多少價。對面牆上那幅令人討厭的紅綠斑剝相雜的畫,它的價錢可以支付她一年的薪水。
「讓他清醒一些,也許是對的。但是我想現在我不會太寬厚,再大慈大悲。嗯,尼古拉是非常好的,對嗎?」
「親愛的,他是舉世無雙的,而且容易合作的。」夏娃補充道,又往薩麗的空酒杯裡倒了些香檳。
她把酒瓶放回桌子上,抬起右手搭在薩麗裸露的腿上。然後開始輕輕地撫摸。薩麗覺得自己有點頭暈目眩,香檳的後勁和夏娃手指在她小腿和大腿上令人陶醉的觸摸,使她的臉漲得通紅。
「也許麥克斯僅是對小提琴太瘋狂,太偏執了。」薩麗欣賞著肖邦的音樂,若有所思他說,「也許麥克斯除了早期與米卡的成功合作外,其他什麼也看不見,他不知道觀眾們所想要的,所期待的。」
夏娃的手往上移,一直到大腿的頂部,「你說得很對,薩麗。不過,你總是全力以赴地著手瞭解社會上的脈動,大眾的情緒,而麥克斯僅僅只是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市場調查報告上。」她的手指躊躇地,甚至有點偷偷摸摸地滑向薩莉的……
「確實如此,」薩麗說道,她想起上次與麥克斯的簡單爭論,就在那次爭論之後,麥克斯決定研究調查弗蘭卡的情況,「非常正確,我有時候想知道……」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又喝了一大口香檳
「什麼?」夏娃誘哄道,她的手突然停下不動了。
薩麗下意識地弓起身,迎向夏娃的手,她稍稍移動了一下,正好能讓夏娃的手指擦著她最敏感的部位。
「不知他是否迷戀塞雷娜,被塞雷娜弄得昏頭昏腦……」她頓了一下,又重新開口說道,「不知弗蘭卡是不是讓麥克斯回到米卡和塞雷娜那迷人圈子裡的唯一辦法,不知他是否能看到那一點?」
「薩麗,我從一開始就看到了那點。」夏娃感傷他說逍,心中卻暗暗地狂喜、得意。薩麗的話儘管可能有些不清不楚,含含糊糊,但是她的不滿,她的抱怨是溢於言表,很明顯聽得出來的。
「那就是為什麼尼古拉會有幫助,會很重要,特別是對我們倆。」
「不,我沒有看到這一點,夏娃。麥克斯不會感興趣的。」薩麗答道,微微扭曲著。「他很快就要同弗蘭卡簽約,她會同意合約草案上的條件。」
夏娃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但是薩麗幾乎沒注意到,她說,「麥克斯去找那些小酒館裡的鋼琴師有什麼用處呢?沒有錄製過唱片,沒有參加過大型音樂會,只不過是默默無聞的無名小輩。」
「這是個問題,那麼你怎麼看呢?」夏娃催促道,她的手指停了下來。
「要做公關,要打出自己的招牌,提高知名度,」薩麗無意識他說,本能地拱起屁股,「他必須有莫斯科音樂學院深造過的引人注目的學歷,也許他該有個悲慘的身世,在蘇聯時代的末期,他的機遇和運氣消失了,美夢破碎了。他可能是受到迫害的民主人士的兒子,他的父親因為爭取人權而與K.G.B.發生衝突,諸如此類的東西都有助於他的形象,有助於他引起人們的注意,否則的話,麥克斯是決不會感興趣的。」
夏娃的眼睛一亮。這是多聰明的想法!薩麗是從來不會讓她失望的,或者說,還沒有讓她失望。
「不過你想一想,薩麗,」她誘哄道,「考慮一下。如果你可以自由地駕馭一切,支配一切,決定一切,那麼你打算如何利用他,如何銷售他,如何使他成功?你願意找個機會試一試嗎?等一會兒,你會見到他的,尼古拉!到我們這裡來。」
日內瓦
他盯著那雙朦朧的帶著慾望的黃色的眼睛,黃玉般深邃的眼睛射出金色的光芒,像閃爍的火苗一樣。沒有男人能夠抵禦住那琥珀色眼睛天生的誘惑。
他低沉地呻吟著,把手伸向她的手腕,笨手笨腳地替她打開手銬,就在同時,他的嘴已再次向她的嘴巴貼過去。他以前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銷魂、如此動人心神的感覺,她的舌頭舔著他的舌頭,她小巧的、尖尖的、如象牙般堅硬的牙齒嚙咬著他,她的嘴已甜蜜溫馨,令他陶醉,令他癡迷。
當手銬打開,掉在地上的時候,他聽到她在他嘴邊歎了口氣。她的雙手在他身上輕柔地移動著,從他的肩膀到腰部,直到屁股。他的嘴始終沒有離開她的嘴,緊緊地貼著,他撕扯掉自己的襯衫,脫掉長褲,發狂地,焦急地,激動地撤去他們之間最後的屏障,這個屏障早就被她多情的嘴巴摧毀了,削弱了,他已完全為情慾所支配。
她禁不住去體會那份感覺,他皮膚下的肌肉在她的觸摸下繃緊隆起。當她用長長的指甲挫磨他的脊椎骨時,他的身體不自覺地震顫起來。
她的手閒適地在他軀體上游動著,欣賞著他滾燙的緊張的皮膚,挑逗起他的情慾,他出汗了,渾身滑膩膩的,粘乎乎的。她的手指往下移向他的肋骨,在他的腰部一側,有塊柔軟光滑的皮革,她小心地把它從他們交織在一起的身體間拿出,她用手指摸索著它,臉上慢慢騰起一陣興奮的紅暈,她知道,她摸著的是一副面具。
他嘶啞地呻吟著,想再次捕捉住她的嘴唇,但是她卻把他的嘴引導到她的胸脯上,她的手指急迫地擦弄著他的後頸,喉嚨深處發出低沉的呻吟聲。
聽到這種聲音,他的身體裡湧動著原始的情慾和興奮,這是表示投降和屈服的嬌吟細喘。她從來不曾如此渴望過他,也從來沒有如此馴服過,更沒有如此順從過他身體的反應、他的慾望。
當他的牙齒咬住她的奶頭時,她拿起面具放到頭上。
他發現自己正窺視著那沒有任何表情的黑色面罩,它正套在塞雷娜的頭上。
「瑟奇,」她小聲低語,藏在面罩窄縫後的眼睛像跳動的火苗一樣,閃出金黃色的光芒,「把手給我。」
她迅速地給他扣上手銬,那尖利的卡噠聲聽起來像是爆炸時的巨響。
現在已沒有多重角色的塞雷娜了,沒有了演員塞雷娜,沒有了旁觀者塞雷娜。
她慢慢的,沉思冥想地伸手去抓掉落在他們身邊的那把刀子,就在這時,她看見他的眼睛裡開始露出一絲恐懼,一絲騷動。
「塞雷娜,」他說著,嗓音有些粗啞,」塞雷娜。」
她的另一隻手游向他的脖頸,修長纖細的手指輕輕搜索著。她的觸摸是如此的溫柔、小心,像是情意綿綿的愛撫。她在那上面找到了一個穴位,如果猛按它,可以在數秒鐘之內,讓人失去知覺,幾分鐘內即可致人於死。
他又出神了,是那樣入迷,就好像他急向後轉,沒有走到噴水池邊,坐到她的身旁,而是匆匆走開了。他的眼睛迷亂游移閃爍不定,好奇怪的表情,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
在柔和的月光和噴水池底燈光的映照下,他的臉龐罩著一層專注的神情,那神態好像是中世紀的修道士在靜思默想。又好像是東正教的聖德在虔減地祈禱。和禁慾、苦行僧的表情相矛盾的是:他有一張極其性感的臉,高高的顴骨,豐滿厚實的下嘴唇,在午夜藍色的夜光下深邃的眼睛。
她抬頭看著天空,努力想驅除掉極度的挫折感。紐曼因曾說過什麼?「要想演奏出傑出的一流的音樂,你必須讓你的眼睛凝視遙遠的星星。」
遙遠的星星。天空上散佈著數不清的星星,它們如耀眼的寶石閃爍出迷人的光芒,它則掛在天邊,是那麼的遙遠,就像米卡一樣疏遠著她,即使這樣,她仍然能感覺到坐在身邊的他的身體的熱量。
「那麼我應該喜愛明亮的、特別的星星,」她的腦子裡冷不防冒出這些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念頭,卻是不清不楚、朦朦朧朧的。但是她知道那令她絕望,讓她痛苦不堪,撕扯著她身心的不可能實現的慾望,她指望能夠獲得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
她可以擁有他,用她的音樂,她的身體及他們兩個所體現出來的各種潛能來吸引他,誘惑他。他現在正沉浸在音樂之中,總有一天,他會完全地、徹底地被她所迷,亂了方寸,再也找不到自己。
「擁抱,」她輕聲說道,盡量不去破壞他全神貫注、如癡如醉的狀態,「擁抱可以有許多種形式。文雅的。緊密的、柔和的、粗暴的、狂野的、激情的。」
「是的,」他答道,眼睛灼熱發光,「那些都是,在撥奏曲之前,在珍珠掉落在地上之前。」
沒有必要去弄懂他的話,她從他的話裡已領悟了其中的含意,那是一種壓抑著激動和興奮的音色。
「就比較而言,男人的陽具和女人的奶頭是堅硬的,而手卻是柔軟的,」他大膽他說了一句,目光盯住她的臉,她知道自己的奶頭,正硬起來。
「是的,」他又開口說道,「舌頭可以猛烈抽動,它堅硬且尖銳,而身體則可弓起來,伸屈自如。」
她的目光隨著他移動,「還有笑聲,」她興奮地高聲叫嚷,「一定要有笑聲,這種笑聲只能在一見鍾情的戀人間共享,它溫暖,親密,刺激。」
「是彈撥,而不是弓拉琴,」他說著,轉過身,看著她。她的眼睛炯炯有神,閃爍著光芒,她的頭髮披散在肩膀上,蓬鬆凌亂。
慾火在他們之間湧動著,翻騰著。一陣突然的爆裂、觸電般的衝動席捲了她,那慾望的烈焰似乎燃著了她身體上的每一個細胞。她保持著安靜,一動不動,她在等待著他,她知道他會靠近她,觸摸她,擁抱她,就像她親吻他時的那樣。
「時間不早了,我還有工作要做。」米卡冷冷他說,「我們回去吧。」
麥克斯第三次打電話到薩麗的公寓。這次他聽到的仍是單調的鈴聲,鈴聲,真見鬼!
晚飯時的情況糟糕極了。因為沒有最後的合約文本,他無法隨心所欲,無法迅速抓住弗蘭卡的注意力,下午她曾很爽快地答應簽約,但今晚她卻被米卡迷住了,弄得神魂顛倒。心思全不在其他事情上。塞雷娜,這該死的女人,究竟躲到哪裡去了?
他怒氣沖沖的放下電話,幾乎是習慣性的,為了排遣一天來的失意,他撥了自己家的電話號碼,想通過答錄機收聽一些信息。
幾分鐘後,他掛斷了電話,擦了擦眼睛,好像這樣做就能抹掉腦子裡混亂、迷惘的思緒,他有點糊塗了。
他疑惑地盯著盛著蘇格蘭威士忌的酒瓶,它就放在身邊的桌子上,酒瓶裡還剩下一半的酒,他沒有那麼多的酒量,也許它摻和了一些甜飲料,他想,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想證實自己的猜想。
剛才他聽到從電話線那頭傳來的薩麗的聲音,大吃了一驚。總算找到她了,他首先感到一陣寬慰,其它什麼也沒多想,僅僅指示她電傳兩份最終合約的文本,便掛斷了電話,但是她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有些不同。而且她在那兒幹什麼?
她有,當然,她有一套多餘的公寓的鑰匙,這是預備有緊急情況發生時才用的,但是他不記得曾經吩咐她檢查郵件和為花草澆水。
他陷入沉思中,又喝了許多蘇格蘭威上忌。給花草澆水?他把思緒拉回在倫敦的公寓。他不能確定,沒有把握,實在說不大高興了,但是他隱隱有些心中難以消除的猜疑。令他煩惱不已……
他又一口喝乾了一大杯蘇格蘭威士忌。
不,他想起來了,而且很肯定,他沒有養過任何花草。
倫敦
薩麗手指顫抖地放下電話、伸手拿過一根香煙。
「怎麼了?」夏娃的聲音溫和悅耳,如蜂蜜一般。
「怎麼了?」尼古拉也附和著問道,他礫石般粗糙無禮的聲音,和夏娃性感的嗚嗚低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抖抖索索地摸出鍍金打火機,一連打了三次才點燃香煙。「是麥克斯打來的電話。」薩麗有點緊張的說道。
「親愛的,當你喊出他的名字前,我就猜到是他了,」夏娃輕快地說,「究竟是什麼鬼使神差,讓你去接那個電話……特別是在這種時刻?」
「我不知道,」她有點麻木地回答道,」只是……條件反射,我猜。」
這話一點不假。她從來不能忍受電話的鈴聲,只要電話一響,她就會去接,哪怕洗澡時她也會從浴缸裡一躍而起,哪怕是在大廳裡她也會放下手中的雜務,摸出房門的鑰匙,甚至正在做愛時,她也會不加思索地伸手去拿電話。
她向他們望進去,他們四仰八叉地橫陳在皺巴巴的白色床單上,床單覆蓋著麥克斯那張碩大的床。夏娃淡金黃色的頭髮亂糟槽的,她的眼睛明亮閃爍,鮮紅色的、有點淫蕩的嘴唇微微撅著。
她深深吸了一口煙,又吐出來,好像是要竭力把麥克斯的話吐出來,打發得遠遠的。他那熟悉的深沉的男中音聽上去有點迷惑,有點醉意醺醺,他可能正在喝蘇格蘭威士忌,她猜測著。
「你很聰明,你告訴他你正在檢查收拾屋子。」夏娃讚許道,暗地裡卻想她從來沒有聽到過比這更差勁的借口。幸運的是,現在已無關緊要了。「他也許會自然而然地猜想,他那甜蜜溫柔、能幹順從的薩麗會操心著他的花草、他的郵件,甚至會檢查他的洗衣間,而他則在日內瓦正追求著塞雷娜。這是不是很有趣,親愛的?」
薩麗掐滅了香煙,又點燃了一支。
「聰明的薩麗,」尼古拉表示同意,在夏娃的肩膀上吻了一下,「熄掉香煙,到我這裡來。」
她坐在大床的邊沿,「不,」她開口說話,「夏娃,我想我們不應該……我不能。我覺得這樣做不妥,不合適。麥克斯信任我,我不能這樣做。」
她低頭看著她的手,沒有看到尼古拉和夏娃之間正交換著目光。夏娃走近她身邊,飛快地拿掉她手中的香煙,讓她鬆弛著躺下來,又竭力柔和的寬慰她,打消她心中的疑慮。
日內瓦
他的身體在她的手指下,在她的兩腿之間顫動著。她微微扭曲著,讓他能更深入她的體內。
她伸出食指輕壓著她脖子上的一邊,摸到了那裡的動脈,她的身體更猛烈、堅實地壓迫著他。
她微微地露出笑意,甚至就在她加大加深壓力的時候。
塞雷娜,多麼美妙的名字!
