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瞄校對︰CSH
大家好,小弟已經很久沒有貼文了。這本書雖然情色的情節不算是太濃,不過還是勉強可以算是R級的,就請大家將就看看了。
忍法.泥鰍地獄
1這是一段令人銷魂的時光。
將軍義熙的雙眼似醺若醉。
人類對於「好色」的刺激是有限度的。但這並非指的是本能的滿足,人類對於「欲」的渴求與活動的根源,是永無止境的,因為他不受任何的約束,也沒有時間的限制,以他的身份地位,可以居高臨下地控制一切,永無飽食倦怠之日。
義熙自從由母親富子嚴厲的手中逃出之後,他就像一隻航向大海的瘋狂扁舟。
也許他有了太多的自由!身為室町將軍,其權威在江南而言,可謂橫行一世,不論是如何的天下絕色,無論是別人的妻女,只要他一聲令下,無不手到擒來的。酒池肉林的欲愛,終於使他的體力不支,漸漸感到疲倦了。
也許他一向順應情慾所帶來的相對刺激吧!好色是他的天性啊!
現在,出現在他眼簾的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圖,一個意圖反叛的傀儡(編按.忍術門派名稱)女忍者,被甲賀忍者用一種獨特的手法,牢牢捆綁著。
義熙的心中沸騰著高度的愉悅。這不僅是好色而已,在更深的底層中,偷偷地感到一種嗜虐的快意。
(這道美味,要怎麼烹調才好呢?)
殘酷的念頭在他腦中迴旋著,這令他感到興味十足。
女人名字叫於 ,她那白色赤裸的胴體鮮紅的唇角,洩上今人觸目心驚的血跡,口中並且不住地發出悲憤的呻吟。義熙只要一想到她因不堪凌辱所呈現的痛楚表情,他全身的血液幾乎就要跟著沸騰起來了。他心慌得越來越快,彷彿擂鼓一般。
(我是要烤她呢?煎她呢?還是……)
甚至這種猶豫,都是至高無上的享受。
他一面想著,一面呷了一口酒,含在嘴裡。
(不要太得意啦……)
突然一個沙啞的男聲響起,阻斷了他的思緒。
(你把審問她的權利,交給我們吧!)
「你說什麼……你是忍者嗎?」
義熙驚慌地環顧四周,桐壺中的蜘蛛正悄悄地、慢慢地爬行著,一起一伏地。
(原來你也養了蜘蛛啊!)
「這討厭的東西,最近越來越不聽話了,有時我不叫它,居然也會偷偷跑出來,下次我要特別注意。」
(你還是把她交給我們吧!我們審問的方法是無人可抵擋。)「審問?」他第一次注意到「我沒說要審問她呀!」
(你心中所想之事,我們早已瞭若指掌。)
「唔……你們真是無孔不入。」
真叫人膽顫心驚!
(曾經修行過忍術的忍者,對於任何刑罰的對象,都有獨到的方式,無論是女子、孩童、壯年,我們的方式絕對足以讓你們大開眼界。)「哦……」
也許是吧。
義熙一想到要將這個嬌滴滴的美人加以刑求,不覺地滿心興奮,難以抑止。
不管交給誰都是一樣吧,只要能達到刑求的目的。
「我答應你,不過你要如何處置她呢?」
(我自有辦法……)
「聽說忍術千奇百怪,我想你們的刑求方式也大有可觀……。」
(不錯……)
「我喜歡凌辱她。」
(……)
「自古至今,古人留下來的各種刑求方式多不勝舉,在大寶律令中,只有笞杖之法,簡直是枯燥之至,在二十日中,拷打三次,每次笞打超過兩百次,這些都只是彫蟲小技而已。」
「那麼尊駕的意思是」
「在播磨的風土記中,仁德天皇最喜用水刑,這些事在保元物語中也有記載。至於太平記中,甚至有水火之刑共同使用的例子。」
「真是驚人啊!你是由那一個高人處學來這些本領?」
「哈哈哈哈!這只是小事一樁而已。在唐朝還曾有過炮火之刑……。」
(閣下想見識一下我們的特殊刑法嗎?)
蜘蛛丸(編按.說話之忍者的名字)悄悄地說。
(我們所使用的方式,可能連大唐國、天竺也自歎弗如,為什麼呢?你該知道那名女子,曾修習過忍術,身上所持有的耐力高過常人數倍。)「唔,我明白。」
(好了,我去辦了。)
他微微作揖,欲轉身而去。
「等一下!如果你想用酷刑,不妨分兩次進行,要是一下子就把那個白晰動人的肌膚給燒壞了,可就一點樂趣都沒有了。倒不如慢慢地用手來折磨她,可以炙她的肌膚,點燃她的柔髮……」
(閣下就不必再掛心此事了。)
蜘蛛丸微微一笑,他對義熙的心意是再清楚也不過了。
美女於 被拖入庭院中,她的雙手被反綁於後,頸邊鎖著一條鐵煉,蜘蛛絲纏繞著她全身,令她的軀體淋痺,無法動彈。現在的於 絲毫不見傀儡女忍者的功力,她已內力全失了。
她被重重地摔在地上,虛弱的裸體無助地斜倚著,眼神渙散而無光采。
然而這般嬌弱乏力的傭懶姿態,卻更一步挑起義熙的嗜虐癖。頸上的鐵煉垂在她雪白誘人的趐胸,狼狽中另有一番淒美。
「喂……」
蜘蛛丸喝著,用手擰著她高聳的乳房。
「從實招來!到底傀儡忍者共有多少人?首領是誰?快說出來,不可有一句謊言。」
「我不知道……」
「不要告訴我,你忘了!」
2「現在想起來了嗎?」
這是一間華美如宮殿的屋子,酒池肉林,極盡人間奢華之事。
「來人!將她送到泉殿去。」
蜘蛛丸一面吩咐下人,詭秘的臉上出現一抹殘酷的笑意。
「準備好一切應用之物。」
泉殿的正中央,挖了一個小小的池泉。其中小橋流水、假山瀑布,佈置得栩栩如生,清澄的流水明澈見底,耳邊不斷傳來嘩嘩的水聲。
蜘蛛丸凝 著池泉,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你進去吧!」
他催促著眼前這個裸艷的女子。
「……」
於 遲疑半晌,用一雙怯怯的迷濛雙眼望著身邊的蜘蛛丸。
「我叫你進去。」
蜘蛛丸的目光銳利似劍,發生一種不容拒絕、猙獰的、兇惡的光芒。
「好冷呀!」
「哈哈哈,你身為階下囚,還想貪圖享受嗎?」
驀然地,蜘蛛丸彎下腰來。
「進去吧!」
他用一雙粗糙的大手,將女子推進池泉之中。水不深,只及女子的腰部。
於 裸露的肌膚,泡在透澈明淨的水中,經過艷陽照射,反射出一種無與倫比晶瑩的光輝。義熙睜大著雙眼,凝 眼前不可思議的奇異美景。
(真可惜……)
他低低地思索著。
(到底,他打算怎麼對付她呢?)
義熙的體內升起一股莫名的期待快感,他連一向不離手的酒杯都忘記了,只是出神地站起身來,走向池泉。
「於 !我再問你一次!到底首領的名字是什麼?」
「我不知道。」
「你可真是固執啊?不過沒關係,我會叫你想起來的……這個水潭你還喜歡嗎?嘿嘿,它可是與眾不同的池泉哦!」
蜘蛛丸的聲音中,帶著一股凜然的邪惡意味。
池泉中的水潭,原是如此明淨清澈,但是一旦接受人體的污穢,自然而然就會變得混濁不堪了。
突然間池泉中的水流,在瞬間由澄白而變為青黑,於福的白晰纖腰彷彿如插在一壺黑黑的惡沼中,看來令人為之悚然一驚。
「啊好可怕呀。」
於 的臉色也在剎那間轉為青紫,一張粉臉嚇得哆嗦。
原來足以傲人的柔潤肌膚,此刻竟然浸在青黑色的墨水中,怎不叫她倉皇失措?
然而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顯然不止於吃驚而已。
「啊……啊……啊……」
她張開櫻唇,無法克制地尖叫著,停停歇歇地,唇上血色全無。
於 裸裎的胴體隨著尖叫聲,而力掙向上。
然而,由於喉頭的鐵煉深鎖,令她無法伸直腰背,竟似動彈不得一般。
只有在極端痛苦的時候,她才有辦法扭動乏力的身軀。
蜘蛛丸高大的身影站立在小橋之上,口中喃喃念著某種不知名的咒語。
(快一點!快一點!)
他一面唸咒,一面不忘催促著。
奇異的手勢,令旁觀的人睜大眼珠。
(退!水流退!)
