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

(一)

Waiter安排他坐到水池邊的空位,正好在鋼琴的斜後方,中間還隔著一盆馬拉巴栗之類的場物,彈奏者像史提夫汪達般搖晃著他的大腦袋,『Why she had togo?I dont know she would nt say……』他低聲和著琴聲吟唱。

池裡的假山瀑布『嘩嘩』的將他的身影擊成碎片,映著燈光,影不成影,他想起今天的一則報導︰香港傳媒問在跑馬地慢跑的馬市長︰是馬在跑,還是您在跑?『那不是一樣嗎?』小馬哥回答。正確答案是︰是你的心在跑。這是他媽的公案。

他端起酒杯,是你的影子碎了?還是你碎了?答案是︰你的心碎了。這也是他媽的公案。她從不說為什麼,只是避開你,讓你死心。然後再出現在別人的臂彎裡,讓你心碎。

『女人心是海底針。』朋友說。『是啊!』他想不出就在前一天她還膩在他懷裡,讓他親吻她飽滿的乳房,哀告著他快進來,第二天就避不見面。他反覆思索,推敲當天的每一個細節,沒有!沒有到處晃,沒有!沒有女人電話,沒有!

她高高興興的回家。但是,他媽的她就移情別戀!

隔壁桌的女人雙手支頤,瞪著前面的檸檬汁,聽說慾求不滿的女人最愛這種飲料。有一次,他點了檸檬汁,她笑他也是欲求不足,他趁著人少,偷偷探向她的腿間,她的腿沒有合攏,濕答答的迎接他,那是一個美好的回憶。

當然和她一起不是只有性,可在腦裡卻擠不出其他更有意義的事物,只除了腿間的溫暖,和淡淡的乳香。第一次在暗黑的影院裡吻她,她笑著推開︰『嘻,你有烤雞味!』他不理,一路下來,他聞到玉米花的甜味,然後她便攤在座椅上讓他為所欲為。

那種濕潤,是他從未有的體驗,是一種稀薄的膠質,或是薄薄的油質,混合著淡淡的香水味,它們像鐘乳石上的水滴,就只在石上潮濕,並不滴下,他得時時撫觸它,感覺它的潤滑。

女人越過檸檬汁朝他望,他尷尬的轉頭。女人也有一頭長髮,穿緊身T恤,乳罩的形狀清晰可辨。他再回頭,女人卻已低頭,專注的瞧著面前的杯子,長髮垂在胸前,遮住了她的美麗。

『只有你能欣賞我的美麗。』她說。他興奮的除掉她的衣物,讓她站在透進的陽光下,日光帶來的灰塵,在觸及她皮膚前就消失殆盡,他注意到她雜亂的毛髮,走過去梳理它們,她順勢窩在他的臂彎,他只好將她撐住,右手緊貼住那塊濕潤。

(二)

他必須承認,她像奶油蛋糕一般鬆軟而可口。飽含水分的奶油,在他口中化成濃濃的欲情,隨著津液融化在他的腹下,然後,猛烈的燃燒。她窩在他懷裡,日光燒灼在她的左側,她用手臂勾住他的頸脖,腋下泛出的汗水流淌在圓潤的乳房上,閃出金色光彩。

他想插入她,但又捨不得指間的快感,一邊在天人交戰,一邊反覆摩擦她的腰臀。她抬起眼,困惑的望著他,眼底沒有惶恐,只有一個問號。他擦掉那個問號,深深的埋入她的雨林裡。

檸檬汁女孩咬著麥管,他彷彿能感覺到杯裡的水平線慢慢往下降,甚至可以聽到碎冰在杯底輕輕撞擊,他側著臉窺視,鮮紅的唇,黑色的吸管,透明的汁液和泛著水氣的玻璃杯。她無聲無息的透過、看不見的、東西麥管,將杯裡的汁轉化到她體內。如果檸檬汁真的是寂寞女人的恩物,那麼,是它的酸意還是香味,轉移她對欲情的想望,還是靠冰涼的液體,撫平熱火般蠢蠢欲動的腫脹?

女孩伸手撩開她的長髮,露出一半寬廣的額頭,另一半的發垂落在胸前的高點,一點神秘、一點嫵媚、一點風塵、一點誘惑。他注意到她從桌下不經意露出的腳,在涼鞋細帶纏繞下,更顯纖細柔和。

他寧可相信自己是她第一個男人,儘管她也這麼告訴他,可他明明知道其實並不是的,也許她只是為他保留了尊嚴,也許她看出他本質的脆弱,但他很高興跳入她的陷阱,只要她仍然留在他身邊。

但是她終究還是捨棄他,他不知道他和她之間,除了歡愛還有什麼意義,記憶中,她的來來去去,還有他的滿心等待,竟都只是為了一刻的銷魂,他無盡的想她,為的也竟是另一次瘋狂的做愛?也許愛本來就沒有意義,做愛只是一種儀式的完結,和任何生命的意義或生活的目標是完全無干的兩碼事。也或許愛真有它的意義,那麼意義何在?只是為了爭取更多的權力?還是更多的歡愛?

九點鐘,一組Band取代了鋼琴師,主唱高亢的聲音模仿著林志炫的《單身情歌》,完全的都市情懷、都市的夜晚、都市的愛慾。他從懷裡掏出一本皮製的手冊,將精緻的鋼筆斜放在上頭,那是電話裡女孩的要求,他必須遵守她的行規,然後他才能擁有她,當然,他也保有他的喜好,這是一個公平的交易。

九點鐘是約定的時間,他不確認他會喜歡她,但是在都會的夜晚、都會的寂寞,需要都會的安慰,這是金錢交易,而,所謂愛情,不也是另類的交易?

他看到檸檬汁女孩站起來,眼睛飄到他的訊息,款步過來,他覺得自己運氣不錯,會有一個浪漫的、沒有希望和期待的愛。