那微弱的稍帶點恐懼的低吟聲讓她興奮,也使她的名字更有一種感染力、驅動力。他嘴裡發出的不穩定的喉聲像蛇一樣翻滾扭動纏結。塞、塞、塞、塞雷娜。
男性的軀體在她的身下震顫著,搖晃著,並且兇猛地衝撞著她。他掙扎著想解脫出來,他被她劇烈運動的身體束縛著,奴役著。他反抗,力求擺脫她的支配。他看見了她手裡的刀,一種本能的恐懼讓他顫怵不止。
她能感覺到他肚子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他的屁股衝撞得更加有力,兇猛,從他上氣不接下氣的急促的呼吸聲中,她知道,他很快就要在她體內爆炸了。
一定不能允許他自得其樂,不能讓他在她的體內發洩,不能讓他欣喜若狂,心醉神迷。她恍恍惚惚地,猶豫不決地想知道是為什麼,到底是什麼原因,但是她的精神始終集中不起來……它也許和他不斷地沒有知覺地,像祈禱似地重覆她的名字有關。
「塞雷娜。」
「塞、塞、塞雷娜。」
「塞、塞、塞、雷、雷、雷、娜、娜。」
當他再次衝刺,再次絕望地、狂野地撞擊,想刺穿她。以求得極度亢奮時,他的眼睛緊閉著,全身心地投入到那盲目的,不顧一切的感覺中。他沒有看見那藏在面罩之後的像在閃耀著火光的黃色的眼睛。
「塞雷娜!」這聲音幾乎是大吼了。
她的眼睛猛地一閃,她看著壓在她胯下的男人的軀體,蜷曲的、雜生的金黃色的體毛覆蓋著胸脯;他的脖頸如公牛般粗壯雄健,厚實有力的胳膊向上舉著,被手銬牢牢地束縛住。
瑟奇。
她的司機。
他真的不應該那麼大膽放肆,直呼她的名字。這聽上去有點太熟了,她想著,太親暱了。
藏在面罩之後的陰暗的一面,演員塞雷娜,旁觀者塞雷娜全部攜手聯合起來了。她報復似地飛快地運動著,騎在他身上,駕馭著他,控制著他。
她故意不理他的需要,他的渴望,逗弄他,吊他的胃口,使他始終徘徊在興奮的邊緣,叫他無法爆發起來。
他粗厲地呻吟著,一次,兩次,他不斷的叫著。這令人懷疑的痛苦的聲音包圍著她,擁抱她,興奮的熱流席捲著她,這聲音讓她更加狂熱,更加激動。
她任沸騰的熱血在週身奔湧流動,最後一起匯聚到她的下腹,猛烈、騷動、放縱、狂躁地,她無法控制自己,完全沉浸在極度的亢奮中,她意亂情迷,聽任慾望的驅使,直到她感覺到他就要燃燒,就要爆炸,她的興奮感染著他,輕彈著他。當她的肌肉感應似地收緊的時候,她情願自己來增加這份感覺,他沒有權力。
無論在精神上,還是在肉體上,她的所作所為都足以使他痛苦,失望,這種感覺是突然的、強烈的,不能忍受的,塞雷娜非常清楚自己該如何挑逗他,擺佈他,刺激他。她能夠玩弄他於股掌之中。
她感覺到他在極度亢奮的邊緣上掙扎著,他要放鬆,他要發洩,他保持著激昂興奮的姿式,等待著那銷魂的一刻。
她的思緒疾馳到遙遠的過去,回到塵封的歲月,她想起了孤兒時代,想起了那時她什麼都沒有,一切都被剝奪了,她想起了早年她對米卡的矜持和自我克制,想起了他的天份,他的才華;她想起了那些酬金、那些財富……還有那場意外的事故。
壓在她身下的,騷動不安的,被貪婪的情慾吞噬了的侏儒打斷了她的思緒。
塞雷娜。好像是為慶祝她的名字,這名字是她自己起的,似乎是她成功的標誌,她個性的標誌。
她因自己的勝利,因自己的成功而洋洋得意,她感到他的慾望動搖了,剛才狂烈的激情無可奈何地減弱消退了,那陣無法控制的騷動竟也不可思議地平靜下來。
她成功了,她贏了。他失去了極度亢奮的慾望,沒有了高潮來臨前的快感,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她迅捷,靈巧地從他身體上挪開,讓自己滑到他的身邊。一種觸電般的震顫穿過她的全身,她彎起雙臂,緊緊抱住自己,她大笑著,令人神迷的慾火點燃了,熾熱狂烈、好像要爆炸了。
他不知所措,頭暈目眩地注視著她,她被自己的情慾牢牢地控制著,驅使著,放蕩的大笑和極度的亢奮讓她渾身劇烈地震顫,樂得前仰後台。乳白色細膩的皮膚泛出閃亮的粉紅色,黑色的皮面罩看上去有幾分兇惡。
他的腦中急於想釋放出原始的本能,原始的性慾,但是他的身體卻無反應,不能達到那樣的極致。他幾乎有點受不了了。他看見她拿掉頭上的面罩,晃了晃腦袋,散發著香氣的如雲彩般的蓬亂的頭髮飄灑開來,這更加刺激了他,慾火在他的身上愈燃愈旺。
「瑟奇。」她低聲說著,她的微笑很溫馨,紅潤的彎曲的嘴唇相當迷人,他知道這是快感的先兆.預示著將有一場驚心動魄的、讓人神魂顛倒的雲雨之歡。
「塞雷娜,看在上帝的份上。」他粗聲大氣地叫嚷著。猛烈地起伏著他的骨盆,像是在衝刺。他痛苦地尋找著,期待著她的嘴巴,她的肢體,他需要肌膚相親,需要身體的摩擦,他肯定這次能重新升騰起撩人的情慾,而且一定可以釋放出體內積蓄的兇猛的、熾熱的、狂野的慾望。
「瑟奇,我親愛的,」她溫柔地,含情脈脈地看著他,他想,這眼神幾乎充滿了摯愛。她俯下身來,用還在微笑的嘴唇親吻他的臉頰。她的乳房碰到了他的肩膀,這柔軟的輕觸簡直要讓他瘋狂了。
「瑟奇……你被解雇了。」
她站起身來,伸了伸腰,不再理睬他。她向四周望著,想找一些可以遮擋酒窖裡寒氣的東西。
她輕聲哼唱著,找到一件他穿過的黑色皮襯衫。她滿意地用鼻子嗅了一嗅,然後把它套在自己的身上。襯衫很長,…直拖到她的大腿。褲子會更大更長,她知道,於是,她拿過一條黑色皮帶,紮在腰間,對這副打扮,她很滿意。
遺憾的是這裡缺少一面鏡子,否則她可以好好欣賞一下自己的芳容,她沉思著。
她抖開一頭的秀髮,平整了一下身上的襯衫,讓它遮蓋往自己的大腿。
生活總是像那樣的。
你必須學會既能享受也能吃苦,是好是壞,都要全盤接受。
米卡獨自一人在音樂室,他伏案坐著,整齊折疊好的譜稿放在桌邊,玻璃鳥壓在上面,臨時充作鎮紙。檯燈刺眼的光線照亮偌大的房間。他的頭髮看上去像熔融的黃金。
她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小心翼翼關上巨大的雕花大門,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他很快地抬起頭望過去。
「塞雷娜。」他的話似乎包含著什麼,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這種語氣她以前從未聽過,模模糊糊,不甚明瞭。是憤怒?是寬慰?還是惱火?也許僅僅是吃驚而已。塞雷娜猜測著。
「對不起,親愛的,我沒有穿晚禮眼來進餐。」她說著,轉而想無論他話裡有什麼樣的含意,都不去管它。她懶洋洋地坐到黑色皮椅上,四肢攤開。
「塞雷娜。」他的語調聽上去有多種的含意,好似溺愛孩子的父母寬容著自己孩子的不端言行,好似可憐的情人原諒了另一方小小的背叛。
「是的,米卡?」她說著,目光充滿了挑戰,她交叉起雙腿。
「你錯過了晚飯,親愛的。」他答道,從桌邊站起來。他伸出手去拿酒杯,喝乾了剩下的一點甜酒。
他看著她。她黃色的眼睛閃閃發光、飄逸的黑色襯衫翻捲著用皮帶紮在腰際,凸顯出她苗條婀娜的細腰,紅潤的嘴巴也被黑色襯衫映襯得格外鮮明惹眼。
「這衣服有點像帳篷一樣,」她說道,又平了平襯衫,讓它遮住大腿,「但我確實沒有找到合適的衣服穿上。」
他笑得有些不自然,塞雷娜想著。她隱隱感覺到他想要發表什麼高論,想要評價什麼,話就到了他嘴邊,而那些是她不願聽的,她用眼神警告他,微微垂下眼睫毛,又聳了聳肩。
「你一定餓了吧。」他隨口說道。
「我餓壞了,親愛的,」她應聲說道,「而且還口渴得要命。」
「在這等一下,我去拿些吃的,」雖然他嘴上這樣說,卻沒有移動腳步,仍然站在桌邊,端詳著她,好像他再也不會看到其它的地方,神情很專注。
「嗯,好的,親愛的,」她小聲說道,彎下身子,「也許可以來點魚子醬,蘆筍,熏魚……諸如此類有滋味的東西。米卡。」她朝他微笑著,感到很輕鬆愜意。
他向她走過來,站在她身旁,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頭髮,從她的身上,從她穿著的襯衫裡,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性慾的氣息,這股熾烈的、迷人的芳香直穿他的鼻子。
「饞嘴的孩子,」他故意嗔責道,他的手徘徊在她的肩膀上,「要是能吃你就把剩下的晚餐都吃了。其實你應該像過去那樣,什麼也不吃就上床睡覺。」
她笑了起來,溫柔而又有些驚訝。她含笑目送他出了房間。
他剛才開的玩笑是有來歷的,這得追溯到好多年前,追溯到他們可憐的孤兒時代,追溯到他們在倫敦時的悲慘歲月。那時,他窮困潦倒,無依無靠,經常買不起吃的,有時候一頓烤豆子就是相當難得的美味佳餚,對他們來說已夠奢侈了。真奇怪,那些過去的時光今晚竟如此清晰地出現在她的腦中,還有米卡的腦中。不過,他好像還有什麼話要說,話已到了嘴邊,到底他想說什麼?塞雷娜覺得那些話一定是她不愛聽的,一定是她不願關心的,至少今晚是這樣的。
她飢腸轆轆。
米卡從廚房回來,一手端著托盤,一手拎著幾瓶白酒。塞雷娜仔細盯著那些東西,像是個飲食鑒賞家,她有點饞涎欲滴了。新鮮的麵包、熏牡蠣、涼拌蘆筍、半隻龍蝦,還有抹了巧克力和奶酪的點心。盤子裡沒有一支餐刀、刀叉或湯匙,他知道她喜歡私下獨自享用,會嫌那些餐具礙手礙腳。
「怎麼沒有魚子醬?」她叫起來,那聲調顫抖,就像有著豐富經驗的餐廳總管驚惶失措的嚷嚷著。
「你吃魚子醬時,總是用手指抓,我討厭你那副吃相。」米卡回敬了一句,把酒打開,「而且你還會吃得滿地都是,麥迪接著就要埋怨不止。你該像乖孩子那樣好好把飯吃乾淨,別大狼狽了。」
她滿意地哼了聲,伸手抓過一隻牡蠣,她的手指捏著油膩、粘滑的牡蠣,她喜歡這樣的感覺。「你一直在工作。」她說,指著寫字檯,光滑的桌面上堆著一札譜稿。
「是的。」他應道,往兩隻酒杯裡倒出一種黃色的酒,然後遞給她一杯。
「太好了,真不錯,」她低聲說著,喝下一大口酒,仔細品味著,然後放下酒杯。她那摸過牡蠣的手指在透明的玻璃杯表面上留下了膠粘的污痕。他的眼睛不經意地瞥著壓在他手稿上的玻璃鳥。
「告訴我,」她懇求道,撕開一塊麵包,「告訴我。」
那麼就告訴她,就在她吃飯的時候說給她聽。告訴她原來作品的形式有了些變化。調整,由起先的六個樂章精編為四個樂章;告訴她小提琴的激情如何表現在身體的情慾上、琴聲與人的慾望如何和諧統一。如何不分彼此,交織相融:告訴她從他手中流瀉到稿紙上的第一樂章是多麼的精彩,弗蘭卡經歷了多大的困難和挫折,最後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得到了他的青睞,告訴她當弗蘭卡……親吻他的時候,他暫時地避開,儘管他有一種奇怪的衝動。他會,他知道,他會及時地告訴塞雷娜一切,除了樂曲的標題。他要一直等到樂曲打上完美的句號,等到它能夠被絕妙地完整地演奏出來,再告訴她這首曲子的標題,讓她知道這首曲子實際上是為她而寫,是她的歌,她的音樂,這也是他呈獻給她的最珍貴的最好的禮物。而現在,他還不想透露給她。
「親愛的,它很輝煌,很精彩,」塞雷娜叫起來,舞動著手裡的一隻龍蝦螯鉗以加強語氣,然後把它送進嘴裡,吸出鰲鉗裡白嫩的蝦肉。「這曲子包容了我們所知道、所瞭解的一切有關小提琴,有關音樂,甚至有關性的東西。它是以音樂形式出現的一場排練!」
「你說得對,」他慢慢他說著,走過去坐到她的身邊。「我沒有那樣想過,」他承認道,無意識地伸手去拿一個牡蠣。當他看見自己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指時,猛地回過神來,伸出去的手落在半空中,懸在盤子上,隨即,他抽回了手。
「真笨。」她吶吶地柔聲說道,抓住他的手,輕輕地擠壓著手指,然後夾起一個牡蠣放在他的嘴唇邊。
「你才是個笨孩子,居然不喜歡用刀叉,」他反唇相譏,任她的手指觸摸著自己的手指。
「但是相當困難,」她說,她的思緒很難從音樂上移開,「你如何進行排練?我們是以一種潛在的激情來演奏……當這激情就是音樂主題的時候,那該如何徘練?」
她的手指懸在龍蝦和蘆筍之間,猶豫不決,不知該選哪一個好。米卡看著塞雷娜的手指,他感覺到一種突然的、壓倒一切的柔情湧了上來。修長的,纖細的,精緻的手指,沒有戴戒指,指甲也沒有修剪過,那雙手曾經恐懼地、興奮地抓住過他。在米卡和隨後的惡夢般的歲月裡,這雙手始終緊緊握著他,寬慰著他,安撫著他。
他可以告訴她一切,所有的一切。
除了,也許,那個自從他開始創作樂曲,自從麥克斯和弗蘭卡到別墅來之後,一直困擾他的問題。
她猛地抓了一些蘆筍,「怎麼樣,親愛的?你正在做些什麼?」
「嗯,其實什麼也沒幹,」他說。他故意想賣賣關子。急急她,這讓他覺得很有意思,很快樂,他喝了些酒,注視著她,」沒有什麼,除了……」
「嗯?」
他聚精會神地看著她從龍蝦裡撬出許多肉出來,有滋有味地吃著,還發出滿意的哼哼聲。她竟如此輕易地沉迷在貪食蝦肉的口腹之樂中,而他卻從來不能放肆無忌,興高采烈地享用美味佳餚。
他起先說話的時候,有些費力,困難,隨著信心的增加,他便流利酣暢地描述起他是如何努力使弗蘭卡放鬆,沒有拘束地彈奏『吻』,他又是如何在沒有觸摸她的情況下,讓她激動不安,她是怎樣地……親吻他,還有她用過的詞藻,出生、死亡,還有他是如何感到他的作品在噴水池邊一下子連貫起來。
「是在你的那座雕塑邊吧。」她糾正道,當她仰頭喝乾杯中酒的時候,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米卡。
「是在你的那座雕塑邊,親愛的。」他但率地承認道,他知道她能夠從他的嘴唇上感覺出他潛藏的微笑。「我後來才認識到第四樂章必須是尾聲、結局,以前我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你時常有選擇性的視而不見,米卡,」她答道,「你只要看看那些曲線。那些角度設計是多麼精巧自然,整個作品各個部分銜接得非常錯落有致,當然,它只是一件雕塑。」她把酒杯伸過來,還要一些酒,他慇勤地給她加上。他知道她不會去談論噴泉,至少,不會全部地談及它。
「她還說過她不需要我的幫助嗎?」塞雷娜一邊問,一邊舔著沾在手指上的巧克力。
「是的,她是那樣說的。」米卡直言不諱地答道。
「我想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她若有所思他說,「不知她是否真的知道所需要的演奏水準,不知她是否能夠保持這種水準。當然,她也許是對的,她可能已經能識別出她需要闡釋的物質刺激。」她的聲音輕柔,溫和,充滿了安撫、寬慰。
他目光旁觀,盯著燈光下的玻璃鳥。
「還有多長時間才能結束,米卡?」她繼續說道,很不情願地強迫他。
「一個月,至少六個星期,」他答道,」它進展得相當快,感覺也相當的正確,不過我要一直彈奏它,探索它,擴展它。它是非凡的,注意,那樂曲正在我心中以不同的方式出現。它似乎總是伴隨著我,即使我不能經常意識到它,有時候我會突然明白我該怎樣去對付它。那有什麼意義嗎?」
「斯確文思克說過類似的話,親愛的,」塞雷娜講道,嚥下一大口奶油。她突然咯咯地笑起來,「可惜你不是個美國人!」
他也跟著她笑起來,這是只有他們倆才能明白的過去的笑話。「當然,譜寫美國音樂的方式會簡單點。」他開口說道。
「所有你必須做的,」她接著他的話題說道,「是成為一個美國人,然後譜寫你希望的任何種類,任何不可能的音樂!它們有著什麼樣的不可能的名字。維吉托馬桑!」
「我們有著不可能的名字,」他評述道,突然變得很嚴肅,「塞雷娜,米卡,我們過的是怎樣的不可能的生活。」「塞雷娜這個名字適合我。」她平靜地答道,伸手去拿酒杯。
「今晚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突然地說道,」晚飯前我和麥克斯喝了些酒,他對我談及DISC-O公司,談到了他拓展事業的計劃以及生意上的情況。實際上我並沒有注意去聽,我的心思全在『擁抱』這個樂章上,隨後他提到了薩麗。」
她完全怔住了,一動不動,端著酒杯的手懸在半空中。
「我肯定是流露出了什麼,也許並沒有。他緊接著就轉變了話題,問你在哪兒,是不是有一些問題。」
「然後呢?」從她的語氣裡聽不出什麼,只是稍稍有點好奇。
「然後我就笑了,上帝助我,事情突然看上去如此荒謬可笑,如此稀奇古怪,如此奇怪巧合。我想我冒犯了他。」
「巧合?」她問。
「薩麗,原來是,是他在DISC-O公司的助手。」
她的臉上恢復了一些顏色。她很高興地看到,她的手相當穩定地握著酒杯,然後把它舉到嘴唇邊。
「實在是一種奇怪的巧合。」她輕聲說。可能是酒癮上來了,也可能是由於激動不安,她一口氣喝乾了杯中的酒,又遞過杯子要求斟滿。這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是的,」米卡應道,給她的空杯子重新倒滿酒,「後來我想……但是麥克斯不夠敏銳,不夠狡猾,還不能像那樣去玩心靈遊戲,他是不是這樣?塞雷娜?」
「狡猾?麥克斯?敏銳?麥克斯?」她的語調裡流露出些逗樂的味道,她覺得米卡的話很有趣。
「哦。」
「米卡,親愛的,那很荒謬,很可笑,同……」她想找個合適的類比,但是一時卻想不出,「它很荒唐滑稽。」塞雷娜果斷地說,外表上很平靜。她閃電般快速而清晰地想起開始的時候,她確信麥克斯肯定有一個隱藏著的議事日程。
她確信在麥克斯的酒裡加進了春藥,使他受潛在慾望的驅使,知道他有些什麼計劃?她理了理混亂的思緒,把注意力集中在麥克斯身上。
無論她起先有怎樣的懷疑,但那次當她看到他坦誠直率的表情時,她的疑慮消失了許多,感到了些安慰,那是在麥克斯來日內瓦的第一個晚上,她偷偷的翻閱他的文件,沒想到竟被他發現了,但是他一臉坦然,好像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除此之外,他樂意沉溺於與她的性遊戲之中,他表現出來的永恆的、無窮無盡的柔情都使她減輕了憂慮,解除了戒心。
「有些事情聽上去是不真誠的,不真實的。」
米卡的話打斷了她的思路,把她從回憶中拉回來。
「他不可能像他裝出的那樣對音樂一無所知,否則DISC-O公司不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米卡說。
「我不該想他對音樂一竅不通,親愛的。」她心不在焉地答道。
「吃中飯的時候你不在場,」他提醒她,米卡想起弗蘭卡在聽到麥克斯居然說錯了最基本的音樂常識時,臉上浮現出驚訝恐怖的、不可思議的表情。
「是的,當時我不在,」塞雷娜說著,忽然打了個哈欠,露出她漂亮小巧、尖利潔白的牙齒,「也許他僅僅是,唉,僅僅是模仿你,而顯得滑稽可笑,我這是不是英語表達方式?」由於沒有真正的國籍,塞雷娜曾經採取對最平常、最通俗的事,表現出一種全然無知的態度,這經常使他感到很有趣。
「是英語表達方式,」米卡耐心地證實道,「但麥克斯不是英國人。」
她對那不予考慮,只當是不相干的枝節問題。
「他在晚飯期間,行為相當怪異。」米卡繼續說道。他又想起了弗蘭卡,想起她是如何評說麥克斯缺少胃口,想起她是如何講麥克斯的眼睛始終瞟著塞雷娜的空位子。
「麥克斯是不會傷害我們中間任何一個人的,」她深信無疑他說,「否則的話除了傷害他和DISC-O公司外,他得不到任何好處。」
「是的。」他表示贊同她的看法,有點勉強。塞雷娜不僅具有鯊魚般攻擊嗜血的本能,而且也不乏自衛的能力,這些曾經多次使他們化險為夷。
「我一直在想,你知道,不知有一些尚未發生的事情會不會可能使他變得很危險,而且確實非常危險。」他說。
「你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她奇怪地問道,眼睛睜得大大的。
「我想他愛上了你,懂嗎?」他生硬率直他說,藍色的眼睛凝視著她。
她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當然,他是愛我,親愛的。」她說著,笑了笑,「他怎麼能不呢?」
「塞雷娜,」米卡的話音突然尖厲起來,「我想他已經熱戀上你,陷入愛河之中了。」
她聳了聳肩,用食指沾了點巧克力。又是個枝節問題。麥克斯是不是英國人,他是喜歡我,還是愛上我,這有多大的區別,多大的關係呢?