彷彿神跡一般,池泉中的水流竟然聽從他的使喚。青黑色的污水居然慢慢慢慢地褪去了。
「啊!這是……」
義熙雙眼瞠大,顯然駭怕已極。
過去池泉中終年不斷地飼養著鯉或鮒魚,在池的兩邊還留著裝著飼料的小簣。
沒有水流,乾涸的池子,鯉魚可能就會瞬間死去。
然而,真正讓義熙和侍臣感到吃驚的是,池底的鯉魚在剎那間消失了蹤影。只有烏黑的、油亮的數千條泥鰍群集著。
「哇,怎麼會……」
「什麼時候變成了泥鰍池呢?」
「我從沒有見過這麼多的泥鰍……」
不待思索,一旁的侍臣們紛紛發生奇異叫聲,池中的情形看來叫人毛骨悚然。
池中的泥鰍由底部兩道入口不斷湧入。
它們拍打著底部僅存的餘水,拚命鑽動,似乎由於水量的不足而感覺苦痛。
它們濺起的水花,使得池中的景象竟似沸騰一般。泥鰍越來越多了。現在千萬條顫動的黑鰍,已經淹沒整個池底了。
原來那些錦色富貴的鯉魚如鬼魅一般失去形蹤,卻幻化成數千萬條黑色的怪物。這些青黑色的光皮動物,好似在顯示它們獨特的外貌,不停地滾動著。
此時殘存的餘水都流盡了,所有的泥鰍全部擠入凹下的穴中,它們發狂般想吸取最後一點水份,互相交橫地掙扎。
縱然溫暖的春陽,照得庭院熱烘烘地發出燦亮的金光,但是對於泥鰍而言,卻是最殘酷的劊子手,因為水份一點一滴地蒸發了。
可是,真正的受害者,還不是泥鰍群,反是身在其中的裸女於 。
一層又一層黑漆漆的泥鰍,在她那白晰誘人的下半身搓揉著、扭動著。
它們如詛咒的魔手由她的腳心、膝蓋、小腹乃至高聳的趐胸舔著她凹下小巧的肚臍,及下半部的隱秘處,然後再湧至手臂彎曲的深凹……。泥鰍們並不是在嬉戲,它們已處於瘋狂狀態。它們發瘋地尋找水源,在凹陷的穴中,在於福的胴體深處……。
「啊……啊……啊……」
黑黝黝的泥鰍不斷在她身上摩擦著、迴旋著,給人陰森森的感覺,在旁觀看的人,莫不豎起汗毛。
她無意識地扭動著身子,試圖由這個泥鰍地獄中解脫出來,然而沉甸甸的鐵鎖,卻叫她無法起身。
她所能做的,只是不斷地扭動上身,銀牙緊咬忍耐著這火燒般的痛苦。
泥鰍舔在她的軀體上,像一條條黑緞的絲辮般。她堅挺的雙峰,粉嫩的乳頭,在春陽下劇烈搖幌著。
「啊……我……不要……」
這位傀儡女忍者,呼吸越來越急促了,最後只能張著口微弱的呻吟著。
3義熙的雙眼中燃起烈火。
好似有兩道油水迅速地由他雙眸中流出,他睜大著雙眼,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池中的情景。
隨著情況的高潮,不時有輕微的氣息,由他的鼻中哼出,這表示他已處在極端興奮的狀態中。
對於義熙的嗜虐之癖,在場的每一個人莫不看得一清二楚。
他對於苦悶的、痛苦的女體,表現出一種詭異的愉悅感。
蜘蛛丸偷窺著將軍的神情,臉上不禁浮出得意的笑容。
(怎麼樣呀!將軍,我們信樂蜘蛛的忍法如何?)
他得意洋洋地說。
也許蜘蛛丸本身,也受到苦悶裸女的巨大蠱惑吧!
裸女的下半身因受不住那強烈的騷癢感,忍不住氣喘連連起來。
也許凡是女人都不喜歡這個遊戲,然而卻只有女體才能玩這種遊戲,雖然男人也可以姑且一試,但是只有在女體中才能得到最佳的效果。
女忍者體內的那份早已喪失的羞恥的感情,此刻又如深酡紅般,回到她的臉上。
如今這張俏生生的瓜子臉上,已洩上豐潤的桃紅色,而且不斷由兩鬢,留出羞恥的汗液。
這種「羞恥」的感覺,由於是人為因素所造成,所以她一直試圖去強忍它。
可是,最叫人無法忍受的,就是泥鰍的黏液質皮膚,在她的下半身及她的兩腿之間所帶來的壓力,尤其是對一個年輕的女子而言,所帶來的刺激感,是叫人無法言喻的。
宛若一千個男子的舌頭在她的下半身蠕動、親吻,令她走入一個幻覺的世界中。
原本因羞恥而暈紅的肌膚,為了要忍受來自體內的那份苦悶,不由得慢慢變了顏色,由紅潤而逐漸蒼白。
就像是水湖褪盡一般,於福原本興奮的眼睛在瞬間失去了光彩,紅艷的雙唇,只能吐出急而熱的呼吸。
喉上深鎖的鐵煉。緊緊地扣住她細白的粉頸,令她凸起的乳房,變得十分緊張,粉頸上浮凸著幾條青筋。
胸前兩粒成熟的櫻桃,正展現她們的無窮誘惑力。
她芳唇半張,烏黑的雙瞳,癡呆地望著半空,漸漸地她上半身的動作變得遲鈍了,反而下半身的扭動卻越來越激烈,左右地搖動,好似要與泥鰍打一場戰爭。
終於於 的眼光漸漸擴散,最後失神了,她好似死去了一般。
失水的泥鰍,竟似瘋狂一般,在於 通白的裸體上鑽動,這其中竟有著邪惡的殺氣。
「怎麼樣?儘管你於福是個傀儡女忍者,也擋不住這樣的酷刑了!」
蜘蛛丸在池畔,用手抓著一條泥鰍的尾巴,陰森森地說︰「快點從實招來吧!否則我的忍法,可是一點也不留情……」
他一面說著,話中的語氣轉和為硬。
(快回答吧!信樂的蜘蛛丸忍法《泥鰍地獄》嘿……嘿……可不是那麼好受的……)
然而這些恐嚇的言語,似乎已經不能傳到於 的耳中了,她已經聽而不聞了。
她臉上的神情已轉為癡呆,兩個高聳乳房劇烈地顫動,好似不受控制一般。
泥鰍鑽動得更為瘋狂了。
塘中的景象,宛如一幅活生生的黑漆地獄。
數十隻黑色的泥鰍鑽入於 的下體,彷彿競賽力道一樣,拚命地鑽動著、翻騰著、沸騰著……
甚至有一些力量比較大的,半截身子已擠入她的深凹肚臍眼中。
水池中的氣氛,帶著一種莫名的、邪惡的狂喜與痛苦。
終於池中的裸女,感覺到極端的、難以忍受的苦悶。
「啊……啊……」
不絕於耳的尖叫,由於福的口中衝出。
一瞬間,本來扭動的白色軀體,居然漸漸僵直。之後,她好似無法再繼續支撐下去,半張的口唇中流下白色的唾液……她已到達恍惚與愉悅的境界。
原本尖叫著的雙唇,此時慢慢吐出一字半句。
「『於 』是我的假名……。」
她開始招供了。
她的雙眼黯淡,表情空虛,連令人興奮的雙乳也消失誘人的魅力。
「真名是『小弓』」
(那麼你們的頭領是誰?一黨共有多少人?)
「首領『賀麻』就是缽屋的賀麻我們共有」小弓的話沒有說完,就已經悄然無聲了。
傀儡忍法帖(02)
掃瞄校對︰CSH
忍法.白影
1大道藝人舞女傀儡女於 是一個假名,事實上,她是缽屋一黨傀儡女忍者小弓,當她開始自白的時候,就已經不再是女忍者了。
所謂「女忍」,就是已經喪失自我,完完全全成為一個「忍者」。
於福在初遭逼供時,尚且固執不肯吐露實情,這就是她堅持「忍者」的門規,也是傀儡派的不拔耐力。
但是一經過那池泥鰍地獄,可怕的泥鰍為了尋找水源瘋狂地在她身上鑽動,強烈的官能刺激,令她的精神恍惚起來,終於所有的耐力都崩潰了,而在蜘蛛丸的泥鰍地獄前屈服了。
在酷刑的逼供下,她在無意識中一句一句地吐露秘密「我們共有」
說到此處,底下竟然寂靜無聲。
蜘蛛丸開始覺醒到事情有某些變化,他皺緊雙眉。
裸女好似在瞬間失去發音的能力。
她的雙眼混濁,心智縹緲,一張微啟的櫻唇正慢慢顫動著她正在說話呢。
不!她張著嘴說話,可是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在這一瞬間失去了聽覺。
「咦,難道這會是傀儡忍法……」
丈介大叫一句。
(老大!)
蜘蛛丸沒有回答他。只是凝神望著小弓的雙唇。
雖然她已喪失了聲音,然而她的唇中仍正確地說出某些答案,蜘蛛丸用著高明的讀唇術,仔細地辨明她所吐出的無聲言語。這種「讀唇術」,常是忍者們在深入敵境時,用來連絡、密談的特殊技巧。
蜘蛛丸目不轉睛地瞪視著她的雙唇。
(火吹當六、百齊之丹、熊若)
這一定是她的門中忍者之名。
即使在她失去聲音之後,仍源源不絕地道出門中的人數秘密。
但是,這還不夠可是。
「啊!」
原本陶醉,心動的小弓神情突然一變,她的身子歪斜。兩隻原本明亮如燈的雙瞳,似乎要從眼眶中飛躍出來,苦悶之聲不斷由她齒縫中洩出。
這種苦悶的衝擊,彷彿也奪走她嚅動雙唇的能力。
她臉上的表情正在急遽變化當中,赤裸胴體持續顫抖著,終於她像一灘軟泥,乏力地倒向可怕的泥鰍群中。
泥鰍是如此殘酷而無情。
它們不但鑽入她的下體,甚至連顏面、鼻腔、耳穴,都無法逃過這場魔劫。
「啊!老大!」
丈介無意識地站起身來。
「她好像死啦!連呼吸也停了!」
蜘蛛丸沒有回答他。
(難道她的同黨,已經滲透進來了嗎?)
他用銳利如鷹的眼睛,環顧四周。
暗中一定有個人,在悄悄操縱著小弓,他一定就在四周。一個優秀的忍者,不管隔著何種距離,只要能夠施展忍術,就可先奪去她的聲音,然後看見蜘蛛丸鍥而不捨地讀著她的雙唇,竟進一步麻 她面部的表情。這就是忍者的一貫法則。
難道在這座固若金湯的城池中,也有敵人悄悄潛入嗎?
蜘蛛丸一嗅到敵蹤,忍不住皺起雙眉。
也許就在瞬間,敵人已經陸續潛入這個陣地。
也許不是由「玄米百貫」親自領導,但是他手下的一等、二等忍者,都是由千中選一的優秀忍者,甚至那些天真無邪的幼童中,就有一兩名傀儡忍者的間諜。
他們不僅擅使忍術,甚至連器具的應用都已出神入化。
傀儡忍者一向工於奇妙的忍術,尤其是「火術」,他們火遁的技巧,是甲賀、伊賀忍者所遙遙不及的。
只要他們一把怒火,就可將方圓十里的屋舍燒得一乾二淨,瞬間化為塵土。
所以,即使沒有「釣勾也齋」的指令,蜘蛛丸也不會輕易放過傀儡一門的。
現在他不斷的向小弓施加壓力,將她置身於恐布的泥鰍地獄中但是,這位隱藏在暗中的敵人,卻使盡全力阻止他的作為。
(具有如此高超忍術的忍者,在傀儡門中的地位想必舉足輕重好吧!
這位你逃不掉的,看我的天羅地網吧)
但是,敵人到底藏身何處呢?
一定不可能馬上逃出此地,必然是處在一個極為秘密的所在。
傀儡忍者對於小弓施放的忍術,實在太過殘酷了,居然麻 她顏面上的所有神經。
丈介眼見著小弓抵死反抗泥鰍的侵襲,在淫魚的胸腹間,她渾然忘我,享受其中的迷醉,最後慢慢失去知覺,在白晰誘人的臀部與山谷間執拗的泥鰍不住地鑽入,直到最後受到忍術攻擊死亡為止。
2不久悶住小弓的缽屋賀麻的蹤影,終於被人發現了。
小弓至昏厥前,漂亮的臉蛋始終朝著同一個方向在屋頂一隅,曾經有一隻寒鴉悄悄棲息。
(一定就是那個人!)
就在蜘蛛丸口中發出驚呼的同時,在陽光中,有一個黑影如急箭般掠過。
啊!這是不是聲東擊西之計呢?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張著耳朵,留神聲音的去向。
無論是丈介,還是他人包含甲賀的忍者針殼黑市,在其嚴密的陣動部署中,不斷搜尋聲音的來向,找尋陽光中的疑影。
蜘蛛丸心中一陣強烈的失望,因為他所處的位置實在太不好了。
蜘蛛丸仰頭望向天空,溫暖的春陽大膽的照射在他的身上,團團將他融合。
而影子呢?卻是在陽光中。
他細細地思索著,敵人一定背向陽光,就是那一點紋風不動的影子。
(難道不是嗎?)
他心中滿腹疑惑。
那個影子已經慢慢融人太陽光的深處
就在此際,屋內的侍衛們也開始展開行動。
「快去捉他!」
義熙在泉殿中大聲叫喚。
「哼這個可惡的蜘蛛!早日除去,可解我心頭大患。」
他手上拿著檜扇,氣急敗壞地打著勾欄。
「凡能將它擊落者,必有重賞四郎,你去把那名女子帶來!」
黑黝黝的泥鰍無孔不入,鑽入她的玉門、肛門、耳鼻、口中,而她早已受刑不過,而失去知覺。
義熙眼看著弓組、槍組躡著腳,踢散白沙,他竟頗有興味地捏捏小弓的肌膚。
他終於還是露出足利將軍的天性,就在這般奇異的場合中。
也許,那位隱藏在大屋頂上的忍者,用自己的力量,來控制這名女子,完全是出於正直的心態。
所謂「榮耀之面」,本就不是那些位居下流,心志下賤的人所能想像的。
在法國革命之時,路易十六皇帝,享盡人間榮華富貴,當他乍見破牆而入的暴徒,依然拿起破帽子,將王冠戴在蓬亂的發上,大呼「革命萬歲」。
從古至今,上位者的心態真是殊途同歸。
義熙的言行,無疑是矯情而且荒誕的。
也許他還認為小弓的完全窒息是一種自然的結果吧!
當小姓與近習抱起小弓的裸體時,許多附著的泥鰍,由她粉白的頸子,豐滿的乳房上滑下,一條又一條。
她光裸的下體,在多風的天氣中微微顫動。
小姓的臉不禁漲紅了。
「她這樣這樣。」
然而,一旁的義熙卻像是一個正在等待點心的小孩一般的貪婪,他急急地招著檜扇。
有一股異常的興味衝入他的眼中。
在這一剎那間,忍者們也開始他們的決鬥了。
弓組與槍組的人員,如箭般衝出來。
「丈介,我想我們應該朝那個方向前進」
蜘蛛丸竄上渡殿。
「啊!風」黑市大叫出聲。
風七比兩人更早一步,早已攀上長長的圓柱。
那是在正門的側面。風七由東邊的對屋,如敏捷的猿猴一般,登上天屋頂。
也許由這個方向,可以很清楚地觀察到來人的動向,至少,沒有那種面向太陽的不利弱點。
風七的右手捲著蔓籐,他宛如一頭經過訓練的猛獸,隨時準備躲避敵方的攻擊。
左手邊似有不名物體捲到。
(不要慌!)
蜘蛛丸注意到眼前的情勢急迫。
顯然來人的功力甚高,年輕的風七絲毫沒有勝算。
然而這個影子為什麼紋風不動呢?
昂然的站在瓦簷上,一襲寬寬的白衣蓋住整個身子,長長的白衣袖只有一雙眼睛流露著炯炯精光。
甚至連蓋住頭部的斗笠也是白的,只在斗笠的邊緣塗上一道黑漆,在夜裡閃爍奇異的光輝。
也許它是想融合在黑夜中吧!不想如春夏陽光一般乳白。
陽光斜照在白笠上,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光線,讓簷下的人為之神昏目眩。
(這個人,是缽屋的首領吧?)
傀儡門忍術大抵分為三大流,再由三大流中各自繁衍出十八個流派。
這些流派因著地域關係,而發展成不同的趨勢,但是由於參加者眾,或因各人飄泊習俗的不同,或因方言的差異,而慢慢分裂,各自獨立。
他們就像微生物般菌集而生的集團。然而,其中最著名的當屬缽屋,他們的忍術名聲以賀麻為首。
只要有人提及「缽屋」,立刻就會聯想到「賀麻」。而「幻也齋」是指忍術優越者,「玄米」是奉命行事,這是忍門中的用語。
(那個人,是賀麻嗎?)
3如果那個人是賀麻,那麼風七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風七!注意你的步伐與弱點!)
然而這些叱嚇聲,風七恍若未聞。
風七漸漸靠近眼前這團白影。
但是眼前這個賀麻卻依然保持紋風不動的態勢。
只有覆蓋著他身體的白布,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雖然地上是平靜的,但他遠在屋簷之上,自然就有如天仙般飄逸。
風七距離賀麻僅止五步之遙,突然他的手邊急速轉動。
他手中所握的彈丸,飛向空中。
但是白影依然保持原來冷靜的姿勢。
不久,彈丸打中白影的胸部!
說時遲,那時快,黑色的彈丸轟然一聲爆炸了,冒出灰黑色的煙!在同時,一縷如黑髮般的細絲,以極快的速度捲向那個白影!
這就是甲賀忍法中,非常著名的「小蜘蛛手」,以無數細細的絲線編織而成的,它在彈丸爆發的同時,一齊打向敵人,以確保萬無一失。
只要敵人同時身中此二項歹毒暗器,縱使勇如山貓,也立即斃命。
白色的影子,終於虛弱地搖動身軀。
但也僅此而已。
他的身子被包圍在幾千條的細絲中,也僅是左右搖幌而已。
「咦,這不是真人!」
蜘蛛丸畢竟比風七來得冷靜與經驗老到!
儘管他知道這可能是敵人的偽裝,仍然不忘謹慎地轉過身子,預防突來的襲擊!
然而,年輕的風七,卻無法謹慎行事,他只有滿腔的憤怒。
是不是敵人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對手會因憤怒而採取預定的行動?
風七踢著瓦片,整個身子向空中飛轉,迅速地向著敵人發出暗器。
暗器用盡的他,仍然毫不死心地,用左手握著右手,鬢角兩側流下涔涔的冷汗。
刀鋒因著陽光而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驀然,轟然一聲,那個偽裝的白影爆炸了風七的身子因承受不住這樣意外的變化,而離頂數尺以上,並且足足回轉了四、五次身子才穩下腳步。
「風七抓住繩子!」
丈介焦急地丟了一條粗繩給風七,但僅一尺之差,風七無法抓住它。
同時,風七的身軀因為重力加速度的關係,快速向地上墜落。
風七在危急中死命地攀住瓦片的一端,但是,卻越來越感到吃力難耐。左手握著一把刀而使不出力氣,右手卻無力地下垂著。
風七的手再也無法支持他的體重了!
龐大的身軀似快箭一般,轉落在白色的砂地上。
來自右手的強烈痛楚,令他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風七的右手在信樂川的山崖邊,曾遭百齊之丹的利刃所傷。
當時他咬緊牙關,接合兀自流著鮮血的傷口,但是這個深創的傷口,到現在為止,尚未痊癒。
不,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即使他的身軀龐大,體重驚人,他的左手也不應該如此脆弱,而導致快速墜落。他應該可以抓住葛蔓的一端。
白色的影子那個在陽光中被賀麻巧妙地移花接木的偽裝物,在爆發的剎那,亦揚起無數的飛沙走石。
丈介投上來的繩索,因為這些飛石而偏斜,因而使風七無法準確地抓到它!一定是這樣!他細細地想著。
驀然,由山坡傳來巨石滾動的隆隆不絕聲。
急傾斜的屋頂不到片刻之間,就蒙上一層砂的痕跡,眾人的頭頂上是一片昏天地暗。
石與砂是一片濛濛黃塵!