米卡抓住她的肩膀,似乎是回答她的身體語言,他的手指好像在強求她什麼。「聽我說,塞雷娜,『愛』,『陷入愛河』,它們都是危險的,不過『陷入愛河』後的感覺是複雜的,它令人激情澎湃,它叫人傷心難過,它使人怨惱憎恨,所有原始的、本能的慾望都纏結在一起。當它撕扯著你的內臟時,那種感覺像是在抓取著天上的星星,它強化了每一種感覺,每一種反應,它顛倒了整個世界,變換了所有的角度,能夠透視一切。這些,你能明白嗎?」
「啊,」她低語著,語調著含著嬌嗔,「是一種體驗過的聲音嗎?」
他放鬆了緊握住她肩頭的手,但是目光始終專注如一,「是的,沒有陷在愛河之中,你是不能拉小提琴的。」
「但是我可以演奏小提琴,米卡。你是在強做區別,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兩樣。這是個相當陳腐的利有點今人厭煩的區別,請恕我直言。」她的眼睛冒著怒火,熱辣辣的,她的身體緊張僵硬,米卡的手感覺到了她身體的劇烈反應。
他故意地鬆開她的肩膀,他感到喉嚨後堆聚了將要發作的怒氣,他覺得她對他的觸摸,他的話有了反感。
他不耐煩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慢慢走到窗前,從那可以看到外面如畫的風景,不過,現在夜幕籠罩了一切,只剩下單調的黑色。
「塞雷娜,」他大聲說,「塞雷娜。」
她注視著他,目光嚴酷無情,她喝了一口酒。
他背對著她,眼睛望著窗外,他又開口說道:「塞雷娜,也許它對我們來說是危險的,但還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沒有表達清楚。」他停了下來,想尋找合適的詞,但怎麼也找不到。
她又喝了口酒,不是靠眨眼睛,而是靠這細微的動作暗示出他是怎樣地傷害了她。
「我喜歡麥克斯,」他對著窗子說,顯然很隨意。「而且我一直在想著你,考慮關於……事情。」米卡沒有轉過身。指著陳放著他心愛的小提琴的古色古香的櫃子,「像那把珍貴的小提琴,你應當歸入受公眾注意的人物這一類的,明白嗎,你始終是不安定,不滿足的,我知道你的個性,所以我一直在考慮著未來……」
她打斷了他,她的聲音滑潤輕柔,「啊,未來。這是一個可驚的詞,或者我的意思是有些自負,有些自命不凡?這就是未來,米卡,我們為之夢想的,我們為之計劃的,為之工作的。」
「還不太準確,不完全如此。」他說著,低頭看著他的手。
「是的,是不甚準確,」她回應道,語氣出奇地冰冷,「但是我們有錢,我們是獨立的,自由的,而且你還發現了另外一種工作方式。」她加了一句,口氣和緩多了。
「但是你沒有。」他對著窗子說,它們是些可怕的話,最好不提它,秘而不宣。他曾經說過這些話。
當她穿著性感十足的黑色皮襯衫出現在屋子裡,他便知道她有點不對了,好像被什麼東西拉到了黑暗的一面,這一面讓他或是塞雷娜,整個地像換了個人。他無法很好地表達出這種感覺,甚至對自己也說不清楚。
「親愛的,在我的生活中我從來不真正信奉新教徒的那種職業道德。而且我也無意現在就起身。」她的聲音柔和得像塔夫綢一樣,甚至有點奉承的味道。
她有意避開米卡所講話的含義,單單對他表面上的談話作出反應。她說的輕率無禮,好像他是雞尾酒會上的無意義的一個熟人。他不得不打破了屏障,找到了一些表達混亂思維的方法。他們兩人之間愈來愈增加的信任感使他和她找到了引導他們的新東西。
和往常一樣,她猜測他的意圖,甚至用自己的話把它們表示出來。
「那麼,米卡。未來,我也許應該有一個未來?你是這樣認為的嗎?這種未來與我目前所過的生活不一樣嗎?這甚至是生活的目的嗎?」
「也許是的,」他大著膽子說,把臉轉向塞雷娜。
她微笑了,緩慢的,昏昏欲睡地笑了笑。「唉,是一些為我的生活增添意義的事情,你是這樣想的嗎?目的?」
他讚許地點點頭,表示鼓勵,臉上漾起微笑,使他容光煥發。
「那麼,」她沉思著說,「明白你正指向哪裡。麥克斯,一個愛著我的男人。捲入一項我比較精通和有專長的工作中。一個得益的,富有挑戰性的專業……或者至少一個逃離這些壁壘的機會和──不,我不能說說『發現自己所能勝任的工作』,現在,我能嗎?過時的行話,而且有各種各樣其他的原因,完全不可能。但這正是你所建議和暗示的?」
「是的,」他竭力控制住有點顫抖的語調。
「一舉減輕你對麥克斯相當程度的憂慮,你把他作為一種凶兆.一種威脅,而且還有減輕對我的大驚小怪……一些……工作?」
他默默不語。
「而且,那麼,在未來,誰知道?」她若有所思他說,「體面、高尚。可敬,有社會地位?我肯定有顯示尊貴的標誌,它可以將合乎體統的外表轉化為高貴的社會地位,結婚?我想結婚井非是不能想像,不可理解的,是不是這樣,米卡?」
他藍色的目光與塞雷娜黃色的眼光相遇,他和緩了許多。
「而且那麼……孩子們?我想,」她看著自己出色的身體,那成熟的、肉感的玉體緊包在窄小的黑色皮襯衫時,淡淡地散發出誘人的性的魅力。
她笑了,溫馨而又有些沙啞,這是米卡熟悉的笑聲。「我們談話的時候,為什麼沒有玫瑰,親愛的?」
「塞雷娜……」他的聲音有些勉強。
「親愛的,你是浪漫的,這很重要,我總是熱戀著你,它使你成為米卡。」她的話充滿了撫慰。
這話又使人感到震顫。
「但本質上是小中產階級的浪漫,恐怕是這樣的,親愛的。你該好好地接受勸告,去省掉你樂譜中的那些陳腐的東西。」
她輕巧自如地站起來,調整著自己的步履,向房門走去,她旁若無人地舔著手指上沾著的最後一點巧克力。他太瞭解她的脾氣了,故而他叫住己走到門邊的她,大膽提出他憋在心中一整天的問題,儘管他肯定是知道答案。
「今天你在哪裡,塞雷娜?」
她一隻腳已跨出了門外,聽到他的問話,她扭過頭朝著他。她應該,她能夠,回答這又一個陳腔濫調?
為什麼不呢?
它結果是一個出乎意料之外的無聊透頂的夜晚。
「哦,親愛的,我被捆綁住了。」
她獨自一人在她的房間裡,坐在鑲著黑邊的梳妝台前,過去幾小時發生的事讓她惱火憤恨,讓她怒形於色的事件又碰撞在一起,她突然覺得一陣恐怖的震顫,她止不住地搖晃,大口喘著粗氣。她伸出一隻手支撐住自己,她發現自己正抓著一個象牙雕刻的性遊戲玩具,刨光的黑色桌面上散放著一大堆色情用品。
她趕緊把那東西扔到地下,好像它會咬住她的手指。
忽然,出於本能的,下意識地她猛一揮手,把所有那些她收藏來的玩藝兒都摔到地上,愛的珠子、皮鞭、潤滑油和春藥。有一隻瓶子被打碎了,裡面的液體流了出來,揮發出刺鼻的、芳香的氣味。
她沒有理會它,盯著鏡子,手沿著梳妝台的黑邊摩擦著,好像那年久日深的木器上的閃亮的、黑色的光澤能夠溫暖她內心深處的黑暗、陰涼,給她一點慰藉。
床是非常舒適的,柔軟、寬大,羽毛枕頭就像一個柔順的情人,這張床是做愛的好地方。他決心完成《擁抱》這個樂章,並草擬出《高潮》的主題。
麥克斯一直醒著,他的頭腦始終很亂,怎麼也睡不著。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床是非常舒適的,柔軟、寬大,羽毛枕頭就像一個柔順的情人。這張床是做愛的好地方。他又翻了個身,看著天花板。天花板裝飾得非常豪華,雕刻著各式圖案,包括戀人們擁吻的場景。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她的名字。
看來是睡不成了,他在床邊摸索自己的絲質睡袍,把床頭燈也打開。他的目光落在了一瓶酒上,但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他需要的是一杯熱牛奶和一本枯燥的書來幫助自己盡快人眠。有人在床頭上擺了幾本最近的雜誌和暢銷書,但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狄更斯的作品或許能幫助他,這麼大的別墅區一定會有圖書室,他記不得塞雷娜曾帶他參觀過,但那天下午他除了想著她衣裙下的胴體,除了想著和她在玫瑰園裡做愛,他什麼都不曾注意到。他咬了咬牙,狄更斯和一杯熱牛奶。他繫上睡袍的腰帶,離開房間向走廊走去。
他幾乎已經走過了她的房間,突然發現房間裡射出的一縷燈光。他心動了一下,放慢了腳步,停在她緊閉的門前,她一定在裡面,他很清楚這點,但門是關著的。他就像是一個被關在門外的可憐的情人,在渴望著她。這扇門隔開了他們,她說過,她想單獨一個人。
他伸出手,猶豫著,不知自己是否該推開這扇門,他覺得自己簡直就像一個吃了迷藥著了魔的情人。突然,他聽到門內傳來一陣細微的笑聲,這聲音很奇怪,好像不是人發出的。他全身一陣寒顫,放在門把上的手也像僵了似的。
他沒再多想,扭動門把,閃了進去。
她坐在梳妝台前,盯著面前的鏡子,鏡中的影像正對著他,臉色蒼白,嘴唇艷紅,她穿著一身黑衣,和黑色的梳妝台及黑色的椅子渾然一體。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似乎井未在意他的出現。
「塞雷娜,」他輕聲喚道,試圖讓她回過神來,但又怕嚇著她,「塞雷娜。」
他走近些,雙手溫柔地搭在她身上,仍輕聲細語,她哭了,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像著迷似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鏡子。她的雙手撫摸著光滑的桌面,像是想獲得點什麼。
他雙手扶住她的肩膀,身子向前傾著,和她臉靠臉。她的目光轉向他,平靜而無表情,似乎她知道他會來,也似乎從未見過他。
「塞雷娜。」
她的手指在桌面富有節奏地不快不慢地滑動,他心煩意亂,一把抓住她的手,發現她手指冰涼。
「塞雷娜,親愛的,你都凍僵了。」他跪在她身邊,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溫柔地搓著,想把自己的熱量傳給她。但有種潛意識警告他不要試圖去擁抱她,讓她離開眼前的那面鏡子。
房間裡很涼爽舒適,並不太冷,再說她穿著厚厚的皮襯衣,應該是很暖和的。她身上有股說不出的混和味道。他動了一下,試圖擺脫這股味道,但他的膝蓋碰到了點什麼,低頭一看,發現地上散了一地的小藥水瓶子、酒瓶子、鞭子。和一些奇形怪狀的器具,它們在陰暗的燈光下閃閃發亮。
她的雙手仍然冰涼,她低下頭望著他,眼淚還在淌個不停。
他站起來,抓住她的手,領著她向浴室走去,她被動地站在那裡,任他脫去自己的衣服。他擰開水龍頭,在大理石浴缸中放滿了水,很快水蒸汽就瀰漫開來。他試了試水溫,然後把她抱進裕缸。她渾身鬆軟,像沒骨頭似的安靜地躺著。他什麼也沒說,拿了塊香皂,小心地擦拭她的全身,手指、手臂、頸子、胸脯、小腹、大腿、小腿。起先,她赤裸的身體沒有引起他的性慾,他看著她,就像是自己的姐妹或是孩子。
他的衣袖拖在水裡,已經濕透了。他一隻手托著她的頭,讓她側過身去、把肥皂擦在她的背上和屁股上。她的皮膚已逐漸溫暖起來,她一動不動,既不幫他,也不反對他的擺弄。他把她的身體又平放進浴缸中。
她望著他,眼神空洞,沒有任何表情,但很專注。她已不再哭了,但他不敢肯定她已完全恢復。他在想,即使他把她的頭按在水裡,她也只會用同樣的眼神望著他,不會作任何努力來挽救自己。
他抬起她的頭,在身後的大理石架上找洗髮精。他找到了一瓶,然後擠出一點抹在她的頭髮上,接著小心地替她洗著頭髮,直到他認為滿意了,才把她的頭放回水裡,洗清。
白色的泡沫四散開來,他又抬起她的頸,頭髮光亮柔順,緊貼在頭皮上,他這才意識到在水蒸汽的作用下,他已流了不少汗,絲質睡袍緊貼在身上,很不舒服,就像是多了一層皮膚。
他把她從水中抱出來,讓她站著,她的身體全靠他的手扶持著,如果他鬆開手去找毛巾,她無疑會摔在地上。
她耐心地、靜靜地站著,任他把毛巾裹在她的身上。他又拿了一塊,把她的頭髮擦乾,然後把她的滿頭秀髮披散在她的肩頭。
她按他的暗示,很順從地抬起胳膊,好奇地看著他為她擦乾身體。
她就像一尊雕像,一個正在接受授權的女教士,一個正等著上祭壇的處女,一個疲倦的孩子。
她是她們的全部,又什麼也不是。
他知道她的心中一定隱藏著一個深深的秘密。她害怕、疲憊而又悲傷。麥克斯更加小心地擦拭著她的身體,發現了她胸脯上的牙印,還有乳頭上已經在消退的暈輪,這大概就是她的秘密吧。
當他的眼神與她相對時,他發現她的嘴角在抽動著。他想知道,如果他用雙手掐住她的喉嚨,窒息她,把他所有的愛與恨都發洩在她的白色的頸上,她會有什麼反應。
她會大笑。
如果她已不能再呼吸,她會用眼睛來笑,用一種無神的眼光盯著他。
但他在鏡子中曾看到的是一雙孩子般的眼睛,睜得大大地,望著自己流淚的樣子。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身體擦乾,在門後找到一件絲質睡衣,把她裹進去,抱她回到床上,把她的手放在了柔軟的枕頭上。他猶豫了一下,但從她的表情裡,他似乎讀到了點什麼。他脫下自己的睡袍,躺在她身邊,緊緊地摟住她。
她很快就睡著了,呼吸沉穩而又有節奏,她的胸脯隨著呼吸一起一伏,就像大海的波浪。
他感到眼皮沉重,身邊是熟悉的塞雷娜溫熱的身體。她的體香和有節奏的呼吸令他感到心安,擁著她裹在絲質睡袍裡的身體,他也很快睡著了。
奇怪的是,麥克斯做了個惡夢,他夢見一些漂亮的絲絨捆住了他們,讓他感到一陣燥熱,他的鼻子,嘴已像被潮濕的泥上堵住了似的,不能呼吸,他感到要窒息了。
他低吟著,緊緊抱著塞雷娜。絲線把他們越捆越輕,就著光亮,又變成了舌頭和毒牙,撕咬著他。
毒牙變成了一雙手,逼向他的喉嚨,又變成了一把匕首…
「麥克斯。」
尖刀游離在他身上,冰冷,光滑……
「麥克斯。」
然後,他看到了血,慢慢流著,流著……
「麥克斯。」
他漸漸醒過來,看到她琥珀色的眼睛正注視著他。
「麥克斯,這只是個夢,一個惡夢。」
絲質床單裹在他身上,繞在他腰上,就像他夢見蛇的那樣,他渾身是汗,拳頭緊握,全身蜷曲著。
「只是個夢,麥克斯,醒醒再睡。」
她的雙手幫他拽開床單,把床單撫平,緊緊地靠著他。