「哇!是雪崩!」
「山津波大落石!」
「快快逃命!」
彷彿有人觸怒了山神,開啟一場可怕的災難。
濛濛黃塵就像一個無情的夢魘,瞬間蓋斃了這原本繁囂的一切。
沒有人知道風七與丈介是否都逃過此劫?
黃塵和砂礫在頃刻間眨眼間,就打倒了數十人。原本清淨的白砂,馬上就換上死沉的灰色。到處呈現出散亂的瓦礫,大地彷彿一個空蕩的廢墟。
難道僅僅一個白色的炸筒,就會帶來如此重大的災禍嗎?
然而,這也不是天災。
當風七一夥全神貫注凝望著屋頂的時候,黑市與可內、段藏三人,早就悄悄地隱藏在泉殿的一旁。
因為他們害怕事有萬一。他們用偽裝物來作誘餌,而趁隙達到最終的目的,這是他們最佳的奇策。
雖然義熙當時在場,但是由於他將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小弓身上,所以對眼前所發生的事視而不見,這正好給三人一個最好的下手機會。
但是,在如此狂亂的風暴中,義熙的樣子看來令人難以理解。
兩門忍者在屋頂上大戰,爆炸聲震壞他的半邊泉殿,接下來又是地裂山崩般的地震……
但是,義熙的身軀沒有移動半寸,他一直在愛撫那個裸女白晰誘人的肌膚。
她的肌膚,依然殘留著泥鰍的腥臭,好似一尾活生生的人魚,閃著鱗鱗青光。
尤其是表面一層類似魚體的光澤,使得義熙心裡升起一種錯覺,他擁她入懷,好似擁抱著一個人魚。
因此,他的整個神智,都沉醉在自我的、泥鰍的、美女的軀體想像中。
義熙終於忍不住狂笑起來了。
傀儡忍法帖(03)
掃瞄校對︰CSH
忍法.擁抱人形
1「小弓終於從實招供了,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將傀儡一族一網打盡了。」
在嗜虐喜悅之後,義熙的心中立刻升起一種憎惡的情緒,他的臉上浮起一個卑視的笑容。
「這些人,真是詭計多端的傢伙,你們早就應該看出他們的破綻的。」
「恐怕沒那麼簡單。」
信樂的蜘蛛丸皺起鼻頭說道。
「他們不是像大人所想像那般淺薄容易應付。」
「什麼,他們不是只是傀儡而已嗎?只會使用孩童般的幻影技倆,在我的眼中看來,他們只是玩弄煙彈的下賤忍者而已。」
義熙對於忍術一無所知,他的腦海中只有淺薄的智能與觀念,甚至對於剛才所發生過的大屋頂幻影、黃塵灼風,都已經完全忘懷。
(要盡忠服侍這般愚蠢的主人,可真是不容易啊!)但是,蜘蛛丸還是盡力隱藏他胸中的不滿與輕蔑。
「恐怕沒有像大人所想的那麼簡單。」他依然恭敬地作揖。「他們不是尋常的傀儡忍者,而是十分有名的缽屋一黨。」
「哦,是嗎?」
「是的,想必大人已見識過他們的奇術了。」
「那麼我們是否可將他們捉來?」
「大概……」
義熙皺緊雙眉,轉過頭去。他就像一個貪玩的孩子,渴切地盼望著玩具,而呈現出不奈的神情。
然後,他又轉過臉來正視著蜘蛛丸。
「那麼,我們一定要好好的對付他們,或許就殺了……」
「啊……」
「不!我想輕易地用刀殺了他們,實在是太便宜了。我們要想出一個有趣的死法,也許比泥鰍地獄更有趣的。」
他正一寸又一寸地提起殺人的興味。
「對!這不是很稀奇嗎?光是斬首,就太枯燥了。」
「用礫刑,您看如何?」
「不好。」
「如果他們是女子就好辦了。」
「不,只要我們想出一個有趣的法子,就比女體來的精彩。」
「原來如此。」蜘蛛丸開始思索著。「精彩又有趣的刑法……曳車、火焙、鋸切、還是達摩……」
「達摩!這個好!」
「大人喜歡用達摩嗎?首先我們讓他們立在一根木樁下,兩手雙足各自緊緊縛起。讓身子左右上下張開無法動彈。」
「嗯……」
「然後再在額上用一條加賀苧網線,鎖住軀體。」
「哦?」
「這還只是前戲而已。我們可令四個武夫手持 刀,站在前後四方之間的位置,就像在將軍家站崗一般……」
「是的、是的。」
義熙說著,兩眼冒著惡狠狠的凶光。
「讓他們同時揮刀,教這些不肖之徒血如噴泉。」
「不!一次截下一肢即可。」
「嗯……」
「一次一肢,每個人各自斬下靠近他們身體的手腳、四肢,從手腕、肩膀、腳踝,然後慢慢刑至大腿……」
「嗯……接下來就是臀部。」
但是,不到一瞬間,義熙的眉頭又皺起來了。
「就這樣斬了嗎?」
「大人,在斬下四刀之後,如果我們有良心的話,不拖拖拉拉的話……犯人就立刻變成一個滿身鮮血的不倒翁…。」
「我們也許還可以來舉行一場競賽呢!哈哈……」
「我想這種刑法可能對女性來說,太殘忍了些!切斷四肢,變成一個血腥的不倒翁……」
義熙的眼神閃過一絲心虛。
有礫污黃了庭院,但是經過清理後,馬上就回復到原有的美麗白砂的景象。
在義熙的幻想中,小弓的裸體慢慢滾動在白砂上。
她的手足四肢,呈現一個撩人的「大」字,四肢伸張,乳房及私處的所在,因羞恥與苦悶而扭曲……接著,四把鋒利的偃月刀,閃亮著可怕的光芒,不久,她失去了四肢,血液像噴泉一般灑出。
由四個巨大創口所噴出的血汁,慢慢慢慢洩紅白色的砂地。
小弓的雙眼,因為驚痛而欲突出,口中不停地尖叫吶喊。
就好像一條受傷的淫蛇,不住地蜷曲著身體,傀儡女忍者小弓的乳房,一定也會不住地顫動輕逗,粉紅色的乳頭,在一片殷紅的鮮血中,會像柔軟的桃子般突起……
突然,他由淫亂的幻想中被拉回現實。
「大人……」
蜘蛛丸的雙眼凝視著他。
「啊!」
「您喜歡嗎?女人血達摩(鮮血一般的不倒翁)……」
義熙的雙眼朦朧欲醉!如果此刻有人仔細地觀察他的容顏,就會發現他的那張臉上滿佈淫虐的、愉快的妄想。
「這、這……哦,不……這實在是太殘酷了?」
2蜘蛛丸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始終是用一雙透亮的眼睛來觀察一切的,之後他凝重的表情又轉換了。
「大人,你覺得『牛裂』之刑如何呢?」
「牛裂嘛……」
這難道不是一個非常新鮮的好主意嗎?
義熙靜靜地聽著。但是由於從未見識過這般刑法,所以無法立刻激起他的興趣,不過,儘管如此,他已經準備要好好加以考慮了。
「是的,牛裂之刑,大人,我建議您該好好見識一下。」
他的眼光掃回白砂……
眼前出現兩頭巨大的牛只,左右橫衝直撞的情況,空間實在是太小了。
「我們是不是應該找一個較為寬闊的地方呢?」
「大人已經泱定要用『牛裂之刑』了嗎?」
「我想這是十分有趣的主意。」
「要不然,就是在御門前的廣場……還是在湖畔?」
「好哇!就讓老百姓和我們一起同樂呀!你快點著手。」
「我需要一些時間準備。」
「今天太倉促了。」
義熙恨不得馬上親睹這血腥的場面。
「那麼,就明天吧!明天正午,不許再作遲延。」
「是……」
蜘蛛丸一面作揖,心中暗暗思索著。
(缽屋那一黨的人,一定會來……他們一定不顧一切地阻止行刑。傀儡忍法比較適用於山谷,但是我還是要加以預防……)
他瞇著眼睛,陷入沉思。
義熙站起身來走入寢室。也許是有些疲累了,只聽他頻頻呼喚小姓。也許是想準備就寢了。
但是,時間實在是太倉促了,會不會導致不可收拾的疏忽呢?
傀儡忍者們的狙擊必帶著兩個目的,第一、是取義熙的首級,第二、則是救出小弓。
而蜘蛛丸之所以有恃無恐,只不過甲賀忍者自我陶醉的心性罷了。他估計,包含女忍者的忍者們,不久就會慢慢齊集本地。
(屆時,我的眼光一定不能離開大人。或許敵人會假裝全力救出小弓,但是事實上,他們真正想要的是大人。)
他抬起眼注視屋簷四壁可能躲避、埋伏的所在,必要時他可以命令段藏,不斷地四處巡邏注意。
段藏的耳目無疑比動物更為敏銳。
段藏最佳的絕技就是,可以用耳目來分辨小至一寸鳥、五分蟲的雌雄性別。
但是最今人感到奇怪的是,他無法用形態外觀來判別敵蹤,也許他的眼睛也不算太差,只不過最叫人驚異的是「嗅覺」,他用嗅覺來辨識一切。
他用嗅覺,可以立辨雌雄。這不是令人咋舌嗎?在聚合甲賀與伊賀精神而產生的風土,誕生這般的嗅覺奇人,應不算是一樁怪聞。
然而段藏這項絕技卻是與生俱來的,他因生來嗅覺敏銳,而被細心培養成這般超人的技藝。許多忍者的頭領,常常是因為各人所擁有的天賦,而因材施訓,練成神奇的技藝。
所謂「伯樂識千里馬」,鉤幻也齋適時地發覺段藏嗅覺的神能,而將它訓練成忍者的絕技。
既然段藏能分辨微小的軟蟲雌雄,自然輕而易舉就可以分辨出人類男女之性別。(也許在必要時,他甚至可以分辨出忍者的特殊變化吧!)甚至可以感覺出來人是否有害,是否深含敵意。
只要善用此能,就可以找出那些對將軍懷有敵意的人。
那些想要通過前門的人,第一關就要接受此等考驗。
在這個情形下,朋友與敵人的態度立見明瞭。那些想受將軍封賞的人,自然神情高昂;而滿含敵意的,卻是截然不同的這些哀民,他們受到將軍的剝削、憎恨,要他們以卵擊石,對抗權勢,還是會為之卻步的。
他們通常在經過將軍府前,總是哈腰垂首,一副卑微的模樣。
於是他們心中的變化,也就平緩些。
至少比那些敵對者,總是來得靜謐。
那些,精明能幹的間諜,表面上雖然可以裝得平靜無事,內心卻是無比緊張的。
由於他們將生死作一次孤擲,神經便形緊縮,汗腺的活動也就愈加旺盛,自然內分泌比較常人異常。
關於這一點,以段藏的嗅覺,必能立即分辨敵人的所在。
就像現代測謊機的發明,也是靠心器亢進的多寡來作定論,而段藏可以在剎那分出敵我之別。
一直跟隨在蜘蛛丸身邊的段藏,就曾使用這種能力。
嗅覺,如一種無形的光箭,在群集的民眾中,尋找敵人。
唯一令段藏感到惋惜的是,他不能光用嗅覺就置對手於死地。
因為敵蹤不止一人,也許就在群眾的中央、周邊、附近……他們對他形成一種威脅。
(因為他知道,他們都是「敵人」!)
但是,卻不能只用一眼,就叫他們萎縮。
這些人,讓他面帶殺意,胸膛燒灼。
(被首領玄米百貫所命令那麼他們也應該有百貫的功力吧……。)段藏在心中默默盤算著傀儡派忍者的人數與氣息。
(我恨不得早日將他們一網打盡……)
此刻,他心中燃起一種帶著血腥的焦躁。
3這一天,在十里四方交通的要衝處,高豎著一塊牌子。
雲州缽屋鄉
賀麻女十七歲
於福.小弓一人
前者以卑賤之身,竟敢行刺將軍千金之體,真是罪大惡極,經過公審,決於彌生廿五日,首掛於松原,執行牛裂之刑。
「廿五日」就是明天了。鎮中、鄉野,四處流傳著有關牛裂之刑的傳說。
在當時,識字的百姓並不多。不!應該說識字的百姓少之又少。
事實上,戰爭對百姓的關係並不大,他們唯一關心的就是財產被掠奪,親人在戰場上捐軀,其他並不含敵意。
所謂「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戰勝者對俘虜處以極刑的血腥與殘酷,也正是百姓們茶餘飯後,所津津樂道的話題。
甚至有人帶著便當,行走二、三里之遙,只為了觀看行刑,享受那份恐怖的快感。
也許生逢亂世,這是唯一的娛樂吧!
何況大家競相流傳,那名女子,就如同一張脆弱的餅般,要接受駭人的牛裂之刑。
「要是我見了那副血淋淋的模樣,一定駭得連眼珠子都要突出來吧!」
那些年邁的老人,正交頭接耳地談論著。
「我只要看了一次,以後就可以向子孫們大吹特吹了︰你知道我活到這麼大的歲數,對於那些古代留下的可怕的刑法,還是相當嚮往好奇的,何況是『火焙』、『牛裂』這種酷刑……」
「十七歲的女孩,聽說美得像一朵嬌媚的小白花。」
「是呀!是呀!十七歲的女孩,禁得起這種牛裂的酷刑嗎?」
「她不應該會被判處這般可怕的刑罰的,除非是罪大惡極,如滿臉絡腮鬍子的大盜,或是心懷不軌的叛國者……她還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女孩呀!」
「明天我們休息一天,去看看熱鬧吧!」
「幾時行刑?」
「我們最好明天一大早就趕去。才不會錯過。」
「嗯,我記得那種六角磔刑,是在黃昏的時候執行的。那還是個仲夏日呢,太陽照著槍 ,閃出一道道動人的光芒,至今仍叫我難忘……」
「不管怎麼說,明天黎明前,我一定要趕到刑場才行。」
「早一點去也有道理,可以佔到好一點的位置呢!我想村裡的人,一定半夜就擁到那裡去了……」
「對,希望明天是個好天氣……」
你一言、我一語,可怕的謠言,在人們之間熱烈地流傳著。
生逢亂世,連人心也幾近冷酷荒廢了。百姓們不顧別人生死,只想用這些血腥的事實,來作為交談的題材。
以他人的不幸為樂,似乎已變成生活的習慣。
一入夜,鉤裡的御殿,比常日燃起更多的火炬,各地警戒配備的兵員,比平常森嚴許多,每個人臉上彷彿都布上一層寒霜。
住在附近的農民、工匠、商人們,不斷地向此地聚集。將此地的黑夜變如白晝一般地燈火輝煌。
侍衛們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恐懼。這個十七歲的女子處以「牛裂」之刑,無異使沸騰的民情,煽起殺戳之風。
「各位要當心,注意來人!」
侍衛隊長,不斷地低聲喝著衛士們,要他們小心看守。
神情緊張的衛士們,急急地推開蜂擁而上的人潮,但是卻擋不勝擋,越來越多的人群不斷地擠到門口來。
失去理智的群眾,憑著好奇心的驅使,期待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姑娘能夠現身,宛如瘋子一般。
也有許多人,認為這是不可多得的良機而加以利用。
由於群眾的聚集,相對地也帶來許多的攤販有賣大餅、便當的……甚至燒栗、栗餅的也大有人在。攤販們張開喉嚨,吆喝著客人,吵雜成一片,其中還夾雜鼓聲、鑼聲等等。大道藝人擺開走江湖的架勢,黑沉沉的盤子正準備侍候客人的賞金,這一切看來,竟如夜祭一樣熱鬧。
身懷絕技的藝人,想趁此機會大撈一筆橫財吧!
靠近不淨門的地方,大銀杏花下,玩偶商人導引著五、六尊女木偶,打鼓吹笛,發生刺耳的聲響,甚至不時作出淫穢的動作,等待群眾好奇地圍觀。
「各位看官!快點來呀!包準你們看了十分有趣!這些都是由天竺過來的,富有生命的玩偶,如果你敲它,它會勃然大怒,拋棄它則會泫然欲泣,擁抱它則會吟吟而笑!真是精采萬分!大家快點來!」
群眾們哄然大笑。
還是男性居多。
「大家都是男客人吧!這會引起你今夜的綺夢哦……你們想不想帶一位絕色美女同去啊!」
大家正想取笑傀儡師時,驀然彌次如飛躍般闖進。
「你不要再在這裡裝瘋賣傻了!這不是很奇怪嗎?還是早點收拾收拾回去吧!這些都不是美女!」
四周的笑聲仍然無法停息。
「那麼各位請看,這一個可是天仙般的小美人兒呢!」
他從巨大的葛籠中,抬出一個與人身齊大的玩偶,全長也許還不到五尺,但卻是不折不扣的少女,她垂著發穿著小袖衣裳。
「看吧!各位!如果有人再說她只是一尊玩偶,就太可笑了……」
傀儡師將小袖的腰帶解開,剎時小袖的前襟綻放開來。
急促湧來的群眾,突然個個都噤若寒蟬。
因為,因為這尊玩偶居然笑了……
傀儡忍法帖(04)
掃瞄校對︰CSH
忍法.笑之臉
1這尊玩偶展開一個燦爛如花的微笑……
剎時群眾個個都愕住了,然而,這只是一瞬間的事,等大家依然屏息以待,瞠目結舌之時,玩偶的雙唇早已恢復原封不動的模樣。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以為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全都是來自傀儡師言語的蠱動所產生的幻覺呢!
是呀!玩偶怎麼可能會笑呢……
傀儡師有著一雙銳利如鷹的雙眼,他立刻察覺到群眾的反應,把兩片厚厚的嘴唇都給笑歪了。然後他裝模作樣地對玩偶說起話來了。
「喂!小姐!大家都不相信你笑了!我看他們都很喜歡你!不如這樣吧!
你跟他們打一下招呼如何呢?」
玩偶的頭被他的大手掌壓下,她輕輕點了一個頭。
驀然,她的右腳卻不慎脫落了。
群眾好不容易收起的笑臉,又因為那只掉落的白晰的右腳,又再度爆發出來。
「唉呀!唉呀!這可糟了!」
傀儡師慌忙地拾起地上的那只殘腿。
但是突然這尊玩偶好似有意要和他做對似地,左腳又掉了。
「啊!不行了!」
他快速地拾起。
可是這回輪到她的雙腕脫落了。
「今天是犯了什麼沖嗎?」
他氣憤地起身朝地上吐了一口痰,然後由於表情滑稽,引得圍觀的群眾,一個一個裂開嘴大笑著。
「你不要讓我出洋相嘛!振作一點好嗎?」
少女玩偶的頭有一點微小的突起,他努力地想弄好她,但是總不能隨心所欲。
「唉!這些不中用的女娃,為什麼不能好好地表演一場戲呢!」
小袖衣襟前,驀然大開,露出白晰的肌膚。
此時群眾的喧嘩,如潮水般緩緩退去,代之而起的是異樣地、冗長的沉默。
她的胸腹之間的肌膚,細如絲緞、滑如織錦。
男性的觀眾吐出沉濁、熾熱的鼻息。
他們並沒有發出驚異或感歎之聲,只是吹著惱人的氣息、甚至帶點夜氣的淫亂。
每個人都靜靜地看著傀儡師的動作,好似破人催眠一般。
想不到他居然生就細而長的手指,此刻正恣意地,在玩偶高聳的胸部,低谷的腹部間游離,他陶醉著,就如同摸尋真實的女體這是一具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女體吧?