「睡吧,麥克斯。」
「是一把刀子,」他似乎是毫無意識地喃喃低語著,好像還未完全從惡夢中醒來,「是一把刀子。」
塞雷娜看著他頭靠枕頭,閉上眼睛。雙手在尋找著她,用盡力氣抓住她不放。
一把刀。
她很奇怪這把刀為什麼會出現在麥克斯的夢中,這會意味著什麼呢?想著想著,她又沉沉地睡去。
米卡獨自在音樂室裡,不耐煩地踱著步子。他不能向塞雷娜道歉、解釋,讓她知道他正被一種理不清的思維折磨著。他幾乎自己都弄不懂是怎麼回事。
他應該瞭解她的,他知道什麼時候她會像是被魔鬼附體一般。這種時候,她既不接受愛戀,也沒有理智和親情。
當然,他也不是那麼理智。
唉,今晚是怎麼啦,會對未來這麼缺乏自信,這麼恐懼。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戴了黑色手套的雙手,他的手指又開始顫抖起來,有種的傷感,像被燒著了似的。
也許他感到自己已經在漸漸發生著變化,就像往常一樣,她和他一起改變。
當她出現在門口,身著一件黑色的皮村衫,但大了許多,很不合身,一條寬大的黑皮帶鬆鬆地繞在腰間,頭髮蓬亂,眼中露出野性的光芒。這一切應該是屬於過去的,應該屬於一個她不該回到的過去。
自從來到日內瓦,他就很清楚她一直在玩的遊戲,一會兒是司機,一會兒是園丁,他們接受她的需求,就像她接受他的一樣,但是她的黑色皮襯衫和她的眼神令他心煩,這讓他想起他們剛到別墅的頭幾個月。
突然,他覺得自己像被關進了籠子裡,被套住了似的。他推開巨大的窗戶,呼吸著夜間溫柔的空氣。
他們已經越離越遠了,這個想法像冰柱一樣刺穿了他的心。這個冰冷的事實是他一直不敢承認的。
從演奏到作曲,這真是個奇怪的變化,這個變化也令他們疏遠,她已對他的工作不再感興趣,作為一個演奏者,和作曲家是完全不同的,是塞雷娜幫助他成為一個成功的演奏家,是她讓他超越一個巔峰,把純粹的演奏技巧和情感結合在一起。
是她把這副擔子給了他,令他扮演作曲家的新角色。令人好笑的是,她把自己排除在外,因為他已不是在描述,不是在詮釋,而是在創造。這對他來說,是個全新的天地,既熟悉又陌生,他不得不獨自去走這段新的征程。
他突然從窗口轉過身,心中猶豫不決,也許他錯了。也許他只是感到太累,為他們之間的爭吵而心煩意亂。
他苦笑了一下,記起一位作曲家說過的一句話,「作曲並不難,難的是讓不必要的音符遠離樂曲。」
不必要的音符。他為什麼要把麥克斯扯進他們兩人之間來呢?為什麼認為麥克斯愛上了塞雷娜?而塞雷娜像往常一樣,對他的這類話不屑一顧。
「你還是寫你的陳詞濫調吧。」她這樣說道。
不必要的音符。他在屋裡繞了一圈,關掉了所有的燈,又停下來撿起塞雷娜丟在地板上的盛著食物的托盤。他把托盤放在桌上,猶豫了一下,看著滿桌的樂譜,有的還散落在地上。
演奏和作曲還有其他的區別。
演奏只需按樂譜不斷地排練、上演,他可以想像著和女人做愛來激發自己的演奏熱情,而作曲卻並非如此。
對他來說,音樂即是性,性即是音樂。
他已經有將近兩年沒有碰任何女人了。
弗蘭卡沉睡在夢鄉裡,她夢見自己坐在一個噴泉旁,修長的雙腿遊蕩在清爽的水中。在她身後,站著個男人,接著她的雙肩,朝前傾去,她的面前是一個大理石做的栩栩如生的男性生殖器。
她低下頭看到自己雙腿分開,她全身都濕透,在那個男人的擁抱下,渾身似乎都在顫動著。他把她抱起來,放到了那根白色的大理石柱子上。
有一會兒,她感到害怕她試圖反抗,逃離這根堅硬的東西,但是她太渺小,太拘謹,不知如何逃脫。
在睡夢中,她的雙手緊緊抓住一個枕頭。
即使使當她張開嘴巴想呼叫時,她的身體還是叉開的,讓那很大理石的硬東西插入了自己體內。
她全身一會兒放鬆,一會兒緊張,體內積蓄的熱量似乎要全部迸發出來。她的頭向後仰去,看到她身後的男人穿一身黑色皮衣。這個發現令她不能自制地呻吟著,體內掀起一陣陣熱浪,整個身體像炸開了似的。同時,她似乎感到了他體內的那股熱流在她的體內發洩出來,一陣抽搐與呻吟過後,她安靜了下來,又沉沉睡去。
倫敦
「不要吵醒她,」夏娃小心地耳語道,從床上滑了下來,「讓她睡一下。」她邊說邊找自己的睡袍,發現它攤在床腳。她忽然決定什麼也不穿了,她裸著身體朝臥室門口走去,並示意尼古拉跟著她。
尼古拉也赤身裸體地站在床邊,看著熟睡中的薩麗,表情有點發呆。
「快點,尼古拉,」夏娃不耐煩煩地小聲叫道,她有點惱怒於尼古拉看著薩麗的眼神,「快過來,我不想她現在就醒過來」。
他還站在那裡,很不情願地把眼睛從這個睡著的人身上移開。薩麗四肢攤開著,半個臉埋在枕頭裡。他搖了搖頭,然後看了看站在門口的夏娃。
兩個女人,兩個如此不同的女人,不管是在床上,還是在床下。夏娃是個精力旺盛,嬌奢淫逸的女人,一旦被情慾驅使,便會不顧一切;而薩麗卻在情慾面前,開始顯得緊張不安,漸漸地會被性遊戲征服,直到完全迷失其中。他不知道她是否瞭解夏娃的那套計劃,他想著,又低下頭去看著薩麗。夏娃已經完全用親吻的撫摸控制了她,在性方面,她已經變成了夏娃的俘虜,而且夏娃還鼓勵他這麼做。
當薩麗尖叫著回答說「好」的時候,他不知道她指的是接受了夏娃的計劃,還是接受了那高潮時刻,他埋在她兩腿間的舌頭。她在他的身下優美地蠕動著,跟著他的節奏,他們配合得是如此完美。
「尼古拉,」夏娃似乎很不高興,「現在就過來。」
他歎了口氣,拾起丟在床邊的睡袍,跟著夏娃走出房間。
目前夏娃控制著一切。而且是夏娃認識傑夫.布魯克斯,那個德州的億萬富翁。是她將成立一家新的唱片公司,她將會令他的名字家喻戶曉。
「拿點香檳來,」她傲慢地下著指令,雙手撫弄著自己淡黃色金髮,雙眼閃著興奮的光芒,「我成功了!哦,應該是我們成功了,」她又加了一句,瞥了一眼,「我們得到了她,你這個聰明的小男孩,她現在是我的了。」
他慢慢地開著酒,看著她興奮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我不敢肯定……」他遲疑他說道。
「她已從根本上背叛了麥克斯,」夏娃並未在意他的話,「她讓我們用他的公寓,用他的床,我們三個人走在一起。這對薩麗來說,可算是事關重大的。而且你聽見她說『好』。在最後,我為了確證這點,又問了一遍,她還是說『好』。」
香檳的泡沫溢出了瓶子,他詛咒著倒了兩杯酒,一邊遞給她,一邊又冒險說了句:「也許她的『好』是指別的什麼事。」
「哦,不,尼古拉,」她睜大眼睛,「生意就是生意,記住這點。」她的話中不無威脅,她朝他舉起杯子。
「為了我,」她說道,和他的杯子碰了一下。
「為了你。」他附和著,一飲而盡。
日內瓦
麥克斯比塞雷娜先醒了過來,他懶懶的,睡意朦朧。他發現塞雷娜背對著他,屁股頂在他的小腹上,光滑的背靠著他的胸膛,他的右手搭在她的胸脯上。他慢慢地拿開手,盡量不打擾還在睡夢中的她。
像往常一樣,他很快把前一天的事在腦海裡理了一遍。把它們分門別類地理出個頭緒,是公事,還是私事;是重要的,還是不重要的;是馬上就辦,還是可以延期。
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讓弗蘭卡在合約上簽字,這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了。薩麗會傳真兩份合約過來,米卡和塞雷娜作為證人,弗蘭卡不會有更多的額外要求了,她在這方面興趣不大。
但是DISC-O公司內部一定出了點什麼意外,他能感覺到這點,就像聞到塞雷娜頭髮上的香氣一樣。他還沒有什麼證據或實情來證明他的想法,但他知道有點不對勁,而且和北美市場有關。
他的直覺告訴他,他應該回倫敦去看看,也許還得去趟紐約,然後到多倫多,或者派薩麗去也行。
但在離開這裡之前,他要和塞雷娜把一些煩瑣的商業細節談情楚,事實上,似乎也沒多少可談的了。
下一步就是他和塞雷娜之間的私事了,他看著她,黑色的頭髮像一片雲彩似的散落在白色的羽絨枕頭上,呼吸十分均勻,即使要離開她的念頭都令他心痛。
但是他已學會帶著這種心情去生活,他已這樣許久了。
她是誰?他不止上千次地這樣問過自己。她是滑過他指間的水的柔波,是一個瘋狂而又美麗的頑童,一個健美優雅的婦人……前一天晚上,她竟會被自己的眼淚打動,她令他痛苦,他卻只是會報以柔情……
他要在她醒來前離開,以免兩人都尷尬,在她意識到前一天發生的一切之後,她不免會發窘的。他發現了她輕弱的一面……不,也許根本不是這樣,只是她情緒低虜怲了,現在已沒事了,他不會再提的。
他低下頭去吻她的頭髮,卻發現她睜著眼睛。
「早安,麥克斯,」她伸了個懶腰,令他驚訝地用手指碰了碰他的嘴唇,「你看上去很嚴肅。」
「塞雷娜……」他頓了一下,又說道:「塞雷娜,我很抱歉,我正要走,我以為你還在睡。」他尷尬地笑了一下,並往床的另一邊挪去。
「隨你便,」她輕鬆地答道,「但我很樂意你留下來,我會叫人送點咖啡和麵包上來,今早感覺不太好。」
他的睡袍胡亂地丟在床邊。他突然感到這樣赤裸著身體從她床上爬起來,有點令人害羞。
「你昨晚做了個惡夢,」她邊起身邊用手整理自己的絲質唾衣,「你還記得嗎?」
他斜靠在枕頭上,「是的,是的,我還記得。」他慢慢說道,「我記得那把刀,蠻嚇人的。」
「令人好奇的象徵意義,」她坐在床邊上,流暢自如地談論著弗洛伊德和有關夢的解析,但是出來,她在想著其他的東西,「要咖啡嗎?」她突然中止了自己的談話。
「好的,謝謝,」麥克斯一臉困惑不解地答道。
她通知傭人送早餐來,然後起身穿過房間,停在梳妝台前,望著扔的滿地的色情用具,她笑了。
「我想我也做了個惡夢,」她隱晦地說道,把一隻鞭子踢到一邊,「一個很有趣的詞,真的,惡夢。當我還是個小姑娘時,我總是把它們想像成馬,巨大的有著鐵蹄的黑馬,其實這個詞來自舊式的英語,在舊式英語中,這個詞是指專門來打擾人睡覺的邪惡的精靈。」她邊說邊跪在地板上,收拾著那些東西。
麥克斯不知該說什麼好,先是弗洛伊德,然後是詞源學……再接下去,會是什麼?她手上怪模怪樣的東西是什麼?「是惡夢?」他禁不住問了一句。
「我想是的,也許只是個白日夢吧,在我醒著的時候,就遇見了夢魔。嘿,是麥迪,」聽到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她說著,便去開門。
麥克斯皺著眉頭,大惑不解。他曾以為她會冷淡他,疏遠他,會灰心喪氣,但是,她卻顯得十分自如。只是她看上去有些奇怪,全找些不適宜的話題。
她微笑著把托盤放在床上,揭開銀具的蓋子,裡面是烤肉和雞蛋。她又往兩隻杯子裡倒了些咖啡。
「什麼夢魔?」他大膽又問了一句,接過她遞過來的杯子。並喝了一口。
「當然是我自己製造出來的,」她輕鬆地答道,雙腳交叉著坐在床邊,手指夾了一塊肉,「也許只是一個幻覺,有時候在有意識與無意識之間,現實與幻景之間,會時常混在一起,你沒發覺嗎?」
「沒有,」他老老實實答道,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塞雷娜,我真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麥克斯,只是偶然的想法罷了,她說著,把一隻雞蛋撥到了盤子裡,「米卡和我昨天吵了一架。」
「哦。」麥克斯鬆了口氣,同時又添了些煩惱,這就是她為什麼消失,為什麼在昨晚行為怪異的原因了。他希望這和弗蘭卡無關。
「但願事情不太嚴重,塞雷娜,」他說道,「再說,你們倆已經……」已經怎麼樣?他急劇地思索著,記起了他昨晚給她洗澡時,看到她胸脯上的牙齒印,「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了。」
「嚴重?」她重覆道,「我不清楚,也許吧,他說了些不可原諒的話。當然,我也說了,他工作一直很努力,是吧?」
「好像是這樣的。」麥克斯表示同意。
「弗蘭卡和他處得不錯,」塞雷娜很快吃完了雞蛋,又拿了一個麵包圈,「我很高興他們能這樣,麥克斯,你怎麼沒吃東西,再來點咖啡?」
他沉思著端起杯子,她一直在不停地轉換話題,他根本抓不住要領。惡夢、夢魔和米卡的爭吵,不可原諒的話…而她卻顯得如此輕鬆、愉快,似乎什麼也沒發生。
「來片烤肉?」她問他道,自己又取了一片,「也許你更喜歡漢堡?草莓的味道好極了,你必須嘗點。」
米卡獨自坐在陽台上,看著初升的太陽,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撫摸著蜷曲在他膝頭的米達斯。這隻貓昨天消失了一整天,他猜想它是出去尋找獵物了,或許是被別墅裡的陌主人惹惱了。它就像他的主人,是一個很有生活規律的小生命。
米卡昨晚睡得很不好,他心煩意亂,一直無法人睡。於是他回到音樂室,決心完成《擁抱》這個樂章,並草擬出《高潮》的主題,但是他發現自己坐在那裡,腦袋裡沒有一個音符,只是望著遠處發呆。
它們會回來的,他幾乎能感到音符在他的意識深處舞動著,但是每當他試圖抓住時,它們又漂走了,剩下的都是些被放大上干倍的周圍的聲響,宇宙間的哪怕一點點聲音都變得融雜無比。米達斯的叫聲和清晨小鳥的鳴唱都變得異常的不和諧。
所以當他聽到她的腳步朝陽台這邊走來,並且拖了把椅子時,這些聲音竟令他很不舒服,很反感。
「早安。」她柔聲說道,並為自己倒了杯咖啡。
她只穿了件白襯衫,裡面隱約可見的是那件黑色比基尼泳裝,一頭紅髮胡亂地紮著,甩在腦後。
「也還好。」他答道。
聽到這樣的回答,她很是詫異,但並未深究,她盡量不去看那只瞪著眼睛對她很不友好的貓。
「我們開始工作之前,我想先游一下泳。」她邊說邊喝著咖啡。
她的這句話是想告訴他,他們之間是平等的,各自獨立的,她可以有自己的安排和生活秩序,當然,他也可以反駁她。她在等他會有怎樣的反應。
「你的水性很好啊,」過了會,米卡說道,他想起她來後的第一個晚上,她的身體對水的反應的情景。
雙關語?她想道。「我以前不大游泳,」她淡淡地回道,「但自從到這裡來後,我就上癮了。可能是你們的私人游泳池太舒服了,還有你們的噴泉。」她又笑著加了一句。
「怎麼不誇誇花園盡頭的那條小溪?」他有點譏諷他說。