他細膩的,輕柔的愛撫,彷彿手中所觸摸到的是一尊絕世的珍品,好像收藏家在品嚐昂貴的古董品,用著手指輕輕撫著壺口,用著掌心小心侍候著懷中的溫玉。
此際,粗魯的傀儡師成了另一個溫柔的鑒賞家。
雖然她是一個木頭雕塑而成的玩偶,但是在他的指下,卻轉換成一個皮膚具有彈性,活生生的女人。
吹彈可破的肌膚,柔潤欲滴,他用著大手掌帶過,給予他們一種會呼吸的感覺。
第一次,在人們的眼中,她變成了精巧的珍品。
宛如著名的雕佛匠精心而雕的「裸弁天神像」。她的肚臍有著誘人的深凹,豐滿的乳房如成熟的果實,兩顆如櫻桃般挺立的乳首,再加上微妙的下腹部,一如處女般的私處……這尊玩偶必是出於名家之手吧!尤其門前巨大的火光照耀之下,原本白晰的皮膚洩上一層紅暈,隨著火焰的顫動,竟形成不可思議的畫面,連她的鼻孔中也開始有了奇異的呼吸。
私處上一根一根濃密的毛髮,就像由真美人的身體移場上去的,聚滿男客人的卑猥好奇心。
每一個男人雙眼都湧出興奮的神色,閃爍淫邪的光輝,微開的兩片唇因飢渴而焦灼,他們伸出舌頭舔了舔,而將滿口唾液狠狠地吞下。每一個人都目不轉睛地瞪著傀儡師。
「各位看倌請看!這麼神奇的玩偶你們見過嗎?她可不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哦!也不是個隨便和人同宿的女人……」
他的口中吐出滑稽的言語,但是卻沒有得到應有的迴響,因為那份淫邪的熱氣,還充斥在每個人的心房,就如一個靡靡的漩渦。
接著他又故意將耳附在玩偶的唇邊。
「哦!什麼,原來你看上了看倌中的一位英俊郎君,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你可以到他那裡去了!」
群眾們一聽到這等荒謬之事,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彌次再度闖進人潮中,也許他心中深藏著那邪惡的主意,他想故意引起傀儡師的注意。
「你看上那一個呢?」傀儡師的耳朵仍附在玩偶的唇邊,然後他環顧人群,低低而語,最後終於點點頭。
「原來如此,你嫌我年紀大了,心裡想要一個男人是嗎……唉!你這女人真性急……」
傀儡師旁若無人地,拔起她私處上的毛,放在唇邊吹散,現在四周的人群早已分不清眼前的玩偶是人,或是木偶了。
「到底她值多少錢?我要買!」
驀然有一個低嘎的聲音,火爆地衝出。
2當這個男人聲音發出之後,四周的喧鬧聲如潮水般淹沒了一切,每一個人都爭先恐後的叫喊著。
「我!我要買!」
「我用二百兩銀子買!」
「不要付那麼多,我看那尊玩偶只值五十兩。」
「胡說八道,她是有靈性的,我出三百兩銀子。」
「四百!」
「五百!」
漫天的叫價聲如決堤的濁流,人人口角泡沫橫飛,面紅耳赤。
然而,傀儡師卻無動於衷。
「你們這樣是沒有用的,她不是一個愛錢的女人……老實告訴你們吧,她一向喜歡武功高強的俠客……」
傀儡師笑得臉都歪了。
「你們聽懂了嗎?她喜歡練武的俠客武功第一的俠客!哦?你喜歡那個拿著雉刀、滿臉鬍鬚的大漢嗎?」
接著他凝神一望。
「等一等,我看他是一個連五十文都拿不出來的窮小子,像你這麼漂亮的美女,即使喊價二貫三貫的也會有人搶手的……啊!你不在乎他只能出五十文?你想躺在他的懷中?……好吧!隨你吧!」
他有些慌亂,在玩偶面前不知如何安排。
這時,那個滿臉長鬚的武士緩緩走來。他手上的雉刀結著一個冗長的大穗,在跨步之餘也隨著輕輕擺動。宏偉約六尺身軀包在雄勁的裝束中,他面對整個過程的發展,臉上始終掛著鬆弛的笑容。
這位武士正是看守不淨門的走卒小頭目。
有人在暗中發出譏笑的聲音,因為這名武士所出的價錢是最低的。雖然他身上有著尾形賦予的權威,及莫大的武力。但是他們日常的薪津亦是微薄的。
「權九郎,這次你佔了大大的便宜!」
武士面對垂涎三尺的同事笑道︰「哈哈!真是天賜我也!」
微笑著,並且慢慢靠近那尊美麗的玩偶。
傀儡師唬地伸出手掌!
「五十文拿來!」
「哦!這可真是個合理的價格!」
「胡說!這下子我的損失可大著了。」
「不要再在奢念了,我看這尊玩偶很喜歡我呢!這是沒辦法的事。」
「好吧!今天我就認栽吧!」
傀儡師卻是滿懷不甘地將懷中的玩偶抱起來,交過權九郎手中。
權九郎手中一沉吃了一驚,這具玩偶是如此沉重,就如同一個女人般沉甸甸地。可是為什麼抱在傀儡師手中看起來卻如此輕盈呢?
權九郎心中有些狐疑,何況這尊玩偶不僅沉重,而且富有彈性,抱在他懷中甚至傳出溫熱的體溫。
(這不過是具玩偶罷了,只是一具玩偶……)
他模糊地想著。
他還不至於如此好色,將她想像成真人。
他從來就不曾抱著一個木雕的玩偶,並且將她視做淫虐的對象。
事實上,古代玩偶的由來,是發源於向神祈願的儀式,木雕師父將玩偶雕成與人身一般尺寸,除了祭祀的目的外,便是把玩欣賞。
古代,也流傳過「輕觸嬌妻」的說法。
也許是由推古帝時才開始廣為人知的吧。據說推古女帝的木雕佛身,就曾遭人偷竊。
大概是那名雅賊看上女帝,想抱著她睡覺吧!
在當時傳說紛雲,也被記在野史中。
由於木雕玩偶質地過於冷硬,後世的師父改以「煉木屑」來作材料,所謂「煉木屑」就是將木屑與枯木的纖維質全部腐朽,繼之碾成粉末,然後煉成漆糊,再加以凝固。
在「木屑」的使用方面,中國自古即有,但是日本則要在奈良朝時代才約略得見。
有些師父用了太多的木屑捻著,造成表面干凝,內部濕潤,終而導致變型。最重要的要訣,就在於紮實地將每一層塗干,才能一勞永逸。
但是若是塗得太厚,由於材質柔軟,又造成鬆弛的不良現象。
在這般難以拿捏的狀況下,如何做出細眼豐頰的傾世美人,正是巧手師父的功力。
尤其是御所(宮庭)玩偶,常以木雕再佐以木屑,就是取木屑雖易破損,但亦易於填充修補的優點。
此外,當時又吹起一陣十分奇異的塑像風氣,一些以豪華自誇的關白大臣及地方富紳,以大量的金錢聘請手藝一流的玩偶師父,為他們塑作愛人的人像、子女夭折的紀念像。到了平安朝之時,甚至有忠心的奴僕為了替有權有勢的主人盜取心儀的玩偶,鋌而走險,俟東窗事發後,受到殘酷的刑罰,在獄中痛苦呻吟。此時的權九郎慢吞吞地抱著美麗的玩偶,走入他輪值的小屋中。
「喂!權九郎你的美人兒借我們看看如何?」
獄卒們向他嘻皮笑臉的提出建議。
「笨蛋!你這樣愛惜,不要讓我眼紅了!」
「真是吝嗇鬼!」
「想不到一向大男人主義的權九郎,居然對一尊木偶這樣迷戀起來了!」
「廢話少說,小心牢房!」
真重!她就像一具真美人那樣沉重。
這是權九郎的幻想嗎?她不但沉重,而且還帶著女性特有的溫香彈性。
微開的小袖衣襟,現出無限誘人的風情,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滑入她的衣襟內側,輕輕地愛撫她的股間小腹。觸指之處,柔軟細膩,雙股間的叢毛濃密滑潤。這應該是人工場毛吧!
然而,唯一讓權九郎驚愕不已的是,這片場毛緊緊地附著於神秘的三角小丘上,濕潤著粉紅色的山谷,帶給他無限消魂的感受。
3她的雙足曾經斷裂,手腕曾經脫離,一雙眼睛也無法凝具人類特有的神韻。
她只不過是一具木屑玩偶
為何在他的掌中能夠帶給他如此活生生的,溫潤的感受呢?
他臉色大變,低頭注 玩偶的胸腹間!當然,他發現一個驚人的秘密,那玩偶居然笑了!
「啊!」
她晶瑩剔透的目光,似在譏笑權九郎的無知。
那是一個會笑的玩偶臉部,咯咯的笑聲充斥在室內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啊!但是這尊絕美的玩偶居然站起身來。
這是什麼邪門的忍法呢?那些折斷的、脫落的四肢,難道不是這女體的一部分嗎?
據說在遙遠的天竺,有一種極為稀奇古怪的忍術,名叫「五體分離」,忍者即使脫落四肢,仍能死地求生。
但是忍者的忍法除了天竺一派又融合了其它汲取印度流行的魔術、山嶽宗教的苦行秘法,及煉仙丹的通力;不僅僅只是理論而已。所謂「旁門左道」是無法仔細去分類的,室町時代的人,又稱為幻術,人人近鬼神而遠之「幻術」永遠叫人為之目眩神迷,不知所措。
許多的古書都曾記載過使用幻術的陰陽師的故事。
自奈良朝之後,西方文明襲入東土,幻術之流更溶入波斯、印度等地的教派,而本朝的傀儡師的源流只是利用高超的技藝,經地理歷史上的演變,而成一格。
然而,漸漸地,隨著歷史的變遷,傀儡師的行業也終於四分五裂,一部份成為漂泊之民,一部份入宮效命、一部份流入伶人、樂人,轉為「能樂」的母體也就是今日舞樂藝能的主流,成為家喻戶曉的傳說。在漂泊之民中,他們不僅守著外術、幻術,更接受了甲賀、伊賀、大和、一圓的傳承忍法以及結合為缽屋一族的傀儡忍法。
如果要詳述追溯的話,可以發現許多忍法,如火取、水脫、刀吞、生死、復活等等,都內蘊印度的神奇魔術。
這種「五體分離」的法術,對於甲賀、伊賀高明的忍者而言,根本不是件難事。
(哈哈哈哈,你意想不到吧……)
女人向前走,欲走出小屋時,又回頭望了他一眼。權九郎目瞪口呆,半橫躺在稻草中。
他不僅因為極度的驚愕而癡呆失神,更甚的是體內那股欲爆發出來的強烈慾望,由股間小腹不斷升起的惱人熱氣。
(即使是一場夢,也是風流消魂吧!)
傀儡女(即玩偶)留給他一個不可磨滅的美夢,然後像一陣風翩然走出小屋。
鉤陣屋的警備森嚴,不僅止於外部。
連內部也有許多哨兵四處巡邏。屋內燈火輝煌,但是只要閃避得法,仍有機會逃過巡邏兵的耳目。
最叫人擔心的敵人,便是甲賀忍者,也就是鉤幻也齋的部下,也許到黃昏之前,會有兩三名忍者偷偷潛入此地。
共有十九名士兵,或許到明天,還會增加人手。傀儡女沿著土牆飛快的掠過。
在篝火與篝火之間,僅隔著小小陰暗的一片地,她馬不停蹄地奔向土牢。
陣屋看來十分寬闊。
可分為數個區域,用土堤來分開,其中又隔著小小的濠溝。
後世的城堡看起來規模卻頗為狹小,但是當時的陣屋可是不同凡響的。濠深水長,旁人無法一腳跨過。
御殿的位置在正中央,她尋到一條通往御殿的架橋。
看來她對此地的地理非常的熟悉。
近北門的地方、牛馬廠捨與弓槍倉房並排,而土牢呢?就在它的後面。
土牢是出高達一丈的粗丸木所架成的,是一片廣闊的平地。
以前專門用來囚禁六角勢的擄犯,人多時常達三、三十人,等到再無空隙容納新近的囚犯,義熙便用一把屠刀,將他們殺得精光。但是現在的士牢卻是空無一人。
小弓可能就被囚在此地,她看到三個懶洋洋的獄卒。
這些獄卒通常是不可離土牢太遠的。
廄捨的另一端是專門供牛馬飲水的水槽。
一道明亮的目光,透過茂密的樹間,閃爍出異樣的光芒。
她目不轉睛地觀察週遭的一切。
她一動也不動,甚至沒有一絲呼吸聲。
忍者的首要修行,就是要忍耐,不論是怎樣高明的忍者,只要她想施行法術,就必須等待最好的時機或者是引誘敵人上鉤。
所以無論是怎樣的奇門遁甲之法,都不能說改就改,完全不顧及其它。
戰後在西德,有一個十分有名的殺人鬼藍鬍子,他殺害了八位富有的妻子,奪取龐大的財產,他一直在等待她們自然生病、死亡,他的作為不曾遭到旁人一絲一毫的懷疑。
於是身為一個出色忍者,須熟識月亮的運行、太陽的運行、風雨的來去,善加利用。
舉例來說,人類在睡眠中共有十五次到三十次的轉折,在轉位時,忍者的足音自動消失,他可幻作成影,如影一般來去無蹤。
現在她凝神注視
時機到了。
有一名獄卒緩緩向這邊走來。
那是一個小小的水池,獄卒躲在濃密的樹蔭,偷偷地灑了一泡尿。
驀然,幾乎是不為人所查覺的,有一種類似粉末的東西灑下,碰觸到他的陰莖。
他在撒尿途中,突然感到下半身急速麻 起來。
「唔!好痛!」
他如一隻驚跳的青蛙般衝起,口中發出急切的哀鳴!他的朋友焦急的問道︰「怎麼了,彥兵衛?」
「我好痛!一定是有蚯蚓跑到我的『小便』中來!真痛!快點踩死他們!
」
是不是踩死蚯蚓就能止住他的疼痛呢?
當其它兩人火速的前來探視他的時候,傀儡女如怪鳥一樣,由這個樹梢飛掠到那個樹梢上,進入了土牢。
傀儡忍法帖(05)
掃瞄校對︰CSH
忍法.十六乳房
1在牛馬喝水的水槽邊,泥土潮濕且鬆軟,或許其中真的隱藏了許多的蚯蚓。
古代的惡童,曾對無知的百姓,撤下這種漫天的大謊︰只要有蠕動的蚯蚓,躲到人類的「小便」中,便會帶給人無窮的疼痛痙攣。但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就是信者眾多,竟然蔚為一時風氣。
當然,導致彥兵衛陰莖疼痛的,並不是那些迷信中的蚯蚓。
傀儡女用她一雙巧妙的素手,撒下毒性甚強的粉末,這對忍者而言,只是另一種歹毒的暗器而已,中毒者甚至有失去視力的可能。彥兵衛的軀體被包圍在一陣強烈的激痛中,如火焚、如刀割,他口中哀嚎般狂叫著。
「快點呀!你們動作怎麼那麼慢呢?快點踩死這些蚯蚓我就有救了!」
「不要亂叫呀!彥兵衛,一個勇敢殺敵的戰士是不應該失控狂叫的。」
「我快死了!真的痛死了,快點踩爛那些該死的東西!」
在獄卒三人忙亂之際,傀儡女已走進土牢。
(小弓)
她由土牢的格木間四處張望。
「啊!……」
黑暗中彷彿有一個依稀的影子。
(是我啊!)
「……」
(你振作一點!我是兔女啊!特意來救你的。)
她細細地思索,心知必須趁三人無暇旁顧之時,救出小弓。
對於此點,她有充分的自信。
小弓似乎身受很重的傷。
似乎在低低的呻吟著。
土牢格木間的間隔只有八寸。旁人連個頭都別想鑽進去,但是這是難不倒忍者的。對忍者而言,八寸已經足夠了。
免女一轉身,迅速的緊縮自己的四肢,軌……軌……她的骨骼發出傾軋的聲音。
除了兩肩的關節外,她連腰部都可縮小。終於免女像軟骨動物般,擠進了只有八寸廣的格子木土牢。
(小弓!)
有一個薄薄的影子靠近她。
影子似在悲苦的呻吟著。
(小弓!是我呀!啊!)
小弓抬起頭來。
不是小弓。是一張陌生女子的臉!而且這張臉還展出了一個陰森的笑容。
說時遲、那時快!這張臉快速地,由一張變為兩張,再變為四張。
外面的篝火淡淡地映入土牢,給人一種薄暗陰冷的感覺。
眼前這個叫人毛骨悚然的影子,由一而二、而四,正在迅速分身。
影子發出如妖魔般鬼魅的笑聲。
(不!不是小弓)
「 哈哈,想不到你這麼愚笨,你真是個沒用的傀儡女。」
女人一笑起來,容顏醜陋至極。
女人現在共有八張臉,八張嘴巴,都在裂開狂笑著。
同樣的話,同樣的聲音,在土牢中不斷迴響著,將兔女重重包圍。
「知道嗎?這就是甲賀著名的忍術『八葉蓮華』哈哈哈哈……」
(原來這女人是甲賀的……人。)
免女敏感的意識到自己被「八葉蓮華」忍術重重包圍住了。
恐怖的濕氣浸入她雪白的肌膚。女人一體分身,這層秘法變化八體,如一道白壁屹立著。那是白色的牆壁,上面掛著巍巍顫顫的乳房。
免女當前的處境既困惑又絕望,她被圍在八具白色的胴體中「嘿嘿嘿嘿,你害怕甲賀的忍術嗎?忍法『八葉蓮華』將帶你走入地獄。
不過在這之前,你還是會感到滿心歡娛,你看這八朵芙蓉是不是很美呢?」
八體女忍,慢慢圍向兔女,叫她無法透過氣來。
女體尚稱年輕。由年輕的肌膚所發出的溫氣與體臭,令兔女呼吸急迫。
但是兔女是不肯輕易服輸的,她仍然頑強抵抗由八個肌膚發生的無形力量。
然而外圍的力量愈來愈強了,兔女不能上天,也不能下地,她被緊縛其中。
兔女盡量采低姿勢,趁機伸出快速的長腿,踢中一具女體,然後火速竄起。
「啊!」
「吃我一腿!」
她打倒了兩具女體。
在驀然轉身的剎那間,她不覺踢中了背後女體的乳房,這是一對多麼豐滿、柔嫩暈紅的肌肉啊!