「哦?有一條小溪?」她高興地叫道,「你能帶我去看看嗎?」她應該為自己如此天真的嗓音而臉紅。媽的!她哪像一個世故練達的女人,簡直就是個天真的小孩子。
「也許,等一下,」他說著,已不再聽她講什麼,他的注意力回到了他的《擁抱》,擁抱的時刻就是兩具相互吸引的身體渴望結合的時刻。
她喝完咖啡,把杯子放回桌上。
「我要去游泳了。」他說著,站起來,她很樂意在他面前脫下那件白襯衫,向他展示她高聳的乳房,修長的雙腿和揮圓的臀部。
「當然,去吧。」他漫不經心的答道,很顯然,他的心思在別處。
她屁股一扭離開了陽台,朝游泳池小跑過去。他聽到了她潛水時,水發出的響聲,她在水裡歡暢地游著。他的心思也回到了他的樂曲上,那些令人討厭的聲音也消失了。
他任自己的思緒飛揚,盡量不去想塞雷娜,不去想她帶給他的陰影,不去想不能確定的未來。他想那個水裡的女孩子,弗蘭卡,當他完成了《塞雷娜之歌》後,她就沒有理由再待在這裡了,他們也沒必要在一起工作了。但是,出於某種原因,他現在並不希望她離開,她給他的工作提供了一些幫助,一些建議,使他能既好且快的完成這部樂曲。
他越來越意識到,她不僅是他工作的合作者,更是一個女人。昨晚在音樂室裡,他為他們之間曾有過的衝動而震驚。當然,他很輕易地熄滅了那股火焰,但這也讓他們彼此更感到一種壓抑,甚至是惱怒。
塞雷娜終於吃完了,她伸了個懶腰,從床上站起身來,她感到一種說不出的煩惱不安,她要開車暫時避開這裡的一切。到外面去兜兜風。
「麥克斯,今天我們開車出去玩,我帶你參觀一下田園風光。也許我們可以來次野餐,我請麥迪給我們準備一下。今天真是個好天。」她說著,走到窗前,推開兩扇笨重的窗戶。她看到了正在游泳的弗蘭卡和獨自在陽台上的米卡。
今天最好讓他一個人待著!他又想起了昨晚她和米卡的不快。
「對不起,塞雷娜,我恐怕不能去。」他幾乎是脫口而出。
「你不能去,為什麼?」她好奇地問道,轉過身來望著他。
倒不是因為她要他事事聽她的,而是她從沒想過有什麼讓他不能去的。
「我今天要和弗蘭卡簽定那份合約,薩麗恐怕已把合約傳真過來了,」他為自己辯解著,「對了,我得謝謝你考慮得如此周到,在我的房間裡放了台傳真機。」
塞雷娜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傳真機決不是她安排的,一定是麥迪,她真是個細心周到的人。
「但這花不了一整天,」她還堅持著,「湖邊有一個很好的小飯店,我們可以在那裡吃晚飯,我真想駕車跑得遠一點。」
「塞雷娜,我得回倫敦了。」他的口氣更硬了。
「麥克斯,其實DISC-O公司沒有你也一樣會運轉的,」她有點強詞奪理了,「我就是要你和我一起去。」
如果這些話是幾天前從她嘴裡說出來,他一定會激動萬分,但昨晚的一切又令他失望,再待下去,他只會更心痛,昨晚看到她的胸脯上留有別的男人的齒印時,他幾乎不能呼吸。
「問題不在這裡,塞雷娜,」他坦率他說道,然後又停了下來。她正在脫下她的睡衣,任白色絲質睡衣滑落在地上,他歎了一口氣,「我必須回去,公司有一個陰謀,至少有一點不對勁,我要回去查一查。」
「什麼陰謀?」她問道,走到鏡子前,仔細地看著自己的影像,在她右邊乳頭上有一塊下大明顯的傷痕。她塗藥膏時,因為疼痛忍不住皺了下眉頭,「那麼,你是怎麼知道有點不對勁的?」
他腦海裡一半在想著她的身體,看著她的手指在胸前滑動,而另一半又在想怎麼解決眼前的問題。
「是直覺,塞雷娜,一種感覺,我還不能確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我有些疑慮,我總是,憑直覺做事的。」
塞雷娜笑了,其實她也是。
「是嗎?」她說道,然後回到床邊,拿起他盤子裡的最後一片烤肉。
當他在那裡喋喋不休地介紹市場行情,古典音樂在歐洲的前景及現代市場的種種秘訣時,她實際上並沒有在聽,但是,她被一個詞吸引住了。
「你說什麼,麥克斯?」她問道。
「我是說實際上就看你如何引誘群眾了,只要你願意。」他答道,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她又笑了,關於誘惑別人這點,她沒有什麼不知道的。
「而薩麗竟也忽視了這點,我們不能簡單地認為北美人缺乏傳統,但我們可以利用這點的。」
她對這些根本不感興趣,她看著托盤,發現有一顆草莓掉在了他的盤子外面。
他的綠眼睛閃閃發光,他還在繼續說道:「我們必須正確地評估市場,把信息盡快轉換成利潤。」
「當然,」她聳了聳肩,取出那顆草莓,「看來做大生意和做愛一樣令人興奮,創造需求,尋找貪婪。」
「看來你很在行。」麥克斯評價塞雷娜道。
「需求和貪婪?那當然,」她回答道,咬了一口草莓,「但你腦子裡還有其它的東西。」
他猶豫著,他不願意承認自己對很多問題還心存疑慮,因為跟了你十年的私人秘書提早離開了辦公室,還忘了接那根私人熱線,而且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你的私人公寓裡,用一種奇怪的聲音接聽你的電話……
「麥克斯?」
「也許吧,」他說道,「但我希望那沒什麼,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塞雷娜,我們還有些其他的問題要談。」
「是嗎?」她站起身朝浴室走去。
「我想你或者是米卡,我們得就一些煩瑣的生意上的細節說清楚。塞雷娜,這是……」
「當然,親愛的,我要先洗個澡。剛才我從窗口望見弗蘭卡正在游泳,我們過半小時一塊去見她,好嗎?你好像說過在離開前要得到她的簽名?」
他弄不懂她話中的含義和感情,她已離開房間。他聽見了淋浴的水聲,他望了一眼自己的盤子,已經空空如也。
「沒什麼可擔心的,」麥克斯說道,遞了一隻金筆給弗蘭卡,「這是一份很標準的合約,會保護我們雙方的利益,其中沒有什麼苛刻的條件,這我向你保證,只要你簽上字,你就是DISC-O公司的新星了。」
弗蘭卡接過合約,很快掃了一眼,就在她拿了筆準備簽字時,塞雷娜出現在陽台上,她穿了件淡黃色的無袖絲質連衣裙。
「你可真快呀,麥克斯,」她說著,朝桌子走來,「弗蘭卡,早安,米卡。」
米卡突然轉過身面對她,不小心碰了下桌子。弗蘭卡剛要簽的筆抖動了一下,塞雷娜輕輕地碰了下他的雙肩。接著,轉到了弗蘭卡身後。
「哈,這就是合約了,」塞雷娜看了一下,「我能看看嗎?」
「你好,塞雷娜,好的,當然啦……」弗蘭卡還未說完,塞雷娜已經拿到合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我真的認為這裡沒什麼……」麥克斯開口說話。
「塞雷娜,我真高興你下來……」米卡同時也在說道。
他們又同時停了下來。
「對不起,麥克斯。」米卡說。
「不,不,我只是想說……」麥克斯趕忙應道。
「真有意思,」塞雷娜看著他們倆,嘲弄道,「弗蘭卡,你都讀過嗎?五年的合約,你可是把自己捆住了,你不這麼認為嗎?而且只有百分之十的利潤,這可不是一樁好買賣,真的。」
「我沒看那麼仔細,」弗蘭卡但白道,有點茫然無措,「但是……」
「塞雷娜,你不是代理人,而且你也不懂這些事情,」麥克斯打斷她,」這是一份標準的合約,我已經和許多新藝術家無數次使用過這種合約。」
「但她已經不是個新手,不是嗎?」塞雷娜也打斷了他,眼睛看著合約,」她以前灌過唱片,而且去年在國際音樂節上獲過獎,你叫價太低了,麥克斯。」
「聽著,塞雷娜,那並不意味著她具有明星的背景。」
「但她也不是無名之輩,」塞雷螂反駁道,抬起眼看著他。
「百分之十。」米卡看來也有點感興趣了,他重覆道。
「百分之十是公平的,」麥克斯堅持道,「而且無論在任何情況下……」
「不,親愛的,」塞雷娜說道,她轉向弗蘭卡,「我真的認為你該再好好考慮一下,也許你應當咨詢一下你的代理人或者律師。當然,我確實不懂這類事情。」她加了一句。臉上一副無知的樣子。
麥克斯真被氣壞了,他有點咬牙切齒,」塞雷娜,你以為……」
「百分之十的利潤,」米卡又重覆了一句,「塞雷娜,當初我得了多少?」
「你沒有任何利潤,」麥克斯快要氣炸了,「你有一份隨著通貨膨脹而增長的,只有十足的瘋子才願給的報酬……」
「怎麼啦,怎麼啦,麥克斯,」塞雷娜一副安撫的口吻,「不要這麼容易激動,容易暴怒嘛,他們英國人是這麼說的吧,米卡,暴怒。」
「也許我是得好好再看看合約。」弗蘭卡說道,一副迷惑的樣子看著大家。
「事實上,我想你要說的詞是,過於敏感吧?」米卡認真地回答塞雷娜。
「讓我來說清楚這件事,」麥克斯盡量壓制自己的怒火,「我在倫敦的法律事務所……」
「啊,對了,倫敦,」塞雷娜打斷他,眼中一副悲傷的樣子,「不幸的是,麥克斯不得不返回倫敦了,這真可惜,」她對弗蘭卡和米卡說道,」我曾想今天和他一起出去,留下你們安心工作。我想陪他去鄉下逛逛,也許還可以來次野餐,但是恐怕生意比享樂重要,是這樣吧,麥克斯?」
麥克斯又是一陣咬牙切齒,這個女人,難道她破壞這筆生意,就因為他不同意陪她出去兜風和野餐?真是不可思議,難以理解,掐死她真算是便宜了她。
「但是我也覺得有點無聊,我想我最好和他一起去倫敦,也許去逛逛商店,放鬆一下,對我有好處。對了,弗蘭卡,我在倫敦還可以幫你好好研究一下那份合約。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
「但是,塞雷娜,你恨倫敦。」麥克斯和塞雷娜幾乎是同時叫道。
「也許我只是有點想那裡了。」她活潑他說道,丟給所有的人一臉燦爛的微笑。
她的雙乳在白色襯衫下高聳著,她修長優雅的雙腿緊緊包裹在她的牛仔褲裡。他幾乎能感到自己的雙手在把那幾件棉質衣服剝離她的身體,他感受著她像牙般光滑的身體……
塞雷娜一邊輕聲哼著小調,一邊在幾排巨大的壁櫥裡翻著。八月的倫敦,真不是令人愉快的時節。沉悶、淒冷、陰鬱、多雨或是炎熱、蒸人。這都說不定。那件色彩絢麗的紅黃色泰國絲綢夾克當然要帶上,還有那套白色絲質套裝,那件黑色皮裙……她又轉念一想,算了,最近黑色穿得太多了。
「塞雷娜?」弗蘭卡的語氣裡帶有試探的口吻,「哦,對不起,我敲門了,可是你沒有聽見。」
「弗蘭卡,看到你真高興,」塞雷娜轉過身,笑著說,「你可以給我點建議,你覺得我該帶點什麼衣服?英國的天氣總讓人摸不準。」
「嗯,我離開時,天氣很熱,」弗蘭卡說著,塞雷娜的衣櫥真有點讓弗蘭卡肅然起敬,一排排各式各樣的襯衫、短裙、連衣裙、長褲和晚禮服,還有一排排的不同顏色、不同質地和樣式的鞋子,只要能想像出的,應有盡有。
「你準備在那裡待多久?」弗蘭卡小心問道。
「我還沒決定,真的,」塞雷娜回答說,手裡摸著一件小山羊皮的裙子,「整理東西真煩人,你說呢?也許我該讓麥迪來替我弄,她總能把每件事都辦得井井有條,要麼乾脆去那裡買幾件,省得帶行李。」她指著一張小沙發,「隨便坐。」
「是什麼使你決定去倫敦的?」弗蘭卡問道,她坐在沙發邊上,看著塞雷娜抱了一隻小旅行箱放在床上,然後不耐煩地往箱子裡扔她的內衣。
「哦,一時興起,真的,」塞雷娜歡快他說,「我想這讓麥克斯吃驚了。」
「當然,他驚訝極了。」弗蘭卡乾巴巴地說道。
「豈只是驚訝,親愛的,他給驚呆了。」塞雷娜得意地笑道。
「米卡也是。」弗蘭卡說完,盯著她。
「米卡?」塞雷娜像是經過仔細考慮了一番之後,聳了聳肩,「米卡必須要集中精力在工作上,他昨晚是這麼對我說的,你對他是一個極大的振奮劑。」她說著,丟下一堆白色絲質內衣,坐到她身邊。
「他是這麼說的麼?」弗蘭卡驚喜地問塞雷娜。
「當然,也許原話不完全是這樣,但我能感到你確實是。」塞雷娜說著,把一隻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弗蘭卡禁不住顫抖了一下,這令她想起塞雷娜灼熱狂烈的情慾,但這次觸摸是輕柔的,友好的,隨意的。
「你需要極大的熱情來投入到他充滿想像力的樂曲中。」塞雷娜看著弗蘭卡的雙眼說道。
「當然,當然,我知道。」弗蘭卡表示贊同,塞雷娜那只琥珀色的眼中有一種咄咄逼人的目光。
「你會找到感覺嗎?」塞雷娜輕聲問道。
「我想會的,我希望如此,會的。」弗蘭卡很有信心。
「你想要他,對不對?」塞雷娜說道,眼睛睜得大大的,「你在利用他,是不是?你很聰明,真的十分聰明。」
她覺得沒必要假裝聽不懂她的話,「是的,是這樣的。」
「但你有足夠的意志力來駕馭渴望之心,並把這種心情轉移到音樂上嗎?」她又加了一句,「音樂應該是第一位的。」
弗蘭卡沉默著,她對米卡的性慾,對他的渴望,豐富了她的演奏技巧和情感,讓她能更自由地發揮。但他常常出現在她的夢中。
「你得小心點,」塞雷娜警告道,「要十分小心,你得像奏巴赫的曲子一樣,去和他周旋。你要保持住你的本質,在你掌握了音樂,錄完唱片,開完首場演奏會之後,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你介意?」弗蘭卡坦率地問道。
她耳邊響起塞雷娜輕快的笑聲,「親愛的,米卡和我的關係已遠遠超越了性愛,」她微笑地看著一臉迷惑不解的弗蘭卡,她不懂,也許沒人能懂,「不,不,我不會介意,你用不著有什麼顧慮。」
弗蘭卡突然感到一陣輕鬆,原先的那種猶豫、緊張和不安一掃而光。塞雷娜就像一個盟友,一個朋友。她就是她,塞雷娜。
弗蘭卡抓起塞雷娜放在她大腿上的手,拿到她的唇邊輕輕吻了一下,「塞雷娜,謝謝你。」
「玩得開心點,親愛的,」塞雷娜說道,「其他什麼事也不要管。」
弗蘭卡身體往沙發上一靠,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塞雷娜走回床邊,繼續翻撿那堆白色絲質內衣。
「你真好心,替我看那份合約,塞雷娜,你是不是真覺得他的條件不合理?」弗蘭卡問道。
「我怎麼會知道呢?」塞雷娜心不在焉地回答,皺著眉頭望著自己的箱子。
「但你很自信地以為,他應該提供更好的利潤,因此我才沒簽字,」弗蘭卡也皺了皺眉頭。
「嚇嚇他罷了,親愛的,我其實什麼也不懂。」她含糊地說。
她的態度突然來了個大轉變,難道是因為煩躁嗎?
「我們離開前,我得見見米卡,」塞雷娜說道,」我還要問問麥迪是否己訂了今天下午的機票,看來我得把車留在機場上了,真夠煩人的。」
「你幹嘛不用司機?」弗蘭卡問。
「今天不用,」塞雷娜答道,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麥迪一定己設法處理了瑟奇,打發了他,還會再找一個來代替他。「不,今天不用司機。」
倫敦
薩麗坐在她的辦公桌邊,揉著發脹的太陽穴,煩悶地大口大口吸著煙,這已經是第十支了,她的辦公桌上堆滿了各種文件,但她什麼也不想做。
她一大早溜出了麥克斯的公寓,留下沉睡的夏娃和尼古拉。她像一隻被追逐的野獸,逕直回到了辦公室裡,那是她的隱身處,她把門都鎖了起來,薩麗低下頭,望著眼前的那張紙。
她在那上面記下了夏娃昨晚所說的每一件事,她還記得她所有的計劃和夢想,其中有幾點她還不太清楚,她的思緒仍不時被裸露的四肢和在她身體上滑動的嘴唇及手指糾纏著,但是她知道她領悟其中的要點。
一個大膽的冒險,薩麗承認,當然不乏取勝的可能性,至少在目前,對米卡的問題上,將會轉移一部分注意力。從長久來看,對DISC-O公司不會具有威脅,但至少要讓他們慌亂一陣子。
她還在猶豫著,在這個關鍵性的決定上徘徊著。現在退出還為時不晚,她可以告訴麥克斯這一切,開除夏娃,並對北美市場採取緊急措施。
或者她可以與夏娃聯盟。
她捻滅香煙,歎了口氣。
日內瓦
「塞雷娜,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聽到他的聲音,她轉過身去,她正在車庫忙著選一輛開往機場的車,那輛勞斯萊斯有點太招搖了,而這輛萊姆伯格的顏色又太紅一一真不知當初怎麼會訂購這樣一輛車。她真有點惱怒了一一也許那輛黑色的馬塞阿狄還行。
「做什麼?」她漫不經心地問道,這輛銀灰色的傑格爾開起來很夠味,但她更喜歡開著馬塞阿狄的感覺。
「這樣急急忙忙地衝到倫敦去。」米卡說著,走近她。
「興致、衝動。」她不經意地答道。
「塞雷娜,你這輩子從來不憑衝動做事,是不是因為昨晚我的那些話?如果是的話……」米卡支吾著說。
「別傻了,親愛的,來幫幫我做個重要的決定,你認為我該開傑格爾,還是馬塞阿狄?」
「塞雷娜,聽我說,」他嚴肅他講道,扳過她的肩頭,並逼著她看著自己。「你到底是為什麼?今天早晨麥克斯都要氣壞了。你走後我們談了會兒,我很擔心你,也很關心你,關於昨晚……」
「米卡,親愛的,不要擔心,」她朝他微笑著。看到她笑了,他鬆了口氣。「一切都很好,我想我終於決定了。」塞雷娜繼續說道。
「什麼?」
「我決定開這輛馬塞阿狄。」
這就是塞雷娜,幾小時後,米卡看著她開著那輛馬塞阿狄消失在遠處。她總是以自己的令人不解的方式來看待問題,解決問題,她令麥克斯憤怒、茫然,令他們每個人不知所措,然後卻又像一陣雲煙似地消失了。
他會想念她的。
同往常一樣,工作是一帖鎮痛劑,《擁抱》這個樂章已經有點讓他心煩了,他的腦中有部完整的樂章,似乎沒必要把它化為樂譜記錄下來,他要開始《高潮》這個樂章了,他一邊想著,一邊朝音樂室走去。
他進去時,弗蘭卡幾乎連頭都沒抬一下。她正架著二郎腿坐在一張皮沙發上,用一隻鉛筆記著什麼。她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仍埋頭於自己的事情。他一時感到有點不快,但很快就算了,他要抓緊時間完成樂曲,等他完成了《高潮》這一樂章後,他會有禮貌地請她離開的。
她已經越來越容易讀懂了,弗蘭卡想到這禁不住笑了一下。當她抬頭看他時,他幾乎僵硬了。也許引起他注意的最好方式是惹他生氣,讓他盛怒之下,不顧一切地要發洩自己。
她感到這種想法令自己十分興奮,她的眼前彷彿出現了這樣的場景,他的藍色眼睛閃爍著光芒,他的雙手急促地觸摸著她的身體,撕扯著她的衣服,在她的身體上瘋狂持久地動作著,發洩著他的怒火,這將是他們之間第一次做愛的情景。
而且她知道這將發生在什麼時候,在她的首場演出之後,在全世界都被告知她演奏的是米卡的首部樂曲的那個夜晚,在她的化妝間裡,在她演奏後的興奮之餘,在一種狂熱的氛圍之中。
首先要誘惑他,這將是個很長的過程,在首場演奏之前,至少還有六個月,或許可能更長。
她會等的,她會把對他的滿腔柔情,全部的慾火轉化為對音樂的追求,她會樂意去等。
他們默默無語地工作了幾個鐘頭,弗蘭卡在默默『吻』著樂譜,米卡埋頭於《高潮》的創作。突然,他輕聲說笑著什麼,把弗蘭卡嚇了一跳。
「不行,我得聽你的拉奏,」他不耐煩地說,「有點不對勁。」
「我去拿琴,」她慢騰騰地站起來。
「不用麻煩了。」他直言道,「你用的是什麼琴?卡皮奇奧尼牌的?我不大喜歡現在這些琴匠們造的琴。它們太不精緻,哦,天啊!他驚叫道,「也許這會帶來些麻煩,我還沒想到這點。我想讓你用那把『金色斯確德』來演奏《結局》。我想試試那把阿馬狄,但它不適合在大廳裡演奏,弗蘭卡諾也不適合。」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一個櫥子,拿出一個琴盒,從一塊絨布底下取出一把小提琴,她一看見幾乎屏住了呼吸。
就像罕見而又無價的瑰寶似的,它渾身散發著一種光華和生命力。她走近一步,驚畏地望著它,精巧而又完美的外形,她幾乎難以置信似地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它。
他把另一把斯確德小提琴也從琴盒裡取了出來,隨意地放在肩頭。看見她的雙手很緊張的樣子,忍不住微笑了。
她以前當然也曾在倫敦的一些精品琴行裡試過一兩把斯確德瓦瑞斯,但她從未見過,也從未想像過,在米卡的手中會藏有如此精緻、如此巧奪天工的樂器。
「它很漂亮,不是嗎?」他問她道,掩飾不住嘴角流露出來的笑意。
「豈止是漂亮,」她吐了口氣,「是十分的完美。」
「它完成於一七四一年,」他介紹說,把琴遞給她,「那時琴匠本人已是七十一歲了,令你難以置信,它竟具有如此巨大的能量,這正是《擁抱》所要求的,我們用另一把來演奏《吻》,那一把更具有韌性。」
弗蘭卡很容易地就適應了它,就像是為她專門造的似的,「你是說不同的樂章要用不同的琴來演奏?」她有點將信將疑。
「當然,」他倒是答得理所當然,他調整好樂譜架,把被她掉在地上的樂譜撿起來,擺放好。「好,現在開始演奏,也許你認為你的圖特牌小提琴不錯,可是我更喜歡派卡特的,你最好盡快適應。」
她眼睛看著樂譜,如果說『吻』十分簡單的話,這個卻是不可思議的複雜,旋律、節奏都不多見。一開始就是一個長音符,音符變化多樣,天啦,他難道指望她能一時就完全掌握這些嗎?
「現在,先不用擔心音符的變化,」他指導著。「我們先來試試感覺,我需要聽你的演奏,快!」
她把琴放在下巴底下,頂著肩頭,一種奇怪的感覺滑過她的全身,似乎琴本身是活的,具有熱量。
「演奏!」
她深深吸了口氣,開始了。
這是一段連續不斷的和弦,快速而又急促,像一股正燃著的野火,令人透不過氣來。
「用力點,」他說,「用力點。」
她沒理會,全神貫注於音樂。」
米卡閉著眼睛,握著拳頭,站在她身後。是的,她已經表現得可以了,但還需要更用力些,就像一個男人的陰莖在女人光滑的、火熱的陰部裡一樣。
「再用力些,」他幾乎是粗魯地喊道。
就要到達高潮了,她的注意力只是在樂譜上。她感到他的手按在她的肩頭,小提琴突然被他奪了過去,還有琴弓。
「要更有力。」
她呆呆地望著他把琴放在自己肩頭,並開始演奏。她望著他戴著手套的手指熟練而又精妙地滑動著,左手握著琴,右手輕鬆自如地抓著琴弓。
這談不上完美,這離他原先的風格還差一大截,但他表現出了一種力量,一種激情,這多少掩蓋了一些技巧上的不足。
他在演奏,她想著,簡直驚呆了,這難道是真的嗎?
他能演奏了!
倫敦
他們是在下午的四點鐘到達倫敦的,塞雷娜環顧四周,自從她上次來倫敦,這裡的流行改變了不少,她不屑地想到。她看見一個年輕的男人身著一身黑衣,留著莫霍克人的髮型,戴著金鼻環,長長的羽毛在一隻耳朵下搖晃著,她趕緊把目光移開。
「愛德華,我的司機,應該來接我們的。」麥克斯說著,「好極了,他正在那邊等我們呢,這邊走,塞雷娜。」他把一隻手搭在她的背上,似乎推著她往前走。
他在擁擠的人群中為她開道,他有了一種保護者的感覺,能和她走在一起,他還是很自豪的。她漂亮、優雅,只要她把心思用在你身上,她會是一個好夥伴。
他們的旅途十分開心.這讓他幾乎忘掉了她曾帶給他的不快。
「以上帝的名義,你為什麼要干預?」他曾這樣問她。
「親愛的,」她說道,指尖撫摸著他的胳膊,「我一點都不想給你添麻煩,我只是覺得弗蘭卡太天真無邪,不諳世事,和你這樣一個精明的商人打交道,可能還不夠格。」
聽了她這番既讓他生氣,又是奉承他的話,他只有結束不快和憤懣。他離開日內瓦之前,得到了弗蘭卡的承諾,除非DISC-O公司回絕她,不然她不會作出其他的選擇。他也已經簡單而又耐心地和米卡解釋過DISC-O公司和他的合約一直沒有中斷。米卡看起來是明白了這點,他對這類事一向不大耐煩,但最終,麥克斯讓他知道,無論他的新作品是什麼,DISC-O公司都是它當然的擁有者。
「就是那個看起來像隻猴子的小個男人?」塞雷娜問道,看著那個形象不佳的人朝他們走來。
「當然沒你的司機漂亮,這我知道,」麥克斯答道,他忙把就要奔馳的思緒拉回來,「但他是個優秀的司機。愛德華,你好,來拿這些東西,車在什麼地方?」他把行李遞給愛德華,與他邊走邊聊,塞雷娜跟在後頭。
就像她預料的那樣,天氣果然很冷,而且陰暗、潮濕,她很高興自己已換了件厚點的衣服,由於某種原因,在倫敦,她總感到冷。
「老闆,是去公司還是公寓?這位小婦人呢?」
聽了這話;塞雷娜吃驚得眉毛都挑起來了,多麼無禮!但麥克斯似乎並無什麼感覺,他答道:「去辦公室,我想盡快趕過去,現在交通怎麼樣?」
「很可怕,老闆,很可怕,但沒關係,沒關係。」
「塞雷娜,」麥克斯說著,按動按鈕把他們和司機隔了開來,「你想去哪裡?」他很尷尬地問道。他還未曾想到這個問題,他只記得要塞雷娜那極能幹的管家買了機票,並通知愛德華來接他們,他想也許塞雷娜已有自己的計劃,「你有沒有在飯店訂房間?當然,我很歡迎你和我住,如果你願意的話。」他又加了一句。
「麥克斯,親愛的,我當然和你在一起。」她漫不經心地說道,「你的司機可真夠可以的,小婦人,真沒禮貌。」
「唉,愛德華就是這樣,」麥克斯答道,欣賞著塞雷娜優美的身姿,「他只為我工作,不為DISC-O公司,他是司機,也是管家和保鏢,他是一個兩頭斗上,」他又補充了一句令她吃驚的話,「如果你瞭解了他,你會喜歡他的。」
「那麼,」塞雷娜不置可否,「你要先去DISC-O公司嘍?我和你一起去,我正盼望著這個呢,你有沒有會議要召開,或者其他什麼事?」
「沒有,實際上他們還不知道我回來,我想我會讓他們大吃一驚的。」
她好奇地望著他,被他嗓音中的某種東西打動,她已經有好久沒有認真地看過他了,他一頭黑髮,皮膚介於棕色和黑色之間,顯得十分健康,他的樣子還是比較討喜的,但她不太喜歡他那綠色的眼睛。她突然意識到,他還是有點吸引力的,幾乎稱得上英俊,即使一個陌生人也可以憑他那張充滿力度的嘴和下巴認出他來,不容置疑。他是一個不可輕易被忽視的人。
「你很想讓大家大吃一驚?」她高聲說道,她嘴裡問著,心裡卻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倒也不是,」他搖播頭,「只是有時在人不在意、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能得到一些真實的情況。」
夏娃的舌頭順著她的腳心往上滑動著,薩麗的腳趾像痙攣似的一陣陣彎曲著,她坐在麥克斯那張碩大的辦公桌後的皮椅裡,扭動著,她試圖抽開自己的腳,但夏娃的手突然變得有力起來。
「夏娃,求你,我不會改變主意了,我已經作了決定。麥克斯不會知道的,哦,上帝呀,夏娃,求你了!」夏娃的舌頭就像一隻濕漉漉的小蛇,游動在她的腳趾之間。
她選了麥克斯的辦公室來和夏娃挑明這事,就是想在這裡,這張桌子和椅子也許會給她一點權威感,讓她和夏娃有種距離感,她要向她好好解釋為什麼她選擇和麥克斯待下去。
但是夏娃還是繞過那張桌子,滑到她的膝下,請求她再考慮一下,她一邊說一邊脫下她的鞋子,用那種她曾十分熟悉的方式來打動她,感染她。
薩麗把身體盡量往後縮,以阻擋夏娃帶來的誘惑,但她仍感到了兩腿之間湧出來一股熱流。
「夏娃,停下來,你必須停下來,我發誓我不會告訴麥克斯一個字的,你可以離開DISC-O公司,繼續你的計劃,哦,夏娃……你不能,你不可以這樣,夏娃、夏娃、夏娃。」
日內瓦
米卡低下頭專注地看著他的手,就像他以前從未見過似的。
「你可以演奏了!」弗蘭卡叫喊著,「我真不明白到底怎麼了。他們說自那次事故後,你的手再也不可能演奏了,是這樣嗎,米卡?可是你能演奏!」
他沒有回答她的一連串疑問,慢慢地把黑色皮手套從左手上脫了下來。這手套很柔軟,就像是第二層皮膚似的。他小心地脫著手套,先是姆指,然後是食指,她真想從他手中把手套搶過來扔掉,讓他的手從此自由自在,她真想把他的雙手棒到燈光下……
「看在上帝的份上,和我說話,你為什麼要戴著手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
他還在慢慢地拉著手套,現在是無名指了。
她不耐煩地望著他,「說句話!」她衝動叫道,她的嗓音有點歇斯底里了,「告訴我,快告訴我!」
「這真奇怪,」他總算開了腔,「我們抱著一線希望到一家診所去,是在波士頓還是在巴爾的摩,我記不得了。」他還在不急不忙地拽著小拇措上的手套。
「什麼希望?」她簡直是屏著呼吸看著他拽那雙手套。
「也許它會恢復的。傷的並不是十分嚴重,你看,並沒有變形,但我已失去了感覺,」他停了下來,還剩半隻手套在手上,「我們正沿著海邊開車,那大天氣很好,公路上有很好的陡坡和隧道,當時是我開的車,以前我很喜歡開車,而且喜歡開快車,我覺得那樣可以放鬆自己。我第二個禮拜在米蘭有一場演奏會,我一直很努力地準備著。那時我們正好從一條隧道裡出來,我正低頭關掉車燈,覺得有點不對勁,我一直想,如果我開的是自己的車,是否結果會不一樣。」
她等著他說下去,幾乎不敢喘氣。