她的跳躍力還是相當驚人的。女體白壁居然被她攻出一絲空隙。
免女一縱上天,身子緊貼著天花板。但是,她還是屈著身子。危難還是沒有結束,六具女體如飛般向她襲來。
有幾多只手同時襲向她,有人抓頭髮,有人牢牢綁住她的雙腳,甲賀女忍用一種撒網的方式將她捕獲了。
她已無法動彈、任憑他人宰割。女忍抓住她的頭髮拖向土牢深處。那是一個拘留所。
這是一個無處可遁逃的地方,也是逼供的刑場。
在那裡小弓被綁在一旁。
「啊!小弓……。」
「免女,請原諒我……。」
小弓彷彿經過地獄的苦難,只有微弱的氣息
2要綁住一個得道的忍者,是一件非常艱難的工作。
因為她們可以縮小全身的關節,由繩索的縫隙中逃脫。唯一的弱點就在毛髮。
中國自古就有「系毛之刑」。專門用來對付犯通姦之罪的姦夫淫婦。
通姦之罪,雖然不分輕重,但是,若是有夫之婦勾引漢子,那麼這名婦女的罪惡要來得深重,因為她是有夫之婦。
在行刑之際,由官衙的差人,先強迫兩人交合,然後再進行系毛,也就是恥毛。將兩人的恥毛一根一根緊密地糾結在一起。
在中國的宮廷,這是一種十分神秘的遊戲。很多的宦官曾經被選為這一類的人選,他們不僅僅是閹割的男人而已,他們常常會被招至王妃的閏房,以口或手雲雨一番,幫助那些因荒淫而失去正常機能的王妃,達成肉體上的快感,這叫做口淫或手淫。
在官府中,差人將犯人的恥毛用手指一根一根糾結著,然後逼女人咽毒死亡。
對先死的人這是無上的慈悲。
因為官府的人,他們主要的目的不在系毛。
將一對通姦男女緊緊縛在一起。即使是繩子鬆了,系毛也永遠不解。女體因鴆毒而出現紫斑,很快地就會腐化。
偷香的漢子,手中抱著一具日夜腐壞的女屍,其滋味如何,可想而知。
等到懷中的女體血肉因腐爛而脫落,則系毛緩慢可解。
這並不是說兩人的毛髮各自解開。而是屍體的毛髮由根部整個拔起,雖然上面附著可怕的屍蠟,但是終於他的恥毛可獲解救了。
二人之間的繩索也漸漸鬆弛了,雖然他可以由屍臭的桎梏中脫出,然而經過長時間與死屍的日夜相處,他的神智幾乎要由恐怖而轉為發狂了。與這般的苦刑相比,早死的人可說是幸福的。
系毛之刑,就是這般地殘酷。
不過,甲賀女忍並非用「系毛之刑」來對待小弓與兔女。
因為她們的恥毛都太短了。除非是宦官用他們的指頭搓磨而成,連忍者都無法將兩人的毛髮糾結起來。
兔女由天井跌下,被女忍一把抓起頭髮走進來。
女忍將她和小弓的頭髮緊緊相縛著。
即使是縛合頭髮,也有特殊的方法。兩人須背靠背地站著,然後在兩腕關節外,用繩子綁住。
那是在骨頭與骨頭的凹陷處。並且以爪立的姿勢相縛,這麼一來無論是多高明的女忍,也是無法脫逃的。
將軍義熙聽到這個消息。
「明天可真有好戲看了。」
他躺在寢宮的床上,用手揉著陪侍女子的乳房,陰陰地笑著。不久他便昏沉睡去,平穩的氣息吹在女人臉上。
(這是一張滿足的臉。)
蜘蛛丸說道。
蜘蛛丸的眼睛望向天花板,發出逼人的光亮。
(他一點也不明瞭我們的辛勞。)
大介的聲音回答。
(也許天下的將軍,都喜歡高枕無憂吧!)
(如果我們能有這般好夢……)
(我們也得到相對的報酬。因此絕不能失敗,一旦失敗就是首領的恥辱,別人會嘲笑我們的。不僅使信樂一黨,也令甲賀忍法蒙羞。)當然,這些話只有忍者才能聽得見,他們是以忍者獨特的發音傳話的。
第二天早晨,當義熙起床的時候,太陽已經高掛在天上了。
他一張開雙眼,立刻就想到那個有趣的牛裂之刑。
(今天,我會觀賞到一齣好戲呢……)
至少今天,他是不會感到無聊的。
那個賭命的女忍者,作夢地想不到會成為將軍的玩物。
「怎麼樣,她們沒有越獄吧?」
「土牢堅固得很啊!」
「你們要小心,不要讓傀儡師滲透進來。」
「放心,一隻蚊子也飛不進來。」
「哈哈哈哈,你們不要一副自大的樣子。甲賀的地蜘蛛是否都準備妥當?
」
他低頭望了尚沉睡的女人胸部一眼。
「這個女人,知道自己不會被『牛裂』,還是一張天下太平的睡臉。」
「報告大人……。」
近侍的金谷傳藏慘白著一張臉說道。
「發生什麼事?」
「御鷹部屋……。」
「什麼?」
「小三郎失蹤了。」
「啊……」
小三郎是個曾勾引小妾的待罪侍衛。
「只有他失蹤嗎?」
「是的,御方夫人,正在低頭哭泣呢。」
「真是混帳,那些甲賀忍者都在做些什麼事呢?」
(請原諒)
不知由何處,朗聲傳來一句。
(傀儡忍者到底還是潛入了!他一定是乘隙而入的。)「不要狡辯了!」
義熙大聲怒吼。
3(大人,我們不是狡辯……)
「你們想告訴我,背後沒有長眼睛是嗎?」
(身為一名忍者,如果不能八面玲瓏面面俱到,就太慚愧了。)「快搜……」
(我會派出行動最快的兩人,進行搜索……)
「千萬不可讓他們逃之夭夭!」
他好似已經忘記了小三郎的事情。
「準備首掛松原。」
(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蜘蛛丸的聲音中滿含自信。
所謂「首掛松原」,即是由鉤裡到西方里,在琵琶湖的東岸,連接數個小鎮的松原。至於「首掛」則傳說紛雲,一直是人民茶餘飯後的話題。
預定處刑的地點,是由松原到沙渚之間的白灘。也許現在在琵琶湖的沙渚海岸,已經尋不到白灘,甚至連松原也十分稀少。
那是因為多水田的緣故,現在的地形不知已更換過多少回了。
在松原與沙渚之間,築了一個暫時的竹圍,正面張起華麗的帳幕,這是預備給將軍及高官近臣坐的位子,上面都 了七彩的蓆子。
黑鴉鴉的人群,擠在竹圍外,等待好戲上場。
有人用竹筒盛著清水準備解渴,有人怕時間的枯等而帶了飯盒,然而最今人驚訝的是,沒有一個人忘了戴上斗笠,也許他們早已決心要和天候對抗,無論是炎炎太陽或是傾盆大雨,他們都不離開佔有的位子。因為「牛裂」之刑是一種多麼稀奇殘忍的刑法啊,他們之中也許真有人看見血腥的死刑,卻沒有多少人真正見過「牛裂之刑」。
圍觀的百姓不僅只是壯年男子,還包括老人、女子及孩童。
每一個人的心情都是一般興奮,這是一場活生生的血肉「生死秀」啊!
關於這次的行刑,風聲遠播至 山,因此有數十位慈悲的僧侶,列隊來到竹圍旁,手中捻著念珠,口中喃喃頌經。但是沒有人聽得清他們究竟在念些什麼,因為四周的人潮聲早將一切都淹沒了。
「到底什麼時候才要開始呢?我好想睡覺啊。」
「去湖邊用清水洗一把臉。」
「不行,我一旦離開,馬上就有人來搶我的位置。」
在竹圍的中央,士兵們正忙著打坑。
每打上一個大坑 ,便用粗粗的圓木架住。
共用十數根圓木,終於建成一個高約三尺的窄小檻柵。
「難道要用這個來關牛?」
「這一定很有趣,想像一頭兇猛的公牛,在柵欄中橫衝直撞的情形。」
「嚇死人了。」
「好戲快上場了。」
「這些人聲真是吵死人了。」
圍觀的人潮等待長長的一天。
過了晌午之後,開始下起濛濛細雨。但是這並不能阻止人潮的繼續湧來。
不久聽到一陣馬蹄的聲音,數十名騎馬的守衛和抬轎轎夫的身影隱約可見。
「將軍到了!」
群眾們交頭接耳地說。
是義熙來了,今日,他穿得十分威武體面。披著一件鮮色的大鎧甲,坐在用熊皮 陳的豪華美轎上。
他的侍衛(小姓)為他捧著黃金所鑄的大刀。
轎子前後共有六名腳夫,抬轎的工具是十分簡單的白木。
並不是他的手腳有任阿問題或缺陷。
在戰場上他是無法特顯排場來坐轎的,只有這個時候他保有無盡的天子特權。
當儀熙坐在特地為他準備的席上時,天邊的雲低垂著,大地吹起一陣陣惱人的涼風。
湖水之上,比 群峰全部隱身在重重的雲層之下。
看來沉重的暮靄,將使天色暗得更早一些。
幔幕是由四張鹿皮拚成的。
這四頭鹿生前必是十分巨大,甚至垂至床。
義熙緩緩地坐下,張開雙眼瞪視著竹圍下的人潮,再望向建好的柵欄,滿意地捻了捻鬍鬚。
「開始吧!」
他點了一個頭。
近習將命令傳給大將,大將再傳給軍頭。
哇!真是令人嚇出一身冷汗。一頭如龐然大物的巨牛出現了。
它也許重達兩百貫吧?是一隻前所未見的超大牛只,它的軀體強健剛猛,彎曲的牛角看來閃閃發光,十分可怖。
它飢餓而狂亂,拚命在地上尋找食物,伸出長長的舌頭舔著地上的白沙。
角的雙端各有十人、緊緊拉著連接的網繩。它勇猛有力,十名士兵似乎無法負荷。
牛只在竹圍中央奮力繞著圈子,想要掙脫腳上的束縛,它的軀體漆黑,有如地獄的煞星。
就在眾人屏息視看它的動靜時,太陽悄悄破雲而出,大地有了一絲的暖意。
群眾的情緒愈來愈高昂,他們竟然歡呼起來,在喧鬧中一匹瘦馬馱著兩名女子緩緩走來。
義熙,彷彿是頭一次看見這種景象,有一種輕微的興奮感。好似有一個陌生的裸女裹在誘人的薄褥中,送來給他當點心一般,他的喉頭升起一種焦渴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