「道路,」他終於接了下去,「很窄,非常窄,突然砰的一聲巨響,一聲沉悶的巨響,又是老套,但這次是真實的。對方的車一定也開得很快,他的摩托車撞上了我的車,他人被彈上了我前面的玻璃擋板,頓時玻璃碎片到處四濺。」
「玻璃碎片四濺?」
「他撞了進來,炸開的玻璃散落在塞雷娜身上,就像鑽石一樣,塞雷娜那一刻竟顯得很特別,她就像被埋在了一堆鑽石裡似的。」
「那麼你的手?」她滿懷疑慮。
「我從未給她買過鑽石,」他接著說道,然後又沉默了一會兒,「我先剎車,把車停在了一邊,然後去拉她,座位上也落滿了碎玻璃片,我已不大記得清楚了,後來就看見到處都是血。」
他脫下了手套,仔細地看著自己的手,她又向前跨了一步,也盯著他的手。他的手指細長優雅,因為長久不見陽光,顯得蒼白,但手上沒有任何傷痕。他看著自己的手掌心,在他的大拇指下有一塊不大看得清的印記。「她顯得十分生氣,我去拉她時,她朝我大呼小叫,你的手,你的手!」
弗蘭卡很理解地點點頭,對一個小提琴家來說,一隻手是至關重要的。
他的神情還沉浸在過去,「她雖然異常憤怒,但還是很僥倖的,她身上沒留下任何傷痕,還有那個男孩也是。」
她看著他死盯著他自己的那隻手,說,「現在不是恢復了嗎?你的手指有感覺了吧?」
他很快地拽了另一隻手套,然後把兩隻手套都扔到了地上,「看起來是這樣,」他輕聲答道,「看起來是這樣。」
他活動了一下手指,微笑著說:「我一定要告訴塞雷娜,告訴麥迪,也許我們應該來點香檳。」
幾小時後,他們已是幾瓶香擯下肚,她忍不住要問那個一直讓她耿耿於懷的問題,「為什麼要戴手套,米卡?」
「我甚至不能忍受,看起來也很奇怪,」他把瓶裡的最後一滴酒倒進杯裡,又要去取另一瓶,」可能是一種哀悼吧。」
「但現在你好了,你有感覺了,可以重新開始演奏。」
「也許吧,」他表示同意,「現在做出決定還太早,」他打開瓶塞,一股泡沫溢出了酒瓶,他用手感受著那種清涼。
已經有很久了,他的手只感到有種被的燒的感覺,他的手指能再一次摸著古老的木塞和光滑的玻璃……就像女人的肌膚。
如果塞雷娜在就好了,他決定暫不打電話給在倫敦的她,他不想讓麥克斯也分享這分喜悅,他要面對面告訴她,看著她琥珀色的眼中的那份狂喜。他還在被麥迪的眼淚所震動著,當他告訴她這個消息時,她喜出望外.又像是一直在期待著這個喜訊。
他們一塊喝了杯香檳,她問他晚飯要吃什麼來慶祝一下,並緊緊抓住他的兩隻手,臉頰上淌著淚水。
弗蘭卡一直靜靜地坐著,聽他講,她為自己親眼目睹這樣一個奇跡而自豪。米卡又倒了點香檳,看著她舉起酒杯時,手臂彎成了優美的曲線。是的,女人的肌膚在他的觸摸下會顯得溫暖而光滑,她的頭髮如絲一般的柔順,還有她的嘴唇,她的乳頭……這一切,都會再現的。
他感到自己體內有種奇怪的騷動和狂喜,這樣的感覺他已經好久沒有過了。
禁慾,就像他的黑手套一樣,已經成了一種悼念的方式。沒有了音樂,也就失去了性的必要,但現在他又能感覺到一種渴求在他內心深處湧動。
她的雙乳在白色襯衫下高聳著,她修長優雅的雙腿緊緊包裹在她的牛仔褲裡。他幾乎能感到自己的雙手在把那幾件棉質衣服剝離她的身體,他感受著她像牙般光滑的身體……
在他的雙手觸摸下,她的身體會變化無窮、涼爽、溫暖、堅挺、柔軟。他彎曲自己的手指,沒有了那種的燒感,卻有一種渴望去觸及她。
是的,很快就會的,他決定道。
今天晚上。
也許現在。
他衝動地朝一排架子走去,那上面放滿了他收藏的大量的磁帶和唱片。他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照片時,她便令他浮想聯翩,他將如何去擁有她,操練她,迅速地佔有她。
但當他伸出手時,他裸著的雙手令他改變了主意,已經沒有必要再戴那副黑手套了,但他們之間也沒有了音樂。
只有女人的音樂,女人的歎息、叫喊,充滿了快感的尖叫和情不自禁的呻吟,那是她的音樂。
倫敦
麥克斯到了辦公室門口,和塞雷娜保持了一段距離。他進去後,立刻把門關了,塞雷娜雖然很好奇,但想到他有自己的隱私,便沒有跟進去。
這座大樓充滿了現代化的氣息,但醜陋而又刻板,一點都不符合她的口味。和麥克斯辦公室緊連的這間小屋也顯得蹩腳。她把夾克搭在肩頭,很隨意地掃了一眼,她看到一張桌子上散亂地放滿了各種文件,都是現代垃圾。無意中她看到一份文件上的名字,她好奇地低下頭仔細看了起來。
麥克斯已經進了辦公室,門被推開時,夏娃挺直了身體,她輕快地和他們打著招呼,她站在薩麗身邊,薩麗正坐在那把大椅子裡。
「你好,老闆!我們沒料到你今天回來。是吧,薩麗?」
當他不在時,他並不反對薩麗用他的辦公室,事實上他也想把她的辦公室重新佈置一下,再給她放幾個合適的櫥子,換掉原來的蹩腳的辦公用具。
他哪裡知道,如果他早幾秒鐘擰開辦公室的門把,他就會看到她們正在一起,親密無間,擁抱著,像一對戀人。
「確實有點驚訝,」夏娃邊說邊離開了薩麗,離開了那張桌子,「我希望這不是因為日內瓦那邊不太順利吧?」
薩麗像是突然被打了一個耳光,她的眼光跟著夏娃,就像一隻即將被獵殺的動物,竭力躲開他的目光。
他很自然地回答著她的問話,詢問著公司裡的情況,並看到薩麗臉色正漸漸恢復自然。他知道他的直覺沒有欺騙他。
他能嗅出問題的存在,就像能聞到一股煙味一樣。
他能感到空氣中瀰漫著陰謀。
「很成功,」他平靜他說著,「對我們大家,對DISC-O公司都是一個令人振奮的機會,」他感到夏娃冷笑了一下,或許只是他的幻覺。」薩麗,」他說道,「你又抽煙了,我以為你戒了呢。我離開後,是不是有什麼事讓你覺得壓力很大?」他繞到椅子後面,看著他的桌子,看不出她們曾密謀過什麼。
「不,不,一點也沒有。」薩麗不自然地答道。感謝上帝他站在她後面,目前她可不敢和他正面對視。夏娃控制得很好,聲音舉止得體。自然,就像幾分鐘前什麼也沒發生似的,她們沒一起尋歡做樂過,也沒一起爭吵過,她突然有點恨她了。
「其實,你應該知道一句老話,有煙的地方就要起火,」麥克斯親切他說道,眼睛望著夏娃,他手裡拿著那包萬寶路香煙,「這對健康可是有害的,薩麗,一個大禍害。如果你感到有壓力,我們可以安排一次度假,你看呢?」
「我也是這麼說的,老闆,」夏娃的眼裡閃著狡黠的目光,「她真的需要離開這裡了,是吧,薩麗?」
她能聽出夏娃話中的含義,薩麗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摸煙,麥克斯一直把玩著那盒煙,他猶豫了下,才把煙遞給她。
她能感到談話已越來越讓屋裡的氣氛緊張起來,麥克斯和夏娃的每句話似乎都很輕鬆無意,但句句令她不安。
「但每個人都是不可少的,他們是這麼說的吧?」麥克斯反擊道,眼睛仍盯著夏娃,一雙手很友好地搭在薩麗的肩頭,但這卻似乎是提醒了薩麗,她正坐在他的椅子上。她尷尬地準備起身讓位,可是他按往了她。夏娃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哈,塞雷娜。你來。」
三雙眼睛一起看著她,塞雷娜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手裡不經意地抓著張紙。
「薩麗,夏娃,這是塞雷娜,米卡的伴侶。」
薩麗很禮貌地和塞雷娜打了招呼,就像有一雙冰涼的手揪住了她的心,她從未見過塞雷娜,從未直接面對過她的這個情敵。她超人的美貌和親切的外表令薩麗震驚。
塞雷娜一直在玩弄著一張紙,她不停地把它折成不同的形狀,等她走近些,薩麗認出來了,她倒吸了口涼氣,那是她的筆跡。
「見到你真高興,」塞雷娜以她特有的略帶沙啞的嗓音說道,並朝薩麗伸出手,薩麗只是麻木地握了一下,「真奇怪我們從未見過面。」塞雷娜微笑著,低下頭看著另一隻手中的那張紙,然後轉向夏娃。
血一下湧出薩麗的大腦,耳邊也轟鳴著,她幾乎不能動,不能想,不能呼吸,她的眼睛盯著塞雷娜手中的紙。在那張紙上,她記下了夏娃計劃的每一個細節。塞雷娜優雅地向一把黑色皮椅走去,坐下,井擺弄著那張紙,把它折成了一個小船。
「不要讓我的到來打斷了你們,麥克斯,」她說著,「我知道你們有很多很多事情要討論,麥克斯和我談過一些關於音樂市場和外圍市場的事,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很奇妙的。但我想這一定是你的專長,對吧,夏娃?」塞雷娜笑著說道。
小船消失了,她又重新把它疊成新的形狀,一朵花。
「確切他說,不能算是專長。」夏娃小心翼翼地回答,如果她是隻貓的話,她的尾巴一定要收斂些了,她意識到自己碰到了個強有力的對手。
那是朵很漂亮的花,那盛開的樣子,讓人想到了一朵玫瑰。
「夏娃,你這樣說對自己不大公平。」麥克斯很隨意地說道。「你那份關於北美的報告就很不錯。」
現在玫瑰也消失了,薩麗感到塞雷娜在看著她,便不太情願地抬起頭,她看到的是一雙親切、溫暖的琥珀色眼睛,而且是友好的。
玫瑰花變成了一隻旭日形的胸針,陽光四射。塞雷娜正朝她微笑著。
她感到自己的頭腦稍稍清醒了些,夏娃和麥克斯正談著多倫多的市場和從前的生意,似乎沒多大危險,只是不知他們是否話中有話,她聽不懂。
塞雷娜把胸針也拆了。
她難道把那張紙丟在了桌子上?她不該如此粗心的……也許會的,為什麼塞雷娜什麼也沒說?很顯然,她意識到這張紙很重要,她不停地把這張紙折成小木船,一朵花,一枚胸針。這其中是否隱藏著什麼含意呢?她漫無目的地想著,也許這根本不是她的那張紙,也許只是她心虛罷了,她一定把那張紙鎖在辦公桌的抽屜裡。她記得似乎是鎖起來了。
她又恢復了自信,「你折得真好,」薩麗大聲對塞雷娜說道,看著她的手,那枚胸針變成了一個尖尖的形狀。
「你喜歡?」塞雷娜問得很隨意,還在繼續折著,「那麼給你吧。」
她攤開掌心,是一把刀子。
日內瓦
他的眼睛是地中海的藍色,常常出現在她的夢中,令她情慾高亢。她的身體在他的注視下,似乎變成了一汪清水,變成了液體,她的心狂跳著,她甚至也感到了自己雙腿間的隱處在顫怵著,而他連碰都沒碰她一下。
「一個吻,」她柔聲說道,感到自己的小腹在收緊,」只要一個吻。」
「只要一個吻?」他重覆道,顯然覺得有趣。他現在就在她身邊。他的大腿緊靠著她的秀腿,一隻手扶著沙發,一隻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上。
費不了多大勁,只要稍微動一下,就可以把她按倒在沙發上,把她壓在他的身下,他強壯、高大,可以很輕易地佔有她,而她又是那麼迫切地需要他。她重重地躺倒在沙發上,她知道自己非常非常地想要他。
她眼裡含著淚水,又一次說道,「只是一個吻。」
她閉上眼,感到他的雙手滑過她的長髮,把她的臉扳向他。他呼出的氣息撩撥著她的太陽穴。他的眉毛,他的嘴唇輕輕地觸著她的眉毛。他的舌頭吻著她的睫毛,小心地舔著她眼角的淚水。
她的嘴唇張開著,等待著,等待著他有力的嘴唇、舌頭和牙齒。她感到自己的牛仔褲太緊了、太累了,當她感到他的嘴移向了她的耳朵,她全身禁不住地抖動起來,一種不可抑制的情慾升騰著,升騰著。她的雙乳在襯衫下不安地聳動著,乳頭堅挺硬實。當他的舌尖吻住她的耳垂時,她幾乎尖叫起來。
他的嘴唇溫柔地,輕輕地吻著她,如此的輕柔,她感到太輕柔了。他的唇在她的臉上滑動著,順著她的臉頰、下巴,就是避開她的嘴巴。她的神經高度亢奮,她的雙唇被一種極度的焦謁的燒著。她幾乎不能再忍受這種折磨,這種等待已是一種無言的疼痛。
她呻吟著,嘴唇乾燥焦渴,她感到他的嘴正對著她的嘴,好像低語著什麼,他的舌頭舔舐著她乾裂的嘴唇,濕潤著她的雙唇,並用牙齒輕輕地在她的雙唇上摩擦著。她伸出舌頭去搜尋他的舌頭,去感觸他濕熱的舌頭,然而他卻抽走了。
她仍閉著眼睛,她知道,只要她睜開眼睛,碰上他的眼神,那將點燃她體內將到來的爆炸。她強迫自己一動不動地躺著,她知道,她稍稍動一下,她的神經將不受控制,她的體內將會湧起那陣還不該到來的浪潮。
似乎是過了幾個小時以後,他輕輕地歎了口氣,將嘴唇滑向她的嘴唇,死死地蓋住了從她嘴裡發出的充滿極度快感的尖叫聲。
倫敦
「我知道事情有點不對勁,」麥克斯說道,「當然啦,我離開期間也管不了那麼多。」
「哦。」塞雷娜漫不經心地望著鏡子中的影像。他們已經離開了麥克斯的辦公室。她隨隨便便地把那張紙還給了薩麗,然後愛德華帶著她和麥克斯回到了公寓,她洗好了澡便溜上了床,她設想到天花板上會有一面大鏡子。
「薩麗肯定也感到了疑惑,很顯然,她想給夏娃時間,」麥克斯靠在塞雷娜身邊的枕頭上,手撫弄著她的頭髮,「坦白地說,我不能肯定薩麗是完全正確的,但夏娃是她的助手,如果她覺得不能再和夏娃合作下去,她知道該怎麼做,我真正依賴的是薩麗。」
「哦。」塞雷娜又應了一聲,對他的話並不太感興趣。
在這面鏡子下交歡,一定是瘋狂而又趣味無比的,她感到自己的身心全部放鬆著,她對自己笑了笑,用手指理了理頭髮,也許該換種髮型了,也許該剪一剪。
「當我們和夏娃說到這點時,她令人出奇地鎮靜自若,她甚至考慮重新回到金融界去工作。」
「真的嗎?」塞雷娜轉過身望著麥克斯,看來薩麗沒有用那把『刀』切自己的手腕,也沒有去戳麥克斯一刀,她把它收了起來,這很有趣。
她想到了夏娃,她曾是麥克斯,也是DISC-O公司的一個大威脅,也許她應該把那把『刀』遞給麥克斯,只是一時興起,她才把它給了薩麗。
麥克斯伸出手攬注她,她便什麼也不再想了。
他已經著手另一首曲子。她還像以前那樣,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從男人身邊溜到另一個男人身邊……
維爾京群島
快艇泊在了維爾京群島的一個小島邊,這是一個晴朗而又溫和的日子,陽光照在海面上,泛出銀色的光芒。
「天氣好極了。」她身邊的男人說道,他的語氣就像在為這個事實和為自己祝賀一樣,也許確實如此吧。
塞雷娜正躺在他身邊的輕便馬車上,沒有吭聲,只是抬手扶了扶太陽眼鏡。陽光照在她抬起的手臂上,手腕上的鑽石手鐲和手指上的鑽石都在麗日下閃閃生輝。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有些人認為大白天戴鑽石首飾粗俗,她覺得這種想法很可笑,當然不是這麼回事,特別是你不再同時戴其他首飾時。
「大海就是玻璃。」她接著說道,語氣中仍有一種自我陶醉。
她的眼睛朝他望去,他的嘴角露出一種滿足的微笑,這種微笑令人覺得他似乎擁有整個世界,或者說擁有一切。
他確實有權力,自命不凡,她提醒自己,最終,她不也躺在他身邊嗎?
她想起了過去的六個月,她的思緒回到了米卡身上。她想到她返回日內瓦時,他沒去機場接她,也沒在門口等她。她是多麼失望,走進別墅,她聽到了巴赫的曲子從音樂室傳出,她以為他會是一副沮喪的樣子,她猶猶豫豫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她發現他在演奏!
然後是眼淚,喜悅,如釋重負,還有香檳和歡笑。
但他決定繼續作曲:演奏只是自娛自樂,這多少令她有點失望。
他現在應該和她在一起,她沉思著,他決定留在日內瓦,拒絕和她一塊出遊,他說工作壓力太大。她在想,也許弗蘭卡還和他在一起,也許她聽從了麥克斯的安排,去羅馬待上幾個月。
麥克斯,有時她想他在想什麼呢?他是否意識到了,是否感激她為他做的一切,也許並沒有。
她歎了一口氣,躺在她身邊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書,「塞雷娜,有什麼事不對勁嗎?怎麼了?」
「沒什麼,傑夫,一切都很好,也許我們該叫午餐了,我餓壞了。」
羅馬
一個不朽的城市。弗蘭卡自嘲道,一個戀人的城市,在九月的日子裡一個人待在這裡是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又下雨了,綿綿不斷的令人沉悶的雨水,不停地敲打著窗子。
麥克斯在羅馬的美國研究學院為她訂了房間,最初的幾個星期她確實很開心,她可以和學生及學者們交談關於繪畫、雕塑、建築和音樂的話題。她和一位曾獲得過羅馬獎的年輕女畫家分享一間套房,她們之間很快變得十分友好。她們一塊吃飯,一塊逛露天市場,一塊喝啤酒,這裡多彩的生活多少減輕了一點她遠離米卡帶給她的痛苦。
再過不久,就能再見面了,她低頭看著手中的信,首場演奏會訂在一月份,麥克斯寫道,在皇家愛爾伯待音樂廳,一切都按計劃發展著。
很快了。
日內瓦
米卡坐在陽台上,喝著咖啡,一大早坐到這裡已經有點寒意了,但他仍喜歡這樣。米達斯蜷曲在他的膝蓋上,帶給他一絲暖意。
他低頭看著壓在杯子底下的那張明信片,畫面上的阿芙羅狄特正在沐浴中,她從凡蒂岡寄來的。他欣賞著畫中的大理石女神像那優美的曲線,然後翻過來,又一次去讀那句話。
很簡單,只有一個字。
「很快!」
《塞雷娜之歌》已經為她寫好了,而且經過三次修改,已日趨完美。
他已經又著手另一首曲子,以米達斯為背景的,描述它嬌憨的神態,但這次他卻不能像寫《塞雷娜之歌》那樣精力集中了,因為他想念塞雷娜。
究竟是什麼讓她離開了日內瓦,她到了紐約,又從紐約去了波士頓,然後和那個叫傑大.布魯克斯的男人一起消失在了那片熱帶地區。
他曾以為她八月份去倫敦,一個令她討厭的地方,是為了和麥克斯發展一種關係,尋求一種歸宿。
但是,他錯了。她還像以前那樣,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從男人身邊溜到另一個男人身邊,他多希望她能回來一趟。
很快。
首場演出己越來越近了,只有六個星期了,也許是七個星期?
波士頓
夏娃從她租的六樓豪華公寓朝下望去,緊挨著這座豪華公寓的是一家簡陋的餐館,難道波上頓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個沒有都市規劃概念的城市嗎?豪華的飯店旁可以是一溜破房子,或是修理店,或是洗衣店,真令人難以忍受。
她覺得看這樣的風景,簡直是一種災難,她扭過頭看著電話,她一直在等傑夫給她回話。幾乎一個月過去了,DISC-O公司給她的遣散費還是很慷慨的,她完全可以在籌備組建新公司前再應付幾個月,但沒有傑夫.布魯克斯,她的公司是開不成的。
她很高興自己把尼古拉留在倫敦的那傢俱樂部裡,直到她在美國、某個傑夫喜歡的城中建立起他們的公司,但傑夫似乎不懂得時間的重要性,不懂得行動要快。
最初他很樂意加盟她的計劃,他帶著她出入波士頓豪華飯店,還帶她去他的牧場。那時,她也不急於催他,只是在享受著那種上流社會的生活,享受著自由和陽光。
每次給他打電話,他的秘書總是不快不慢他說:「夏娃女士,他會很快和你聯絡的。」
很快。
但這幾乎已是他媽的一句空話了。
倫敦
「我不懂,薩麗,他幾乎什麼也沒為我做,懂我的意思吧?沒有激動,沒有顫怵。」
「但我感到了,」她甜甜他說道,豈只是激動和顫怵。她心裡想著,並看著尼古拉照片,笑了笑。
「對一個無名的在俱樂部演奏的俄羅斯鋼琴手來說,這份合約太慷慨了。」麥克斯表示不滿,並看著她。她已剪了頭髮,像個頭盔,前額還留了劉海,這讓她看起來比過去老了點。
「低估新手是要犯錯誤的,麥克斯。」她提醒他在弗蘭卡身上犯過的那個錯。
麥克斯不得不接受她的嘲弄,該死的塞雷娜,他最後不得不以雙倍於原來的利潤和固定的年薪同弗蘭卡達成協議。這大大減少了他原先期待從『讚歌』這部曲子上撈的利潤,米卡只同意這個愚蠢的標題,對此,麥克斯仍耿耿於懷。
她也許就要打電話來了,他低下頭去看手錶,假裝思考什麼問題,她每週打一次電話,有時兩次或三次,她和米卡分開來,實際上對米卡的進一步恢復是大有好處的。她不贊成他給她電話,但他很想她。
「所以,麥克斯,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他想了一會兒,只得保留自己的意見,表示同意。她知道他會的。
薩麗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她的桌子已換成了一張光亮整潔的黑色大桌子,她拿起電話告訴尼古拉這個好消息,並打開了她辦公桌右邊的第二隻抽屜。
她現在常常衝著自己的護身符微笑,抽屜裡是空的,除了她的護身符。
是它給她帶來了好運,她想著,輕輕地撫弄著塞雷郵摺的紙刀。
她知道今天的觀眾是帶著好奇心來的。她感到體內有一種東西在湧動,她感到自己的手指開始顫抖,找尋著那把堅硬的琴弓……
倫敦艾爾伯持皇家歌廳
舞台上的燈光顯得十分燥熱。在升起的演奏台上,整齊地擺放著四把小提琴,上面用絲絨蓋著。她能感到人們正好奇地竊竊私語,有的幾乎伸出頭來,要看一眼米卡珍藏的尤物。
憑著一個演奏者的第六感,她知道今天的觀眾有很多是帶著好奇的心理來的。她只是一個無名之輩,今天這個大廳之所以座無虛席,多半是因為米卡。他們是來歡迎他重新回到舞台的一一一以一個作曲家的身份,他曾神秘地失蹤了那麼久。
在她的想像中,他們就像一群動物,有的充滿野性和情慾,有的馴服、粗俗。批評家們裝扮得像華麗的美洲獅,帶著野性的目光,準備狩獵,朋友們和音樂界的同仁們則像變色龍一樣圓滑,準備跟在批評家的身後人云亦云一番;還有那些音樂愛好者們,則打扮得亮麗動人,穿絲戴銀,就像熱帶的鳥兒一樣。
她要像米卡那樣,馴服他們,打動他們,震住他們……還有他。
她能感到他的存在,幾乎能聽到他說話的聲音。
今晚之前,他們沒有見面,甚至都沒有說話,塞雷娜曾和她見過一面,顯得十分友好。她幫助弗蘭卡調整情緒,調動熱情,為演出做好一切準備。
大廳的燈光暗了下來,她深探地吸了口氣,閉上眼睛,開始養精蓄銳,當他聽到一個極富修養的聲音預告演出即將開始時,她感到有點興奮,但接下來的話卻顯得十分遙遠,令她更加精神集中。
「女士們,先生們,今晚我懷著極大的榮幸向大家介紹一位傑出的音樂家的傑出作品。」
她感到體內有一種東西湧動,她感到自己手指開始顫抖,找尋著那把『斯確德瓦瑞斯』。還有那堅硬的琴弓,和他的溫暖、光滑、誘人的肌膚。
「這部作品充滿了不尋常的魅力,它既有古典音樂的優雅,又散發著新浪漫主義的色彩。」
她突然感到口乾舌燥,便伸出舌頭濕潤著嘴唇。她想像著他的嘴唇,想像著用她的舌頭去舔舐它們,他張開嘴,等待著她,她的舌頭游動在他潔白堅固的牙齒間,她聞到了他濕熱的甜蜜的呼吸。
「小提琴協奏曲有一段悠久而又浪漫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十六世紀的巴赫,一般有四個樂章。」
他的身體在她的撫摸下微微顫動著,渾身的肌肉緊繃著。她的雙手很技巧地游離在他的身上。
「即使是最出色的演奏家也會發現今晚的演奏將是高水準、高難度的,請大家一道歡迎弗蘭卡出場,請她為大家演奏《塞雷娜之歌》,這部樂曲有四個樂章。」
觀眾席上的塞雷娜被樂曲的標題震動了,坐在她身旁的米卡鼓著掌,眼睛盯著舞台。塞雷挪另一邊的麥克斯不自在的在座位上動了動。不管怎樣,這個標題比《讚歌》要好一點,他緊緊地抓住她的另一隻手。
弗蘭卡睜開眼睛,聽到觀眾熱情而又謹慎的掌聲,他們在等待著。她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然後走到舞台中央。
在熾熱的舞檯燈光照射下,她的滿頭紅髮像燃燒的火焰一樣泛出金黃色的光芒。她身著一件袒胸露背的黑色禮服,裙擺一直開到了大腿,唯一的飾品是一條重重的金色項鏈,這是塞雷娜離開她的化妝室時,從自己脖子上摘下來給她戴上的,「會帶給你好運的,親愛的。」
她用手指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鏈,然後彎下腰將那把『斯確德』從琴盒裡取了出來。就在她轉身取琴時,她聽到觀眾席上發出了一聲讚歎,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是一個男人在看到她優美的雙腿,和在黑色衣裙映襯下的光滑白晰的肌膚時的由衷讚歎。在他們的眼中,她完美的身體曲線已把『斯確德瓦瑞斯』比了下去。
米卡就在那裡,在某個地方,她能感到他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他是在後排,在前排,還是在包廂裡?她不知道,但這沒有關係,只要他在就行了。
她面對著觀眾,突然地,感到荒唐,有點過份。一點都不是在演奏第一樂章『吻』時所需要的情緒。她只感到燥熱狂暴,指尖有一種的燒感,兩腿之間也劇烈地跳動著。
她開始演奏。
但她還在想像著他,有一個小節出了點差錯。不過她掩飾得很好。
她就像一汪流動在他身邊的水,溫暖,充滿激情,用她的舌尖和牙齒去折磨他,用她身體散逸出來的香氣包容他。
米卡輕輕地罵了一句什麼,很輕,幾乎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
觀眾們一動不動,全神貫注地凝聽著舒展開來的音樂旋律,那稍瞬即逝的、模模糊糊的誘人的琴聲引起了他們的好奇,使他們覺得那曲調有一種若隱若現的迷惑力。
琴弓在弦上撫摸著,彈撥著,她靈巧地拉著小提琴。樂聲時高時低,時起時伏。她用她的眼睛觸摸著他的身體,逡巡在結實、肌肉發達的大腿上。她輕佻地擺弄著他褲子上的拉鏈,感覺到他的那東西硬起來。她的手指在那裡漫遊著。
然而,那強烈的、折磨人脆弱的情感是那樣令人痛苦,幾乎無法忍受。她壓低了曲調,直至趨勢於安靜。她要避開他,躲開他,就像她曾從他身邊離去,到了羅馬。她讓琴聲歸於安靜,俱寂的黑夜。
音樂大廳鴉雀無聲,沒有咳嗽聲、沒有翻動節目單的沙沙聲,當她把『斯確德』放回琴盒,又換了把『格石爾萊瑞斯』時,觀眾席上也沒有交頭接耳的低語聲。
她鎮定自若,信心十足。
『擁抱』的曲調如流水輕盈暢快,又像是飄忽不定的微風撩人情思,它似正飄落下來的絲綢瑟瑟作響,誘人情慾,又似閃爍的火苗突然發出爆裂聲。
她又迷失於對他身體的探索中,在絲質和綿麻衣服下,她摸到了裸露的皮膚。她謹慎地、有意地將手指漫遊到他襯衫的鈕扣上,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他的臉,她含情脈脈地注視著那男性十足的喉結,雙手慢慢扯開他的襯衫,暴露出他富有陽剛之氣的、肌肉發達的胸脯,她輕彈著他堅硬的小小的奶頭,她伸出舌頭,吸吮著它。就在這時。她開始了撥奏曲。
慾望的火焰越燃越旺,越來越熾熱、濃烈,情慾已被喚起和正在被喚起。
眼睛閃閃發光,像是冒著藍色火焰的煤炭,米卡再次詛咒著。
「怎麼了,親愛的?」塞雷娜小聲問道,軒輕地碰了碰他的胳膊。
「太緊張,太快了,」他惱怒地答道,忘了壓低他的嗓音。」她不能保持這樣的……等一會到了《高潮》樂章就無法演奏了……該死的她!這是親密、親呢的性行為,不是通告不是通告!」
從他們身後傳來氣憤的噓噓聲,要他們別作聲,安靜下來。
「她可能會讓你驚訝的,親愛的,」塞雷娜貼著他的耳朵說,在他的臉頰上留下一個輕輕的撫慰的吻。弗蘭卡演奏精彩極了,她的琴聲已深深打動了在場的觀眾,使他們陷入朦朦朧朧的情感之中,好像是裹在霧氣騰騰的水蒸氣裡一般,恍恍惚惚。塞雷娜自己也被這琴聲感染了、征服了。坐在她身邊的麥克斯,已完全投入,完全沉迷於樂聲之中了,他的手緊緊地按著她的大腿。
最後,那漸入佳境的和音在空氣中沙沙穿過,像是白色的亞麻布飄落到地上時發出的脆響。樂聲慢慢消融,漸漸逝去。
舞台上,她伸手去拿那把『斯確德』小提琴,它像是她的情人。
火辣辣的、滾燙燙的,急促地、狂亂地落下了琴弓,她的手粗野地,不耐煩地,貪婪地揮動著,他們之間的任何屏障都是無法忍受的。她現在用勁地拉著提琴,力氣是那麼大,好像要沉陷進去,穿透進去。
在觀眾席上,人們在椅子上搖晃著,他們被樂聲吸引,被樂聲禁閉,被樂聲征服。情慾熾烈。
那慾火升騰起來,琴聲又使瀰漫在空氣中的騷動的氣息更濃更熾,預示著將有大聲的尖叫,狂熱的興奮,極樂的瘋狂,他們將發洩自己的性慾,融化掉蘊蓄已久的快感,他們將徹底放鬆,完全鬆弛。
她有一種痛苦的空虛感。她渴望他,渴望他狂野地充實她,把他們倆一齊帶人極度的歡樂中,讓他們在高潮中爆炸。她能感到她自己的高潮正在臨近,當她進入尾聲,將琴弓拉得悠長而猛烈的時候,她感到大腿上的肌肉顫動著,她竭力控制著,甚至在她將最後的音符奏出,使他們瘋狂尖叫的時候,她也在克制著。
當她把『斯確德』放回原處,又伸手去拿『阿馬特』小提琴時,在靜默中,有一種可以感覺到的區別。
米卡是對的。阿馬特在大廳裡聲音不會傳得很遠。但是選擇是慎重的、徘徊的,痛苦的愛的失落並不意味著支配空間,但可以增加它。
這是一種死亡,一種結束,脆弱的,折磨人的,痛苦的。身體裡奔湧的火焰冷卻下來,呼吸趨於平緩。
她絕妙地控制著它,把握著它,平息身體的躁動,震顫消融進古怪奇妙的撥奏曲中,消融到愈來愈弱的琴聲中,那是一種溫馨的、包容一切的安寧。
她應觀眾的要求,一連重奏了三次,當她大汗淋漓地回到後台時,仍沉浸在那如雷般的掌聲中,她興奮。狂熱、喜悅,她成功了!
他正在她的梳妝室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